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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根白羽突然從黑暗處飛來,將倉惶逃命的戰馬連同馬背上的騎手射翻在地。
“嗚嗚…嗚嗚…嗚嗚!”凄厲的號角聲撕裂黑暗,緊跟著,數以千百計的戰馬從夜幕中沖出來,徑直闖向混亂的戰場。
這是草原部族獨有的戰法。
換成中原的將軍,即便有預備隊,也絕對不敢迎著潰兵發動逆襲。被嚇破了膽的潰兵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們只會往自認為安全的地方逃,友軍的隊列,無疑是黑暗中的明燈,汪洋中的孤島,是必須要抓在手中的救命稻草。
不論多嚴整的隊列,部隊多么訓練有素,被潰兵一沖,也就亂了,即便有心奮戰的勇士,在人潮的挾裹下,也只有跟著潰退的份兒。
所以,中原的武將們即便詐敗誘敵,也會避開誘餌部隊逃跑的方向,迂回到敵軍的側后發動進攻。此舉固然有包圍殲滅敵人的目的,同樣也是避開潰兵的意思。
現在,閻柔的逆襲就遇上了麻煩,倉惶逃竄的草原武士如同見了大人的孩子,哭喊著急馳而來的戰馬跑去。漆黑的夜里,遭遇了詭異莫測的襲擊,突如其來的大火,這一切都讓他們感覺到恐懼,擺脫恐懼的最佳方法,無疑就是躲到同伴的身后。
“砍!”閻柔舉刀前指,冷冷喝出一個字。
得到了主將的命令,嫡系親衛一擁而上,毫不留情的對著同袍亮出了鋒刃。他們一邊用腳跟踢打著馬腹一邊揮刀,砍翻一切擋在面前的活物,頃刻間便在亂軍中開出了一條血淋淋的通道。
他們不是中原人,沒有那么多講究和說法。
無論是袍澤還是族人,都只有在不構成威脅,不成為拖累的時候才有意義,類似眼下這種情況,處理的辦法只有一個,真正的勇士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砍!這些沒有骨氣的逃兵,正如狼群中最弱小的那些,在族群面臨威脅的時候,將其咬死果腹是天經地義的。這是狼的生存之道,殺人者不會有絲毫心里負擔,被殺者同樣不會有被出賣的感覺,只會覺得天經地義!
潰兵們被血光嚇醒了,哭喊著向兩翼讓開。實在躲避不及的人則抱著腦袋撲到在地上,盡量不讓自己被飛速向頭頂踏來的戰馬當場踩死。轉瞬之間,閻柔的攻勢就從軍營深處推進到了營寨邊緣。
“殺!一個不留!”閻柔大聲獰笑:“敢放火燒老子的營寨?今天就讓你們看看老子的厲害!”
太史慈的奇襲之犀利,的確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但閻柔有信心,不論敵人用什么方式襲來,也想不到自己的反擊來的這么快,這么猛。
這就是他敢于誘敵的憑仗了。
對手再怎么狡猾,也改變不了實力的對比;對手再怎么勇猛,也避不開自己好整以暇的馬蹄和彎刀!
懷著這樣的信念,他一路突進到了火勢最旺的地方,看到了令他匪夷所思的突襲場面。
“這是…什么?”他勒住了戰馬,茫然問道。
“…”除了戰馬的響鼻聲之外,他沒能從親衛那里得到任何回應。
他身邊這些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兇徒,放到草原上也是震驚四方的,響當當的角色,但越是這種兇徒,對不可理解的鬼神之說就越信服,越畏懼,正如草原上的野蠻人對長生天的虔誠一般。
眼下的景象已經超出了他們的理解范疇,因此帶來的畏懼讓他們裹足不前。
在河面和海面上,無數光影在疾速穿梭著。若說是人,人移動的速度怎么可能這么快?若不是人,這些身影手中的火為何會那么真實?
閻柔蓄謀已久的犀利的反擊,就像是鼓起全身力量的一拳打在了空氣中,除了冰面上那些鬼魅般的影子,他的軍營內一個敵人都沒有,混亂完全是被嚇出來的。
冰面上往來的那些影子固然詭異,不斷飛入夜空,落在營寨內的火光也有不少古怪。引火效果好只是其一,最一目了然的還是那些火流星的飛行軌跡。
如果那是火箭,其軌跡應該是很明顯的拋物線,斜向飛入空中,升勢用盡后,再斜向落下。火箭由于箭桿上附著了引火之物,所以射程往往比正常的弓箭還低,無論如何也不會超過二百步。
但現在的這些,就像是火鳥一樣,先是一聲響——就像是煮沸的水,蒸汽從水壺的尖嘴中噴出來那種聲響,隨即快速升空,升到最高處之后,微微有個停滯,然后像是伸展雙翅滑翔而下的鷹隼一樣,循著一條平直的軌跡,遠遠的飛入軍營深處,或是無聲無息的熄滅,或是引起熊熊火光。
那火鳥到底飛了多遠,閻柔無從估計,但只要看看大半個軍營都陷入了火光,連他出發的中軍都被囊括在其中,就可以做出評估了。
七千騎兵的軍營好歹也是縱橫數里的,能從邊緣地帶一直飛到軍營的中間,射程至少也是普通弓箭的一倍有余!
什么弓能把箭射這么遠?
如果偷襲的是人,那這些在冰面上跑得比馬還快,射出的箭比草原上最優秀的勇士射出的還遠一倍的人,比起鬼神來,又差得了多少呢?
“大人…現在怎么辦?”一路猛突而來的士氣瞬間跌落,也就是發動反擊的都是騎兵,一路迅猛突進,沒有仔細觀察并思考的機會,若是緩慢推進的話,恐怕現在已經出現逃兵了。
“…繼續沖!把那些裝神弄鬼的人揪出來!”閻柔咬著牙,殺氣騰騰的厲喝道:“那肯定是人,是太史慈的青州軍,不管他搞出了什么花樣,總不會是撒豆成兵的仙法,變出了兵來,他不派人上岸,就是因為他不敢硬來。他不來,老子就揪他出來,給我上!”
“…”一片沉默,無人應命。
道理的確是這樣沒錯,但問題是,敵人顯然有某種辦法可以在冰面上高速移動,而自己的馬卻沒辦法在冰面上跑起來,即便能拋開畏懼心理,那也是以短擊長啊。
何況,現在能保持正常的人實在沒有幾個,用這樣的士氣迎敵,勝算恐怕…
“這就怕了?行!那就撤!七千人,連王羽走狗帶著的五百人都打不贏…不,不是打不贏的問題,是連對方的面都沒看到,就被嚇得屁滾尿流了,還想什么榮華富貴?都滾去荒漠上吹冷風吧!”
閻柔冷笑有聲,滿懷譏嘲的語氣刺得眾人陣陣戰栗,怒火、不甘與畏懼混雜在一起,互相爭斗著,翻騰著,形成了極其復雜的情緒。
若不是害怕失去入寇中原的機會,草原部族豈會如此齊心合力?久居邊塞的雜胡們又何苦這么賣命?不擋住王羽和公孫瓚這兩個部族殺手,那塞上諸部就等著餓死吧。
“想去吹冷風其實也不是那么簡單。去草原存身,就得和各個部族爭奪草場,人家可以呼朋喚友,你們有什么?爛命一條,還是過慣了舒坦日子的,即便能爭贏,都不見得有好收成…今天跑了容易,但之后呢?仔細想想吧!”
閻柔的話重重的砸在眾軍心頭,砸得他們眼冒金星。
被說中要害了,雖說以雜胡自居,但塞上的雜胡和胡人畢竟不是一碼事。雜胡早就習慣了中原的生活,不愿意也沒那個耐力去塞外苦熬;而胡人同樣視邊塞的雜胡為可掠奪的對象,在草原上,部落間互相掠奪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他們本來也沒有什么民族概念。
兩者只有在共同面對漢軍、漢人時,才會聯合起來,若是有一方落難投靠另一方,面對的,只會是被徹底掠奪的命運——被當成牧奴是最好的結果,通常草原部族互相吞并時,只會留下女人和很小的孩子。
“他們只有五百人,只有五百!”閻柔張開左手,大聲呼喝,提醒著,煽動著。
“咱們這里足足有三千騎,就算他們有什么古怪,也是六個打一個,這樣還能輸?若是不沖,讓他們繼續放火燒下去,那就等著徹底崩潰吧。沒了軍隊,就都是喪家犬了!還想活下去的,都給老子沖,沖啊!”
“拼了!”終于有人下定了決心,跳下戰馬,掄著戰刀沖向了黑暗中的點點光明。
“六個打一個,不可能會輸!”有人帶頭,跟進就沒壓力了,越來越多的雜胡騎兵跳下馬,拔出了刀。他們大聲給自己鼓著勁,瞪著血紅色的眼睛,努力的看向黑暗中,極力尋找著能證明對手是人不是鬼的蛛絲馬跡。
近了,近了!
當率先突進的勇士踏足冰面的一刻,借助火光,閻柔的猜測終于得到了證實,那是人…至少外形是人的輪廓,有手有腳,手里拿著的是弓箭,身上背著刀!
“果然是人!”
“殺啊,殺了這些裝神弄鬼的漢狗!”
越來越多的人踩到了冰層,清楚的看到了讓他們畏懼不已的敵手的真容。
是人沒錯,大團的火光是火盆,被人拉拽著,時不時的會有人快速從旁掠過,用手中的火箭在火盆中點火,在遠處看來,就成了火光自行分裂的詭異景象。
雖然還搞不清楚敵人到底如何快速移動的,但有一點卻非常明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