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爾被帶到一間屋子,一張桌子,兩條板凳。
“上校,我們又見面了?”陸山這個時候已經換上了東抗的軍服,看上去完全不一樣了。
格里爾有些緊張,他看得出,這個曾經化名“艾利爾”的中國人是這一群中國魔鬼士兵的首領。
“格里爾見過長官!”
“你說我一定會當上將軍的,你說的非常對,我的身份確實是一位將軍。”陸山微微一笑,指著他面前的凳子道,“坐下說話!”
“不,長官您站著,我怎么能坐著?”
“好吧,我也坐下,咱們都坐下說,好不好?”陸山微微一笑,在其中一條板凳上坐了下來。
格里爾這才緩緩的坐了下來。
“找你來,就是想問你幾個問題,如實回答的話,對你來說是有好處的。”陸山開門見山道。
“長官,您問,格里爾知道的一定不隱瞞!”格里爾稍微放下心來道。
“格里爾上校,你是一個狡猾而又聰明的斯拉夫軍官,這一點你認同嗎?”陸山問道。
格里爾訕訕一笑,這個評論對他來說實在是太貼切了。
“我想知道你口中的尊貴的客人,就是那個吳卓真實的身份?”陸山問道。
“我只知道他叫竹下,曾經救過格利和尤爾將軍,關系不一般。”格里爾回答道。
“竹下?”陸山微微訝然,“日本人?”
“是的,他是一名日本人,但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一開始我也以為他是中國人,后來是格利將軍告訴我的!”格里爾道。
陸山凝神回憶了一下,他想起來了,秦時雨曾經在這之前給他一份密電,是關于武田毅雄的,好像提到“竹下”這個名字。難道這個竹下就是那個在總部門口對自己開了一槍的那個刺客?
“他是怎么跟你們聯系上的?”陸山問道。
“應該是電臺吧!”
“電臺?你們有電臺?”陸山奇怪的問道,為何伍子剛才報告繳獲的時候沒有提到電臺?
“有兩臺電臺,尤爾和格利將軍各自保管一臺,交由專門的人掌握,我們都很難接觸到!”格里爾解釋道。
“那他們不在的時候。你們怎么對外聯絡?”
“最原始的辦法。我們在附近的幾個小鎮上都設有消息點!”格里爾道。
“天門鄉有嗎?”陸山問道。
“有!”
“難怪!”陸山低嘆了一聲,這個竹下一定是在天門鄉跟尤爾和格利的人聯系上的,但是他是怎么料到蘇菲會負氣出走的呢,還是他本來想將他們一網打盡。卻沒想到中途會出現蘇菲負氣出走的事情,他改變了計劃?
“這個竹下有一個紅色的皮箱,你知道吧?”陸山道。
“知道,這個皮箱竹下十分緊張,要不是因為要實施苦肉計。他是不會將這個皮箱交給尤爾將軍的!”格里爾道。
“皮箱內裝的什么,他說了嗎?”
“沒有,只是鄭重提醒過,千萬不可擅自打開皮箱,否則后果自負!”格里爾道。
“看來你們也不知道皮箱內裝的是什么了?”
“是的,皮箱的鑰匙在竹下身上,我們沒有鑰匙,他只是將皮箱托付給尤爾將軍,希望尤爾將軍可已經將皮箱安全的帶到長春去。然后交給日本人就可以了!”格里爾道。
“竹下所說的苦肉計是什么?”陸山問道。
“就是取的那個叫蘇菲的女人還有被抓的那三個人的信任,然后伺機要殺掉某個大人物,還說這個大人物跟他的好朋友有什么仇恨似的!”格里爾道。
“哦,深仇大恨,什么樣的深仇大恨?”
“好像跟去年一樁刺殺案有關。日本死了一個大人物的兒子是他的朋友!”格里爾道。
“南滿鐵道株式會社總裁內田康哉!”
“對,就是這個內田康哉!”格里爾眼睛一亮,指正道。
“內田康哉的兒子叫內田良平,莫非這個竹下跟內田良平還有關系。他要殺的人是不是叫鐵猛?”陸山問道。
“對,對。就是鐵猛,聽說這個鐵猛在中國軍隊中擔任高級將領,所以他就像利用苦肉計,取得信任之后,然后伺機刺殺!”格里爾道。
“他要你們配合他演這出戲,代價不小吧?”
“五百斤黃金!”
“五百斤黃金,嘿嘿,這可真是大手筆呀!”陸山冷笑一聲,這個竹下絕不是沖著鐵猛來的,而是沖著他來的,只是他沒有對這個俄國人說實話。
鐵猛在東抗內雖然位置不低,但并不屬于高層,因此他的名聲只限于那場轟動一時的刺殺案,何況那件案子也不是他做的,只是他是受益人而已。
何況鐵猛一支跟部隊在一起,想要殺他,簡直比登天還難,竹下要這么迂回設計,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夠靠近鐵猛。
陸山斷定這個竹下沒有這種耐心,不然,他就不應該搞這個苦肉計,博取蘇菲的信任根本用處不大,最多也就禍害這個可憐的富家女,對東抗來說,沒有任何損失,何況楊尚武三人可不是那么好騙的,他們在自己熏陶之下,對身邊的人和事都保持一定的警惕性,特別是陌生人,就更是敬而遠之了。
而且他們還有一種盲目的信任,那就是他懷疑的人,他們一定不會相信。
他們是陸山的警衛員,所以絕對相信陸山的判斷,同時也會有自己的判斷。
這個竹下是沖自己來的!
得到這個判斷,陸山心中閃過一絲陰霾,日本人已經開始對他策劃進行刺殺了,很顯然,他們所為的和談不過是當面一套,背后一套。
他也沒想過要跟日本人真正達成什么協議,但是要打的話,又不能大打,要處理發展和對抗的矛盾,這中間度的把握是非常困難的。
想到了武田毅雄。陸山明白,不能主動的識破這個吳卓,只能讓他自己主動跳出來,這樣才能保護到這個好不容易打入鬼子內部的情報工作者!
雖然武田毅雄還不算是東抗的人,但是起碼他已經再為東抗做事了。一旦“吳卓”驟然暴露或者死亡。日本人必定會懷疑內部出現叛徒。
到時候武田毅雄必定會是重要的嫌疑人之一。
這個竹下的存在在關東軍內部都是絕密,可以想象這個人一旦暴露被殺,會給日本人怎樣的警惕!
如果繼續將他放在身邊,那么他就是一條隱伏在身邊的毒蛇。隨時都可能傷人。
唯一的辦法,就是找機會逼他自己主動暴露自己,這樣才可免去一切后患!
“德覺!”
“通知馮云,停止對尤爾和格林的審訊,馬上將人轉交給伍子。所有跟吳卓接觸的有關人等,全部轉移,要快!”陸山命令道。
“是!”德覺領命而去。
“格里爾,今天你跟我的談話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有人問起,你什么都不用說,若是有人逼問,你就說是我說的,他們會明白的!”陸山道。“還有,提醒那個伊蘇諾夫,同樣的話不要對任何人講,明白嗎?”
“長官,這是為什么?”
“不要問為什么。知道的多,腦袋就不保險,明白嗎?”陸山一招手,叫人進來將格里爾帶走了!
有關“吳卓”的一切必須全部消失。所有接觸有關的人要么消失,要么記憶消失。
要營造出一份凡是跟這件事有關的人都不知情或者已經死了。或者逃跑了,人不見了!
鑒于楊尚武他們很快就會上來,所以這些知情人必須從訓練營內消失,而且還得要保密,不能讓人知道他們還活著,或者已經落入東抗之手!
“陸總,德慧上來了,是上來打探消息的!”馮云抱著一疊審訊筆錄走了進來,對于陸山突然命他終止審訊,他有些不解,正好碰到德慧。
“你都審出一些什么了?”
“沒什么,都是些我們已經知道的,對于我們不知道的,他們都不開口!”
“這是心存僥幸,好,很好,人交給伍子他們了?”陸山問道。
“交給伍大隊長了,怎么,現在就押送回去嗎?”馮云道。
“德慧,你先到門口看著,不要讓任何人進來!”陸山手一指德慧道。
“這么跟你說吧,這個吳卓我已經知道他確切身份,他的真名叫竹下,具體來歷還不詳細,也許本來他是想聯合白匪將我們一網打盡的,但是中途出了點意外,于是…”陸山將自己了解的情況加上一些推理猜測對馮云講述了一遍!
“您是說這個吳卓,不,竹下是想潛伏到咱們身邊來,然后伺機刺殺您!”馮云驚呆了!
“可能性非常大,但是現咱就算我們知道了他的身份,卻不能點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陸山道。
“不明白!”馮云搖頭道。
“如果沒有武田毅雄提供的情報,我們能夠知道這個竹下的身份和目的嗎?”陸山道,“竹下的身份這么機密,知道人一定極少,武田毅雄還是因為影子計劃相沖才被告知,否則就連他也不知道這個消息,你現在明白了?”
“如果竹下身份暴露,那日本人就會懷疑內部泄密,就會懷疑到武田毅雄身上,對嗎?”馮云這才明白了。
“對,雖然武田毅雄不一定是最大的嫌疑人,還有那個片山元在我們手中,他也可能泄密,但片山元既然被拋出來了,就不敢說,否則后果會更加嚴重!”陸山道。
“武田毅雄的身份太重要了,我們必須保護好他,只要他在日軍內部,未來對我們的幫助是無比巨大的!”陸山道,“這是絕密,東抗內部知道的人也不超過五個,明白嗎!”
“可是,這是拿您的生命安全來做賭注,這也太危險了!”馮云反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