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落勇士和親奴們將一根根長槍擠開,或被長槍釘住,越來越多的人沖開越來越大的缺口,有了缺口,猶如死水的黑爪部落勇士們便如傾斜的洪水,將缺口沖散,當高峰帶人從豁口中穿出來后,身后的長矛陣已經混亂了。
就在這時,豁牙阿大望著高峰喊道:“我們快跑吧,能跑一個是一個…。”
這是部落勇士的生存之道,沒有人想到要反身殺個夠本,既然已經失敗,就絕不留念,留下有用之身為部落留下一分元氣。
不等高峰回答,突然聽見荒人一陣狂熱的歡呼,讓后面的攻勢一下強硬起來,荒人戰士們不顧生死的向流出長槍陣的敵人決死反擊,就算殺不了,也要用胸口卡主獠牙刀,牽制部落勇士,一定發生了什么才讓他們這么興奮。
“不行,跑不掉的,我們沒有水…。”高峰望著所有沖出來的血人勇士們大聲吼道,讓他們一起驚恐,是的,三天的行軍將水囊耗盡,可以三天不吃東西,卻不能三天沒有水…。
“去接應黑爪,他能贏的…。”豁牙的阿大猛地舉起獠牙刀,嘶啞的狂呼,高峰指著黑暗的安靜地帶吼道:“我們去抄他們的老窩…。”
荒人部落在火光中,猶如炫亮的火把,在黑夜中鮮明奪目,高峰的吼叫讓所有部落勇士和親奴們詫異,這不是自投羅網么?
“就算逃不掉,也要燒了他們的糧食,讓他們給我們陪葬…。”高峰用更簡單的理由說服這些腦子一根筋兒的家伙們,沒有水,他們活不了,但是沒有糧食,荒人部落也活不了,在這種同歸于盡的偏激思想下,所有人同時怒吼,就連親奴和隨侍們也被激出必死的決心。
扔下后面還在鏖戰的勇士們,高峰這支百多人的隊伍向黑暗進軍,高峰不會告訴他們自己猜測荒人部落的兵力已經空虛,如果荒人部落有足夠兵力,就不會發射燃燒彈,會用荒人戰士牽制住黑爪部落,再有后面埋伏的戰士包抄合圍,到了那個時候,除了黑爪,沒有人能逃走。
這是荒人部落露出的唯一破綻,卻被高峰敏銳的抓住,雖然高峰能在瞬間想明白,但要給這些智商低于肌肉的莽漢們理解,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兒,所以他需要一個其他的借口。
百多人瘋狂的撤離戰場,在沒有照明彈,沒有搜索雷達的荒野,荒人們也失去了目標,他們不著急,只是專心圍殺著后面被包圍的部落勇士,他們知道,沒有水源,荒野中任何人都逃不過一死。
高峰帶著百多號雜兵,繞過一個巨大的弧線,從荒人部落的斜后發起攻擊,荒人部落被前所未有的大勝仗吸引了注意力,后方極度空虛,在那些籬笆被推倒之后無數帳篷被火焰點燃,將整個夜空照亮。
所有人都瘋了,他們殺戮一切能看見的生物,不管是兩條腿的還是四條腿的,部落中留下的都是契奴和女人,在百多人的殺戮中,瘋狂的逃竄,他們所逃竄的方向只有一個,交戰最炙熱的地方。
高峰有意無意的帶著人追趕著這些驚惶的人群,卻在即將追上的時候,又喊道要燒掉一切,在他的控制下,整個部落的人都被驅趕出營地,沖入前方交戰的人群當中,尋找能夠庇護他們的戰士。
就像最開始那波燃燒彈對黑爪部落士氣的打壓,這些驚慌失措的人群對荒人部落的打擊同樣嚴重,那些戰斗的荒人們不知道部落出了什么事兒,扭頭卻看到一頂頂帳篷被點燃,數千只長著鋒利長角的角糜相續沖出部隊,甚至連那笨拙而巨大的土蜥也沖出部落,向他們這邊跑過來。
亂了,徹底亂了,整個戰場都亂成一鍋粥,亂跑亂跳的畜生是荒人最寶貴的財富,卻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在黑夜中流失,很多荒人戰士甚至放棄了戰斗,想要去追趕這些寶貴的家畜,那些女人和契奴猶如沒頭的蒼蠅,在戰場上撞來撞去,荒人戰士在他們的沖擊下,下不了狠心揮刀斬殺,又被沖散,混在這些人中間隨波逐流。
包圍圈也好,絞殺陣也好,全都混亂了,部落勇士和荒人戰士都糾纏在一起各自戰斗,或者兩三人,或者三五人,或者一個部落勇士對陣三五個荒人戰士,或十多個部落勇士圍殺七八個荒人戰士,總之,再也形不成之前陣勢上的優勢和壓力。
高峰身后的這一波自認為必死的勇士們以零傷亡攻陷了整個部落,讓他們恍如夢中,高峰卻用長矛抽打著一個個呆滯的家伙,大聲叫喊道:“把火球扔出去,把所有的火球扔出去…。”
沒有人理解高峰的想法,前面的勇士和荒人糾纏在一起,扔出去也許會砸到自己人頭上,但高峰不需要他們思考,抽打著他們結實的肌肉繼續吼道:“想要贏就扔出去,想要贏…。”
“贏!!!”所有人心中同時震撼,這是一個離他們無限遠的名詞,就在剛才,他們甚至放棄了能活著回去的打算,別說贏,就算同歸于盡都是上天的恩賜,但是此刻高峰卻對他們說,贏?
“來個人幫我,根子,齙牙,歪嘴都過來…。”豁牙最先反應過來,高峰能帶著他從沙暴中活下來,就是個有大本事的人,高峰說能贏,就一定能贏,想那么多干嘛?在他的招呼中,從小到大一起學戰技的隨侍們首先忙活起來,笨手笨腳的將這些東西弄起來。
“幫忙啊,愣著干什么,不想活著回去了?”豁牙的阿大跳了起來,沖其他人大聲吼道,比起贏這個虛無縹緲的東西,活著回家點燃了眾人心中的火焰,不管是部落勇士還是親奴,他們的家在黑爪部落,活著回去就是他們此刻最大的執念。
百多人操縱十部投石機有些吃力,但每一個人都用處吃奶的力氣,將那一根根投桿放下來繃緊,又點上一枚枚火球,唰地放了出去。
放出去的火球在這群非專業人士的操縱下,沒有一枚是走的正規,歪歪扭扭的什么方向都有,至少有半數都砸在戰場旁邊的黑暗中,將越來越多的黑暗照亮,也讓整個戰場更加混亂起來。
高峰所想的很簡單,部落勇士挨的火球不是一枚兩枚,虱多不癢,債多不愁,但對荒人來說,再沒有自己的武器落到自己的頭上更加打擊士氣了,他就是要打擊荒人的士氣,將雙方的戰斗力拉會到同一個層次。
凌亂的火球卻是有著讓人驚嘆的效果,讓鏖戰雙反的戰士同時在心中痛罵不止,前一刻,還在向荒人頭上落去,下一刻,就像部落勇士頭上落去,為了躲避火球,雙方的戰士撞到了一起,躲避的時候,還一起聯手,躲過之后,又如殺父仇人一般兇狠的扭打在一起。
而戰場上還散步著無數契奴和女人,他們就像驚惶的兔子蹦來蹦去,遇到部落勇士隨手就被砍了,遇到荒人,還得遲疑一下,然后就沖走了屬于他們的戰士,讓部落勇士追在后面狂殺不止。
就在戰場的最中心,一枚枚火球從夜空劃過,落在不遠處爆開炙熱的火光,但中間的兩個人卻始終沒有動過,他們就是黑爪和夜魔,夜魔最開始用嘲弄而譏諷的眼神盯著黑爪,想用大勢將黑爪的心里防線擊潰,從而輕松的解決對手,所以在他和黑爪站在最中心的時候,點燃了荒人的歡呼,但隨后的戰事便急轉直下,讓他的心也焦急起來。
黑爪猶如站在棕熊前的獅子,陰寒的目光始終保持著強烈的殺意,只要夜魔動彈,他便發起最強烈的攻擊,和高峰所想象的那樣,黑爪恨不得火球的頻率再高一些,落下的數量更多一些,不管怎么樣,他終于在大勢上站住了腳,不會再被夜魔壓制。
“投降還是死亡,你被出賣了,就算你回去,黑爪部落也不存在了…。”
夜魔強悍冷酷,有著欣賞他人痛苦的嗜好,但他并不純苯,能用語言解決,他就不會冒一絲風險。
“我知道被人出賣了,不過…。”黑爪沒有如夜魔所想的那樣慌張,露出一絲譏誚,說道一半,他扭頭看向正在燃燒的部落繼續說道:“我才是黑爪,只要我在的地方,就是部落,女人沒了,可以搶你的女人,孩子沒了,我可以和你的女人生…。”
“啊,你找死…。”夜魔被這番話氣的靈魂出竅,怒吼聲中,一層層黝黑的角質層從他的皮膚下鉆出,瞬間將他全身覆蓋,猶如披著鱷魚皮的人形兇獸,只有兩只猩紅的眼睛和那口大黃牙還露在外面。
“死的是你。”黑爪猛地爆喝,那只比先前打了一倍,幾乎有他身體二分之一大的黑色利爪猛地刺穿身下的沙地,猛地掀起浴缸大小的沙石,猛地向夜魔砸過去。
暴起的沙塵在夜魔跺腳之處濺射,夜魔就如一枚瞬間加速的炮彈向黑爪直線沖去,一拳便將那塊巨大的沙石轟的粉碎,散開的沙石瞬間將他卷入,不等沖出去,一陣微風吹過,夜魔猛地抬起手臂擋住自己的眼睛。
“咯吱吱…。”碩大的利爪一把抓在夜魔的手臂上,刨飛層層角質層,隨后猛地一扯,幽靈似的黑爪瞬間靠近,飛起一腳便踹向夜魔的下巴.
夜魔是庇護者,自然有庇護者的手段和經驗,不等那一腳挨到他,驟然揮臂將黑爪甩起來,又猛地一擺,將黑爪向地上摜下,同時抬腳,想要一下踩死。
黑爪輕飄飄的落到七八米之外,又因為慣性,繼續向后退了三步才止住身形,雖然他見機的早,及時松開,但夜魔的力量實在太大,讓他很有些吃虧。
“你傷不到我,我能殺死你…。”夜魔發出得意的怒吼,似霸王龍朝黑爪兇猛的撲去,黑爪臉色變得冷峻嚴肅,身形閃動,猶如鬼影子繞到了夜魔身側,一爪便刺向夜魔的耳孔…。
“滾開,蒼蠅…。”夜魔腳跟一頓,看似笨拙的身子靈巧轉向,低頭便向利爪撞去,利爪卡擦一聲,斷裂一根爪刃,黑爪便借助這巨大的撞擊力,猶如紙片向后面飄飛,但他痛苦的臉頰上說明,斷裂的爪刃對他影響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