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哥,我還以為您回津天了呢。”在胡同里停好了車子,秦風拉開車門走了下去,沖著跟在身后開進來的沈昊打了個招呼。
“還沒有,一會回去。”沈昊對秦風點了點頭,正準備下車的時候,看到秦風已經拉開了后面的車門。
“領堊導請下車視察!”
秦風拖著長音給胡保國開了門,他心里是有些不爽,這些領堊導們一不缺手二不缺腳的,下個車要有人開車門,出去還有人幫著打傘,難道真的連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沒了?
“陰陽怪氣。”胡保國沒好氣的瞪了秦風一眼,身體卻是坐那不動,對前面的沈昊說道:“昊子,要不一會吃完飯再走?”
“胡部長,還是算了。”沈昊笑了笑,說道:“我開著車又不能喝酒,回頭等初一把您津天那些酒都拉來的時候,再給您拜年敬酒…”
從胡保國的稱呼上就能聽出,他已經把沈昊當成了自己人,事實上胡保國在津天的這幾年中,沈昊的確是他用的最順手的人,兩人私下里也算是個忘年交了。
胡保國搖了搖頭,說道:“過了初五再搬家吧,你先把家里安頓一下,對了,回頭把你愛人的資料給廳里,讓他們在下面個安排個工作,我看進機關事務局就不錯…”
胡保國外面看上去很粗獷,但心思還是很慎密的,他知道沈昊結婚沒多久,這一跟著自己來京城,又要面臨兩地分居的問題,所以將沈昊愛人的工作都已經想好了。
“謝謝部長,我回去就給娟子說,她早就想來京城了。”沈昊也不矯情,跟在領堊導身邊,有些事情還是直爽一點的好。
“那行路上開車注意點安全。”胡保國點了點頭,到了這會他才走下車來。
“胡大哥,您這領堊導的派頭是越來越大了以后我也叫您領堊導算了。”等沈昊的車子開出了巷子,秦風看向了胡保國,語氣像是在開玩笑,不過臉色稍微有點嚴肅。
“嗯,就叫領堊導吧。”胡保國點了點頭,他和秦風的關系是挺讓外人看不明白的。
從年齡上來說,他能做得起秦風的父輩,從身份上而言,秦風更是和他天差地遠,如果再在人前喊胡大哥那真的會讓外人有諸多猜測的,不如就喊聲領堊導省事。
“嘿,領堊導,您慢點這路可滑著呢。”
見到胡保國點頭答應下來,秦風頓時又嬉皮笑臉起來,也只有在胡保國面前,秦風才會透露出一絲他這個年齡所應該有的舉動,或許從內心深處,他已經將胡保國當成自己父執長輩了。
“滾一邊去,老子胳膊腿還沒老到不能動呢。”胡保國在秦風頭上拍了一記接著說道:“位置不一樣了,有時候是要注意一點影響,坐你那個車不合適…”
到了胡保國的這個位置,很多事情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了,他的一舉一動都會有很多人注意,如果今兒他上了秦風的車,恐怕整個年三十,部里都是關于胡部長的各種傳聞了。
“領堊導,我知道的…”
秦風苦笑了一聲他之前倒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可是除了這輛車之外他就只有那輛日堊本車和面包車了,開日堊本車肯定不妥,至于那輛破面包要是開出去,那胡保國的面子可就丟大發了。
“這官當大了,日子過的還沒以前舒服呢。”
踩在滿是積雪的地上,胡保國嘆了口氣,他在管教所的時候,經常會有懷才不遇的想法,但真是做到了這個位置,卻是從心底感覺疲憊。
“是啊,還是以前好。
秦風默默的點了點頭,以前的胡保國雖然脾氣暴躁,動不動就開口罵人,但其實誰也不怕他,不像現在的胡部長,只要是一繃臉,身邊的人連口大氣都不敢喘了。
“這院子不錯,你小子錢真沒少賺啊…”來到四合院的正門,胡保國有些吃驚的看了一眼秦風,說道:“眼光不錯,這樣的老院子可是越來越少了。”
從調任津天應酬越來越多之后,胡保國愈發喜歡清靜了,他對秦風這鬧中取靜的院子很滿意,到時候要間屋子在這里長住倒是不錯,也能盯著點秦風,讓他少犯些錯誤。
“嘿嘿,別人要出國,急著賣這房子,被我撿了個漏。”秦風打開門將胡保國讓了進去,說道:“里面還都沒裝修,暫時先住著,等過完年再好好拾掇拾掇。”
“哎,秦爺,您來啦?”秦風帶著胡保國剛走到中院,何金龍迎面走了過來,左手拎著一只雞,右手拿著把菜刀,這正準備給雞放血呢。
“金龍,你怎么過來了?”
秦風往院子里一看,心里頓時叫起苦來,不光是何金龍來了,于鴻鵠也帶著幾個徒弟正忙活著,院子里被扯上了電燈,算上李天遠和謝軒,七八個人正忙著掛燈籠貼對聯呢。
“秦爺,明兒三十,我陪老弟兄們過,今天就當是來給您和苗爺拜年了。”何金龍揚了揚手中的菜刀和公雞,笑道:“秦爺,我以前就愛一口吃,手藝可是不錯的,今兒給你們露一手。”
“啊,金龍,那你先忙。”秦風擺了擺手,也沒給何金龍介紹胡保國,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看看苗六指的那些徒子徒孫,胡大部長這算是進到賊窩里來了。
“秦風,這些人,都是進去過的吧?”
和犯人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胡保國一眼就看出來了,剛才說話和現在院子里忙活的那些人,就沒有一個是良善人家,骨子里都透露出一股子草莽氣息。
“領堊導,改邪歸正,這不都改邪歸正了…”
秦風一邊把胡保國往屋里讓,一邊說道:“社會對這些被打擊過的人都有些偏見,我這也不是為了引導他們走上正路嘛,您老應該給我發個獎狀才是。
“嗯,明兒就別讓他們過來了。”胡保國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一直想將秦風往正道上引,沒成想他還是結交了那么多江湖上的人,看來自個兒日后也甭想再這里住了。
“胡…胡局長。”剛才正忙著貼對聯的李天遠看到胡保國進來,頓時扔掉手中的東西跑了過來,期期艾艾的說道:“胡局長,我…我給您拜年啦。”
按照李天遠的想法,那是伸手不打笑臉人,這大過年的,胡保國總不會又揍自己吧?對胡保國畏之如虎的李天遠甚至沒想到,現下的胡保國,可不是他的對手了。
“嗯,跟著秦風好好做事,別再出去和人打架了。”胡保國點了點頭,和秦風走進了燒著爐子的正廂房,他早年在戰場上受過傷,到了冬天日子特別不好過,所以不能在外面久待的。
“遠子,那老頭是誰啊,好大的派頭?”
等到秦風和胡保國進屋之后,何金龍湊了過來,在胡保國身上,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勢,剛才何金龍甚至沒敢去問胡保國的身份。
“津天市公堊安局的這個。”李天遠沖著兩人的背影豎起了個大拇指,悻悻的說道:“哥們以前犯在他手上過,被收拾的不輕,你喊他胡閻王就行了。”
“條子?秦爺怎么和他那么熟?”
何金龍聞言愣了一下,他當年雖然也和警堊察稱兄道弟,但貌似還沒親密到能來家里過年的程度,并且級別比起胡保國來,更是遠遠不如,別說正廳級的局長了,就是個小科長,怕是都能在他面前恨不得鼻孔朝天出氣。
聽到何金龍的話后,李天遠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管那么多干嘛,風哥認識的大人物多了。”
“你說的倒也是…”何金龍點了點頭,前段時間《真玉坊》開業的時候他可是去了,當時去慶賀開業的人里面,的確有好幾個器宇不凡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謝叔,嬸子,你們來啦?”
進到屋里后,秦風發現苗六指正陪著謝大志夫妻在說著話,連忙走前幾步,介紹道:“苗老,這位是津天的胡局長,他今年跟咱們一起過年,謝叔,你們都認識,我就不介紹了。”
“胡局長?請坐,快請坐。”看到胡保國進到屋里,不管是謝大志還是苗六指都站了起來,不過兩人看向胡保國的眼神,卻是有很大的不同。
胡保國在津天任職的這幾年,對謝大志可謂是諸多照顧,雖然這些照顧只是看在秦風的面子上,并沒有收取他一分錢,但卻幫了謝大志很大的忙,讓他真正在津天地產業站住了腳。
現在津天房地產最賺錢的幾個項目,都是謝大志和朋友在運作的,其風頭之甚,不亞于當年在石市,甚至猶有過之,他心里明白,這在其中,胡保國絕對是居功至偉。
所以見到胡保國進來,謝大志幾乎是從椅子上跳起來的,神態恭敬之極。
不過苗六指看向胡保國的眼神,卻是和謝大志不同,他這輩子打交代最多的人,并不是江湖中人,而是監獄的那些警堊察們,所以一見到胡保國,苗六指就有種見了管教的感覺,只差沒喊出“報告”兩個字來。
當然,苗六指的道行可要比何金龍強多了,他將自己身上的那股子草莽味收斂的十分徹底,就連胡保國都沒看出苗六指的老底來。(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