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封謹腦海里面浮想蹁躚的時候,史文德手中的鎖鏈已經是陡然爆發了開來,猛然化成了萬千條碧色的鎖鏈幻象對準了前方的魔傀儡飛刺了過去,那種威勢,直若火山爆發!見到了這樣的強橫景象,林封謹頓時便是知道,這史文德一定是將心一橫,把自己的絕招用了出來。
此人若是耐心下來和魔傀儡纏斗,魔傀儡依然是支持不了太久,畢竟那八倍的傷害壓制實在是太嚴重了,不過,此時的時間對史文德來說卻是十分寶貴的,倘若是被開香蠟店的老孫給跑了的話,那端的是面上無光,并且在來的時候他就對刑部的東林書院中人放了大話,好好的譏刺了一番,倘若抓不住的話,那回去以后豈不是被加倍的打臉了?
因此,史文德一怒之下,才爆發出來了自己的必殺秘術,風雨如晦鎖!
頓時可以見到,龐大的魔傀儡在他的這一擊之下,完全被招式的氣勁給吹激了起來,那沉重的身軀居然像是羽毛一樣被托在了半空當中,接著便被閃耀著碧色火焰的萬千鎖鏈穿透而過,整個身軀都顯得殘破不堪,傷口處冒出來的絲絲黑氣都被碧焰燃燒,同化!
當魔傀儡轟然落地的時候,雙腿已經全部被射得千瘡百孔,雖然沒死,但是傷口處卻都冒著熾熱的碧綠火焰,燒得皮肉吱吱作響,雖然眼中的詭異紅芒還在,卻顯然已經是失去了攔截住史文德的能力。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背著香蠟店老孫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的輕身功夫確實不錯,依靠魔傀儡爭取到的那十幾息寶貴的時間,他已經是對準了旁邊的樹林竄了過去,這里的地勢本來就是兩山中央的盆地,才有山溪流過,一旦被他進入到了樹林山谷這等地形復雜的地方。那么抓捕的難度就至少要翻倍了。
此時史文德也是急了眼,也顧不得剛剛施展了必殺秘術后心浮氣躁,也顧不得回氣,臉上青氣一閃,滿頭亂發一陣亂晃,立即就拋擲出了自己的鎖鏈,刷拉拉的纏住了五六丈外的一塊石頭,然后用力一拽,自己便已經是追撲了上去。
他連續兩擲兩拽,瞬間就拉近了自己與逃走的那名拜魔教徒之間的距離。本來兩人之間相隔已經要超過了二十丈,此時卻是縮短到了十丈不到,雖然那名背著老孫逃走的拜魔教徒已經是逃入到了樹林當中,可是史文德有信心在四息當中將其追上,然后成功拿人!
不過,就在史文德再次拋出了自己的的碧血鎖鏈,剛剛纏繞住了前方的一株大樹的時候,他旁邊的泥土忽然詭異的變形,隆起。出現了一頭泥魔,對準了他嘔出了一口泥水,同時這泥魔還伸手對準了他抱了過來。
史文德心中大恨,這泥魔對他來說。完全是仿佛蟲豸一般的卑微存在,卻是恰好卡在了這個點上發難,本來被這廝打中也沒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是隨之而來附帶的泥潭詛咒卻是十分惡心。非得停下來驅逐不可。
偏偏史文德此時剛剛放完大招,來不及休息回氣就直追了上來,一旦停下來了的話。那么這口憋著的氣一泄,還要驅逐泥潭詛咒,又要耽擱五六息的時間。有道是夜長夢多,逃走的那拜魔教徒多出來了這五六息的這時間來作為緩沖的話,并且還鉆入了樹林,就相當令人頭疼棘手了。
因此史文德臉上的肌肉一搐,斷喝了一聲道:
“咄!”
他腰帶上頓時有一縷白色的光芒冒了出來,這光芒十分熹微,既像是月光,又像是星光,然后燃燒成了火焰,接著迅速在身邊形成了一個圓形的白色護罩,那泥魔一碰到這仿佛是點點星光組成的護罩,立即就僵硬住,然后變成了點點塵埃化風而去。
此時的史文德可是十分心痛,他這一次,乃是動用了自己足足要耗費一個月的時間才能書寫成的護身符箓,這一門神通的名字很奇特,叫做“刑不上大夫”,繪制書寫成的護身符箓可以用來抵擋一次災厄。
史文德此時也是被惡心得仿佛是吃了蒼蠅似的,這護身符箓激活以后,號稱的是能擋天下的一切邪術神通,此時用出來卻只是收拾了一頭卑微的泥魔而已,史文德的感覺簡直就仿佛是花了一千兩銀子去嫖花魁,結果被窩里面鉆出來的是鳳姐那樣惡心,好在一個月后還能繼續書寫,也不算太心疼。
然而此時乃是情勢所迫,史文德也是沒有辦法,他的鎖鏈再次激射而出纏繞住了前方的大樹,一借力拉扯之后,整個人便再次飛射而出,落地的時候距離那名拜魔教徒已經只有兩三丈的距離了。
此時史文德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獰笑,他已經可以說是算計得非常的清楚,只要自己再次射出鎖鏈飛出,成功落地之后,對方便是進入了自己的射程,便是插翅難飛!他絕對不容易這塊到手的肥肉逃脫!
史文德的碧血鎖鏈再次飛出,纏繞在了前方的一株樹上,然后他陡然發力。
然而就在他發力之前的那一瞬間,那一株樹的旁邊灌木從當中,卻是一下子冒出來了一條佝僂邪惡的身影,正是林封謹召喚出來的魔傀儡祭祀!
這魔傀儡祭祀舉起來了手中的骨仗,上面黑氣繚繞,便是敲在了被鎖鏈纏住的那一株樹木的下端!頓時就聽到了喀嚓的一聲脆響,魔氣本來就是極具腐蝕性,那樹木也就是碗口粗細而已,被敲到的地方立即就仿佛是被大斧斬中了似的,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豁口,還有大量腐朽的木屑灑出。
偏偏此時史文德還在用力一拉,頓時就出現了一件格外尷尬的時候,他非但沒有借到力量飛了出去,反而將那一株被鎖鏈纏繞著的樹木給拽了過來砸向了自己,頓時就是手忙腳亂十分狼狽。
偏偏這時候魔傀儡祭祀也是在“落井下石”揮舞自己的骨仗,施展出來了詛咒的邪術,史文德此時本來就憋著一口氣在追人,這口氣一泄掉。只能被動閃避,足足又被耽擱了七八息的時間,這才狂吼了一聲,飛擲出來了自己的碧血鎖鏈,一下子就若鏈子槍一樣洞穿了魔傀儡祭祀的胸口!
魔傀儡祭祀的生命力肯定不如魔傀儡頑強,被這一擊之后,立即就當場崩潰成了黑色的煙霧,四散而去。史文德咬牙切齒,披散著一頭亂發大聲痛罵拜魔教妖人太過奸詐,卻依然不肯放棄緊追不舍。堅決不肯放棄任何一絲希望,只因為他實在是丟不起這個人啊!
不過有道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大概緊趕慢趕的追出去了數百丈之后,史文德從旁邊散亂的草木發覺,對方居然是躍入了前方的一條深谷當中,他當然不肯放棄,也是直接跳了下去,手中的鎖鏈拋射而出,卷住了深谷巖壁上面的樹木或者巖石以緩沖。很快的就下到了谷底。
落到了下面以后,史文德發覺眼前忽然一空,發覺前方出現了一條山間小溪,而前方那名背負著老孫的拜魔教徒正半跪在溪邊喝水。并且喝了幾口水以后,忽然就嘔出了一口鮮血,將面前的溪水都染得通紅。
見到了這一幕,史文德頓時心中大喜。這才知道原來逃走的那人應該是受到了不輕的傷勢,卻是一直都在咬牙奔跑,到了這里終于忍耐不住傷勢發作。只能停下來喘息一番,只是這一停之后鮮血嘔出,心中的那股勁兒一歇,多半是想要再鼓起勁兒來也是沒有余力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史文德也是戰斗經驗極其豐富的人,當下居然便不前進了,而是嘴角露出來了一絲獰笑,然后調勻自己胸中的氣息,步步逼近再說,他身經百戰,可以說已經是看過了太多敵人絕地反撲的血淋淋例子。
最令史文德銘記一生的就是,他從一入師門起,就被一個“別人家的孩子”死死的壓在了頭上,便是他的師伯的大弟子,此人叫做文烈,可以說是堪稱驚才艷艷,天資卓越!更令人發指的是,他連刻苦和勤奮也是要壓別人一頭!
因此,史文德足足被這位師兄壓了足足二十年,然而這么一個被視為是他們這一代理所當然的接班人的強人,卻是在一次很普通的任務里面陰溝里面翻船,這位文烈師兄很可能這輩子就大意了這么一次,卻是陰差陽錯被敵人抓住了這機會,在被打得腦漿崩裂的同時,將一根牛毛毒針射入到了文烈的小腿中。
倘若文烈當機立斷,立即斬了自己的小腿,那么還有挽回的可能,但是就猶豫了這么一下,這根牛毛針便是順著血脈鉆入到了肺中,從此這位天才便爛掉了大半個肺,連走路都要扶著墻,每天都要劇烈咳著帶著黑色血絲的痰彎著腰掃地。
史文德每次回去,都要帶上禮物去看這位昔日壓他死死的大師兄,旁人都覺得他有情有義,但是史文德這么做卻是一來要看著這位力壓自己二十年的天才落魄潦倒的樣子,心中自然是有一種踐踏的快意,更重要的是,以人為鑒!提醒自己無時不刻都應該保持小心謹慎,否則的話,這位大師兄的今天,搞不好就是自己的明日!
所以,哪怕是此時在面對必然能被自己碾壓的對手的時候,史文德發覺對方已經脫離不了自己的魔爪以后,便是變得十分的謹慎了起來,居然好整以暇的恢復了自己的體力來。獅子搏兔,也盡全力!此時的史文德給人的感覺,完全不是在面對著自己一根手指頭都能捏死的敵人,而仿佛是生死大敵,與之前他的狂放兇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這時候從密林當中陡然穿出來了一條身影,撲向了史文德!
面對這撲出來的身影,史文德并不覺得有什么意外,因為敵人的招數層出不窮,他早就有所警惕。
面對直撲而來的敵人,史文德被亂發遮蔽的眼睛里面掠過了一絲譏刺的笑意,用左手一拍右手!頓時就見到,史文德右手的鎖鏈“當啷當啷”的一陣亂響,緊接著便是若靈蛇盤起,一下子就噬向了面前的敵人。
這身影看起來根本就不敢硬接史文德的鎖鏈,一腳就踹在了旁邊的大樹上面,在空中一個輕松轉折。頓時便是閃過了這一擊。
只是,史文德手中的那條碧血鐵鏈一擊落空,明明下一秒就要將前方的一株大樹打得粉碎,但在最關鍵的時候卻是及時收住。
不要小看了這輕輕的一收,能否收住這一擊,實際上可以說已經是御使這碧血鎖鏈的手法達沒達到化境的最大區別!能收能放才算徹底的掌握住了這功法,這樣的話,在對戰當中可以說是苛刻到了半絲力量都不會浪費泄露,完全作用在敵人身上的地步,這樣的對手才是最可怕的。
陡然現身的這人。自然是林封謹!
史文德抬起了眼睛,從亂發里面的縫隙當中盯住林封謹,那眼神給人的感覺就仿佛是毒蛇一般,林封謹平靜的對望了過去,他的眼睛就仿佛是鏡子一般,可以遮蔽住對方任何的探測,并且將其返照回去,完全令人捕捉不到其真實想法。
“又多了個送死的。”史文德嘶啞著聲音輕蔑的道。
林封謹嘴角揚了揚,算是對史文德這句話無言的回敬。
不知道怎的。史文德忽然覺得一陣心煩意亂,忍不住就冷笑道:
“你這個蠢貨,明明潛伏得很好,眼光卻是出奇的差。先前我被那魔族的祭祀偷襲的時候,正是舊力已盡,新力未生的要緊時期,那時候倘若你出手的話。那么我就算是不受傷,也是會手忙腳亂吃個大虧!
“先前那最佳的時機你白白錯過,此時我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了。
你卻才敢出手,如此低劣的眼光,居然還敢站在了我的面前,那和送死有什么區別呢?”
這時候,林封謹戴著人皮面具上的嘴角忽然扯出來了一絲詭笑,只說了寥寥的幾個字:
“我求的只是距離而已。”
緊接著,林封謹就一下子再次對準了史文德猛撲了上來,給人的感覺簡直就仿佛是張開翅膀俯沖而下的鷹鷲那樣氣勢逼人!史文德還沒有想明白林封謹說出來的兩個字的意義,便發覺對方已經是悍然動手,他不驚反喜,長嘯一聲來得好!右臂一振,上面纏繞著的碧血鎖鏈便已經是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顫,對準了敵人直刺了過去!
這一刺可以說史文德乃是調動了渾身上下的力量,鎖鏈上閃耀出來了碧色的光芒,氣象萬千,若槍若箭,有著逼人無比的鋒芒,在法家當中可以說都是相當的著名,叫做“碧血照丹青”。
這一刺一出,首當其沖的林封謹貌似還看不出來有什么情況,但是他身后的一株參天大樹,卻是在驟然之間發出了“咔嚓”一聲悶響,然后轟然倒塌了下來,激起來了漫天飛舞的枝葉和塵土,非但如此,就連這參天大樹后面的石壁,也是發出來了“喀拉”的一聲輕響,可以見到石壁上面驟然出現了一個點,然后以這個點為中心,出現了大量的蛛網狀裂縫朝著四面八方輻射了開去!
緊接著,就連這石壁也是徹底崩塌,轟隆轟隆的形成了一場小型的山崩!
這一刺之威,竟是一至于斯!
更夸張的是,這還是史文德發出這一刺以后的余波造成的,這說明他也完全控制不住這一招,才會導致力量外泄,否則的話,應該是將力量一點不剩的全部灌入敵人的身體內部才對。
只是在這個時候,林封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猛然探出了雙手,一把就用力的抓向了刺向自己的這一根碧血鎖鏈!
史文德見狀,眼中都露出來了強烈的譏刺之色:
“真是可惜啊,你若是老老實實并不反抗的話,那么就會在第一時間內全身上下都被碎成齏粉而死,這樣的話,死得干干脆脆的,沒有半點痛苦,然而你現在做出這樣的舉動,無疑是螳臂當車,必然會雙臂完全被粉碎,就連肩膀的骨頭也是會被震碎成一片片的,哀號一天一夜才死,這又是何苦來哉呢?什么??”
原來在這時候,林封謹雙手一把抓住了碧血鎖鏈的瞬間,他渾身上下陡然就浮現出來了強烈的“虛”“空”的感覺!!腳下的大地卻是轟然爆炸!
下一秒,從林封謹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就是充滿了遠古洪荒的味道,那是如此的蒼涼,又是如此的厚重,令人眼前似乎都出現了一副一副的幻象:
在深紅的落日下,一個臉上皺紋猶如刀砍斧削的老人正在佝僂著身軀勞作,身上的衣服襤褸非常。
在火燒也似的晚霞當中,許多名著上身,流淌著油汗的男子喊著號子,將通紅的鐵水倒入了泥模中,汗水落在了地上,冒出了吱吱的白煙!
在昏暗的燭光下,兩只青筋凸出,骨節粗大的手掌握持了錘和鑿,在龜殼上面刻下了一個一個奇古無比的字樣,這是比甲骨文更加古老神秘的上古文字,形似飛鳥,因為古人覺得鳥能飛天,可以與居住在天空當中的神人溝通,便創設出來了鳥文!
在這樣厚重的壓力面前,碧血鎖鏈劇烈的顫抖著,發出來了叮當作響的聲音,盡管在瘋狂掙扎,然而卻像是一頭巨蛇被人死死的掐住了要害七寸,端的是絲毫都不能寸進,操控碧血鎖鏈的史文德的感受則是更加強烈,只覺得自己激發出來的碧血鎖鏈的龐大力量正在源源不斷的攻入敵人的體內,可是敵人卻仿佛是一個龐大無比的黑色漩渦,永遠都無法被填滿,可是,自己的力量卻是終有窮盡的那一刻。
不用說,林封謹此時便是施展出來了狩魔之術的第一式,再生天地!林封謹平時除了修煉魔柳絲之舌這門強橫的神通之外,耗費精力最多的,便是在這再生天地上。有道是最好的不一定就是適合你的,林封謹發覺這再生天地的效果,乃是自己目前最為稀缺的護身秘術,再配合自己的饕餮之術,二者便能形成驚人的互補!
所以,林封謹也是知道貪多嚼不爛的道理,并沒有急于修煉狩魔之術的后續招數,而是利用了烈之血珠,將這再生天地的后續修煉方法衍生了出來,精益求精,務必要淬煉到大成境界再說,這最適合自己的神通秘術,當然就要下苦功了。
接下來了史文德的這一刺之后,林封謹只做了一件事,
他一翻腕,便是從懷中取出來了一個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