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和的力量從折骨醫生的指端滲透進了張黎生的肌膚中,“冒險是我最不喜歡的事,我不會殺死你,但…”
就在折骨醫生像張黎生最親近的密友一樣,微笑著抹殺他的生機時,遠處突然跑來一個穿著厚厚罩頭運動衫的高瘦人影。
在寒風中那人一邊嘟嘟嚕嚕打著電話,一邊大步流星的趕路,毫無異狀的從張黎生和折骨醫生身邊走出。
但在擦肩而過的瞬間,那人影突然佝僂起了身體,猛然側身張開雙臂,十指指端彈出像是刀鋒一樣鋒利的指甲,在空中劃出一道寒氣逼人的巨大字母“X”。
那個“X”字交叉的軌跡上亦然包含著張黎生和折骨醫生的半截身體,如果順利完成的話恰好能把兩人順暢的切成四段。
尖銳的風聲“嗖”的響起,刺穿人的耳膜。
利爪臨身,張黎生已無力反抗,而遭到突襲的折骨醫生卻在被銳利的指甲切開身體前的最后一刻,周身爆發出一股熾熱的紅色氣浪,將周圍五米內的一切物體毫無無差別的猛然推開。
像是被狂風吹拂的稻草一樣,張黎生騰空飛出了五六米,摔到公路邊冰冷的水泥地上,濺起一片骯臟的雪水。
他的身體想是要裂開一樣的疼痛,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可目光里卻閃現出狂喜、攝人的光芒,嘴巴無聲的蠕動起來。
而在不遠處發出神秘力量護身的折骨醫生不知道是因為消耗甚巨,還是天生謹慎,在化解的敵人的攻擊后,并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向路旁的一顆大樹躍去,似乎想要抽身離去再做打算。
但他剛剛騰空三四米,身體卻在半空中猛地凝固,緊接著胸膛突然爆出幾個弧形排列的血洞,頭腳之間扭曲出一個奇怪而不自然的角度。
于此同時,被折骨醫生護身熱浪吹飛的佝僂人影,在空中卷曲著身體翻滾落地。
雙腳剛剛接觸地面,他就像是鞋底裝著彈簧一樣再次輕盈的彈跳起來,直撲向倒臥在水窩中的張黎生。
但他的身體才竄出一兩米,就突然像被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猛地撞上一般,骨骼發出‘咔咔...”的碎裂聲,慘叫著橫空飛出十幾米遠,摔落到了地上。
受到重擊后佝僂人影仍不死心,嘶吼著吐出滿口血肉,幻化成一只毛色斑駁的獸爪,急速攻向張黎生。
就在那巨大獸爪即把張黎生捏在掌心時,遠處洛比奇校園里傳出一陣颶風呼嘯的聲音。
只見一只體形可以比擬大型裝甲車的龐大蛤蟆盤踞在校園的草坪上,張開黑洞洞的大大嘴,噴射出一道撕裂音障的高壓螺旋氣流。
那氣流直直擊碎一顆路邊大樹,在千鈞一發之際斜斜撞擊到了獸爪上。
“嘭”的一聲巨響之后,氣流和獸爪一同化為了烏有,蕩起漫天水霧。
黑夜中,紐約布魯克林區空蕩街頭閃耀的霓虹燈透過水霧,將一只身長十幾米,周身布滿丑陋鱗片,四肢著地的巨獸身形隱約映照出來。
那只巨獸口中咬著還在輕輕抽搐的折骨醫生,磨動著牙齒。
嘴巴的每次蠕動都讓紐約歷史上最可怕的連環殺手,痛苦至極的加劇顫動著身體。
而在街邊那顆碎裂的大樹背后,一個高挑的身影癱坐在地上,正不斷的驚聲尖叫。
“媽的,這家伙竟然不是你的朋友,小子算你運氣好,”佝僂的身影倒在地上,喘息著看到這一幕,嘶吼的喊道:“下一次,下一次咱們哥倆再好好‘親熱親熱’。”
喊叫聲中他雙手猛然一撐,身體離地,幻化成九道一模一樣的身影,像貍貓一樣急速竄躍著分散逃走了。
張黎生聽出佝僂人影的聲音正是從華國養好傷后,一路追來紐約想要報復自己的山貓,但他卻沒有像上次那樣竭盡全力沒有驅動巫蟲追擊。
這是因為張黎生覺得‘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既然已經抓住了折骨醫生,就應該使出全力,避免任何意外的先將這個敵人殺死,免的頭尾不能兼顧,最后反而一無所得。
呲牙咧嘴的單手撐起身體,慢慢踉蹌的站起來,他蹣跚的走到水霧散落,身形已經隱去的島龍身邊。
此時從折骨醫生頭腦中涌出的負面情緒,濃郁到幾乎令張黎生血肉中的巫力自發運行起來。
強忍著身體內沸騰的巫力所帶來的痛苦,張黎生抬頭望著看起來已經瀕臨死亡的折骨醫生說道:“醫生,看起來今天不是你的幸運日。
不過也說不定。
如果不是在紐約鬧市區的街頭,我會很愿意陪你度過漫漫長夜,因為那對我也很有好處。
可現在,為了避免暴露身份我必須要馬上跑掉,這樣一來,就只能盡快結束你的痛苦,從這個角度看,你算是非常幸運了。”
在張黎生說話間,山蟾已經像是駕馭妖風一樣急速跳躍著來到了他的腳下。
之后張黎生念動巫咒,驅使著山蟾脹大身體,猛然吐出巨舌,黏住了折骨醫生懸在巨蜥口外的另一半身體。
緊接著他突然噴出一口黑血,壓低聲音吼出了一個華語的“聚”字,噴向折骨醫生。
折骨醫生的身體被兩只巫蟲撕扯著,即將碎裂之際突然炸為一團煙霧。
“你以為贏定了吧年輕的‘黑暗行者’,在獵殺強敵的最后關頭失敗的滋味如何。
不過你竟能逼我使出最后的招數,已經足以自傲了。
小心的像個女人一樣謹慎的性格,讓你逃過了我的致命反擊,也讓你贏得了我真正的尊敬。
為了表達這種敬意,下次再見時我會直接結束你的生命...”黑霧傳出一陣沙啞的呢喃聲,隨后緩緩散去。
但在它即將消散之時,周圍不知何時聚起了大堆飛蟲。
沒有親眼目睹的人很難相信在即將迎來圣誕的寒冷冬天,紐約街頭怎么會出現那么多的飛蟲,不過洛比奇中學滿是翠綠草坪的開放式校園,又似乎能完美的解釋這些蟲子從何而來。
平時棲息在草坪中,奢望度過漫漫長冬的飛蟲如果單只出現,只會招來人的厭惡,但當它們數以萬計的聚成一團‘嗡嗡…”作響時,卻會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飛蟲一團團追逐著折骨醫生身體所化的煙霧,一片片的死去,卻又有更多的蟲豸飛翔著圍聚上來。
“你,你做了什么巫醫,你對我做了什么…”煙霧中傳來折骨醫生嘶吼的聲音,再也不復以前的鎮靜、悠然。
張黎生目光中毫無感情的無聲看著紅色的血珠,像是雨點一樣在半空中飄散下來,將整片街道渲染成赤紅的顏色。
“巫醫,你殺了我對你毫無好處,既然,不,不…”折骨醫生似乎想要討饒,但聲音已經無法支持下去,漸漸微弱,最終消失在寧靜的黑夜中,恰在這時遠處傳來刺耳的警笛聲。
從山貓發動突襲到折骨醫生因巫咒殞命,一切沖突其實都發生在電閃雷鳴之間,加上折骨醫生的垂死掙扎,也不超過三五分鐘。
但這短短的時間,卻已經足夠布魯克林區的巡警們反應過來。
張黎生長長松了口氣,驅使山蟾用巨舌將街道上的血跡快速舔舐的干干凈凈,然后他強忍著疼痛,快步走到街邊那顆被山蟾噴出的高壓螺旋氣流摧毀的大樹旁。
樹下癱坐在雪水里的身影竟是麥蒂。
只見她蓬頭垢面的呆呆看著面容在閃耀的霓虹燈下不斷變化顏色的少年,渾身顫抖的張著嘴,卻已經連驚呼聲都已經無法發出。
“你會開車嗎?”面無表情的張黎生突然問道。
聽到他開口講話,麥蒂愣了一下,然后‘呀呀’的拼命點頭。
“開我的車,我們馬上離開這里。”
麥蒂手忙腳亂的掙扎著站起來,一邊瘋狂點頭,一邊狂奔到張黎生那輛‘探險者’旁,沖進了駕駛室。
女孩似乎很清楚,向警察呼救或者駕車逃走根本不能對抗張黎生的超自然力量。
她喘著粗氣驚魂不定的坐著,等到那個恐怖的少年,蹣跚的鉆進副駕駛座吩咐,“先向前開,過三個路口后靠邊。”,順從的啟動了汽車向前駛去。
‘探險者’在開出洛比奇中學所在的街區時,和疾馳的警車擦肩而過,將‘嘟滴嘟滴…”鳴叫的警笛聲甩在身后揚長而去。
在空蕩蕩,不時才有幾輛汽車駛過的街道上搖搖擺擺行駛了三個路口,麥蒂將車停在路邊,突然淚流滿面,聲音沙啞的說道:“請不要殺我好嗎,求你,求你…
我去找你時遇到了喬,喬治,知道了,知道了你離開的事情,覺得對不起你的雇傭,這才追了出來,對,對不起…”
“麥蒂,剛才因為襲擊我,反而死在我手里的那個人是‘折骨醫生’。
我想你只要看新聞就知道他是誰,該不該死。
聽著,不要害怕,我從不傷害無辜者的性命,只要你發誓不說出去今晚看到了什么。”
麥蒂馬上豎起手指喊道:“我發誓,我向上帝發誓,會永遠保守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