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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西夏,請別為我哭泣!
黃河百害,唯富一套,勒流川兩岸就是這句話最好的注解。
勒流川是黃河“幾”字形頂端的一條小支流,在雨季時水深也不過五尺,旱季時則更象沼澤地,卻孕育了兩岸無比豐茂的水草,和不遠處的毛烏素沙漠形成了強烈的反差,因爾成為了細封部的放牧地之一。
西夏的城池都集中在興慶府及定難五州一帶,與遼國接壤的北面一個城池也沒有,各部族依然過著逐水而居的游牧生活。
西夏在北面駐兵極少,各部族平時放牧,戰時為兵,負責北面邊境的防御。
清晨的陽光灑在勒流川上,薄霧還未散盡,草葉上的露珠反射著晶光點點,阿尼雅提著小木桶,掀開了帳蓬門簾兒走向羊圈,擠奶現在是她每天清晨的第一份工作。
阿尼雅成親以前是一名麻魁,麻魁也就是女兵,西夏人口稀少,許多婦女也被招入軍中組成麻魁,阿尼雅幾年前曾隨梁太后一同征討過慶州,并立過戰功;
和其她麻魁大都五大三粗不同,阿尼雅身材窈窕,相貌美麗動人,她的丈夫瓦里是細封部的勇士,當初對她一見傾心,隨即展開熱烈的追求,最終抱得美人歸。
對這位英勇的丈夫,阿尼雅還算滿意,成親一年來,阿尼雅漸漸忘記了當年南征宋境時的烽火歲月,淡忘了那些血腥的殺戮,喜歡上了這眼下這種平靜的生活。
擠好羊奶后,阿尼雅開始生火煎奶酪,就在她去舀水時,發現桶里的水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作為曾經的一名麻魁,阿尼雅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她詫異地跑出帳蓬,只見丈夫瓦里騎馬狂奔而回,對族人不斷地大喊:“遼軍來襲!遼軍來襲!老弱逃避,青壯上馬阻敵,快!快!快!”
瓦里喊得青筋暴起,換來的卻盡是族人迷惑不解的眼神,遼夏兩國關系密切,上層代代通婚,前陣子妹勒戰敗蒙云谷,西夏還多次派使節向遼國求援,這援軍沒求來也就罷了,遼軍怎么可能突然入侵西夏呢?
細封族人還在疑惑當中,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一道洶涌的洪流,仿佛黃河決堤一般沖過來,帳蓬邊的牧羊犬躁動不安地狂吠著…
隨著地動山搖的馬蹄聲迅速接近,細封族人被那磅礴的氣勢嚇得驚慌失措,有的拿起武器躍上馬背,有的沖進帳蓬想收拾細軟,青壯的怒罵聲、婦女的驚叫聲、老人的祈禱聲、小孩的啼哭聲,鍋碗瓢盆的倒地聲,亂糟糟的充斥于耳。
瓦里沖著阿尼雅大喊道:“尼雅,你快跑,別管東西了!快跑!”
“不!瓦里,我要和你一起去擊退遼軍,你別忘了我曾是一名麻魁,還因戰功得過太后的獎賞。”
瓦里見她真要奔回帳蓬拿武器,不禁急吼道:“阿尼雅,你瘋了嗎?來的是遼軍,上萬的遼軍,不是軟弱可欺的宋人,你去了只會送死!”
阿尼雅還想爭辯,突然聽到噗的一聲,瓦里隨即從馬背上直挺挺的摔下來,半截箭尾露在他的背后,還微微地顫動著。
“瓦里!”
阿尼雅絕望的大叫一聲,踉踉蹌蹌地撲到瓦里身邊,只見瓦里身上、嘴里、鼻腔都開始不停地向外溢血,那樣子就象自己征戰大宋時射死的那些人。
她憤怒地拿起瓦里的弓箭,躍上馬背,搭箭張弓一氣呵成,向那洶涌而來的洪流射去。
“大人小心!”
鏘!楊逸揮刀將箭矢砍落,回頭對馬漢卿說道:“記住,以后不要再叫我大人了,要叫‘詳穩’,咱們現在可是遼軍!”
馬漢卿望望楊逸身上穿著的遼軍盔甲,再看看他背后的康國長公主,神情變得有些古怪:大人這回真的穿上胡服了!
這時李一忠已經張弓待射,準備將這個敢于向楊逸放箭的黨項女人射殺,卻聽楊逸喊道:“李一忠,射馬留人!”
嗡!阿尼雅的戰馬應聲而倒,等她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面前已經停著一匹異常神駿的黑馬,馬上坐著一男一女,男的俊逸不凡,女的美若仙姬,旁邊還圍著數十人馬,阿尼雅剛想反抗,一支長槍霍然頂在了她的咽喉上。
“包毅,留著吧!本詳穩正好缺個鋪床疊被的,這娘們倒也頗為妖嬈,本詳穩就湊合著用好了。”楊逸跳下馬,捏著阿尼雅的下巴審視了一翻,說出一翻“石破天驚”的話來。
李一忠偷偷望了望坐在馬上的康國長公主,見她兩腮氣鼓鼓的,隨時有“電閃雷鳴”的傾向,連忙說道:“詳穩大人,咱們行軍路上,一沒床、二沒被,用不著找人鋪床疊被,這女人竟敢放箭射詳穩大人,留著恐怕不妥,干脆殺了算了!”
“那就用來暖床吧!”
“詳穩大人,現在天氣炎熱,用不著暖床。”
“那就用來洗腳吧!”楊逸仿佛是吃了秤砣鐵了心。
“詳穩大人…”
“滾!再啰嗦,本詳穩讓你來暖床洗腳!”
楊逸此言一出,頓時笑倒一大片,謝東升他們抱著肚子幾乎笑岔了氣,就連康國長公主兩腮也不停的抽搐,她最終強忍住沒笑出來,而且很快俏臉上開始彌漫上一層濃濃的“煞氣”。
楊逸仿佛什么也沒看到,他擺擺手讓包毅收槍,阿尼雅趁機飛起一拳,直擂他面門,楊逸閃身疾退,氣定神逸地喝道:“綁了!”
長轄底他們就沒有這般客氣了,六千鐵騎沖過,原來平靜的勒流川就象刮起了一場颶風,細封族人倉促的抵抗招來的是血腥的屠戮,一把把雪亮的鋼刀迎著朝陽斬落,一個個人頭飛滾而出,鮮血灑在帳蓬上,斑斑駁駁;
那些帳蓬很快也被套馬索拉倒,露出里面哭成一團的老弱婦孺,就連那些敢干狂吠個不停的牧羊犬,也被射倒在地上,發出臨死前的嗚咽。
到處是“遼軍”的歡呼聲和傲笑聲、六千鐵騎來回奔馳著,一雙雙狼一樣的眼睛盯著那些婦人與孩子,這些都將成為他們戰利品的一部份。
弱肉強食,這一點在游牧民族之間體現得由為突出,對那些敢于反抗的人,他們從來不會手軟,而那些甘愿投降的人,加上那些婦孺他們則俘虜回去做奴隸,人口是草原上最緊缺的資源,要想壯大起來,只有通過不斷的兼并。
除了人口之外,阻卜部這次還收獲了大量的黨項馬和駝、牛、羊等牲口,別的楊逸不在意,倒時那些黨項馬讓他有些眼饞。
長轄底也非常滿意,正在指揮著手下打掃戰場,清點戰利品,楊逸走過去說道:“長轄底將軍,這回收獲不少吧?”
長轄底哈哈大笑道:“托楊學士的福,還不錯!”
楊逸微笑著,一面爽朗地說道:“長轄底將軍,阻卜部現在最需要的應該是人口,在草原之上,只要有了人,其它的都好辦,這一點相信長轄底將軍也非常清楚。”
這話可謂是說到長轄底心坎里去了,人多力量大,到時還不是想搶誰就搶誰?他誠摯地說道:“楊學士言之有理!在下受教了!”
“長轄底將軍,咱們這次突襲,講究的是一個快字,否則等西夏人反應過來,就沒這么輕松了,要說人嘛,自然是慶興府附近最多,如今夏軍基本被我大宋吸引到南邊去了,慶興府一帶防備空虛,咱們若是快速奔襲進去,相信長轄底將軍一定有更豐碩的收獲。”
長轄底也知道,憑他幾千人馬,想在西夏稱王稱霸肯定不行,唯有快速突襲,打西夏一個措手不及,這樣才能把戰果最大化;
同時,這次搶掠還在其次,最理想的是能引發遼夏開戰,這樣才最有利于阻卜部發展壯大,因此得了楊逸的提醒,他留下少部分人處理戰利品,大隊再次起程向西南奔襲,人聲馬嘶,煙塵滾滾。
望著身后滾滾的洪流,楊逸不禁感慨起來:西夏,請別因我哭泣!
從勒流川到興慶府大概七百里,以目前的速度急馳,最多三天就能突進到興州城下,想到這些,李一忠他們都有些激動,他意氣飛揚地說道:“詳穩大人,西夏人逼得咱們一路向北,但恐怕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咱們這么快又回來了,而且還是直撲西夏都城,興慶府啊!當年大宋五路伐夏,也沒有摸到興慶府的城墻,這回咱們出其不意,說不定能一舉把興慶府攻下來,哈哈哈!”
楊逸聽了沒好氣地說道:“李一忠,做夢的不是西夏人,是你!興慶府要是有這么好打,西夏早被滅了。”
“那可未必,之前西夏沒被滅,那是因為沒遇上詳穩大人!”
楊逸還沒出聲,康國長公主早聽不下去了,因為那黨項女人的事,她心里本來就不舒服,此刻聽到李一忠還把楊逸捧上天去,哪里還忍得住。
“李一忠,你給我下馬!”
面對康國長公主的嬌斥,李一忠還有些懵懂,愕然答道:“這…長公主,咱們這還要趕路呢!”
康國長公主杏眼帶煞,怨氣沖天:“本公主讓你下馬,你聾了嗎?你不是很能耐嗎?就用兩條腿跑去打興慶府吧!”
李一忠沒想到突然招來這樣的橫禍,身邊鐵蹄滾滾,就自己一個人下馬跑路,恐怕明天就得變成狼食。
但康國長公主顯然是真火了,要是不聽令,今后不知道還有多少苦頭吃,他只得轉頭向楊逸求助,那眼神,別提了,楊逸看得雞皮疙瘩都起了!
駕!楊逸一抖韁繩,烏云蓋雪如箭一般前沖而出,康國長公主晃了一下,嚇得緊緊抱住他。
“楊逸,你這混蛋!”
“哈哈哈!長公主殿下,我只是想讓你感受一下飛的感覺!”
“你混蛋…”
等楊逸他們沖出十來丈,李一忠暗暗松了一口氣,幸好詳穩大人幫著解圍啊!他心有余悸,一別馬頭,混入長轄底的大軍中,找人交流作戰經驗去了!
謝東升他們面面相覷,突然暴笑不止。
就在這時,前方有斥侯飛馬回來,大聲喊道:“報!長轄底將軍,前面二十里,有米擒氏一部,人數大概有八百人。”
長轄底霍然拔出長刀向前一指:“殺!”
數千鐵蹄頓時揚鞭疾沖,如同一片死亡的魔云,向前快速地彌漫過,二十里地,須臾即到,這里的黨項人已經打包上車,驅趕著牛羊正準備逃之夭夭,阻卜部的鐵蹄便踏碎了他們所有的僥幸。
號角一起,長刀出鞘,六七鐵騎散成十股,象十條翻騰的巨龍絞入慌亂的黨項人中去,再次掀起一場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