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與人之間的際遇真是奇妙,張鐵也沒有想到自己變裝之后來到大唐城,居然還會可以遇到一個一見投緣的朋友。〔<(
說實話,張鐵自問自己看的書也不少,他見過的人物之中,如孟師道,左丘明月之類,都是太夏的頂尖人物,但這個林一塵的風度氣質,還有博學智慧,卻讓張鐵折服。
在名士閣中,林一塵點評閣章,幽默風趣,一針見血卻又留人余地。
在千碑林中,古今典故逸事,歷代碑文拓章,林一塵信手拈來,頭頭是道,說到書法,興致一來,但是林一塵用手指蘸著碑林塔檐之下的雨水,就在石頭上給張鐵演示了一遍可以讓一個字足足有九九種變化的《晏文碑》…
在藏龍洞中,林一塵給張鐵講述龍之考證來歷,從大災變之前的華族圖騰到西方大6的龍之形象,再到太古之時的神龍傳說與騎士法相關聯,讓張鐵都茅塞頓開,受益匪淺…
和林一塵在大唐城中同游半日,張鐵居然無法看出林一塵的深淺,這更讓張鐵知道,這林一塵不是凡俗之輩。
“來,林兄,我敬你一杯…”雨花樓中,張鐵親自給林一塵倒了一杯酒,然后端起酒來,“我知道林兄不是凡俗之輩,今日你我能在大唐城中相遇,也是緣分,請…”
“哈哈哈,我不是凡俗之輩,賢弟何嘗又是普通人,偌大太夏,億萬人口,你我今日能在大唐城中相遇,不是緣分是什么…”林一塵微笑的看著張鐵一眼,哈哈大笑,和張鐵碰杯之后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
“不知林兄到大唐城中有何事?”
“我若說我來這里是想找一個人,不知道老弟信不信?”
“哦,林兄在大唐城中還有親戚朋友?”
“不是親戚,也非故友!”
“那是仇敵了!”
“更不是仇敵!”
“那是什么人,不知道林兄是否已經找到?”
“我去年曾自卜一卦,卦象顯示我能在大唐城中遇到與我有緣之人,所以我不遠萬里來到大唐城,人是遇到了,也算與我有緣,不過卻與我想象的相去甚遠,我原本想收那與我有緣之人做衣缽弟子,卻沒想到,那個與我有緣之人原本就與我一脈同源,本身成就已經不亞于我,甚至已經青出于藍,將來成就不可限量,這要收人做弟子的事情,我確是不好意思再開口了…”林一塵突然嘆了一口氣,“對帝王來說,是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而對我來說,有時候,要找一個合適的徒弟衣缽傳人,可要比帝王找一個統帥更加的困難,有人可以等著徒弟來找師傅,而我,只能自己去找徒弟,如果徒弟資質根骨欠缺不行,到了后面,就會陷入修煉的瓶頸,再難突破,成就有限,也無法繼承我一身絕學…”
“那真是可惜了!”張鐵微笑著,嘆了一口氣,“我想若是早些年那人能遇到林兄,能有列入林兄門墻的機會,恐怕做夢都要笑醒!”
“也沒什么可惜的,只或許就是天意,沒了一個徒弟,卻多了一個把酒臨風的朋友,同樣是緣,來之則喜,去而不悲,這何嘗不是人生樂事一件,來,喝酒…”林一塵也哈哈大笑,再次舉杯與張鐵共飲。
張鐵包下的是雨花樓頂樓的整整一層樓,兩個人在樓上痛飲也無人打擾,在兩個人整整喝了十八壇極品雨花釀之后,夜已深沉,林一塵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手一動,一塊奇異的秘籍水晶就出現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他把那塊秘籍水晶遞給了張鐵,“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與人如此痛快的喝過酒了,今日與賢弟能在這雨花樓一聚,實在高興,這東西,就算是我送給賢弟的一點禮物,留個紀念吧…”
張鐵也沒看那秘籍水晶是什么,自己手往懷中衣摸,就多出了一個極品納珠,在接過那個秘籍水晶的時候把那個極品納珠遞給了林一塵,“我是俗人一個,身上也沒有什么東西,這顆珠子,也留給林兄做個紀念,里面有我常用的幾只飛矛,還有一點家中自釀的藥劑,希望將來還有與林兄再見之時…”
“我送賢弟美玉,賢弟報我以明珠,那我就收下了…”林一塵也毫不客氣的把張鐵送的納珠收下,“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離開之前,我還有一言相贈…”
“林兄請說,我洗耳恭聽…”
“將來無論賢弟走到哪一步,切莫忘了當年年少初心,不忘初心才是真英雄!”林一塵目光灼灼的看著張鐵,“這太夏億萬百姓,俱是你我的有情人啊,你我一身本事,如果不能守護這天下有情,要之又有何用,那就是多余的東西,必為天損,天之道,損的就是有余…”
張鐵悚然一驚,一下子站起,鄭重對著林一塵長揖到地,“此為金玉良言,震耳聵,多謝林兄提醒,我必將時刻銘記…”
“哈哈哈,走了…”林一塵白衣飄飄,大笑著,把杯中之酒一飲而盡,然后對空長歌,“秋風兮蕭蕭,舒芳兮振條,微霜兮眇眇,病殀兮鳴蜩。玄鳥兮辭歸,飛翔兮靈丘…”
就在長歌聲中,林一塵丟下酒杯,一步跨出雨花樓,再一步,就跨到空中,第三步,就消失于天際,歌聲渺渺,仙蹤再無痕…
這大唐城一行,沒想到卻能在名士閣中遇到此人,還能相談甚歡,默契于心,這不是緣分是什么,張鐵看著虛空,悠然神往,仙海王面前,太夏誰人敢自稱名士?
看了看手上的那塊秘籍水晶,張鐵浸入心神,一道閃電一樣的文字就在張鐵的腦海之中炸開——《誅神劍訣》——這是以精神力化劍,直接斬殺轟破對方識海虛空的神御主宰的無上劍道…
而在回贈的納珠之中,有黑鐵之堡中醞釀的十大缸極品全效藥劑,還有張鐵的九根黃金飛矛。
“啊…騎…騎士…”送酒的小二站在房間門外,目瞪口呆的看著消失的仙海王,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張鐵轉頭,看了過去,只是與張鐵的目光一接觸,那小二目瞪口呆的表情一下子就消失了,腦海之中剛剛的記憶已經被張鐵抹去,在臉上迷糊了短短一兩秒的時間之后,又瞬間恢復了正常,“客官,您要的酒來了…”,走過來放下酒壇,那個小二驚異的看了看張鐵對面空著的座椅和酒杯,“咦,那位客人呢…”
“他有事,已經先走了,結賬吧…”張鐵手在桌上一揮,丁零當啷的一下,一把金幣就出現在桌上…
“啊,客官,用不了這么多…”
“多的就賞你了…”
說著話,張鐵已經走出了雨花樓。
出租車司機早已經離開,張鐵獨自漫步在洗劍湖畔,心中微微有些糾結,在大唐城遇到仙海王實在是意外,兩個神御主宰在一起,彼此之間神御主宰那強大的氣機感應,猶如兩只猛虎隔著一道籬笆同行,無論雙方隱藏得有多好,還是讓彼此察覺到了對方的身份,這讓張鐵刺殺三皇子的計劃,微微多出了一絲波瀾。
這個時候殺了三皇子,或許別人不知道是自己干的,但仙海王那是一定知道了,有可能,仙海王已經察覺到了一點什么,自己在這種時候,無端的變幻身份掩人耳目,從幽州跑到大唐城來做什么?
怎么辦?還要不要動手?
饒了半圈洗劍湖,張鐵的眼中的神色又逐漸恢復而來堅毅,只要仙海王和皇道盟不是一路人,那三皇子自己殺就殺了,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仔細想想,仙海王和自己說的最后那一番話,既是提醒,更像是他與自己交代的底線——只要自己不做出危害天下的事情,那他就與自己是友非敵。
殺三皇子算是危害天下嗎?當然不是,圣戰之中,野心勃勃想要篡位的三皇子和皇道盟才是動搖太夏根基的禍害,殺三皇子瓦解皇道盟可以避免太夏內亂內耗,這一點毫無疑問。
如果仙海王想要阻止自己在大唐城做什么,他就絕不會再把《誅神劍訣》給自己,他把《誅神劍訣》給了自己,然后再離開,那就是不想干涉自己的事情。
仔細想想,好像今天整整半天的時間,仙海王從來沒有問過自己來大唐城要干什么?就連自己在問他為什么來大唐城的時候,他也沒有順便自己要來干什么。
這么想著,張鐵突然渾身一震,心中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可能,難道…難道仙海王早已經知道三皇子和皇道盟的事情,皇道盟對自己出宗門黑帖,而自己變幻身份來到大唐城,這一切,自己要干什么,在仙海王的眼中,或許早已經昭然若揭…
殺,還是要殺,只是怎么殺,那可就要好好籌謀一下了,這一次,必須要做得天衣無縫才行!
心中做了決定,張鐵現,不知不覺,自己已經來到了洗劍湖畔一棟高層的豪華酒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