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一腳踏出多維空間,就看到正在窗臺燭火邊發愣的花刺,無形的屏障將木屋花海與外面的世界隔開,在驚訝的同時,也將心中的悲傷驅散,化作一股暖暖的喜悅,讓他有得而復失的珍惜。
望著閃爍燭火邊美艷的容顏,高峰一時癡了,想要開口。又害怕眼前這一切只是營造出來的幻覺,就這么癡癡的看著花刺,沉浸于感動的氛圍中,可沒過多久,無以數計的空間節點,如熄滅的燈泡般紛紛暗淡,徹底消失,打破了高峰此刻的安靜。
這番變故,讓高峰想起,一切都未結束,既然花刺安好,他并不想打破對方的平靜,深深的看了一眼花刺,轉身走出了隔絕內外的屏障,向荒野的方向而去,就在高峰離開的下一秒,花刺若有所覺的抬頭,沒有發現任何動靜,又重新低頭,在精神上與莊迷蝶重新建立連接。
若是高峰多留些時間,一定會發現,花刺的精神力已增長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離碎星階位只有一步之遙,而花刺強大的精神力與那木屋邊的樹人有著淡淡聯系,讓她的精神力,每分每秒都有微弱的增長,同樣增長的還有蟲巢上的蟲繭。
高峰不知道,這次離開是否是永久的分別?他在黑暗中的世界里行走,整個世界都沉浸在死亡的陰冷中,沿途所過之處,各種蟲獸的尸體散步四處,等他進入了北部荒野,尸體越來越多,人類的,獸類的,蟲子的,植物的。
空氣中已不存在氧氣,還有某種邪惡陰冷的物質,淡淡的散發著威脅,即使連高峰都不得不小心謹慎,當他來到新城后,心頭徹底冰涼,無數的尸體遍布街頭,密密麻麻就像堆積的莊稼。
無論是街道上的,房間里的,避難所里的,都沒有了生命的特征,站在曾經生活著無數人的新城上空,高峰卻沒有吸收到一絲一毫的精神力量,就像在沒有生命的金星一般安寧,而這種安寧卻彌漫著無窮的死意。
濃濃的死意散發于天地,一種淡淡的悲傷不知從何處而來,縈繞在高峰身邊,似在述說這無盡的委屈與痛苦,這是世界意識的波動,新城就是整個世界的翻版,不到一天時間,百分之九十九的生物已經滅絕,即使還有殘活的,也只能躲在地下深處掙扎,若是不能進化,就只能被新的環境淘汰。
萬物滅絕,世界已不再排斥高峰,與高峰生而為敵的世界意識也沒有驅逐高峰的念頭,無數信息思隨著世界意識的灌輸,讓他明白了所有的真相,每一代的世界意識都是不完整的,因為生物大滅絕本來就是世界循環的一部分,隨著舊的世界意識死亡,新的世界意識會在舊的意識本源上成長,吸取養分像更高端攀升,一代比一代強,也讓依托于世界生存的生命不斷進化蛻變。
每一次循環,就是世界意識破繭為蝶的重生,最終打破循環,成為最頂級的生命世界,進化出更高的生命體,雙方相互依存,互相守護,一起強大,不再受外界威脅。
高峰還得知,人類并非這個世界的原生種,米迦勒說的沒錯,人類發展的速度太快,幾乎是跳躍性的發展,正是因為人類的靈性遠比普通生命強大無數,只是千萬年的繁衍,人類已經打上地球的烙印,與原生物種相差不大,畢竟環境不同,族群的特性也不同,相對原生物種緩慢的進化,人類要更有潛力,這也是伽羅與各族強者誕生的根由,沒有潛力,也不可能出現伽羅等巔峰強者,高峰更不可能晉升為碎星。
可惜在億萬年前,地球就被高等文明盯上,一次次收割世界意識死亡后留下的本源,而新的世界意識卻沒有辦法得到,反而一代比一代虛弱,直到人類的出現,才讓世界意識具有了一定的主觀性,懂得趨吉避兇,可惜這一切都是高等文明的陰謀,人類無法得到自由的成長,剛剛展露無限的潛力,就被高等文明布置的手段引發了毀滅程序,人為的造成新一輪的生物大滅絕。
世界意識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它既是世界的化身,又不代表星球本身,就像操作程序一樣,沒有它電腦就無法正常運轉,但沒了電腦,操作程序也只是沒有用處的廢物,不過相比電腦與程序的關系,星球卻不會受到那般限制,若是程序沒有了,只要電腦本身沒有損壞,過上一段時間,總能衍生出新的程序,這就是生命的輪回。
植物也是生物的一部分,在遍布尸骸的新城,依然有無數生命在堅持,絕大多數都是植物,或許這才是摩柯神族的本意,用生化武器來轉化氧氣,其主要殺傷的對象,就是需要氧氣才能生存的生物。
行走在新城的天空上,一點點燈光宛若星辰在高峰腳下展開,雖然絕大多數生活在自由之城的人類已經死亡,但城市并未停止運轉,通過燈光,地面凄慘的景象宛若地獄的化作,沖擊著高峰的心靈。
此時高峰對摩柯神族充斥著無邊的仇恨,這里不是別的地方,這里是荒野,十多萬失去生命的人,并非不相干的別人,而是高峰曾經的屬下,他們接受高峰的庇護,為高峰的意志工作,若不是深空沒有多余的位置,高峰說什么都不會放棄他們,即使如此,高峰也不愿意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橫死在這里。
這種心態并不矛盾,即使明知道留在地球的下場未必好,高峰心中也依然在渴望奇跡,至少他并不希望徹底舍棄地球,按照米迦勒的說法,地球才是他們的根,若是沒有地球,人類將會失去覺醒靈的機會,淪為平庸。
因為缺乏氧氣,很多本該燃燒的火焰也不曾升起,唯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在這片死寂的城市中點綴出文明的光輝,就像落日之時,天地間最后的一抹余暉,高峰壓下心中的憤怒,化作一聲自責的嘆息,算起來,他也是間接導致浩劫的罪人,只因為深空之上的諾亞方舟,并沒有多余的船票,留在地面的人才只能黯然等死。
正要準備離開新城,感知突然觸及到生命的氣息,這不是一個兩個,而是數千個,這是出乎意料的奇跡,高峰瞬間跨入數千米的距離,到了一處似曾相識的地方。
這里是新城的秘密實驗室,也是連城雪用來干私活兒的重要基地,有單獨的空氣循環系統與豐富的物資儲備,最多能夠容納上萬人短時間生存,幾千人不能將處于地下深處的基地給擠滿。
也許是對末世降臨的恐懼,數千幸存者的精神力量躁動不安,激烈的回蕩在基地中,高峰剛剛靠近,就被無數負面的精神力給沖的腦子發暈,高峰無法跨出最后一步,因為他知道,若是進入地下基地,也許要不了一時三刻,就能將幾千人的精神力量給抽干。
一聲長嘆,高峰的感知在基地的負責人雪蓮身上停留了幾秒鐘,就轉身離開,以此同時,雪蓮腦中突然多了無數的信息,這些信息恰好是地下基地的破綻與缺陷,若是不能及早發現,整個基地都會陷入災難,讓雪蓮頓時出了一身冷汗,趕緊帶人去排查基地的隱患。
對于誰在自己腦中留下信息,雪蓮心知肚明,但她并沒有聲張,自從她拒絕離開新城,就與荒野體系沒了關系,而大多數新城的居民之所以不愿意離開,也是因為對雪蓮管理新城的認可,只可惜沒有后悔藥,無論心里有多么愧疚與自恨,雪蓮都要咬著牙走下去,要么帶著新城的幸存者浴火重生,要么與新城同殉,掩埋在荒野的風沙之下。
當新城的幸存者膽戰心驚的按照雪蓮的命令,打開一扇很可能將整個基地暴露在外的大門后,驚訝的發現,曾經狹窄的通道竟然被擴展成數十萬平方米的巨大空間,這已經相當于一座地下城的面積,除了龐大的空間,還有無數物資堆積其中,這些物資有食物,加工設備,各種原材料,最緊缺的生活物資。
看到眼前的物資,雪蓮毫不懷疑,高峰將新城各倉庫剩余的物資都運過來,這是足夠讓數十萬人生存三個月的物資,雖然基地內部儲存了不少物資,但在與外界隔離的情況下,最多兩個星期就會消耗殆盡,高峰給予的這份禮物,幾乎等于救命的糧食。
豐富的物資,寬闊的空間,豐足的機械,甚至還有食物加工廠,動蕩的基地瞬間平息了騷動與不安,而雪蓮也重新得到了絕對的權力,她卻沒有因地位穩固而欣喜,而是久久的望著手中連城雪的相片,無論她與高峰有多少恩怨情仇,都已了結,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