“他們怎么說?”
初步和銀行財團接觸之后,沃爾夫岡.保時捷在他那偌大的辦公室里,靜靜地等待著魏德金的匯報。
保時捷方面對外宣稱的是,沃爾夫岡.保時捷目前并不在斯圖加特,因為這位掌門人不愿意去面對那些討債者,所以作為保時捷集團二號人物的魏德金只好親自出面。
“他們不同意延期!”
魏德金微微地搖了搖頭,帶著一身疲憊坐到沃爾夫岡.保時捷的面前,“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家銀行明確地提出終止貸款的要求,但是你也知道情況非常復雜,只要有一家提出,其他的銀行就會立即跟進。”
在之前保時捷集團通過數十家銀行,聯合貸取了120億歐元的資金,這些資金大都用在了收購大眾集團的股票上。沒想到的是,因為全球陷入經濟危機當中,保時捷跑車的銷量大減,四季度利潤急速下滑,而且短期內看不到重新恢復的勢頭,這么一來各家銀行心思各異,聯合起來向保時捷集團發難。
“那他們真實的打算呢?”
沃爾夫岡.保時捷瞪圓了眼,怒不可遏地說道,“難道他們是想通過逼債,讓我重新走阿道夫.默克勒的老路嗎?這幫勢利的家伙,當初形勢好的時候個個搶破了頭送上門,現在落井下石也是一個比一個狠。”
“這正是銀行的特性。我們對此毫無辦法!”
聽完沃爾夫岡.保時捷的抱怨,魏德金沉默了良久,最后才悠悠地說道。“我聽他們的意思,大概是要通過另外一份貸款合約,來換取這一份貸款合約。簡單來說,他們這是變相地給我們提供展期,但是利率方面可能要調高。”
“還是趁火打劫!”
知道對方并不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沃爾夫岡.保時捷的心情無疑是好了不少,但他仍是余怒難消。“這幫吸血鬼,真是太…”
他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銀行的這種行為。張口結舌了半晌,下面的話卻是說不出口。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
魏德金適時地給了對方一個臺階下,“至少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受到逼迫的壓力,但是長期看來,我們的運營狀況如果不能得到改善,還是會受到他們的挾持和壓迫。”
“對了,他們提供貸款的條件,和以前的條件是一樣的。我們還要繼續對大眾集團的收購計劃,即這部分貸款的用途只能用于收購大眾集團的股份上,否則他們會隨時終止這部分貸款的發放。”
說了一半,魏德金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不迭地補充道,“這個要求是絕對不能改變的,我想他們的如意算盤是。即便最終我們不能完成全程收購,那這部分貸款將以大眾集團的股權形式償還給他們。到時候因為收購失敗,他們所能夠得到的股份會比現在要多得多,因為到時候大眾集團的股價肯定會出現大跌。”
到目前為止,保時捷集團通過行使一部分期權,已經成功地使得自己得到50.7的股份。但也止到了這里。保時捷集團再沒有能力更進一步。
“行權?該死的!”
一想起期權,沃爾夫岡.保時捷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鐘石。那個來自東方的小子,“如果不是他席卷了那么多現金,我們現在也不會如此困難。”
“他?”
魏德金的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既有感激又有嫉恨,“這個家伙是個天才,即便我們現在陷入困局,也沒法指責別人。對了,老板,他最近有聯系嗎?如果這家伙愿意出手的話,我們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這個小子現在在沙特風流快活呢!”
沃爾夫岡.保時捷恨恨地來了一句,半晌后又補充道,“不過他已經答應了,在沙特之旅結束后,他會來德國一趟。到時候希望能夠說服這個家伙,不過依照他的精明程度,恐怕我們會付出一筆不菲的代價。”
“不菲就不菲吧,只要他能夠出手,我們現在遇到的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魏德金長嘆了一口氣,頗為無奈地說道,“到目前為止,我們所能夠做的,只是不停地尋找金主。到目前為止,也只有像鐘石這樣的金主,才能夠在短期內掏出這么大的一筆資金了。”
“對了,大眾集團內部還有大約120億歐元的儲備資金,我們是不是能夠?”
兩人枯坐了半晌,均是絞盡腦汁地想著如何破解當前的局面,半天后沃爾夫岡.保時捷突然靈光一現,想起大眾集團的財務狀況,脫口而出道。
“這個…”
魏德金望著興奮的沃爾夫岡.保時捷,無奈地搖了搖頭,“費迪南德.皮耶希不會同意這么干的。除了要說服他們的工會,我們還要說服我們的工會。你也知道,在此之前,大眾集團已經派遣了不少人,加入了我們的工會。”
為了應對保時捷集團的收購,在保時捷集團宣布公開收購的那一刻開始,大眾集團就在積極地謀劃著給保時捷集團各種使絆子,這其中就包括了派遣自己人到對方工會當中。
按照德國的法律,相互控股的公司,內部工會必須要有對方的代表,大眾集團正是依照這條規則行事的。和保時捷集團方面工會不同的是,這部分來自大眾集團的工會代表相當團結和保守,基本上不怎么同意來自保時捷集團高層的意見。
“那邊我們基本不可能通過,我們這邊的問題并不會很大。但也有一點麻煩!”
細想了一會,魏德金最后頹然放棄,“因為老板你曾經聲稱過。要對大眾集團進行重組和改革,所以我們不可能得到他們工會的支持,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
“這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夠拿到絕對控股權,那不管什么費迪南德.皮耶希,還是下薩克森州政府,都統統滾一邊去吧!”
沃爾夫岡.保時捷又要發火,但是下一刻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跳到他的腦海。使得到了嘴邊的粗口也被硬生生地吞了回去,“那他們預留這么多的資金。是為了?”
“你的擔憂是?”
魏德金望著臉色驟變的沃爾夫岡.保時捷,稍微一沉思,就明白對方的顧慮,“你的意思是。大眾集團在謀劃著反收購我們?這絕對不可能!”
和德國其他上市公司一樣的是,只要在市場上持有50.1的股權,大眾集團就對保時捷集團擁有了絕對的控股權。而在德國市場唯一的一個例外,就是大眾集團,卻正是保時捷集團想要下手的對象。
“為什么?”
聽到自己最得力的下屬如此斬釘截鐵地否認,沃爾夫岡.保時捷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但仍然不放心地問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們為什么不可能發動對我們的收購?”
“因為股權絕大多數都在你們家族手中!”
魏德金很是無語。自己的董事長竟然連這樣一個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很顯然是太過于心慌意亂了,“只有我們自己經營不善。才有可能給外人以收購的機會。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們只是受到了世界經濟的沖擊,這樁收購讓我們陷入了被動,如果刨除這樁收購,我們完全能夠做到運營良好,沒有必要答應別人的收購要求。”
“為了以防萬一。我認為有必要接受銀行財團的條件,如果你不放心的話。即便是我們付出高利息的代價。只要最后收購能夠成功,我們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利用大眾集團的這筆資金。”
順著沃爾夫岡.保時捷的思路,魏德金忽然想到了另外一個辦法,“對,就是這樣,只要我們能夠順利地完成收購,我們遇到的問題就真的會迎刃而解。”
“鈴鈴鈴…”
就在這時,沃爾夫岡.保時捷桌面上的電話突然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沃爾夫岡.保時捷不悅地看了電話一眼,想了想之后,接起了電話。
“什么,你們已經要到了?”
接起電話的沃爾夫岡.保時捷只聽了兩句,臉上就露出狂喜之色,“怎么會這么快?什么,你們在沙特遇到了一點麻煩?”
“沒問題,我們馬上派人去迎接你們!”
只是短短寒暄了兩句,沃爾夫岡.保時捷就斷然掛斷了電話,拿起風衣直徑地往外走去,魏德金一頭霧水,也起身跟著他走去,邊走邊問道,“老板,發生了什么事情?”
“鐘石他們來了!”
沃爾夫岡.保時捷朝著門外的秘書做了一個手勢,腳下一點都沒有停歇,“除了他,還有另外一名貴賓。對了,是華夏主權基金的人,不過好像他們在沙特出了一點意外,所以提前到德國來了。”
“老板,我們現在不應該去迎接!”
魏德金急忙拉住沃爾夫岡.保時捷,嚴肅地說道,“我們現在并不需要他們,難道你忘了嗎?”
“不需要他們?”沃爾夫岡.保時捷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下子愣住了。
“對,我們現在并不需要他們了,一點都不需要!”
魏德金冷靜地解釋道,“正如我剛才所說的,我們現在只需要和銀行財團方面溝通好,以一個適當的利率借入資金,只要我們能夠取得控股權,大眾集團內部的資金,將是我們最終解圍的辦法。通過期權這件事,相信我們應該認清了鐘石的真正面目,這絕對是個精打細算的家伙,不會吃任何一點虧。”
“如果我們不借助銀行,而是借助這個家伙的話,他絕對比銀行更加貪婪,不要忘了,他是對沖基金,這個世界上最貪婪的一群人。”魏德金信誓旦旦地說道,“如果我們真的求助于他們的話,最終他們不僅會要大眾集團的股份,還有可能要保時捷的股份。相信我,這些人絕對會比銀行可怕得多,我們上次能夠戰勝他們,絕對是僥幸!”
沃爾夫岡.保時捷的臉色陰晴不定,目光閃爍,很顯然魏德金的話起了作用。一想起上次鐘石所使出的手段,即便是已經過了很久,他的背后依然滲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完全把整個市場都耍了,這是怎么樣可怕的一種心機和手段!
“那我們不去迎接他了?”
半晌后,他才試探著問道。
“對,不僅我們不去,甚至連我們的司機都不派!”
魏德金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