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別想掙脫 三天后，一大早，凌正陽便坐在了柜臺里。
這舉動，令熟知凌正陽性格的隨從汪德吃驚不小，也讓他一早上都是心中忐忑，生怕做出什么錯事惹凌正陽生氣。
在汪德的記憶里，凌正陽無論到哪一家楓林酒樓，從來都沒有坐過柜臺。按他的話來說，每家酒樓，柜臺只有掌柜能坐，它象征著掌柜的權威。
掌柜的權威，是不能動搖的，擁有絕對權威的掌柜，才能讓伙計和廚子信服。
可今天，凌正陽卻坐在了柜臺里。
如此反常，真要做錯了什么事，難保三少爺不會一改往日只要不是背叛酒樓便一律寬容大度的處事作風，對自己做出什么嚴苛的懲罰。
旭日冉冉升起，似一個年少有為的青年，渾身上下的銳氣與光芒，隨著穩步上升，越來越烈。
急促的馬蹄聲忽然由遠而近，柜臺里，凌正陽的身體不由直了幾分。
片刻，一直守在門外的姜有才快步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名氣喘吁吁、汗如雨下的伙計。
凌正陽忍不住站了起來，追問道：“林記客棧出了告示沒有？”
“出、出了。”伙計喘著大氣點頭。
“告示寫的什么？”凌正陽追問道。
伙計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忍著咽喉的火辣，解釋道：“優惠，還是優惠三天，酒菜價格和前幾天一模一樣。”
凌正陽忽然苦笑起來。
“三少爺，林東這什么意思？”姜有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既然是一樣，當日何必設限三天。這么做，恐怕會導致有不少豪客認為第二天林記客棧將會提價，從而不打算上門。
“林東，這是在用公告吊著我們。三天又三天，打算讓我們一直等下去。”凌正陽幽幽道：“沒猜錯的話，林記客棧昨天恐怕就已經通知那些豪客，今天照舊了。”
“以他們的酒菜價格，大量豪客上門，一桌少說也得虧十幾二十兩銀子，一天下來，沒有三五千兩銀子根本就打不住。既然他想每天虧那么多銀子，不如讓他虧到底。”姜有才忿忿道：“商業協會消息結束，林記客棧將被查封。商業協會消息結束，各大酒樓也將把各自的廚子收回去，林記客棧根本就做不出三階四階的靈材靈獸。商業協會消息結束，也就兩三個月的時間，秋風城數得上號的大戶在我們楓林酒樓擺酒請宴已經不少年頭了，還不至于兩三個月就被林記客棧給完全留住。無論是哪一種，林記客棧都是有賠無賺。”
“林東，估計要的就是這種想法”凌正陽緩緩搖頭，這三種結果，看起來幾乎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換做林記客棧推出各大酒樓的招牌菜之前，他也是這么認為的。
可現在，他不敢這么認為了…
板上釘釘的事情，對林記客棧沒用，對林東沒用。
杜撰商業協會消息，說不定林東已經通過李健誠結交了某位朝廷大員，可以將事情給壓下來。各大酒樓的廚子，或許林東已經有辦法讓他們背叛各自的酒樓，一直為林記客棧效命。豪客全部都是楓林酒樓的熟客，指不定林東后面還有什么讓人意想不到的后手能夠把人一直留住。
看起來，這些可能性都低到讓人無法相信，但通過杜撰商業協會消息和推出各大酒樓的招牌菜上面，凌正陽已經見識到林東的出其不意了，他相信，林東絕對不是瘋子，肯定都有解決的方法，只不過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而已。
“三少爺，既然不打算放任林記客棧這樣下去，我們怎么辦？”姜有才詢問道。
“先下去休息幾個時辰，然后繼續去林記客棧打聽消息。”凌正陽朝仍有些氣喘的伙計揮了揮手，等到他離開之后，沉吟道：“不能再跟著林東的節奏來走了，收三四階的靈材靈獸，給我把價錢提上去。”
“我們的三四階靈材靈獸都是嶺南郡送過來的，如果在秋風城收，而且故意提價的話，等于我們得多支出不少銀子。”姜有才急道：“而且，林東既然和宗門有關系，應該可以通過宗門收集靈材靈獸。”
“一二階靈獸靈材現在什么情況？”凌正陽詢問道。
“自從各大酒樓聯手以后，已經在合力壓低價錢，現在差不多跌回到以前價格的三倍左右。”姜有才回答道。
“庫存的一二階靈獸靈材有多少？”
“已經有六七萬兩銀子的存貨。”
“暫時按原價來收，相信那些手頭上有靈獸靈材的人短時間內忍受不了價錢突然降了這么多，大部分應該都會捂一段時間。”凌正陽淡淡道：“至于宗門方面，按常理來說，再怎么樣，也不至于為了個世俗的商人出動弟子專程去收集靈材和獵取靈獸。”
姜有才一拍額頭：“瞧我這腦袋，林記客棧可以從宗門手里拿到快到揮期的靈材，只要跟外門管事熟悉就行了。想讓宗門出動大量弟子幫忙收集靈材和獵取靈獸，這恐怕最少也得和長老交情匪淺才行。咱們楓林酒樓總共也才和幾個宗門有這種交情，他林東哪有這種本事。”
凌正陽淡然一笑：“林東，要的就是這種想法，越不可能，他越做得到。”
姜有才啞然無語，好半晌才悻悻道：“那咱們楓林酒樓收三四階靈材靈獸，而且抬高價錢，豈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掩人耳目而已。”凌正陽輕描淡寫道：“傍晚之前，給我一份各大酒樓的詳細資料。”
“各大酒樓的詳細資料？”姜有才欲言又止。
“你以前給我的不詳細。”凌正陽目光灼灼道：“我要最詳細的，包括各大酒樓老板的年紀，性格，經歷，產業，家小…如果有時間，可以詳盡到他們府上丫環仆人的性格。”
姜有才心中一驚，詫異道：“三少爺，您這是打算…”
“同時跟林記客棧和各大酒樓拼銀子，我們就算能拖到商業協會推出，他們同樣也能拖到那個時候。到時候，楓林酒樓不但大戶食客的數量沒有增加多少，豪客的數量反倒被林記客棧搶去一些。林記客棧就算沒有達到擊垮楓林酒樓的目的，我們同樣是輸得一敗涂地。”凌正陽右拳緊緊握住，沉聲道：“想要贏林記客棧，唯一的弱點，是各大酒樓。林記客棧的實力能強過我們，也全是因為各大酒樓的實力全部集中在林記客棧的身上。”
姜有才面露難色道：“可他們現在已經達成協議，相信對違反協議也有巨額賠償，別說讓各大酒樓全部毀約，恐怕一兩家就得耗費巨大。”
“此消彼長，能把一家酒樓拿到我們的陣營，我們就強了一分，而林記客棧就弱了幾分。”
“可代價太大了。”姜有才忍不住反駁道：“而且，銀子恐怕也是流進林記客棧，這樣只會讓他有更大的本錢。”
“越大，越能讓人意想不到。”凌正陽淡然自然道：“林東既然可以花幾十萬兩銀子借十幾二十個廚子，我為什么不能送他們幾十萬兩銀子換幾家酒樓反過來和楓林酒樓聯手？不管怎么說，實力才是最重要的，銀子再多，像我們這樣，一折還拼不過林記客棧兩折，有什么用？”
姜有才咬了咬牙，緩緩點頭。
林記客棧二樓角落，林東得知楓林酒樓原價收購一二階靈獸靈材，高階收購三四階靈獸靈材之后，忍不住樂了起來。
馬春撓了撓頭，有些不解道：“掌柜怎么好像挺高興的，這好像不是什么好事才對。按三樓現在的生意來看，光是古桓宗弟子和萬家莊，恐怕用不了多久，提供給我們的三四階靈獸靈材就會不夠…”
“沒關系，只是幌子而已。”林東毫不在乎的伸出食指和中指，勾動了幾下，悠然道：“楓林酒樓的鼻子既然已經被我勾在手里，不拿出什么驚天動地的手段，想脫開，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幌子？”馬春滿頭霧水。
“對相信過不了多久，楓林酒樓就會停收。”林東笑道：“說起來，還得感謝楓林酒樓才對，一二階靈獸靈材降價，各大酒樓的壓力肯定能減輕不少。”
“就怕一下掉這么多，大家都會捂在手里看情況。”馬春搖頭道：“畢竟，只要咱們還在斗來斗去，價格就還有提上去的可能。靈獸肉儲存的時間雖然短一些，但只要不少放在太陽底下，存個六七天應該不成問題，靈材可以存放的時間就更久了。”
“不會慢慢降價嗎？”林東忽然笑了起來：“楓林酒樓原價收，各大酒樓干嘛也得原價收？你得清楚，現在是我們牽著楓林酒樓的鼻子。”
馬春一拍腦袋，訕訕道：“跟掌柜在一起，用不著想事，腦袋都快成榆木疙瘩了。如果楓林酒樓沒有存貨的話，我們甚至還能反過來提價逼一逼他們。”
“你只不過還么想透而已，想透了就會明白，我們已經靠著杜撰商業協會消息搶到了先機，剩下的只需要拼命往死里揍它，揍得它只能拼命擋就行。”林東笑道：“打人的，只需要考慮拳頭的力氣大不大就夠了。被打的，可就得拼命想著對方會朝哪打，多大的力氣才能擋住，怎么才能反擊…就像幾個月前的楓林酒樓，它往哪打，我們就得往哪擋。”
馬春面露深思，眼中略帶精光道：“管他凌正陽玩出什么花樣，咱們只要把自己拳頭有多大力量研究透了，任憑他有多少花樣，一拳拳揍得他沒機會用這些花樣就夠了？”
林東摸了摸下巴，這說法，好像比自己理解的更為透徹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