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喝酒吃飯,還有另外一個風雅的稱呼:接風洗塵。↗,因為作為大股東的鐘石是第一次親自來到韓國發展銀行,又恰逢kdb(韓國發展銀行)換屆,所以在招待鐘石的時候,閔裕圣的心中七上八下,千方百計地想要從對方口中套出一點苗頭的話來。
只是鐘石口風很嚴,試探了半天,閔裕圣依然沒有得到一點有用的信息,萬般無奈之下,只能想到了灌酒這么一個略顯低級的辦法。
誰不想他們剛邁出kdb的大門,就看見在警衛處圍著一大堆人,嚷嚷著要往里面闖。
這還了得!當下閔裕圣面皮一沉,滿臉不悅地走了過去,耷拉著眼皮,看都不看對方一眼,傲慢地訓斥警衛道:“你們這些兔崽子是怎么做事的?沒看到我在招呼貴賓嗎?不要把什么亂七八糟的社長都放進來,讓他們老實地等著。”
因為kdb針對的是企業放貸,所以一般的來客都是企業的社長之流。只是閔裕圣根本就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大韓民國第二大金融集團的董事長金正大,他只是瞇起雙眼,不無鄙夷地掃了對方一眼,轉過臉來面對鐘石時,儼然又變成一臉真摯燦爛的笑容。
誰不想還沒等到他走到鐘石身邊,一道人影就從斜里躥了出來,直接殺到鐘石的面前,在鐘石錯愕的表情當中雙手緊握他的右手,同時彎下腰來,連聲說道:“這位就是鐘先生吧,鄙人是韓亞金融的金正大,十分誠摯地歡迎你來到首爾。”
原本目睹這一切,正勃然大怒的閔裕圣正欲發作,但聽到韓亞金融的字眼之后。一腔怒火頓時化為烏有。他原本上位不久,根基不穩,正急和國內的頂級財閥打好交道,其中像現代集團、韓亞金融等巨頭都是他要拉攏的對象。現在對方就在眼前,他自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
只是鐘石什么時候和韓亞金融的人扯到了一起?閔裕圣有些弄不清楚狀況,不過當他看見金正大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很快就想到了一個可能,當下臉色又是一變。
“原來是金社長!”
如同變色龍一樣,閔裕圣臉上的笑意更盛了,直接走到金正大面前,異常熱情地招呼道:“原來是金社長,真是怎么請都請不來的貴賓。怎么,你也和我們的貴賓鐘先生認識嗎?”
對于閔裕圣前倨后恭的表現,金正大自然是氣得半死,但又不好在鐘石面前表現出來。當下只能淡淡地說道:“鐘先生是我們韓亞金融的大股東,我當然認識。招待鐘先生的話,就不勞煩閔行長你了。”
說完之后,又點頭哈腰地對鐘石說道:“鐘先生這次前來,是為了視察韓亞金融的工作嗎?工作上的事先不提,鐘先生難得來一次首爾,我作為東道主自然要好好招待。”
“胡說八道!”不等鐘石回答,閔裕圣就搶著說道。“鐘先生是我們的貴賓,而且你也不看看。現在鐘先生是在哪里的門口?你的貴賓?還是算了吧!”
“好了,兩位,暫時先停止口舌之爭吧!”眼看著兩人糾紛不止,鐘石不得不站出來說話,“其實是我讓天域基金方面通知兩位的,也就是說是我該宴請雙方。這下大家都滿意。”
“…”鐘石的說法頓時讓閔裕圣和金正大面面相覷,互望了一眼之后,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
“好了,咱們先干一杯!”
倒了一杯滿滿的真露酒,鐘石朝著兩人舉杯示意。隨后猛一仰頭,哧溜一聲,就一飲而盡。
這里是首爾江/南區的一間私人會所,雖地處鬧市,但主人卻別具匠心地將這里改造成一個優雅之地。滑動玻璃墻壁將餐廳隔著一個個私密空間,長方形餐桌占據了房間大部分空間,客人在燈籠的照明下用餐,而在房間的盡頭,是一個舞臺,幾名身穿韓國傳統服裝的少女正在吹拉彈唱。
在餐桌上擺滿了具有韓國特色的食物:石鍋拌飯,紫菜包飯,海帶湯,烤秋刀魚,人參燉雞湯,大醬湯,海膽刺身,烤五花肉…和大快朵頤的金閔二人相比,鐘石只是對每道菜淺嘗輒止,就放下了筷子。
“聽說韓國政府有意對金融業進行重組,尋求進一步開放市場,這個消息是不是真的?”放下酒杯的鐘石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們兩位都是大韓民國金融方面的頂尖人才,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這個消息,又或者是知道相關的政策?”
聽到鐘石的話,閔裕圣和金正大正在咀嚼的嘴頓時停了下來,面帶狐疑地互看了一眼之后,這才由閔裕圣回答道:“的確有這樣的說法,不過這個政策在政府內部還在考慮階段。鐘先生,你也知道目前國際金融市場比較混亂,并不適合出手。”
盡管對方的說法充滿了敷衍,但鐘石還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最好不過了。我也是以股東的身份提醒你們,如果在這個時候想要進行收購或者兼并的話,一定要控制好風險。”
此話一出,閔裕圣和金正大更是驚疑不定。原本鐘石在這個時候出現,來意就讓他們揣測了半天,現在鐘石更是說出這樣大有深意的話來,自然必有所指。
“你的意思是?”閔裕圣,鐘先生你在做空什么,讓我們和你不要產生利益沖突?還是有其他方面的意思?”
和專注于本土市場的金正大不同的是,曾經供職于雷門兄弟的閔裕圣對國際金融市場更有發言權,他更清楚這位鐘先生有著怎樣的威名和能量。所以在鐘石說出那樣的話之后,他略一思考,就知道鐘石極有可能在暗示自己,不要阻礙他的做空計劃。
鐘石做空貝爾斯登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業內,所以在這種情況下由不得閔裕圣不胡思亂想。不過機緣巧合之下,他倒是猜對了。
“不錯!”
沒有絲毫的猶豫。鐘石竟然干脆利落地承認了,“現在是有這么一個目標,已經按部就班地在進行了。至于目標的名稱,和最終的計劃,我自然是不能告訴你們。現階段我可以告訴你們的是,不要輕易地去嘗試兼并或者收購外國資產。這樣做的風險非常大,遠遠超出你們的想象。當然,如果你們不愿意聽的話,我也毫無辦法。”
說完之后,鐘石端起酒杯,又開始有滋有味地品嘗了起來。
“你毫無辦法才怪!”這是閔金二人腦海中不約而同浮現出的想法,作為雙方公司的大股東,鐘石有足夠的投票權來影響董事會的決策。他們自然清楚這是對方客氣的說法,如果自己真的一意孤行的話。相信現在面前這位和和氣氣的年輕人很快就會翻臉。
“那么,鐘先生,您對目前國際金融市場的走向怎么看?未來會發生些什么?”察言觀色了半晌,金正大斗起膽子問道,“您可是這方面的權威,說點東西讓我們開開眼界也好。你知道雖然大韓民國也有優秀的金融學者和經濟學家,但是和您這樣的比起來,還是要稍遜半籌的。”
“何止是稍遜半籌。恐怕連給對方提鞋的資格都沒有!”閔裕圣暗暗腹誹,表面卻是不動聲色。他是個有大志向的人。但越是這樣的人,越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在他看來,鐘石這樣的角色已經站在了國際金融界上的頂峰,就連美國能夠與之匹敵的人都罕見,更何況韓國本土的那些經濟學者。
“不好說,不好說!”
鐘石放下就被。咂巴了兩下嘴巴,故作高深地回答道,“實在是很難啊。我個人對未來幾年的經濟情況持極度悲觀的態度。在我看來,美國這場次級貸款的危機遠遠沒有消弭,問題還沒有徹底地爆發出來。只有等到徹底曝光之后。全世界才知道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其實我現在所做的工作,就是加速這個曝光的過程。你們應該清楚,如果一個企業或者一個行業的問題掩蓋的越深,就說明他們的問題越嚴重,對他們的投資者就越不利。這是一種欺詐,是典型的違法行為。只有將這些問題大白于天下,才能告訴投資者們是非對錯。雖然我的做法受到了很多的詬病,但我個人認為,我就是那個拯救市場的騎士。”
“你說的未來會發生什么,我實在是不好給你預測。但就我個人而言,市場會發生重大變動,不止是美國,歐洲,就連亞洲都會牽扯到其中。極有可能發生全球規模的經濟危機,而這種危機前所未有,將全面地、深刻地影響世界經濟的各個角落。所以在這種時候,出手要慎重啊!”
最后鐘石又語重心長地補充了一句。
閔裕圣和金正大的臉色刷地一下陰沉了下去。
“他到底是不是再說雷門兄弟這家公司?”
在送走了醉醺醺的鐘石之后,閔裕圣和金正大不約而同地又回到了剛才的房間,這一次他們只要了兩杯清茶。兩人面對面地端坐著,均是一副愁眉苦臉相。
“沒有道理,絕對沒有道理,我們和雷門兄弟接觸的消息也是昨天剛剛開始了,難道他立刻就得到消息不成?”閔裕圣目光閃爍,細想了半天,最終否定了這個想法。
“可是按照他之前的做法,和目前市場的環境,只有像雷門兄弟這樣的公司才符合他所說的條件吧。”金正大仍然不死心,“雷門兄弟現在負面新聞纏身,原本是個收購的大好機會,但經過鐘石這么一說,我現在心里也沒有底了,我可不想我的資金投進去沒有收益。”
說完之后,他又看了一眼正沉思著的閔裕圣,問道:“閔行長,聽說你以前是從雷門兄弟出來的。不過現在大家坐在同一條船上,不應該透露一些內幕嗎?”
“內幕?”閔裕圣苦笑著回答道,“我只是韓國區的ce,哪里會知道總部的內幕?不過根據我最近看到的新聞和市場傳聞,雷門兄弟的確陷入到大麻煩當中了,如果這些信息是真的話。”
“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是,原本總部根本就不重視韓國區的情況。但這一次趙建鎬親自找到我,想要商討注資的事情。而且他們的團隊過來的速度也很快,目前已經在新羅酒店住下。一切都顯得很反常,難道他們真的出了問題?”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閔裕圣已經很好地轉換了角色。
聽到這里,金正大已經坐不住了,摸出懷里的電話就往外走,邊走邊說道:“不行,我得試探試探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