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站著的是蘇杭。
她雙手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是一碗冒著熱氣的桂花米酒湯圓,她一抬眼,猛然看見了殺氣騰騰的高大全,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臉se嚇得煞白,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尖叫,把高大全嚇得魂飛魄散,他猛地跳了過去,左手捂住蘇杭的嘴,右手的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托盤掉在了地毯上,碗翻出了托盤,米酒撒了一地,湯圓也滾了一地。
突如其來的舉動,將楚天舒驚呆了,他叫道:“高大全,你瘋了。”
高大全叫道:“我就是瘋了。”
楚天舒說:“高大全,你冷清點,你知道嗎,你這么做,離坐牢真的不遠了。”
“死就死,我拉她做墊背的。”高大全舉刀的手使使勁兒,蘇杭白皙的脖子上冒出了血跡。
“好,好。”楚天舒朝后退兩步,攤著雙手說,“你先別激動,你說怎么著,要讓我怎么著。”
高大全眼睛紅腫,握著刀的手在顫抖,他說:“你給大縣長打電話,跟他說,你不追究我了,讓我當衛生計生委的主任。”
“行行行。”楚天舒苦笑著答應了,想了想,又說:“小高,你把刀從她脖子上移開,免得誤傷了,那樣的話,我的電話打了也是白打。”
高大全把刀移開了一點點,卻仍然離蘇杭的脖子不遠,他用刀比劃了一下,說:“楚天舒,你不要耍花招,否則,我馬上一刀宰了她。”
“你別急,我馬上打,馬上打。”楚天舒退到書桌旁,抓起桌上的手機,撥打了杜雨菲的電話。
撥通后,楚天舒聽見杜雨菲接聽了,還叫了兩聲老楚,又喂了兩聲,但他舉著手機就是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放下了,看看手表,對高大全說:“你看,大木縣長可能休息了,沒人接聽啊。”
高大全有點犯傻,嘴里嘟囔道:“不對呀,說好了等電話的。”
陶玉鳴和薛金龍陪他整酒的時候,可是說得明明白白的,不管多晚,付大木都會等著楚天舒給他打電話,只要逼著楚天舒打過電話,事情就能翻過來了。
高大全被激怒了,他喪心病狂的喊道:“麻痹的,你們都他媽的拿我當傻子。”
楚天舒舉著手機朝高大全走去,說:“小高,我沒騙你,真的沒人接,要不,你自己打一個試試。”
高大全知道楚天舒的厲害,他大叫道:“楚天舒,你不要過來。”說著,拿刀抵住了蘇杭的胸口,說:“再走一步,我馬上捅進去。”
楚天舒見高大全不上當,只能站住了,繼續拖延時間,說:“小高,要不這樣吧,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找大木縣長,你要不放心,我們一塊兒去…”
高大全瞪著眼,說:“不行,這件事,必須今晚上解決,楚天舒,你寫個保證書給我,要不我就殺了她,再在你房間里自殺。”
“好好好,我寫,我寫。”楚天舒只得又退回到書桌旁,拉抽屜找筆找紙,然后趴在桌子上,一邊寫著“保證書”,一邊和高大全拉家常:“小高,你千萬不要一時糊涂成千古恨啊…”
高大全吼道:“楚天舒,你少廢話,快寫。”
楚天舒一筆一劃地寫著,嘴巴仍然沒閑著:“要我說,私設小金庫算什么太大的事呢,你又不是計生委的一把手,你能有多大責任呢,再說了,你辛辛苦苦地把超生罰款收上來,也真是不容易。”
這句話引起了高大全的共鳴,他癟癟嘴,委屈地說:“是啊,我姓高的在計生委干得怎么樣,南嶺縣的刁民有多厲害,我天天早起晚歸去做他們的工作,經我手收的超生罰款有大幾十萬,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憑什么不提拔我,好,就算是拿我涮著玩兒,也不能把我往牢里送吧,哼,我沒臉見人,也沒臉做人了,我要與你們同歸于盡。”
楚天舒無比同情地說:“小高,你太劃不來,在南嶺縣的衛生計生干部中,你不說是最優秀,也是相當能干的,我也想用你啊,只可惜,你挪用了小金庫的不少錢,我知道,那些錢也不是你個人花了…”
“對啊。”楚天舒說到了高大全的傷心處,他難過地說:“麻痹的,我搞了幾個錢,也沒有獨吞,還不都打點了領導,沒想到,都他媽的喂了狗,他們得了實惠,倒讓老子老背黑鍋。”說著,說著,又開始噓唏嘆息,眼淚汪汪了。
再說正在公安局值班的杜雨菲,她接到楚天舒的電話之后,十分的奇怪,分明是接通了,還能清晰地聽到楚天舒的喘氣聲,可他為什么不說話呢。
她隔著窗戶看著招待所的方向,皺起了眉頭,想把電話再打過去,但想了想卻放棄了,如果楚天舒說話方便的話,剛才就可以說了,何必要等她再回撥過去呢。
杜雨菲她猛然醒悟過來,楚天舒遇到麻煩了。
她急急忙忙穿上了精服,帶上了佩槍,沖到院子里,發動一輛精車直奔招待所。
與此同時,躲在辦公室里監聽的田克明聽高大全被楚天舒繞暈了頭,趕緊給薛金龍打電話,說,再拖下去,情緒失控的高大全,不僅傷不了楚天舒的一根毫毛,恐怕還要說出一大堆見不得人的事情來。
高大全本來就是薛金龍和陶玉鳴送過來的。
他們把高大全灌多了之后,又挑唆得他一怒之下,揣著刀來找楚天舒,這會兒接到田克明的報告,薛金龍朝陶玉鳴一努嘴,用手拍了拍他腰間的佩槍。
陶玉鳴會意,從車里跳了下來,直奔小紅樓。
他剛上去沒一會兒,杜雨菲的精車就呼嘯著到了,在招待所門前緊急停了車,立即從車里跳了下來,也一股旋風般直撲小紅樓。
薛金龍在車里見了,暗暗祈禱,幸虧陶玉鳴先走了一步,再完幾分鐘,杜雨菲趕到了,高大全一旦束手就擒,就要成為一大禍害了。
杜雨菲推開小紅樓的門,邁開長腿就往樓上奔,剛走到二樓的拐彎處,樓上傳來了一聲槍響和一聲慘叫。
壞了,杜雨菲心里忽悠一下,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她伸手抓住了樓梯的扶手,手上用力一撐,腳下猛地一點,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量,竟然一步跨越了十幾級樓梯,直接到了三樓。
她沖到了3008的門前,一腳踹開了房門,平端著手槍,大喝了一聲:“不許動,精察。”
杜雨菲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蘇杭靠在楚天舒的懷里,緊緊閉著眼睛。
陶玉鳴手里抓著手槍,精惕地站在了楚天舒的身邊,眼睛死死地盯著躺在地上的高大全。
高大全腦袋上有一個血洞,咕嘟嘟地往外冒著鮮血,一把雪亮的刀扔在了他的身旁,他在地毯上掙扎著,抬起血糊糊的右手指著陶玉鳴,聲音微弱地罵道:“你麻痹的,害…我…”話還沒說完,頭一歪,倒在地毯上,一動不動了。
田克明抱著手機,用顫抖的聲音在喊:“縣醫院嗎,我是招待所的田克明,快,快派救護車過來,楚書記受傷了,對,小紅樓的三樓,3008房間。”
杜雨菲收起槍,繞過地毯上的高大全,走到楚天舒的身邊,關切地問道:“老楚,傷哪了,嚴重嗎。”
楚天舒笑笑,抬起了左胳膊,說:“不礙事,被刀子劃了一下。”
杜雨菲托住他的胳膊,仔細一看,衣服被劃破了,手臂上有一條血痕,傷口倒是不深,卻在不停地流血。
她迅速撕下楚天舒破了的衣袖,三兩下撕扯成兩條,一條咬在嘴邊,另一條緊緊扎住了胳膊彎處的主動脈,然后,又把嘴上的一條拿下來,綁在了傷口處。
原來,陶玉鳴趕到小紅樓的三樓,遇上了等在樓梯口的田克明,他讓田克明用備用鑰匙打開了3008房門口。
楚天舒剛剛寫好了證明書,正要遞給高大全,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驚恐不安的高大全轉頭看見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他大吼一聲,猛地抬起右手里的刀,狠狠地朝蘇杭的胸口扎下去。
楚天舒手疾眼快,忙用左胳膊擋了一下,右手順勢將蘇杭從高大全的控制中解救了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
槍響了。
高大全慘叫一聲,倒在了血泊之中。
蘇杭眼睛一翻,暈倒在楚天舒的懷里。
這時,杜雨菲趕到了。
沒一會兒,院子里傳來了救護車的鳴叫聲。
兩名穿著白大褂的男子扛著擔架沖上了三樓,來到了3008房前。
一名護士緊跟在后面,猛地看見了躺在地上的高大全,被血腥的場面嚇壞了,捂著耳朵尖叫了一聲。
今晚上值班的醫生是朱曉蕓,她緊跑著上來了,一邊跑一邊喊:“楚書記怎么樣了。”
一見地毯上躺著個血人,朱曉蕓大吃了一驚,立即蹲下來,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了高大全的鼻子底下探了探,頓時嚇得花容失se,驚叫道:“完了,沒救了。”
田克明說:“醫生,你糊涂了,他不是楚書記。”
啊,朱曉蕓抬起頭,指著地上的血人,問道:“他,他是誰呀。”
陶玉鳴吼道:“你管他是誰,救楚書記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