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輕視自己,也不要輕視團結的力量,你們也許無法撬動大局,可加上我就不一樣了,至少我有一張能改變局勢的底牌,若是運作的好,哪怕聯盟也得跪。”
高峰當然不會指望只憑一張嘴就讓在掣位放心,總要拿出一點干貨,敲,正有一張王牌在手。
“高峰閣下的意思是?”蜈蚣臉心頭一動,眼睛不由自主的轉向窗外,窗外已經翔不少的光炮群重點,黑壓壓的蟲糊在瘋狂的壓上,在光炮無法覆蓋的區域,數百萬遠程反物質飛彈同樣形成黑潮,向蟲群的方向飛去,只要不是白癡,都會明白,一旦動用了反物質飛彈,就等于到了近身肉搏的程度,防線已經岌岌可危。
“在我的故鄉,有個古老的故事,叫做狐假虎威。”
高峰淡然一笑,露出標準的白牙,若是給他一柄折扇,肯定有說不出的儒雅,只是此時拿著酒,反倒有種奸商的感覺。
當黑暗之刺出現的時候,無論是聯盟軍,還是高峰都明白,防線守不住了,聯盟軍的抵抗雖未曾停止,只不過前半城數百萬艘主力戰艦唱主角,而后半城固定炮臺在發言。
越來越多的黑暗之刺突入艦隊,承受巨大壓力的戰艦集群終于潰敗了,數百萬艘戰艦一起潰敗的景象何其壯觀,讓始終留在內務部的高峰目瞪口呆。
他從未想過,覆蓋星空的艦隊海洋,會變成沸騰的油鍋,沖進艦隊集群的蟲子,就像墜入油鍋的清水,炸出無數的滾油,引發無數戰艦的混亂。
混亂是立體式的,因碰撞而沉沒的戰艦是蟲子擊毀的數倍,因爭奪逃命航線而火拼的戰艦,是堅持向蟲子開火的戰艦數倍,原本的威嚴之師,轉瞬就成了烏合之眾,翻天覆地的變化,讓從未見過的高峰驚掉了下巴。
高峰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種情況不可能出現在荒野艦隊,荒野艦隊下屬幾個軍團的作戰風格各有不同,可遭遇類似的戰況,絕對不會出現同樣的混亂,因為一開始就有計劃,那些艦隊會斷后,那些艦隊火璃援,那些艦隊會構筑新防線,都有明確的責任。
“這就是聯盟軍的戰斗素養?交替撤退,火力掩護在哪兒?”
不說高峰心中所想,數百只黑暗之刺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內務部周圍,下一刻就有數百只黑暗修撲上撕咬,不多時就將這些黑暗之刺吞噬一空,到了這個時候,高峰明白,自己該走了。
防線最后時刻到來了,一門門高強度發射的光炮紛紛平靜,宛若隕石帶的固定炮臺上,蟲子撕開的裂口清晰可見,高樓林立的建筑里,激烈交火的光束,仿佛剎那的煙花,閃爍在窗口上,等到所幽煙花都不在放光,無邊無際的黑潮徹底淹沒防線,將最后幾門開火的光炮拖入黑暗。
吞噬掉聯盟軍防線的黑潮并未停止步伐,繼續向聯盟的地盤推進,而在黑潮的最前端,一艘精巧到可笑的炮艇飛快的劃過星空,誰也想不到,引發蟲子降臨,攻陷聯盟防線的罪魁禍首正是這艘炮艇。
星空多數時,是寂寞的,尤其是偏離高速通道的地方,也許數百上千年,都未必有飛船路過,但今天,越偏遠的地方,可能越熱鬧,就像高峰此刻的位置,不時能從炮艇雷達上,看到戰艦留下的軌跡,偶爾也能看到因為受創嚴重,而被遺棄的戰艦,宛若棺材漂崗星空。
被遺棄的戰艦大多傷痕累累,諷刺的是,戰艦的傷痕絕多是相互碰撞留下的,也有爭奪航道被其他戰艦炮轟的,每每看到被遺棄的戰艦,不由地涌起嫉妒之心。
在他看來,戰艦損毀的并不嚴重,大多是長時間高速航行引發的引擎故障,更換零配件就能恢復戰力,如今白白扔在星空,讓叫花子般的荒野艦隊集群情何以堪?
雖然身后有百萬甚至千萬億的蟲子追趕,高峰并未有一絲焦慮,這本就是計劃一環,他與蜈蚣臉等人的結盟,依仗的就是星系本源對蟲子的吸引力,實際上這也是唯一能跳出棋盤的機會。
無論是高峰還是蜈蚣臉,對聯盟已經徹底失望,身處公共星域內,他們又沒有辦法離開這辰亂,尤其是那些滿腦子成立帝國的聯盟高層,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艘飛船離開公共星域,所以高峰能做的,就是舊能的將聯盟的底牌給逼出來,讓聯盟與蟲子的決戰提前,唯有這樣,才能抽身笑看風云。
躍遷炮艇孤獨的行駛在寂寞中,不知前路,不知歸處,不是高峰享受這份孤獨的況味,而是危機始終縈繞在心頭,雖然已將星系本源收好,總有一點氣息不散,吸引蟲子的注意力,也許無法吸引整個公共星域的蟲子,但只要靠近,就會像篝火般吸引蟲子靠近。
星系本源是種奇妙的物質,高峰必須依靠暗星域三眼貴族給予的憑借才能收攏,明明知道星系本源有巨大好處,高峰卻無法使用,只能提供給暗星域,作為培養屬下實力的資源。
到目前為止,除暗星域三眼貴族外,能直接利用星系本源的生物,只有妖蓮,讓實力不過毀滅種初階的蓮花,成長為恐怖的植物行星,輕易覆滅百億蟲潮。
星系本源的神秘面紗始終不曾揭開,直到發現星系本源對妖蓮成長的重要性,才懷疑三眼貴族對自己隱瞞了星系本源的真相。
高峰從未放棄過對星系本源的挖掘,這次引發公共星域蟲子暴動,只是他習慣性實驗的后果,將幾千滴星系本源長時間暴露,才意外將蟲子調動。
不敢返回最終防線,即使有妖蓮的植物星球,高峰也不敢肯定能否擋宗涌的蟲潮,也不愿去聯盟軍后方,他不敢保證蜈蚣臉是否會將自己出賣,作為專門清查內部的情報官員,他相信蜈蚣臉肯定猜出些什么,才會那般殷勤的邀請他一起跑路。
突然間,一股寒氣從頭涼到腳底板,莫名的情緒有如硫酸一般腐蝕著他的意志與百戰余生的豪情,一時間,他不再是高高在心超級強者,在深空無限黑暗的壓迫下,仿佛重新變回了普通人,無數淡忘的思緒源源不絕的涌上心頭,讓他在極致的壓抑中窒息。
一直以來支持高峰在星空流浪的理由,是為守護地球的安寧,即使摩柯神族已不再是地球的威脅,蟲子雖然比摩柯族危險一萬倍,可離地球太遠,等到蟲子出現在地球,也許早就是萬年后的事情。
高峰完全有理由說服自己,不再理會公共星域的生死大劫,找機會帶領荒野艦隊集群,返回貧瘠的蠻荒星域,安安分分的等待蟲子降臨的一刻。
之前是一口傲氣,讓他無法回到地球安然等死,現在則是想回也回不了,按照蟲子的尿性,肯定會一門心思尾隨,將地球當做第一目標。
突然間,高峰感覺自己成了多余的人,什么目標都不存在了,頹廢就形成的絕望,就像獠牙利齒撕咬在心頭上,強制壓抑在心底的家人記憶噴泉似的沖刷在腦海,讓頹廢的低沉更加絕望。
失去了斗志與目標的高峰,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枯坐在駕駛室里,任由躍遷炮艇毫無方向的游蕩在星空中,這一刻的高峰,雖然還活著,心靈卻已經死了,死在他的自我流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