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自稱叫知日的年輕人當然就是常鳴。
他從朱焰城出來,是過來執行任務的。
這段時間以來,朱焰星盡心盡力地對他進行培訓,常鳴以驚人的速度進步著。
現在他已經通過了第四層機關階梯,得到了第四件寶物——神之束縛。
那是一條金色的腰帶,把它扎在腰間,會泛出一道金光,接著消失于無形。
腰帶里有一個巨大的儲物空間,常鳴聽說的時候還非常高興,結果進去一看,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沒有。
有機關工廠在,這樣的儲物空間對他來說意義不算太大,不過它的另一項功能就很實用了。
朱焰星略透了一口風,完成全部七層階梯,湊齊這一整套套裝之后,它將會有驚人的提升。不過目前常鳴即使使用了星羅盤,能力也僅僅只在第四層,未來還有待繼續努力。
除此之外,常鳴對靈魂結構的研究有了不小的進展,現在,對于二級以下異獸,他都能分析并重建其靈魂結構。這項研究暫時還看不出什么好處,但將來…
而當前最明顯的結果就是,常鳴的實戰能力迅猛提升,成績極為顯著!
到了一個階段之后,朱焰星對他說:“訓練始終都只是訓練,只有實戰中的危險,才能把你學到的東西融進自己的骨髓里。”
常鳴對他的態度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他點點頭。說:“你說得對。”
朱焰星說:“那姑且就把目標訂成神罰騎士吧。這個目標,你應該也很喜歡吧?”
神罰騎士?!
機關神的打手?
直接將黃清平等人置于死地的兇手?
朱焰星身為機關神,竟然提出這種建議,他是真心,還只是試探?
常鳴緊盯著朱焰星,朱焰星望著他的目光銳利得如同要穿透他的五臟六腑。片刻后,常鳴突然展顏一笑,重重地點頭說:“沒錯,我很喜歡!”
朱焰星能夠讓常鳴隨時來回于朱焰城與天穹大陸之間,但沒辦法直接把他送去神罰騎士的駐地。所以常鳴還是從雪蓋山脈出發。到了白羽城打聽消息。
他從雪蓋山脈山頂直接掠過。下面東梧州派來尋找他跟他連照面也沒打上。
神罰騎士團一共一百零八人,其中團長一人,支隊長七人,每個人的實力都非常強大。
常鳴就算經過了訓練。想要以一己之力挑戰整個神罰騎士團。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首先要打聽到他們的行動習慣,尋找他們落單的機會,各個擊破!
神之注視這張面具。除了眼部晶片能夠自動分析主人看到的數據以外,還能跟著常鳴的意念幫助偽裝。這一偽裝不僅只針對面部,甚至影響到全身。
它的用法很簡單,常鳴只需要在腦海中生成新形象,完善各方面的細節,神之注視就能響應,反映到他的全身。
所以,現在“知日”的形象,跟常鳴本人差別很大,就算是對他非常熟悉的人,也未必能認得出來。
在冰湖酒吧里喝了一頓酒,常鳴得到了想要的情報。
北方冰湖的面積約有八十多平方公里,范圍十分廣袤。上面有許多異獸,越靠北,天氣就越嚴寒,異獸的等級就越高。
神罰騎士團把駐地設在這里,跟這些異獸也有關系。
他們不許外來機關師深入,經常兩人一組進行巡邏,最遠已經靠近了白羽城。白羽城的居民們,至少有三分之一見過他們的巡邏隊。
另外據說,神罰騎士團會定期輪換,以五人小組的形式挑戰異獸的巢穴,以此來進行訓練。
這是白羽城一個人偶爾聽巡邏隊的人交談,只言片語中分析出來的。由于只有一個人聽說過,不能判斷準備性,但可以當成參考。
聽完這么多話,常鳴已經心里有底了。
只有兩人的小隊,當然是個好機會。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一支這樣的巡邏隊!
雪蓋山脈已經夠冷的了,北方冰湖的寒冷更甚。
即使是常鳴,一踏進冰湖的范圍,也硬生生地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他現在非同往昔,這股寒意對他來說算不了什么。即使如此,他還是披上了從白羽城購到的白羽襖。淡銀灰色的棉襖剛一上身,寒氣果然就被阻擋在外面,身體迅速地暖和了起來。
白羽襖在冰面上也是很好龗的掩護色。冰面并不如想像中一馬平川,偶爾會有一些凸起的冰山,上面掛著長長的冰棱。不畏嚴寒的白羽鶴最喜歡棲息上這樣的冰山旁邊。它們偶爾在冰山旁邊悠閑行走,偶爾趴臥在冰山的頂端,羽毛在陽光下白得耀眼。
常鳴在腳上綁了兩片冰刀,哧溜一聲就滑了出龗去。
這種冰刀是白羽城居民常備的工具,在冰面上果然很好用。非常省力,而且移動速度非常快!
常鳴從一座冰山旁邊掠過,驚起了幾只白羽鶴。這些形態優美的禽鳥被他一驚,呼啦啦地飛了起來。它們一看見有人入侵,淡藍色的長喙立刻惡狠狠地扎過來,常鳴躲開后,長喙扎在旁邊的冰山上,立刻扎出了一個深達一尺的雪洞!
白羽鶴個頭不小,但嘴絕對沒有這么長。它這根長喙,扎出時前端閃過一道金芒,簡直就像劍氣一樣。
常鳴躲開一只,接著又有七八只白羽鶴接連向他飛來。
他隨手一擲,一個機關懸浮在他面前,向外劇烈地噴吐,形成一張巨網,把這些白羽鶴全部罩在了網里。白羽鶴的長喙一根根從網洞里穿出,根本沒辦法使用。它們撲扇著翅膀。用力掙扎,但那張網牢牢地把它們捆住,絲毫不為之所動。
常鳴轉過身,望向冰川后面,淡淡地說:“出來吧。”
半晌后,那邊有了一些動靜。一個小個子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看了常鳴一眼,慢慢走到他面前。
常鳴早就知龗道后面有人跟著他,這人行動敏捷,對周圍環境非常熟悉。利用各種外界因素隱藏身形。技龗術相當不錯。他這會兒才看清這人的長相,微微一驚。
竟然是個小孩子!
這男孩大概只有十一二歲,身高只齊常鳴的胸口。他一副白羽城本地人打扮,年齡雖小。行動起來絕不比普通獵人差。甚至猶有過之。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有一雙極好龗的眼睛,烏溜溜的,閃著執著認真的光芒。
常鳴問道:“你跟著我做什么?”
男孩緊緊抿著薄唇。一聲不吭。
常鳴沒心思跟他多說,一揮手,一網的七八只白羽鶴落在他面前。常鳴說:“這些白羽鶴,送給你了,你拿回去換錢吧。”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
男孩跟在他后面走了兩步,揚聲道:“我不要這些!”
常鳴擺了擺手,腳步不停,意思是:我管你要不要呢?
男孩又跟了兩步,突然大聲問道:“先生,你是要去獵殺神罰騎士嗎?”
常鳴腳步一頓,轉頭凝視著他。
以常鳴現在的能力,他的目光何等銳利,這一眼,就能讓普通的機關師瑟縮發抖!男孩的全身也打了個顫,卻強忍著回視他,色厲內荏地說:“我,我知龗道你要去干什么,你騙不倒我的!”
常鳴凝視他半晌,突然微微一笑,說:“哦?我想干什么,你說來聽聽?”
男孩說:“昨天我在酒吧的廚房里看見了。你假裝是個新手,其實是在打探消息吧?你打探的,是神罰騎士的行動路線!你是想趁他們落單,干掉他們!”
常鳴問道:“誰告訴你的?”
男孩挺起了胸膛:“沒誰告訴我,我自己看出來的!”
常鳴的確意外了。
他當然看得出來,男孩說的不是假話。但是以他的年紀,能夠從旁觀者的角度做出這樣的判斷,這份觀察力、推斷能力,簡直太難得了!
常鳴問道:“你跟著我,不是想把我的消息告訴神罰騎士吧?”
他的言外之意,竟然是已經承認了自己的目的!
男孩的臉上流露出一抹喜色,拼命地搖頭。他熱切地說:“我當然不會!神罰騎士是我的大仇人,我巴不得看到他們死!請您帶上我一起去吧,我想親眼看到他們死!如果可以,最龗后一刀可以交給我!這樣,他們就算是我殺的了!”
常鳴挑了挑嘴角,譏諷地道:“其實你恨的不是神罰騎士,是想殺神罰騎士的人吧?”
“怎么會?我…”
“以你這點兒本事,要是跟你一起,我還沒靠近就被發現了。到時候拖了我的后腿,你覺得死的會是誰?”
男孩緊張地說:“不,不會的,我很能干!”
常鳴毫不留情地反問道:“那你為龗什么不自己去對付你的大仇人?”
男孩沉默了下來。半晌后,他沮喪地嘆了口氣,說:“你說得對…我這樣跟你一起去,只會拖你的后腿。”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抬頭再次打量常鳴,“你,你的確是收拾神罰騎士的是吧?”
常鳴沒有說話,只是微微一笑。背映著廣闊的冰湖,陽光從頭頂落下,卻一點也沒顯得溫暖,反倒讓人覺得更加寒冷。而比那更寒冷的,是常鳴的眼神!
男孩注視著常鳴的眼睛,突然下定了決心。他說:“沒錯,我不能跟你一起去。但我還有些情報要告訴你!”他驕傲地說,“這可是我分析出來的獨家情報!”
沒錯,以這小子的觀察力和分析能力,再加上他對神罰騎士的仇恨與關注,能夠掌握更多情報是很正常的事情。
常鳴點了點頭,男孩剛準備說話,常鳴阻止了他,轉過身說:“走,邊走邊說吧。”
男孩一愣,隨即大喜。他連忙跟上去問道:“你要帶我一起去嗎?”接著又憂心忡忡,“我不會拖你后腿吧?你不用帶我去也可以的…”
常鳴回頭看他一眼,淡淡地說:“少說廢話,趕緊跟上。嗯,你叫什么名字?幾歲了?”
男孩喜笑顏開,大聲說:“我叫張冰裂!今天十五歲!”
“說實話!”
“嗯…十三歲了。”
“我說的是,實話。”
“…十一歲。”
“…冰裂這名字倒很有趣。”
“嗯!因為我媽媽是在一個冰裂里把我生下來的!所以就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交談聲中,兩人化成了冰湖上的兩個小點,隱隱的交談聲順著湖面上的寒風,傳到高處。
剛才的網子已經被常鳴散開了,白羽鶴驚惶失措地從網子里飛了出來,好一會兒才鎮定下來。它們展開雙翼,回到冰川上,伸出長喙,理了理自己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