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金球”初一看仿佛是黃金打造的,仔細看,上面的金色卻是由無數細小的鱗片組成的,并且還仿佛有生命似的,鱗片都在隨著呼吸的節律做出了不停的張合,初看起來似乎人畜無害,但仔細一看,卻是會憑空給人 林封謹便將這金球朝著前方一遞,觸碰到了被自己抓住了碧血鎖鏈的前端,在觸碰到的時候,金球表面頓時裂開了一條小口,露出來了里面仿佛大理石一樣的黑色材質。但若是仔細往里面看去的話,頓時就會覺得,目光投注到了其中,就仿佛是進入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當中一樣,甚至連靈魂都要被深深的扭曲掉!
當碧血鎖鏈和這金球內部的黑色材質相碰觸到的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都是隨之震蕩了一下,然后林封謹仿佛被什么無形的巨大拳頭狠狠的砸了一拳到身上!因此他整個人都噴血倒飛了出去,狼狽無比的摔倒在地,還在地上滑出了老遠。
而那一條碧血鎖鏈,依然筆直的保持著刺出的姿勢!
只是,這時候史文德的臉色卻是陡然大變,因為這碧血鎖鏈被他足足隨身祭煉了二十年,這二十年來,史文德每日早晚,都是要對這碧血鎖鏈焚香祈禱,同時用秘術祭煉,便是對待祖宗也沒有這么勤快,否則的話,也絕對不可能達到如臂使;指的地步。
但是,但是現在!這碧血鎖鏈明明就在史文德的面前,甚至還纏繞在了他的手中,可是史文德卻是完全感應不到了碧血鎖鏈的任何氣息!仿佛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這碧血鎖鏈一般!
“這,這是怎么回事!!”史文德忍不住顫聲道。
然而卻沒有人回答他,不過,在下一秒,史文德便是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因為他竟然心痛的見到,這件從法家當中傳承了幾百年的寶物。歷經十一任主人都沒有損毀半點的寶物,居然開始一點一點的銹蝕,剝離,風化,最后竟然化為了點點煙塵,被風吹去!!
這碧血鎖鏈確實是對魔族的殺傷奇強,因此哪怕是魔傀儡也承受不住其全力一擊,只是,林封謹本身就是活生生的人,所以上面附帶的額外加成就沒有了。同時,林封謹自身有龍氣護持,更得呂羽賞識,雖然沒有正式入仕,可是他卻也是不折不扣的北齊舉人,那就是說,史文德的身上的國家氣運殺傷加成對他來說也是無用。
因此,對林封謹來說,碧血鎖鏈剝離掉了這上面的種種加持。其實也就只是一件還算不錯的法寶而已,先前的那一擊碧血照丹青帶給他的壓力,說實話還不如傣猛的那一擊的大,因此施展出來了再生天地這一招將其輕松接下。
接下來。林封謹做的事情也是很簡單的,他其實只是取出來了被媧蛇神鱗片包裹著的魔舍利,然后將其與碧血鎖鏈進行直接接觸而已!!
這世界上既然有五行相生,自然也就衍生出來了五行相克!五行生克循環。自然就形成了整個世界。
這也是后世的哲學“矛盾論”的基礎。
碧血鎖鏈從先天上就克制魔物魔氣,一如水天生就能滅火,二者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一旦相遇,就一定是會分出勝負!!!
本來有道是邪不勝正,就一如往往火是被水克制的,火焰很容易被水澆滅,但在實際上,還有一種情況叫做反侮。
反侮的意思是,本來是被克制的一方卻是過于強勢,那么生克之勢就會倒過來,舉個很簡單的例子便是,火焰一旦是鋪天蓋地,熊熊而來,那么往上面澆水的后果卻會令火勢更猛,這就是反侮。
碧血鎖鏈與魔物魔氣冰炭不容,先天對其強勢克制,可是,林封謹的魔舍利本來就是上古魔王的遺物,里面的氣息就不是碧血鎖鏈挑戰得了的,何況此時還要加上業魔王迦空的氣息?面對這樣的強強聯合,碧血鎖鏈便被反侮,里面的精氣神和器魂都被直接碾壓而過,里面傳承了千年的大儒憤懣精魄,當然敵不過萬年的魔王的氣息,自然就被化為烏有,被打回原形。
與之相反的是,魔舍利反侮了這碧血鎖鏈之后,自身就仿佛是經歷了一番磨礪,變得更加的強大深邃。
這史文德被稱為“鎖君”,渾身上下的本事,有一大半都在這條強橫的碧血鎖鏈上,這鎖鏈端的是攻防一體,威能無窮,可此時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愛物被損毀,他自己也是祭煉了二十年的精氣神都被徹底毀去,立即就是蹬蹬蹬倒退了五六步,面色蠟黃,仿佛是得了一場重病。
“這,這怎么可能!!”
史文德也萬萬沒有料到,局面居然會在這一瞬間出現了大逆轉!林封謹這一擊可以說是深得兵法,算準了敵人的至強之處便是至弱之處,直入中宮,將其最強大的依憑徹底摧毀,立即就是兵敗如山倒的局面。
不消多說,此時的史文德的腦海里面,剩余下來的就只有一個字:
惶惶然若喪家犬那樣的逃走。
而這時候,史文德卻也是忽然明白了兩人之前一問一答,林封謹先前那兩個字的意思。
“先前那最佳的時機你白白錯過,此時我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你卻才敢出手,如此低劣的眼光,居然還敢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和送死有什么區別呢?”
“距離。”
沒錯,的的確確就是距離!
先前林封謹那一系列舉動的用意,實際上只用四個字就能解釋得十分清楚了,那就是“誘敵深入!”
讓史文德窮追不舍,與隨后而來的大部隊拉開距離,雙方脫節。有了足夠的距離之后,就能讓后面的人哪怕是知道局面不妙,也是救援不及,更重要的是,史文德自身就算是想逃,也會因為距離過遠而導致根本逃不了。
至于史文德自身的實力是處于高峰還是低谷。林封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啊!
繞是如此,史文德也是狂叫一聲,轉身就逃,碧血鎖鏈被毀已經徹底的摧毀掉了他的戰志和戰意,令他將魔舍利里面的威能也計入了林封謹的實力當中去,他卻是根本不知道,林封謹的個人實力其實遠不如他猜測當中的強大,倘若他能夠冷靜下來應變的話,那么還是能在林封謹的手中多撐一會兒的。
然而史文德的心已經是徹底的亂了。
林封謹腳下一個交錯,彎腰似水中孑孓那樣的飛彈了出去。已經是迅速的拉近縮短了與史文德之間的距離,然后若大鳥那樣的直撲而上,史文德一回頭,就見到了林封謹施展出來的詭異無比的孑孓身法,他頓時瞳孔收縮,狂叫道:
“你用的是孑孓身法!這門功法習練的人極少,你若是敢動我,這便是線索,我法家必將你的真實身份查出來。將你碎尸萬段為我報仇!”
林封謹聽到了史文德的話,輕蔑一笑,已經是一腳勾向了史文德的左腳,要阻他逃走。史文德畢竟還是身經百戰。立即就是提腳沉肩,連消帶打,反手抽出來了腰間的佩劍一記法家五刑劍術就削了過來。
然而林封謹卻是對法家的五刑劍術也是了如指掌,朝著側面一閃便是將他的這一劍躲了過去。嘴角微抽,忽然伸出來了左手,形似虛握了一個雞卵。正在史文德納悶的時候,猛然就攥緊!史文德頓時就覺得心臟處傳來了一陣難以形容的劇烈絞痛,眼前一黑幾乎昏迷了過去。
林封謹抓住了這個機會欺身上前,一膝就頂在了痛苦捂住了左邊胸口彎腰下去的史文德的臉上,然后伸出了右手!
史文德此時眼前發黑,渾身上下更是沉浸在了痛苦當中,在這時候卻依然是本能的蜷縮了起來,護住了要害,所以就沒有見到,林封謹的右手食指的指尖赫然都出現了一層詭異的銀色,并且在他的身后,出現了一頭邪惡兇殘的巨大魔柳絲的幻象,兩只仿佛是紅寶石一般的眼睛冷酷的盯了過去,其頭部都膨大成了眼鏡蛇一般的異狀,然后鋒銳若針的舌頭幻象疾刺而出!
與此同時,林封謹的指尖,便是輕輕的點在了史文德的后頸上,輕得簡直就像是在撣掉他脖子上的一片落葉似的,同時,林封謹在史文德的耳邊輕聲的道:
“司馬防托我向你問好。”
史文德的雙眼一下子就凸了出來,他一直以為面前的這神秘人乃是天魔附體或者轉世,否則的話,怎么能正面輕描淡寫的硬吃自己的碧血鎖鏈一擊?更是反手之間就讓自己的碧血鎖鏈灰飛煙滅?
他萬萬沒想到,聽這神秘人的口氣,居然還是東林書院當中司馬防的熟人,史文德忍不住就轉頭看了過去,便見到了林封謹取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對準了他微微一笑,他頓時失聲道:
“你,你是林封謹??”
林封謹微笑著點了點頭,揮手道:
“慢走不送。”
史文德立即就怪叫一聲,轉身朝著外面逃了出去,他心中依然是保存有一絲理智,知道敵人竟然敢于這樣的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么必然就有把握讓自己完全傳遞不出去任何信息,可是這樣的想法未免也太令人絕望,史文德怕多想幾次以后自己就徹底的崩潰掉,腦海里面根本就直接摒棄掉了自己的雜念,只留下了“逃”這個念頭。
這時候史文德卻是覺得,來路竟是如此的漫長,他瘋狂的奔跑著,嘴角邊甚至是溢出來了大量的白沫,甚至想要劇烈的嘔吐,卻忽然發覺前方出現了一道仿佛是高不可攀的峭壁!他的瞳孔瞬間縮小,幾乎要絕望掉,當時追殺敵人的時候他一躍而下這山谷,乃是何等的輕松愜意,此時這山谷卻仿佛閘門一樣,生生攔死了他的生機!
便是在這時候,史文德卻是忽然覺得,自己的脖頸處,忽然有一個點仿佛是被燒紅了的烙鐵那樣狠狠按上去一般,劇烈刺痛!并且這樣的痛苦仿佛是直接透過了皮膚,肌肉。骨骼,滲入到了骨髓里面,根本無法忍受。
史文德也是個刀頭上歃血的漢子,加入了法家之前就是個無惡不作的大盜,渾身上下的疤痕都有大大小小幾十條,也不是沒挨過痛的人,但是,這一次的疼痛直接就令他感覺到了無法忍受,更令他恐懼的是,這痛苦居然還在慢慢的朝著上下方擴散了開去。最初的那個痛點反而完全麻木掉了,這只能說明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就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開始壞死,失控!!
然后,史文德就很干脆的昏迷了過去 大概盞茶功夫以后,一名法家弟子發現了史文德,這也實在是不能怪他們的動作太慢,而是由于拜魔教徒悍不畏死,還動不動就玩十分變態的那一招。刀君劉書子也是腿腳不便,收拾林封謹的魔傀儡也很是費了一番手腳。
更重要的是,史文德追得也是太深入了些,甚至還跳下了山谷。因此直接造成了巨大的麻煩,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史文德追擊敵人的時候采取的方式十分特殊,都是甩出鎖鏈。然后一拽鎖鏈然后飛射出去,這種若蜘蛛俠一般的追擊方式就很容易在被纏繞的物體上留下痕跡。
這名法家弟子便是熟悉史文德的行事風格,一路上沿著大樹和巖石上留下來的痕跡追蹤而來。不過他本來會以為看到鎖君大人習慣性的用鎖鏈穿透了敵人的琵琶骨,直接走在了前面把敵人拽回來,然而他看到的,卻是直接癱倒在了山崖下面的史文德,此時他已經是昏迷不醒,滿臉通紅,一摸額頭都是滾燙無比,似乎潑點水上去都能冒出熱氣來。
話說林封謹明明是可以將史文德一刀殺了,為什么還要留下來他的這條命呢?原因很簡單,有兩點。
第一,史文德畢竟乃是體制內部的人,法家雖然囂張,但東林書院在北齊朝廷里面經營了幾十年,又豈是等閑?所以史文德有什么后續狀況林封謹都可以很清楚的知道,林封謹這么做,便是要看看魔柳絲之舌的威力究竟如何,倘若連法家這樣傳承了幾千年的學派都救治起來十分艱難,那么林封謹自然就可以將更多的精力和資源投放在強化這秘術的上面。
其次,史文德乃是法家這一次跳出來對付東林書院的過河卒,急先鋒,對法家來說的意義非凡,要知道,若史文德一刀被殺了,那么法家除了損失掉這個人才之外,接下來辦喪事,安撫家屬什么的,花些銀子就可以了。
但是,林封謹將史文德弄得半死不活的,法家是治還是不治?救還是不救?不管的話,其余的人必然離心離德!給你法家賣命,你狗日的卻是如此涼薄,那遇到事情傻子才會盡心竭力。但是,若是盡力救治的話,林封謹卻是最清楚史文德的傷勢,水銀之毒順著脊髓上攻腦部,下浸丹田,便是林封謹親自出手救治的話,耗費的資源也是足以令人咋舌的數目!何況是法家?
因此,林封謹不殺史文德,其實給法家造成的麻煩和傷害那端的是相當于殺了他的十倍!
發現史文德以后,法家的這名弟子也是個奇葩,立即就是大驚失色,他考慮的不是鎖君的死活,而是馬上就意識到,連鼎鼎大名的鎖君都栽在了這里,何況是自己這樣一個無名小卒?還不是仿佛被掐一只臭蟲也似的被捏死?
在巨大的危險面前,這名弟子立即二話不說,顧不得那么多轉身就逃,等逃到了樹林邊緣的時候回頭看到沒有什么人,更是狠狠心一咬牙,一掌就拍在了自己的胸口,立即就斷了兩根肋骨,哇的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然后這弟子才長聲呼救,等到了同門將他找到了之后,這弟子便痛苦無比氣息奄奄的悲憤道:
“快,快去救鎖君大人!敵人好生厲害,舉手投足之間都是扭曲的幻象,更是魔氣繚繞,完全看不清楚臉容身形,我剛剛靠近,對方一拂袖就是氣勢逼人,將我震飛了出去,嘔我死了不要緊,但是鎖君大人不容有失啊!“
這名弟子的節操簡直就能和他波相提并論了,兩人若是見面的話,一定會大喜之后引為知己,然后燒黃紙斬雞頭結拜兄弟的,他的每一句話看起來都是隨意說的,其實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端的是無懈可擊。
通常情況下,旁人都少不得要盤問敵人長什么樣子,什么招數最拿手,這弟子卻是貪生怕死,轉身就逃,怎么答得出來?但這廝的言語里面就直接將這兩個問題的路給堵死了,令人根本就無從追問起。當然,他這樣倒是保全了自身,可以說是糊弄得滴水不漏,卻無疑是在幫林封謹的大忙。
倘若法家按照他描述的特征:兇手擅長幻術,出手魔氣繚繞,還喜歡拂袖震人的種種特征去找人的話,那么估計就是包青天在世也是查不出來真相的了。
話說林封謹收拾了鎖君之后,便來到了那名背負著密探老孫的拜魔教徒身邊道:”能走么?”
那拜魔教徒心神一松,又開始大口嘔血,他本來就受到了不輕的傷勢,一路背著人狂奔必然導致傷勢加重,若不是暗中收到了林封謹的傳音,告訴他只需要奔到了這小溪旁邊就能逃出生天,心中憋著一股勁兒,那么早就徹底的崩潰了。
先前魔舍利雖然只是出現了一瞬間,但這拜魔教徒也是感應到了其中那恐怖的威力,魔族當中等級法則十分森嚴,雖然此人這時候也是重傷垂死,也是從地上爬了起來,跪地喘息道:
“小人戚五見過魔尊大人,這時候應該是緩過了一些勁兒來,所以可以勉強試試。”
林封謹笑了笑道:
“我不是魔尊,救你也只是要找你背上的這人問一件事而已,不用太講禮數。”
說完了以后,林封謹見到了那開香蠟店的老孫也是昏迷不醒,渾身上下簡直就仿佛都是沒有一片好肉,顯然是被折磨得不輕,便拋了兩丸藥給他:
“一枚你吃,一枚你喂這老孫吃,吃了以后在溪水當中沖掉身上的血跡,避免對方追蹤而來。”
“謹遵大人法旨。”這名拜魔教徒捏破了這藥丸就往嘴巴里面塞。
林封謹隨身攜帶的藥物自然是十分難得,除了止血療傷之外,還有補充生命力的效果,服用了之后這名拜魔教徒立即覺得一股暖流從肚皮里面升起,就仿佛是滾水一樣流遍了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十分妥帖舒服,那傷后的疲憊痛苦雖然還存在,但是有一種明顯是被壓了下去的感覺。
那老孫的傷勢看起來顯然是比這名戚五重得多,就連吞咽也是十分困難,不過林封謹的傷藥他一咽落到了肚皮里面之后,身上的大量傷口都出現了一層淡黃色的薄膜覆蓋了上去,鮮血頓時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