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堂執事說完那句話,就輕蔑地挑起眉毛看著常鳴。&
他當然沒權力宣布能不能接受高級機關師的報名,但區區一個高級機關師而已,還是一個外來機關師!中央坤州所有的外來機關師最低也是這個級別,根本就不值錢,誰會為了一個外來的高級機關師找他麻煩?
常鳴臉上一點多余的表情也沒有,心里只是有些無奈。
難道真的要早點去把機關大宗師給考了?不然老遇到這種狗眼看人低的聲音,也很麻煩啊…
他正準備說話,突然兩個聲音從后面傳來:“咦?這不是常鳴嗎?”
回頭一看,兩個機關大宗師正肩并肩地快步走過來,親熱地叫道:“常兄弟,又見面了!”
常鳴四級丁等的精神力,記憶力已經到達極強的地步,相當于過目不忘。這兩個機關大宗師他從來沒有打過交道,但前面聽過他們的評核,名字是記得的。
“雷大師、辛大師,你們好啊。”
兩個機關大宗師幾乎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常兄弟好記姓,竟然記得我們倆的名字!”
常鳴侃侃而談:“是,兩位在宗師評核上的發言給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對于機關師來說,他研究的內容遠比名字更重要,常鳴記得更清楚。他夸贊了兩人的演講,每一句話都針對內容,說得恰到好處,聽得兩個大宗師抓耳搔腮之余,忍不住對視一眼。這個年輕人果然不愧是地創師的隨行者,還被地創師們額外看重,光看這評點的水平,就已經足見一斑!
這一來,兩個大宗師對常鳴更熱情了:“你也來考黑鐵祭司啊?走走,一塊!”
常鳴似笑非笑地往后看了一眼:“好像我來晚了,高級機關師的報名已經結束了…”
“誰說的?”雷大師馬上皺起了眉頭,“我來中央坤州二十多年了,從來沒聽說過這事!報名這十天都是隨到隨考,沒有高級機關師和大宗師的區別!”
他說得沒錯,只是一般來說,雖然隨到隨考,但前后的難度有些差別。
前面的考試主要針對高級機關師,難度比較低,當然考過之后,除了特殊原因以外,分配到的職務也會比較差一點。
后面的考試針對機關大宗師,難度提高,但如果能通過,通常都能在神殿得到一個好位置。
是選擇高通過率,還選擇好職位?高級機關師們一般都會有自己的判斷,總地來說還是先來考的比較多。
兩個機關大宗師人老成精,一看常鳴后面那個執事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兩人的眉頭同時一皺,無形的氣勢散發出來:“常兄弟,是誰跟你說不能考了的?”
神堂執事臉色煞白,一聲也不敢吭。機關大宗師剛一跟常鳴打招呼,他心里就咯噔一下。現在,隱約的不祥預感變成了現實,這個年輕的高級機關師,來歷果然不凡!
聽他們的話里,這兩個大宗師對他的態度幾乎是謙卑的,明擺著說出來之所以遲來,是因為前幾天的機關大宗師評核。一個高級機關師要怎么樣才能參與機關大宗師評核?只要不是傻子都想得到,他肯定是個地創師的隨行者!
黃金祭司敢不把地創師放在眼里,他一個小小的執事敢嗎?
至少神殿在明面上,認為地創師是天穹大陸機關師們的代表人物,把他們的位置抬得極高的!
要是他說沒法報名,常鳴回頭就去找了地創師哭訴…想到這里,他立刻彎下腰,殷勤地說:“是我…”
他還沒來得及認錯,又一個聲音從后面傳來:“常鳴?是常鳴對吧?”
一個身穿青銅祭司法袍的人快步從后面走過來,一看見常鳴就親熱地叫他的名字。
這人的臉非常陌生,常鳴疑惑地問道:“您是…”
青銅祭司笑道:“我叫章學,忝為萬象城助理祭司,聽說你前幾天跟著葉創師一起去參加宗師評核,估摸著你今天應該過來了。一早我就在這里等候了。快,請!”
章學…常鳴恍然大悟:“你是章家的人?”
青銅祭司微微一笑:“是,我是章小年的七叔,小年特地托我向你問好。他說,回頭大家在神殿共事,繼續當好朋友!”
他笑容和暖,常鳴跟著笑了起來。這是他之前跟中央坤州七大宗族訂立的協議之一。
他把精神力助控儀賣給七大宗族,七大宗族要為他進入神殿助一臂之力。果然,章家恰好在萬象神堂有個青銅祭司,一早就等在這里,隨時準備引他進去。
兩個機關大宗師,一個青銅祭司…
神堂執事冷汗涔涔,這會兒,他連背也有點挺不直了,點頭哈腰地說:“是,祭司考試隨報隨考…”
雷宗師打斷他,向常鳴問道:“先前誰跟你說高級機關師已經停止報名了啊?”
神堂執事立刻噤聲,大氣不敢出一口。常鳴笑著搖搖頭,說:“走吧。”
接著,三個機關師一起走了進去,神堂執事深深地彎著腰,頭也不敢抬。章學一眼就看出來是怎么回事了,目光輕飄飄地在這個執事的身上掃過,冷冷地“哼”了一聲,轉身跟在了后面。
四人的背影消失,神堂執事一坐在地上,心想:完了!
常鳴根本沒打算跟一個小小的執事計較,不過章學接下來會做什么,他也無意干涉。
幾人談笑風生地走了進去,簡直不像是來考試的,反倒像是來踏青的。
祭司考試有專人主持,章學親自把他們帶到那人面前,招呼道:“先大人,有三名機關師前來報名考試。”
這人是個白銀祭司,大概三十多歲年紀,相貌非常儒雅,見人未語先笑,十分謙和。
這幾天報名考試的人非常少,他看上去有些悠閑,正捧著一卷書津津有味地看著,一見幾個人過來,就放下書,親自迎了上來。
“兩位大宗師好,這位高級機關師的小兄弟…也是來報名考試的?”
章學笑著點頭,姓先的白銀祭司立刻眼睛一亮:“這位一定是哪位地創師大人的隨行者了!”他親切地笑著,馬上就猜到了真相。
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之后,他笑得更加和藹。別說他心里怎么想,光是這個態度,就很引人好感。
他笑吟吟地跟常鳴幾人寒喧,沒過一會兒就發現兩位大宗師對常鳴格外尊敬,這種感覺,不僅僅是對一個地創師的隨行者的。
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姓先的白銀祭司不動聲色地跟常鳴套著近乎,章學不負責考試,半路上就退下了。姓先的白銀祭司帶著三人到考場外面時,已經跟常鳴親如兄弟一樣了。
他笑吟吟地說:“神殿雖然莊重,非常重視禮儀,但一向以簡潔明了為要。祭司考試也非常簡單,只有一個環節…”
他向著前面一指,鄭重地說,“一會兒開始考試之后,各位就到前面的臺子上去。如果能在上面停留十分鐘以上,就算考試過關!”
現在三人已經穿過了萬象神堂,到了后面的一個大型演武場上。三個人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演武場上,有十個圓形的平臺,看上去就像祭壇一樣。
平臺上空空如也,沒有機關,什么也沒有。
現在,十個平臺上有四個是空著的,還有六個上面各坐著一個人。他們全部都盤膝而坐,表情各異。有的歡喜,有的憤怒,有的痛苦,有的哀傷,六個人臉上全部都是不同的表情,看上去甚至有些詭異!
突然,平臺上那個無比歡喜的人站了起來,他滿臉喜色,好像看見了什么一樣向前走去。祭壇只有大概三平方米大小,邊緣離地約有兩米高。他好像沒看見一樣,彎彎曲曲地向著祭壇旁邊走去。走到平臺邊上,他仍然沒有停腳,一個倒栽蔥,就栽到了臺下!
平臺并不算高,如果直接跳下去,什么事情也不會有。但這個人摔下去的時候根本無視了平臺,沒做一點保護措施,區區兩米高度,竟然發出了“啪擦”一聲響,常鳴馬上就聽出來了,那是骨折的聲音!
區區兩米,這個機關師竟然就把腿骨給摔斷了!
最可怕的是,這一摔也沒有把他摔醒,他小腿扭曲著坐在地上,仍然滿臉笑容,不時咯咯輕笑兩聲,仍然滿心歡喜…他整個人仿佛陷進了奇妙的幻境里,疼痛也沒辦法讓他掙脫出來!
先夙和搖頭嘆氣:“唉,這兩天來參加考試的人素質真是越來越差了,今天已經是第六天,還有這樣的人…”
他連連搖頭,無比惋惜。
一個神堂執事走上前去,啪啪啪在這個機關師身上拍了三下。機關師的笑容一斂,猛地驚醒過來。他剛剛驚醒,劇痛就席卷過來,幾乎慘叫出聲!
好在他還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只慘叫了短短一聲,就壓了下去。他四周張望了一圈,臉色慘白:“我,我失敗了?”
神堂執事撇撇嘴說:“對,你沒通過考試,現在可以走了!”
這是個高級機關師,他一手按住自己的小腿,臉色煞白,額頭直冒汗水。神堂執事不耐煩地喝道:“快,別占著地方,下面還有人要來參考呢!”
高級機關師勉強站了起來,拖著一條腿茫然地往外走。
先夙和搖頭道:“現在的小年輕啊,真是沒有禮貌。人家執事為你服務,你好歹應該感謝兩句嘛。就這樣就走了,就算沒通過考試,也不應該這樣,真是太失禮了!”
常鳴等三個機關師一起看向他,赫然發現,他不是在諷刺什么,而是真心實意這樣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