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得幾日,從宮里出來的江軒沒有回回春堂,而是直接來了聞府。
華如初聽得通傳忙迎了出來,見著人就忙不迭的問,“江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都好得很,別瞎擔心,朗星草的藥效我有點把握了,大用,能有大用。”江軒話說得很急,眼里放著光。
華如初幾乎是從出生起就認識江伯了,這樣的情況極少見,每每江伯這般激動必是有大發現,想到江雨曾說過的新進展,心不由得就高高提了起來,“您通俗點告訴我,朗星草有什么用?”
江軒沉下心來想了想,打了個比方,“戰場上死人多吧?!可很多士兵并不是當場死亡,而是死于傷口的腐爛,活活疼死,我年輕時因緣際會曾去過一次戰場,滿身醫術卻救不回士兵性命的感覺現在都還記得,要是朗星草能早些被發現…。”
江軒苦笑搖頭,“這么說都錯了,應該說要是能早出現一個像你這般大膽的將朗星草帶入南朝,不知道能少死多少人。”
華如初心里隱隱有了感覺,這是不是就和后世的抗生素啊青霉素啊一個意思?還是說是磺胺那類的?
轉換了一下語言,華如初道:“就是說用了朗星草后傷口就不會腐爛了?”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不局限于傷口,我原本還不能確定,太上皇當時太危險,我想著反正也用不壞就加入了這味藥,后來又有受傷的武林同道找上門來,他傷口過大,我擔心他會引發其他病癥也給他用了,結果傷口居然沒有一點腐爛的跡象。第二天就結痂了,我又讓人幫忙找來受傷的人試藥,結果都是如此,沒一個有感染腐爛的情況,太上皇的情況也比預料的要好上許多,華三,這味藥你要多種,要是有機會要弄更多來。”
“好,葛榔頭再來我會讓他再來時盡量多的帶來。至于種…”華如初正愁不知如何說服江伯離開太原,這么好的機會順勢就道:“江伯,揚州氣候好,等冬菲生了孩子您就回揚州吧,你那后面一整座山都是您的。您想怎么種就怎么種。”
“我又不要做買賣,種那么多做什么,我是說你多種,這是你的機會,你和聞姑爺的機會,平時鬼精的頭腦怎么今日這般蠢笨?”
江軒的提醒讓華如初回過神來,要是等去了兗州。在最合適的時機讓阿佑將這味藥獻上去,無疑對他極為有利。
可是…這味藥這般有用,拖得嗎?江伯向來就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人,他會許自己拖?
這么想。華如初就這么問了。
果然,江軒聽完就瞪眼,“這藥能救多少人的性命,你還想瞞著?華三。你要是這么做我可不答應。”
“沒有的事,我誤會是您這么想了。別瞪我,我錯了,等阿佑回來我馬上和他商量。”
江軒這才哼哼兩聲放過她,“我知道你怎么想,不就是擔心我一個人留在太原有危險嗎?你們要都走了我在太原也呆不住,要么就是去太行山住著了,要么就回揚州去,我現在還沒老得走不動,眼下幾年你不用替我操這個心,想去哪我便去哪了。”
“那您就隨我走吧,不然去青州也好,我在那里買了個小島,也收拾出來了,我爹娘會住到那里去,您就去給我爹娘做個伴。”
“青州?”江軒想了想,卻也沒有反對,只是道:“到時再看。”
送走江伯,華如初頓時心下大定,之前是她想左了,江伯并沒有一定要留在太原的意思,他們走了,江伯也走就是,回春堂干脆帶著走,江雨和冬菲去哪便在哪里開。
真沒想到無意中買下來的朗星草居然有這個作用,恐怕葛榔頭都不知道,幾乎不要錢給她的朗星草有這個作用,要不要告訴他呢?
聞佑一回來就看到如初笑得眉眼彎彎的,只是看著便柔了眼神。
“回來了?今日好遲,秋謹,擺飯。”
“是。”
阻止她想要替自己解披風的手,扶著人到罩籠旁坐下,“我回房換身衣衫,你別動。”
“好,快去,一會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聞佑愛極她嬌俏的模樣,也不管現在屋里還有他人在,親了親她嘴角才退離開回房。
華如初一點不惱,當沒看到丫頭們紛紛紅了臉偷笑,他們夫妻感情好親一下怎么了,要不是他退得快,她還想親回去呢!
飯后,兩人回了屋,這里的罩籠不大,兩個人用剛剛好,再添一個人都會嫌小。
兩人腿挨著腿,十指交叉的纏在一起,親昵非常。
聞佑抵住她額頭輕問,“什么事這么高興?”
華如初也不賣關子,將朗星草的效用說了,“要是等我們離了太原再將這消息上報,功勞你便能占大頭,可那樣的話江伯要罵我們草芥人命了,我也做不來那樣的事,琳瑯閣和我有關皇上心中有數,你便直言這是琳瑯閣的東西,江伯發現的,你上呈,到時功勞要怎么分就看皇上的了。”
“由江伯上呈不是更好?”
“江伯想讓我們得好處,你畢竟為官,對你的好處最大,江伯首先自己就不在乎那點功勞,再者說,他一個武林中人能得什么好處?金銀財帛還是福蔭子孫?”
聞佑看向她,“這樣好嗎?”
“江伯是我的長輩,以后我要給他養老送終的,他給我的什么好我都要,長者賜不可辭,我的長者里就包括他。”
聞佑明白了,江軒處處為如初想為他這個姑爺想,心中所想應該和如初差不多,他們互相把對方當成了親人,用自己的方式對對方好。
“我知道了,明日一上朝我便當庭將這東西呈上去,這于新皇也有好處。”
“好。”這上面的事華如初向來是聽聞佑的。不懂絕不裝懂,瞎指手劃腳的女人最惹人厭了,她不要成為那樣的女人。
次日的朝堂在聞佑呈上朗星草并說出他的功效后氣氛比任何時候都要熱烈,不止是武官興奮,就是文官除了有些質疑藥草是否真有如此功效外也是擁護的,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官,無人不希望戰場上能存活下更多的人。
聞昱丹拿著藥草左看右看,他不是頭一次看到這普普通通的草,父皇的藥方里就有這味藥。可是他沒想到這不起眼的藥草居然有這種功效。
這功勞簡直堪比打一場勝仗。
“聞卿,你所說可當真?”
“臣不敢妄言,是江大夫親口和臣所說。”
皇帝還想再問,顯然朝中重臣也是希望他繼續問的,可看到原及的神情。皇帝吞下都到了嘴邊的話轉而說起其他事,兩人幼時相識,自有默契,這事就晾在一邊了,讓文武大臣惦記不已,想提不敢提。
散朝后,特意走在最后的聞佑等來了皇上的小太監正清。
“聞大人。皇上有請。”
聞佑到時聞昱丹正在御書房來來回回踱著步,看到人也不讓他行禮,直問,“那藥材是否有不妥?”
聞佑搖頭。“若有不妥臣不敢置于您面前,只是這藥材的生長環境很挑地兒,江大夫種了好些都沒能種活,在大量種植出來之前還不能廣泛運用。”
“這藥材產自哪里?”
“琳瑯閣曾有賣。”
聞昱丹聞言看向他。“簡言之這藥草和你夫人有關?”
“是,她手里還有一些種子。在找合適的地方種植。”聞佑小心的措著詞,“夫人說這藥草來自番邦,當地的天氣要比南朝溫和,四季沒這么明顯,太原受局限太大,她想請人去揚州種植試試。”
“她倒是有心了。”聞昱丹想了想,“原及,朕將你安排去兗州你可愿?”
“皇上讓臣去哪里臣就去哪里。”
聞昱丹就喜歡他的知進退,“兗州州牧一職一直沒能定下來,你雖然資歷缺了些,朕卻信得過你能做好,那邊氣候比太原要好,讓你的夫人試著種植朗星草試試,實在不行還有青州,離得也不遠。”
“是,臣遵旨。”
如之前一般拍了拍他肩膀,聞昱丹道:“朕是真不想放你出去,可是你既然想出去,朕便讓你遂了心愿,朗星草要是能大量種植,朕記你一功,再記你夫人一功。”
“夫人的功勞臣不拒,臣這一份還請皇上給了江大夫,要是沒有他,朗星草天天成堆放臣眼皮子底下臣也看不出好歹來。”
“還擔心朕會忘了他不成,就憑他救回太上皇一事,朕便記他的情了,朗星草要真有那么大作用,朕必大賞于他。”
聞聽應了,并不多言,哪怕心里再明白不過這賞未必就是江伯想要的,更明白除了金銀皇上也賞不了什么實質的。
“兗州那邊情況不太好,平時哪里有空缺各世家爭搶的撕破臉的情況都有,可對于兗州卻是無人提起,可見那里糟到了什么程度,文家的舊部全數除了,朕不擔心有人給你添亂,就擔心那里已成一片死地,想要讓兗州重新活起來――不易,你要有心理準備。”
“臣必會傾盡全力。”
“有你夫人助你朕倒也不擔心財力上的事,若有什么需要的你只管開口,朕這里必給你最大的支持。”
“謝皇上。”
PS:朗星草的事別和我較真啊,就為了這我還查了好久的資料,想弄明白青霉素和磺胺的區別,查來查去心里還是模模糊糊的,干脆就問懂這方面的人了,她說青霉素和磺胺是消炎藥的兩大類,效用差不多,只是針對的菌不一樣,朗星草不是西藥,起的只是一個消除炎癥的作用,不可能像西藥一樣細化的。當然,這是虛構的!這是重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