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漏,靠的不僅是運氣,該出手就出手。不然,一錯過機會,就很難遇到了。
高德全很是感嘆,不過也很快平靜下來,一邊欣賞影青小碗,一邊說道:“東西很好,近些年來,已經很少見到這么精致的東西了。而且,這還是唐英的作品,更是意義非凡。”
“高經理的意思是,這個沐齋居士,就是唐英。”這個時候,王觀才意識到,高德全兩次提到的名字,本來已經麻木的欣喜,也再次復蘇起來。
唐英是誰,對于生活在瓷都,而且接觸過陶瓷文化的人來說,絕對不是個陌生人物。
至少,王觀床頭的古玩書籍,也不是白買的,自然也知道唐英是誰。清代雍正、乾隆兩朝最著名的督陶官,在職將近三十年,先后為雍正和乾隆兩朝皇帝燒制瓷器。
由于他潛心鉆研陶務,并且身體力行,從而積累了豐富的制瓷經驗,由他主持燒制的瓷器無不精美,深受兩朝皇帝的賞識。
在任期間,他對瓷器制作及其發展創新,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陶瓷史上稱他督陶期間景德鎮所制陶瓷為唐窯。為姓命名,可見大家對唐英的認可。也正是從他開始,清代的陶瓷業,才達到巔峰狀態。在他之后,陶瓷行業,便開始走向了下坡路。
“不是他還有誰。”高德全搖頭道:“所以說,讀書要細。世人都知道,唐英字俊公,可是,卻忘記了,他還有許多的號。如雋公、叔子、蝸寄、蝸寄老人、陶成居士、沐齋居士、陶人、榷陶使者等。”
“這些款識,不能忽略了,忘記了其中一個,會吃大虧的。”
高德全很有感觸,舉著小碗道:“如果我沒有看錯,這個纏枝蓮紋影青小碗,就是唐英親手制作,留以自用的瓷器,所以才會書寫沐齋居士的款識。”
“話說當年唐英,五十多歲了,才到瓷都做督陶官。對于陶瓷,應該是一竅不通。可是到任之后,就住進窯廠,與工匠們同吃同住,從第一道工序學起。不但在近一年時間里掌握了燒瓷技藝,而且還博采眾長,創造發明了許多瓷器,反過來指點工匠。”
“從這只小碗,就可以知道,唐英的制瓷,是什么樣的水平了。”高德全一臉的佩服:“難怪錢老曾經稱贊,瓷都的官窯民窯,以唐窯第一。”
“對了。”
高德全忽然想起什么,立即揮手道:“收拾一下,我們走。”
“去哪?”
王觀愣住了,不明白高德全的意思。
“當然是去拜訪錢老。”高德全說道,拿了個錦盒,把影青小碗輕輕放進去,然后匆忙鎖上了集古齋大門,把豪華轎車開了過來。
王觀呆了呆,聽到高德全的招呼,立即反應過來,連忙鉆進了副駕駛座。
“高經理,集古齋…”
上了車,王觀忍不住說道:“早上才開門不久就關上了,是不是有些不妥當。”
“沒事,反正現在是淡季,估計也沒人上門。”高德全淡定道:“而且,真有生意上門,會有人聯系我的。”
王現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畢竟,對于古玩生意的門路,他還不怎么了解,高德全都不在意,他又怕什么。
轎車很穩,也很快,十幾分鐘之后,王觀注意到,轎車是向郊外行駛的。不久之后,就出了郊外,又行駛了片刻,來到一片高檔別墅區。
關于這片別墅區,王觀聽聞其聲,從來沒有來過這里。傳說,在這里居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成功人士。而且,就算有億萬身家,沒有與之匹配的社會地位,也不能住進來。
雖然,王觀對于這樣的傳說,向來是持保留的態度。可是現在,發現轎車驅進別墅區,還要通過層層關卡的檢查之后,才能夠慢慢入內。所以對于這樣的說法,王觀又信了幾分。
一番拐彎抹角,轎車停在了一個高庭大院之前,在高德全的示意下,王觀下了車,左右打量起來。立即發現這里樹木郁郁蔥蔥,空氣十分清新,不時可聽陣陣雀鳥的清脆鳴叫聲,非常的靜雅,充滿了生機與祥和的氣息。
一時之間,王觀有種明悟,這里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養生圣地。在這樣的環境居住生活,好像擺脫了凡塵俗世,不僅可以調養身心,更能夠延年益壽。
“叮咚!”
就在王觀沉思之時,高德全已經按響了門鈴。
“德叔,你來了。”
過了一會,庭院之中,走出來了一個身材魁梧,相貌剛毅的青年,他看了到了高德全,立即露出一絲笑容,隨手把門打開了。
“老爺子在么?”高德全走了進去,指著旁邊的車輛道:“好像是有客人來了。看這車,好像是俞飛白那小子的。”
“德叔好眼力。”
魁梧青年笑道:“就是他,也不知道從哪里揀來兩件東西,請老爺子幫忙掌眼呢。”
“什么掌眼,分明是來拉纖的。”高德全笑罵起來:“居然打主意到老爺子身上,也不怕他爹知道了,扒了他的一身皮。”
高德全與魁梧青年在說話,王觀插上不嘴,只有默默跟在后面聽著。
所謂的拉纖,就是中間人,介紹人。為買賣雙方穿針引線,如果交易達成了,中間人就收取傭金。一般是賣方出3%,買方出2%,俗稱成三破二。
這俞飛白,與錢老是什么關系,他不清楚,不過能夠聽出來,應該交情不錯。不然,也不會堂而皇之的上門推銷談生意,而且錢老他們也不介意。
王觀在留心聆聽之余,也驚嘆的發現,這個庭院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幽深雅致。一路上,是鵝卵石鋪成了小道,兩旁是各種花草樹木。
在繁茂枝葉之中,半遮半掩的,是一層層古樸自然,十分精巧的建筑。哪怕只是管中窺豹而已,王觀卻也知道,這些建筑不只精巧,恐怕內部的裝潢也更加奢華。
又走了片刻,眼前豁然開朗,率先進入王觀眼簾的,卻是一片池塘。池塘之中,有一座假山,山上雪白的瀑布如簾飛流。
池中,色彩斑斕的金魚,舒展體態,愜意暢游。岸邊,楊柳依依,枝條隨風拂動,偶爾沾了池邊的水,晶瑩灑落,散發出好像珍珠似的光芒,刺目而耀眼。
此時,王觀才算是明白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富貴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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