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臉隨開一條密道,催促高峰趕緊離開,就在這時,急促的腳步聲中,還有驚喜的呼喊:
“蟲子回來了!”
話音剛落,窗外的漆黑的星空點亮朵朵閃光,下一刻,萬千光束將視線所及的范圍覆蓋,光束盡頭,片片黑潮掀起驚天浪頭,以翻江倒海之勢,向歡慶尾聲的防線席卷而來。
伴隨著腳步聲沖進室內報喜的正是蜈蚣臉的心腹,他原本也在被清洗的范圍內,逃過生死之劫的他喜顏悅色,可室內的眾人并沒有同他一樣歡慶,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窗外無盡光芒海的星空,那里爆炸的閃光飛速增長,正是之前準備撤離防線的戰艦集群。
蟲子攻擊戰艦最重要的手段,就是確認目標,而確認目標的依據就是戰艦引擎發動后的能量波,這就像在黑夜中點亮火把,反倒是主引擎尚未發動的戰艦,能夠避開蟲子的攻擊。
剛剛脫離生死大劫的幾位,自然不是為聯盟軍遭受攻擊而難受,而是對防線能否守住擔心,畢竟他們也是防線中的一員,若是防線被攻陷,他們未必能夠逃脫。
也是聯盟軍倒霉,剛好接到公共星域全范圍蟲群離開的情報,但凡與蟲子交戰的防線都收到蟲子撤走的消息,以為萬事大吉,為能夠結束戰爭而歡慶,被蟲子抓住防御空檔,驟然危急。
其他人只為防線被蟲子打了突襲而擔心,高峰心知肚明,沖擊防線的蟲子可不是眼前這些,而是整個公共星域的蟲群,可以說,高峰將四處出擊的蟲子全部收攏在一起,然后形成源源不斷的勢頭,集中攻擊。
“那群沒腦子的蠢貨,只顧喝酒,恐怕一半人都沒清醒…。”
“別說他們,咱們的小命還懸著,也不知道處刑隊還來不來…。”
“處刑隊應該不會來了,咱們死活無關緊要,召集火控炮手才最重要,要不然,都等著喂蟲子吧…。”
蟲子重新進攻不等于安然無事,之前已經撕破面皮,連處刑隊都派了出來,將他們當做犧牲品的上級自然不會心懷愧疚,這幾位言語之間,難免有些傾向蟲子。
蜈蚣臉沒加入談話,一直觀察高峰,之前高峰說蟲子會回來,幾乎沒有人相信,情愿將高峰當成保全家人的后路,可蟲子真的回來后,蜈蚣臉才發現,自己對高峰的了解還遠遠不足,尤其是現在,高峰的臉上竟然會出現擔憂的表情,既然蟲子重新出現,高峰已經完成了自己的承諾,那他還在擔憂什么?
“你們若是有親近的好友家人在附近,就安排他們趕緊離開吧…。”
猶豫了幾秒鐘,高峰對在場幾位說道,蜈蚣臉心里驟然發緊,不由地看向窗外,更多的光炮加入射擊序列,此起彼伏的爆炸閃光也逐漸平息,乍看局勢逐漸好轉,為什么高峰會這么說?
“你的意思是?”
蜈蚣臉小心翼翼的開口,高峰搖頭不再多說,蜈蚣臉也不敢多問,一臉慎重的轉身出門,白牙與多多鹿幾位相互對視,不約而同的跟在蜈蚣臉的身后。
房間只剩高峰一人,獨占空間讓他的輕松了許多,點上一根雪茄,瞇著眼睛看著外面熱火朝天的戰斗,高峰的思緒卻飄到十萬八千里之外。
防線火力越來越密集,官兵紛紛回到崗位,將早已準備周全的防御系統開啟,各種火力源源不絕的投送到蟲群沖擊的方向,無數蟲子在密集的火力覆蓋下,蒸發成粒子狀態,連先前悄無聲息突入到艦隊內部的蟲子,也被上百萬星空戰士絞殺一空,戰艦爆炸光芒也不再閃爍。
看上去防線的形式一片大好,高峰嘴角卻浮現出一絲冷笑,防線火力投送的越多,證明蟲群的攻擊力度越大,看似聯盟軍大占上風,不過是強撐而已,蟲群被重創打散后,會有一定時間重新聚集,而聚集的空檔期,就是火力調整的時間,眼下這種狀況,正是蟲群源源不斷,連被炮火打散的零散蟲子一起攻擊,才形成的浩瀚之勢。
星空戰場越發激烈,無數雪亮的光炮形成浩瀚無邊的光芒之海,幾乎將一切淹沒,即使視線最敏銳的強者,也未必能逃過光污染的刺眼奪目,唯有最先進的儀器,才能過濾層層光暈,隱約看到光海盡頭那無盡的黑色蟲海。
層層推進的蟲海正在與不可思議的速度吞噬光芒海,至少在高峰銳利的視線中,吞噬星空的蟲海,正在堅定不斷的填充光芒之海,哪怕密集的光炮已經疊加到危險的程度,能量光束甚至出現相互干擾的現象,也依然無法阻擋蟲海穩健的推進。
每一秒鐘都有數公里的距離被蟲海填充,每一秒鐘都有數百萬的蟲子被光炮轟殺成渣,絢麗的光海已經無法再給予聯盟防線足夠的安全感,不知何時,綿延猛烈的光海開始出現細小的縫隙,那是高強度發射后,光炮出現損耗的跡象。
星海戰場中,光炮是最可怕的武器,即使純粹由鋼鐵組成的小行星也能輕易轟成碎片,而在光炮強絕的威力下,是源源不斷的能量補充,還有精巧易損的零配件更換,這都需要時間,可蟲子不會給防線更多的時間。
“都已經準備好了,你覺得防線什么時候會被突破?”
消失許久的蜈蚣臉興沖沖的走進來,腳步聲帶著雀躍的歡快,那幸災樂禍的語氣,讓高峰無語,防線被攻破,意味著數百萬戰艦沉沒,十億聯盟官兵戰損,也虧得蜈蚣臉這么興奮?
“你也看出來了?”
高峰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防線若是不被攻破,蜈蚣臉等人自然沒有好下場,唯一生還的希望,是防線被攻破,造成聯盟局勢動彈,沒有人有心思去理會蜈蚣臉等棄子。
“除了我們這兒,其他防線都沒有蟲子,即使是笨蛋,也知道蟲子都集中了…。”
“還在等什么?參謀部,后勤部,還有情報室的高官都走了…。”
白牙急沖沖的跑進來,大聲喊道,在他身后緊跟著多多鹿與草野兩,這兩位也是一臉興奮。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高峰看著迫不及待想要離開的白牙,相比其他人,這個長著浪頭的家伙最為直接,心思想什么,嘴里就說什么。
多多鹿與草野兩相互對視,交換了某種意見,由多多鹿解釋道:
“一起走的話,目標比較大,我覺得分開走比較好,當然,我們承諾的報酬不會改變,并且會提供更多的酬勞…。”
這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節奏,蜈蚣臉與白牙不以為意,實際上他們也是打著這番注意。
“還能往哪兒走?當然是沒有蟲子的地方,最好是銀心的另一邊,我在那邊有幾個不錯的朋友…。”白牙想的很簡單,那里蟲子少去那里,那里距離蟲子遠去那里。
蜈蚣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高峰,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比別人知道的更多,也是唯一知道高峰能引誘蟲子的人,高峰既然讓他將數百名棄子集中在一起,自然是有打算的,只不過不知道高峰的打算是什么。
“你們之前只是一堆等死的棄子,現在有機會逃走了,就忘了之前等待死亡的焦躁與恐懼?”
高峰說話毫不客氣,炯炯有神的眼睛深邃悠遠,讓在場幾位憤怒的同時,卻又不敢反駁,因為他們知道封號強者的可怕,在高峰譏諷嘲弄的話語中,白牙低吼一聲,喊道:
“我們又能怎么樣?在大人物的眼中,我們連低賤的蟲子都不如,捏死我們,連呼吸的力氣都不需要,不跑還等著死么?”
“白牙,先等一等,我們聽聽高峰大人的意見,這次叫你們過來,也是高峰閣下的意思…。”
蜈蚣臉喊住頭腦簡單的白牙,向另外兩位打著眼色,至少要弄明白高峰的想法,畢竟高峰與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死是活與高峰本不相干,擁有可怕的實力,擁有數十萬戰艦,起點就要比他們高太多層次。
“你們連逃走都不敢,只能等著處刑隊上門,不是你們做錯了什么,而是你們太弱小,弱小的連反抗都不敢…。”
一開口就將在場幾位說的臉色難看之極,事實上在場幾位沒有一個是簡單的,無論是蜈蚣臉還是白牙,無論是多多鹿還是草野兩,他們都能決定成千上萬生物的生死,放在聯盟軍里,也是隔著十里都能讓人嚇尿的狠角,現在卻被高峰說的一文不值。
“為什么是你們這些小卒子成為棄子?為什么不只是下命令讓你們干活的上司去平息怨恨?你們想過么?”
“弱小就是罪,因為弱小,你們連憤怒都不敢,抱怨也只能喝醉了才敢說,因為弱小,即使逃過生死大劫,你們也不敢復仇,因為你們知道復仇的代價無法承受…。”
高峰說到這里,在場幾人徹底沉默,尤其是性格憨直的白牙,情緒更是低落,一副委屈的要流淚的模樣。
“如果你們跑了,你們永遠是弱者,甚至連炮火都不如,因為你們失去了權利,職位,甚至財富與勢力,你們現在可以躲過蟲子,可是將來又怎么辦?蟲子不滅,戰爭不停息,公共星域之大,卻沒有你們的安身之所,真到了再次面臨蟲群的時候,你們還有權利能夠事先撤離么?”
一通話說的高峰口干舌燥,取出一瓶美酒狠狠的灌了一口,已經被高峰鼓動的熱血沸騰,腦子發熱的白牙按耐不住,粗著嗓子喊道:
“該怎么做,說句話,你是封號強者,我服氣!”
一口酒差點噴出來,沒想到他的一番鼓噪,陰差陽錯,竟然讓白牙倒頭就拜,貌似他的目的不是為了收小弟,何況除了白牙,其他幾位都是老奸巨猾的家伙,不可能耗費口舌就能讓他們心悅誠服的。
“想要強大,并不是單憑你們個體就能做到的,就算是我也無法稱之為強大,因為在聯盟與蟲子中間,我同樣無足輕重,只能被動的承受,所以,才讓你們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加上我的勢力,也許能表現出更重的分量…。”
高峰終于說出了自己的算計,無他,只為尋找盟友而已,在公共星域,外來者哪怕實力再強大,也依然是一顆無足輕重的棋子,唯有拉攏更多的聯盟官員,才有機會爬出棋盤,成為旁觀者。
“可就算我們幾百人困在一起,也依然…。”
高峰的演講很鼓動,可蜈蚣臉他們經歷過無數陰謀詭計,自然不會與沒腦子的白牙一般,白牙充其量也就殺人多一些,平時倒賣尸體,與他們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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