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雨聲,獸吼聲,聲聲入耳;蟲子,野獸,大蟒蛇,此起彼伏。
雖然事先做好了預案,但在一夜暴雨的侵襲下,原本所有的美好想法都落空了。
蹲在樹洞里的寒芒眾人雖然不用擔心大型野獸趁著雨夜偷襲,但時不時沖進樹洞倉皇躲雨的大蛇和蜥蜴還是讓眾人難以安然入睡。
雷聲、閃電每一次都令眾人心驚肉跳,苦苦的在期待中熬到天亮的眾人,依然被淅淅瀝瀝下著的小雨破壞了好心情。
天空陰沉沉的,好像在告誡甄誠等人不要再前行了,又好像表達著上天對侵襲進入野人山眾人的不滿。
雖然已經進入了本帕本山區域,但山巒依然蜿蜒曲折,高低起伏。
雨后的山間溪水變成了一條條小河,充沛的溪水,給行路人又設置了重重新的障礙。睡眼惺忪的寒芒眾人,無精打采的上路不久,就被一條沒有的橋的清澈小河攔住了去路。
小河的兩岸,倒伏著很多枯敗腐爛的大樹干,樹干上爬滿了青藤,岸邊那一叢叢葛藤與樹干上的青藤糾結在一起,花團錦繡。它們共同把樹干纏繞成了一條圓柱形的花柱,橫臥在河上盛裝待嫁。
雖然下著雨,但那橫臥在河水兩岸的大樹干上,卻可以看到很多小的動物蹦來跳去的警惕的打量著寒芒眾人。
大樹干儼然成了各種野生小動物的樂園,它們把它當成了一條歡樂的走廊。
甄誠派人試著像小動物一樣,準備從這條走廊中通過,但是那枯敗的樹干在溪水的沖刷下,不斷的晃蕩,小動物們也嘈雜的喧鬧著警告甄誠等人,它們不允許寒芒的人破壞他們的寧靜祥和的樂園。
“我們還是趟水過河吧!那枯樹干里面是空心的,搞不好里面也隱藏著其他的危險東西!枯枝敗葉下面,最容易出現鱷魚!”韓勇看著牛娃子等人高興而去,敗興而歸的模樣,大聲提醒甄誠。
山間下雨,即使穿著雨衣也沒用。甄誠的背后背著一個大背包,渾身濕透。聽到韓勇的建議,甄誠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你帶人在前面走,我斷后!讓幾個女人走在中間,這樣安全一點兒!”
“好!”雖然雨聲不大,但韓勇回答的聲音卻很是響亮。說完之后,深一腳,淺一腳的冒著雨水去吩咐甄誠的命令。
雨幕中,甄誠看到金萬不斷的向韓勇比劃著什么。最后,爭執的結果是,金萬跟韓勇一起,拄著木棒,率先下了冰冷的河水。
衣褲全濕透了,甄誠也懶得麻煩!將背包從后背卸下,舉在頭頂上,試探著尾隨在眾人的最后下了水。
小河并不寬,只有八十米左右;因為下雨的緣故,流水很急迫。
河底是巨大的橙色落葉鋪成的斑斕地毯,水很清,接近兩米的水底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原本走在隊伍中間的千羽雪和黃依依,不知道怎么搞的漸漸落在了后面,看著兩女那臉色蒼白的模樣,甄誠除了苦笑,就是無奈的聳肩,默默的在后面保護。
甄誠享受著清涼河水的快感,熱帶雨林的悶熱,在河水的浸潤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不是頭頂的背包,甄誠很想舒服的一直躺在河水里,然后一直睡到天黑。甄誠瀟灑的踩著假水,陶醉在大自然的恩賜中,忘情在清純的世界里。
與甄誠的愜意相比,黃依依和千羽雪就有些險象環生了。雖然在臨行前試著學習了游泳的技巧,兩女依然是一副驚魂落魄的模樣。
身上的背包,已經被石傲根等人拿走了。兩女兩手空空,不斷的用手保持著平衡。80多米寬的河面,在兩女的面前像天塹一樣難行。
“這下面的樹葉真討厭啊!”千羽雪每一次踩到河底那柔軟的樹葉,都感覺到頭皮發麻。千羽雪不住的暗自祈禱,祈禱那柔軟的樹葉下不要有可怕的蟲蟲。
甄誠享受著太空步的快意而舍不得游得太快,吹著口哨醉心于這夢幻般的感受時,千羽雪腳下的葉片卻好像在移動,并迅速變成了滑不溜秋的東西。
“啊——”千羽雪來不及思索反應過來,腳下的“東西”竟然翻了一個身,然后載著千羽雪迅速的旋轉起來。千羽雪驚慌的拉扯,黃依依也跟著千羽雪一起大聲的尖叫。
黃依依一個趔趄,身體失去了平衡,由站泳變成了仰泳。借著波光,黃依依看到那些大片的橙色樹葉,都在移動,它們足有半平方米大小,像轉動的圓。
河水下面,大大小小足有一百多個在旋轉游動的圓。它們身上的花紋與河底的樹葉一模一樣,它們騙過了黃依依和千羽雪的的眼睛,以至于一腳踩了上去。
“那是魚,有什么大驚小怪的!”甄誠看了一眼水底的那片金黃,淡淡的說道。
“好多啊!”知道是魚,千羽雪就沒有那么害怕了。身體調整到平衡的姿態,害怕而又興奮的用腳踩踏著那水底的“金黃”。
千羽雪還沒來得及玩耍的時候,那群圓魚突然旋轉了一圈后,竟然個個張著大口像一個個飛輪一樣向千羽雪和黃依依的屁股沖來。
“啊——”
“啊——”
千羽雪和黃依依一直拉扯著前進,看到圓魚突然襲擊自己屁股的時候,驚慌失措的急忙松開手。大聲怪叫著,拼命的向河對岸跑去。
所幸,河岸只在十幾步之外,兩女的翹臀幸免于難。
稍稍反應慢了一些的辛小林卻遭了秧,一條圓魚死死咬住辛小林的小腿不放,直到辛小林跳到了岸上,圓魚還在不斷的撕咬辛小林的小腿,一直把辛小林小腿上的一塊血淋淋的肉扯掉,圓魚才心滿意足的像個輪子一樣滾回了水中。
驚魂甫定的黃依依和千羽雪有些不好意思。因為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兩人,辛小林是不會被圓魚咬的,即使被咬,也不會咬的這么嚴重。
“大呼小叫的,就應該把你倆丟下去喂魚!”看著辛小林那受傷的小腿,甄誠氣憤的訓斥黃依依和千羽雪。“成強,趕緊給辛小林處理一下傷口,不要感染了!”
吳昊這一次沒跟來,郭成強身兼二任,進入野人山以來,一直很是忙碌。
傷口很快被處理好,快速包扎后,辛小林的神色沒有了先前那樣痛苦。想想自己被圓魚咬傷,辛小林感覺很是丟人,暗暗的臉紅。
“快看!”黃依依扭轉頭看向河面的時候,突然看到大片的血紅。那個咬了辛小林小腿肉的圓魚已被它們的同伴撕咬成了碎片。一群圓魚把它當成了一塊淌著血的鮮肉,瞬間肢解了它。
所有的圓魚此時都變成了血紅的圓魚在旋轉著。原來還是如此清凈的世界,只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一點血腥擾亂成了一片恐怖。
眾人若有所思的看著,沒人講話,都靜靜的站著。
十分鐘后,紅色消失了。河面又恢復了原來的平靜和清澈,河底又是一片橙色的樹葉。
“這種魚叫樹葉鰍,是一種非常兇猛的變色魚。”看到大家都呆站著不動,金萬突然大聲的開口講解,“樹葉鰍,身體可以變為圓形和方形,它們的身體會隨著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它們捕食的對象主要是到河邊飲水的小型野獸,如野豬、鹿、麂子等。我們今天算是幸運的,剛才這群魚還不是太餓,如果樹葉鰍太餓的話,它們會群體飛出水面直接咬我們的脖子,然后分食掉我的尸體…”
“真可怕!”千羽雪暗暗咋舌,想想自己剛才挑逗樹葉鰍的情形,不由暗暗的后怕。
“以后過河,大家都拿個木棒,先用拐棍試探,在確認沒有偽裝的樹葉鰍之后,再下水。熱帶雨林的一切都是未知的,特別是那些看似清澈的河流,其實處處都充滿了殺機。”
“人有的時候也一樣,看上去長的天真無邪的,但實際上卻比樹葉鰍還狠毒!“想想自己當初被千羽寒騙上山的情形,甄誠意味深長的看了千羽雪一眼,冷漠的說道。
“我——”千羽雪想大聲的解釋,但甄誠卻已經冷漠的轉身。稍稍停頓了片刻的隊伍,再一次冒著雨水動了起來。
“你哭了?”黃依依很是同情的看著雨中呆站的千羽雪,挽著她的胳膊,輕聲安慰道,“甄誠不是說你,你別往心里去!”
“我沒哭!是雨太大了!”千羽雪的心情像陰沉的天氣一樣沉重,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感覺到一絲溫熱和滾燙,異常堅決的說道,“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該死的樹葉鰍!”黃依依低聲罵了一句,與千羽雪一起加快腳步,追隨著已經漸漸在雨幕中消失的甄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