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侍候你更衣。”華如初僅著肚兜褻褲起身,反正這時候也沒外人在,她就不矯情了。
一個女人,還是他的夫人,大早上的僅穿著這么點東西在眼前晃,這是很考驗男人定力的事,祁佑眼神暗了暗,要不是必須要去當差,要不是時間上來不及,要不是…
閉了閉眼,想著看不到便好了,可細微的碰觸在看不到的情況下更讓人浮想聯翩。
當如初環住他的腰身給他系腰帶時,祁佑終于睜開眼,僅到他下巴的腦袋動來動去,頭發輕蹭著他的下巴,直癢癢到心里。
這是一個很好擁抱的姿勢,只要稍稍抬一抬手便能把人攏進懷里…
“好了,祁佑,今天給你換個玉佩佩戴好嗎?”女人抬頭,讓祁佑有些恍惚,這張臉算不得傾國傾城,他見過比她更有姿色的女人,不會撒嬌癡纏,不會耍小脾氣引他心憐,可就是這么個活得本色的女人卻牽動了他的心神。
明明,就算從上船迎親那一刻算起他們也不過相識了十多天。
“祁佑,怎么了?”真是難得,怎么又發呆了?華如初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剛想收回手就被抓住了。
從來沒有過的十指相扣。
華如初覺得有點別扭,掙脫了幾次也沒有成功。
“祁佑,你今天還要當差,可別遲了。”
祁佑低頭,伸手終于如愿的把人攏進懷里,就像把人攏進了自己的小世界里,有他撐著的天任它風雨飄搖也不會傷到她分毫。
被抱了個滿懷!身高上完全處于弱勢的華如初半點掙脫不得,圍困著她的手臂仿佛成了鋼筋鐵骨,饒是她自認小有身手也有種絕對撼動不了半分的感覺。
今天祁佑到底唱的哪一出?還是她打開了哪個禁忌的開關觸動了他?
“祁佑。”
“恩。”
“你要遲了。”
“恩。”
“遲了沒關系?”
“恩。”
華如初翻了個白眼。“那陪我去爹娘那里請安?”
“…要當差。”
“那你要遲了。”
“恩。”
“遲了也沒關系?”
“恩。”
…她好想抽他!
仿佛感覺到了華如初即將要暴走的情緒,祁佑終于松開了手,臉上的笑意明顯得華如初忘了剛才的困窘,只余滿心得意,如果一個擁抱就能讓男人露出笑臉,她的這點代價實在是太值得了,這還是自認識以來頭一次看到男人笑!
膽大包天的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臉,“笑起來很好看,看起來不那么老了。”
祁佑危險的瞇起眼。“老?”
華如初后知后覺的搖頭,“不老,是成熟,成熟。”
要不是時辰確實不早了,祁佑倒真想用行動讓她把這個老字收回去。“今兒個我會早些回來的。”
話里的意思華如初不敢深究,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深究下去吃虧的一定是她,匆匆從梳妝臺的盒子里拿出一個玉佩掛到祁佑腰間,邊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你要是不喜歡明兒個不再戴了就是,就當是換個新鮮。”
祁佑向來記性好,看到這個玉佩就知道和華如逸來送親時腰上佩戴的那塊一樣。當時沒別覺得如何,現在想來,能得如初送這個,應該也是一種認同吧。
嘴角忍不住抿了抿。想起剛才她說他笑了,可惜沒有來得及去照鏡子,他都忘了自己多久沒笑過了,在自己完全能夠控制住情緒的那年就想大哭大笑來發泄。可是不要說眼淚流不出來,就連笑。都成了哭笑不得,怪異之極。
就這么僵著臉過了好些年,祖父祖母愧疚,太子也嘆息過,可這些都太過表面了,他的痛苦他的難過他的悲傷,沒人清楚,得不來別人的安慰,不管傷得多重都只能自己療傷,時間一長與別人的距離便拉得越遠,就算是無意,也再回不去了。
摩挲著紅結下的玉佩,祁佑努力又勾了勾嘴角,試圖再笑一笑,“我很喜歡,以后就用這個。”
笑得真僵硬,這個樣子的男人讓人心疼,尤其是在華如初這種一直很想有個孩子的母性光輝過剩的女人面前,“當你的情緒到了想笑時你別再控制自己,那時就自然而然的笑出來了,別勉強自己,會難受。”
被如初這么看著,祁佑只覺得狼狽不堪,匆匆別開臉,轉身就打算出去。
“你確定打開門我不會被人看了去?”
祁佑的腳步馬上停下,回頭看她。
紙老虎,如果華如初有尾巴,這會肯定都翹天上去了,從衣柜里拿了衣服出來穿上,揚聲道:“云書,進來侍候姑爺洗漱。”
“是。”
看到兩人都換好了衣服,云書小小的吃了一驚,待看到小姐一臉如同偷吃了雞的狐貍樣后便明了了,大概是姑爺被小姐戲弄(?!)了。
看祁佑這邊洗漱好了,華如初透過鏡子對上夫君的眼,“時辰不早了,你先去用膳,我馬上就來。”
“不急,一起。”
她今兒個早上已經催了不止一次,責任完全盡到,想通這點,華如初也就隨他了,“云書,一會我要去給婆婆請安,頭發挽緊點,不要讓人挑毛病。”
“是,婢子省得。”
云書手指靈活的穿插,很快就挽好了發髻,選著珠寶盒子里的首飾上了幾樣,“小姐,這樣可以嗎?”
左右看了看,華如初點頭,“挺好,就這樣吧,秋謹,去讓人傳膳。”
“是。”
“走吧。”走到祁佑身邊,華如初抬頭,沒有高跟鞋的幫忙,她矮了何止一點點,
祁佑看了她頭發好幾眼,“你不喜頭發挽成這樣?”
被看出來了?華如初摸了摸頭發。“揚州的發髻比冀州這邊要松很多,我還沒適應,久了頭皮會疼。”
“在屋里時像平時那樣挺好。”說了這樣的話,祁佑好像也有點不好意思,率先往門外走去,云書偷笑出聲,姑爺這是被小姐拿下了嗎?從小姐嫁過來到現在,姑爺可還沒有在姨娘那里宿過。
過了一個印象深刻的早上,準備去向婆婆請安時。華如初覺得心沒那么沉了。
“云書隨我過去,其他人留下。”
“是。”
進府這些天,華如初雖然沒怎么和其他人接觸,實則把祁府的底子摸得差不多了,和別的世家大族一樣。庶子女除非有本事能幫上府里的大忙,普遍都是沒什么地位的,姨娘們當寵時還好,要是不當寵還沒有孩子傍身,那便只能本本份份的祈愿能得個平穩渡日。
長房這邊倒還好,一個正妻,四房姨太太都有子女傍身。就連正當寵的五姨娘也有個女兒,目前正以懷個兒子為最終目標,哪怕是下面要再多個妹妹分寵,孩子也是必須要有的。世家中的妾不會天真到以為憑寵愛就能過一輩子,兒子才是指望。
自己是長孫媳婦,就算五姨娘再得寵她也不用去巴結,庶子女更是只有來巴結她的份。倒是對于正宗小姑子祁珍,她需要花些心思。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主院用膳的規矩才破。各房之間來往本就不多,沒了這個橋梁更是幾天都不會見上一面,連基本的走動都沒了,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這點,老太太才決定明天去主院用膳,但愿還像以前說的那樣一個休沐期只要一天聚齊在主院就好。
“小姐,到了。”云書知道小姐愛邊走邊想的毛病,輕聲提醒道。
看著被綠蔭遮掩的院門,比之自己那邊要氣派許多,祁府的長房媳婦想來應該也不如表面上那般和善吧。
挺直了背,華如初抬步上階。
“奴婢見過少夫人。”院門口兩個小丫頭頭一次見到少夫人上門,連忙跪下行禮。
“免禮,婆婆可在?”
“在的,奴婢馬上去通報。”
看小丫頭跑得飛快,華如初也不著急,慢悠悠的跟在身后,中間空出來的這點時間要收點什么藏點什么也夠了。
屋內,正教訓女兒的祁武氏聽到兒媳婦來了不由得揚眉,這都幾天了,終于知道要來請安了?
“去里屋呆著,把我剛才教你的好好記住,一會考你要是答不上來,今天的中飯就不要吃了。”
“是,娘。”祁珍怯怯的應了,擦掉眼淚低頭進了里屋。
祁武氏看得頭直疼,她怎么就生了個這么扶不上墻的東西?以她這性子以后嫁人不要說幫襯娘家,不被妾室欺負死了才怪。
“您別著急,珍姑娘年紀小還沒開竅,以后會好的。”
“但愿吧,劉媽,把這些收起來。”
“是。”
華如初走進來時神情看起來還是很憔悴,氣色也算不上好,祁武氏心里的不滿這才消了點,想到婆婆說她還在幫佑兒做茶葉,以她現在的身體怕也是在強撐吧,這么一想,祁武氏總算不黑著臉了。
“媳婦給娘請安。”
“坐吧,你這身體還沒養好?這才入門身體就不好,以后生養豈不是會有問題?佑兒今年都二十有二了,他這個年紀的世家子弟早都當爹了,你要是身體不好,就多讓佑兒去姨娘房里,早點生個孩子放你身邊養著,說不定還能給你帶一個來。”
華如初好想把桌子掀她臉上去,趕著自家夫君去姨娘房里,這樣的事你祁武氏會不會做?一來就給她下馬威,這婆婆威風是不是耍得太痛快了點?
怪不得祁佑不喜來這里,真是有理由的,祁佑看著面癱,但絕對不是個無情的人,會這樣對他的爹娘,恐怕也是發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吧。
緩緩呼出一口氣,臉色更是白得透明,“是,娘,我會…和夫君說。”
“這才對了,大婦就是要容得下人,姨娘再能生也始終是姨娘,生出來的孩子也是不受看重的庶子庶女,你要放開些,切記不得善嫉。”
“是,娘,媳婦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