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關山抗日之幸存者第一七二章關山 （…老兵怎么評判新兵呢？看到仇敵退下去就興奮的是傻兵，看到仇敵退下去就露著身子從背后狙擊的是好兵；但只有在仇敵身后開兩槍馬上轉移的才能夠成為老兵…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民）
“嘭！嘭！嘭！…”天空傳來密集的悶響，刺目的白光一下子鋪灑下來，可以看到山腳的反光已經轉變了，那星星點點密密麻麻的鋼盔反光點忽然像漲潮一樣向上漫，刺刀上的寒光一道道反射進守衛者的眼中讓人膽寒！
“照明彈下來時大家都不要動，定著身子，鬼子機槍手看不見！…”破鑼般的戰場嗓子在怒吼，但讓大家不要動的老兵們自己卻在動！因為陣田主要靠山勢形成，官兵們也沒有太多的工具深挖工事，有經驗的老兵不克不及不一邊叫喊著大家別動一邊在各處火力點間跌跌撞撞地飛跑提醒著那些沒經驗的兄弟們；鬼子的機槍就追著他們移動的身影打…
“殺給給…”一群鬼子密密麻麻地撲上來，三百米、兩百米…忽然沖在前邊的鬼子整齊地撲在坡地上不前進了，只是不竭射擊，子彈密密麻麻地打在官兵的掩體上讓人抬不起頭。跟上的鬼子工兵不要命地拼命挖掩體，有時直接用炸藥炸出深坑——兩天的交手鬼子已經發現面前的敵手火力遠遜于他們在南京的敵手，他們直接把進攻陣地推到了兩百米內！
“騰騰騰、騰騰騰…”馬克沁重機槍噴射出道道火練，黑夜中可以清晰地看見子彈打進人體的一瞬間鬼子的身體扭曲著飛跌開去順著山勢往下滾…
“轟！轟！…”僅僅幾秒鐘后，機槍陣地就受到了擲彈筒的沖擊，爆炸掀起的沙石驟雨般打在機槍手的身上，幾乎所有機槍手都在這一刻感到身上火辣辣地疼，耳朵發堵；可是他們卻沒有停止射擊，繼續對著面前兩百米左右的鬼子瘋狂射擊…
鬼子的解纜陣地上忽然冒出一股股白煙，接著空中就布滿了“咻咻”的怪響，九四式迫擊炮開火了，90mm榴彈不住往機槍陣地上砸！
“轟隆！…”巨響烈焰中經常可見被炸得整個人掀起來飛出掩體的士兵身影…“快，頂上！”在指揮官的叫喊聲中，預備隊的戰士就義無反顧撲向機槍，挪開陣亡的弟兄繼續開火…
后續跟上的鬼子不竭填進進攻陣地的工事，前邊的突擊隊也已經喘過氣了，忽然密密麻麻的人群騰身起來：“殺給給！…”又是一輪強攻！這一次的解纜點很近，鬼子的沖勁很猛，從后邊看感覺一下子就到了前沿戰壕，下一步就要踏進陣地一樣！
“打！”“打！”“打！”…陣地上處處是連排長們聲嘶力竭地呼喊，前沿陣地的士兵們開始露身世體向仇敵開火，“砰砰！叭叭！”的漢陽造和粵造毛瑟射擊聲一起響起來響成一片。后邊不竭涌上去的預備隊就在掩體里貓著腰摸索，看看哪些弟兄已經在炮襲中殉國或者重傷無法作戰，他們就撿起死傷者的步槍填到射擊位置上開火…各條戰壕里不竭有人在交火中倒下，黑夜里看不清死狀倒不會嚇著那些新兵，大家只是繼續填上去撿起槍支開火。
一會兒功夫，各個戰壕里都添了很多尸體，甚至造成了戰壕梗塞；可是后邊的預備隊源源不竭跟上，他們在黑黑暗踩著弟兄的尸體行動，經常會被絆一跤，然后才發現自己踩的是什么…“轟隆！”一聲巨響，一群眼睛被濺射傷了正互相扶持著搭著前邊的人肩膀準備退下去的傷員步隊被炮彈命中炸得整片翻滾摔倒，看不見工具的傷員們慘叫著伸手處處抓，卻抓不到任何依憑——充當眼睛的弟兄已經被炸死了！無助的傷員哭叫聲在炮彈的爆炸中依然能傳進弟兄們的耳朵里，讓人心里一陣陣戰栗…
“拉弦數三聲再扔！”連長一個命令下去，整片陣地上都在喊著同一句話把命令傳下去…忽然戰壕里某個處所“轟”一聲巨響，彈片和沖擊波卷著泥沙四濺，弟兄們拉了弦正在數數，一個個條件反射般低了一下頭然后也非論是數到二還是三甩手就把手榴彈扔出去…“轟隆！”“轟隆！”爆炸聲接連響起，大片的火光讓那些還不曉得扔完手榴彈就趴下躲過彈片和刺目火光的新兵們眼前一片白花…沒有人會留意就在他們傳呼著連長命令的時候，那一聲很近的爆炸其實不是鬼子的榴彈，而是他們連長自己的手榴彈炸了！
那是一個劣質的手榴彈，一拉就爆，但就算明知道有這樣的劣質軍火在身邊，訓練下來的習慣還是讓官兵們不知不覺就依照訓練體例使用武器；有的老兵，百戰不死的老兵就這樣糊里糊涂死在了劣質軍火之下；這一次手榴彈襲擊，在戰壕里就自己炸失落的手榴彈不止一枚…
“鬼子退了！”一個剛剛才換上射擊位置拿到槍的士兵有點興奮，甚至忘了趁仇敵退下去的空檔開槍…“快，轉移…快！他娘的只是佯攻，快轉移…”老兵們又一次連爬帶滾地在布滿嗆人硝煙的戰壕里處處跑動讓新兵蛋子們趕緊轉移。
“轟隆！轟隆！…嘭！嘭！…”迫擊炮、擲彈筒…幾乎鬼子的火力全部在幾秒鐘之后就集中起來覆蓋了在上一輪交火中流露的重要火力點和戰斗帶…“要命，疼死我了…”一個大個子士兵在轉到一個土堆后大喊一聲竟然一撒手把機槍管放了哭了起來，幾十公斤的重機槍頭一低把一起抬著的幾個人帶得跌了一地！
那個大個子舉起雙手一看，墊著的麻布已經被滾燙的槍管燙得硬硬的粘在手臂上——他的手臂被燙得起了兩大片焦黃的繭子！
這樣的傷老兵們見過，不到半時就會整條胳膊紅腫，生出水袋一樣嚇人的大水泡；如果能夠好轉，會在胳膊上留下陪伴一生的大大的傷痕，如果感染了…
“轟隆！…”這群機槍手身后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來不及轉移到平安處所的另一個機槍組全體被爆炸起來的狂飆卷倒，重機槍摔在地上，一股蒸汽混在硝煙中升騰起來…也許是為不幸的弟兄們默禱，也許是為自己的幸運驚嘆；跑出來的機槍組那些被燙得一身傷的機槍手們都愣愣地看著那躺了一地的同袍…就這樣倒下了？怎么一個人都不起來？…
“愣什么！？快轉移…”機槍班長呈現了：“快，到那邊去，到那個射擊位去…來兩個人，抬那艇機槍…”
一個預備組的人沖了上去，把被炸倒在地的重機槍抬了起來跟上前面的一個機槍組往另一處備用陣地跑去。接著又來了一個班的預備隊，有的人抬著地上的不知死活的弟兄往后跑，有的就撲上被炸得啞了火仇敵停止了沖擊的原來的機槍陣地上修復被炸得崩塌的射擊平臺…
“殺給給！”鬼子的沖鋒聲又傳來了，剛剛退下去沒多久的鬼子兵已經換了生力軍，第二波次的沖鋒隨即開始。這一個波次的進攻群黑壓壓密密麻麻的，是他們確信自己的炮火已經摧毀了陣地上的重火力，開始了集群沖鋒！
“快！駕機槍…”一個個機槍組拼了命往機槍陣地趕，陣地上為數不多的捷克式開始從點射改為掃射…步槍的響聲連成一片，手榴彈不竭在陣地前炸起來…的重火力還在轉移中，輕機槍和步槍的火力沒能阻擋得住潮流般的鬼子，第一道戰壕馬上就開始了肉搏戰…眼看鬼子就要沖到戰壕上，害怕被鬼子居高臨下殺下來的新兵們一聲怒吼迎頭沖出去…“噌噌噌、噌噌噌…策策策…”鬼子沖鋒隊后掩護的機槍手和進攻陣地上的重機槍瘋狂地嘶吼起來，很多剛剛沖出戰壕甚至僅僅是站了起來的士兵就被成片打倒…
潮流般的鬼子迅速淹沒了最前方的戰壕…“噠噠噠…”一陣密集的槍聲忽然響起來，是一三八師特務連的手槍隊在關鍵時刻忽然開火了，跨越八十挺“mp28”沖鋒槍和三十把毛瑟二十響冷不防呈現在鬼子的沖鋒隊面前，子彈暴雨般傾瀉下去，沖上了陣地正在用刺刀表示威武的鬼子骨牌般大片大片倒下，一下子整個攻擊浪潮就像撞在巖壁上的巨浪倒卷了回去…
手槍隊多是某重要軍隊或者某高級軍官的隨身特殊裝備軍隊，名為手槍實質上多配備mp28沖鋒槍。有時在一支連一級單位幾乎沒機關槍的軍隊中最高主座的侍衛手槍隊卻能有幾十上百挺沖鋒槍！（西北軍、川軍最喜歡這套，代表人物閻錫山、韓復渠）這種畸形的配置在這個時候卻剛好闡揚了作用，做夢都沒想到在這里會碰上一個將軍打阻擊的鬼子被打得焦頭爛額！
“打得好！”親自提著沖鋒槍帶隊反撲的鐘毅大聲喝彩…“騰騰騰！…騰騰騰！”剛剛架好的重機槍一挺挺復活，黑夜中的火鏈橫掃一切…陣地前沿的鬼子被狂風掃落葉般打回了進攻陣地！
被殺得丟了魂似的鬼子進攻軍隊剛撤回進攻陣地，陣地上就被炮火覆蓋了，橘紅色的烈焰在黑沉沉的陣地上處處炸開，煙霧揚塵在關山陣地的上空灰蒙蒙形成了一個遮天蔽月的蘑菇狀巨罩，生似要狠狠罩下來把下面的人全部吞噬一樣…
“殺給給…”鬼子居然倡議了不間歇進攻！根據前兩天的交手經驗鬼子已經制定了用強攻摧垮仇敵的作戰要領，但他們沒想到會在這樣一處不算戰略要地的處所，在僅僅面對一支斷后軍隊時會碰上了全三十一軍裝備最好的一支軍隊，沒想到為了退卻難民打掩護的軍隊竟是當面的全軍第一精銳！
騎虎難下，后方的新指令還沒上來，進攻陣地上的鬼子指揮官硬著頭皮再次驅趕士兵涌上來…
就在鬼子火力沖擊的空白帶，一處兩次劇烈交火都沒有過還擊火力呈現過的處所，兩挺重機槍被悄悄推了出來——哈乞開斯m1930大口徑機槍！桂軍八二三團鎮團之寶，兩挺法國人贈送的，彈藥不多要珍惜使用的13.2mm重機槍登場了！在八二三團它們是被當作機關炮用的，只有在大規模戰役中已經探明了對方的機槍陣地或者進攻陣地的主要火力點才會被推出來的寶貝；這個晚上他們竟在一場斷后阻擊戰中呈現了！
“通通通…通通通…”比鬼子的步槍子彈整整粗了一倍的大口徑機關槍子彈忽然攔腰打到，密集沖鋒的鬼子軍隊被打得山泥傾瀉一般倒下，偏偏后邊的重火力卻被彌漫的硝煙遮住了視線，沒能發現這兩個大家伙…狂暴的沖擊橫掃著沖鋒的鬼子，一直把火力延伸到鬼子的進攻陣地上，那些簡易野戰工事，沙包壘成的胸墻在這個距離根本無法攔截13.2mm的大口徑子彈，被打得蜂窩一般；工事后的鬼子火力點被一個個清除…
“退卻！…”遲到的命令終于到了，進攻陣地上的鬼子終于不支被撤了下去，有經驗的老兵趁機在煙霧中拼命開火，從背后痛擊殘敵…
兩個士兵抬著一抬擔架迅速到了鐘毅面前，擔架上是血流披臉的二營長。
“旅座…給咱們八二三團留點種子吧…”營長臉上的淚水嘩嘩直流，和著鮮血讓一張臉變得慘不忍睹：“旅座，趁著鬼子的重炮還沒開始炸，撤吧，沒法打…”重傷的營長顧不得讓人把自己抬下去治療卻抬到了鐘毅面前。
三十一軍全軍最精銳的一個團和鬼子十三師團一個常規作戰大隊交手一回合，竟讓關山上占據著絕對地利優勢的二營幾乎全軍覆滅！在重炮和各種重火力沖擊下，一開始就投入戰斗的二營不死即傷，現在陣地上的堅守主力竟是鐘毅帶來的師部特務連和旅部警衛連軍隊！
屬于大戰特有的濃濃不散的硝煙味道讓新兵們很不適應，陣地上處處都傳來咳嗽的聲音；黑黑暗可以看到從后方上來的工兵連正在搶運著傷員和尸體，剛剛才因為打退了鬼子而興奮的新兵們都沒了情緒。他們發現很多白日還在一起笑的弟兄不見了，他們在找，在戰壕里和每一處陣地上，有的弟兄被找到了，有的弟兄卻被找到了尸體…開始有的人抱著剛找到的弟兄尸體哭了起來，哭聲慢慢彌漫了開去…
“弟兄們快隱蔽到山后去！這里除觀察哨不要留人….”一個老兵在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可是沒幾個人聽他的，雖然他還是大家心目中的英雄，可是這一刻大家內心已經被哀痛占據了…
“沒聽到命令嗎！快！”鐘毅連忙從二營長身邊跳了起來下命令——現在還是在戰場上，如果光顧著哀痛不想想下一步該怎么干，很肯能在下一次鬼子的進攻中這些哀痛的戰士就會成為其他戰士哀痛的對象！
“大家都聽李連長的！快！…現在我任命李斌連長為二營代辦署理營長！”鐘毅回頭看了一下二營長，對身邊的傳令兵下命令：“馬上趕回珠龍，把一營給我調上來！”
二營長在擔架上倒抽一口涼氣：八二三團一營全營都是貴州籍老兵，是全軍唯一一個老軍營，是全軍精銳中的精銳——旅座連老根柢都押上了！鐘毅的下一句話幾乎讓二營長馬上暈過去：“讓三營在珠龍做好巷戰準備，派軍隊立即占住珠龍外圍所有山崗湖泊沼澤田壟的有利地形…”
“快，抬我下去，直接到珠龍…”二營長撐著發暈的頭腦，悄悄對抬擔架的士兵下令：“咱們不克不及讓八二三團的弟兄死光了，去珠龍，去找團長，去向師部發報…”
“李營長，看鬼子什么時候會再進攻…”鐘毅找到了正在山背反斜面指揮著士兵挖防炮洞的李斌，商量下一場戰斗。
“很快，可能馬上就開始…”
“怎么會？鬼子傷亡那么慘痛…”鐘毅有點不敢相信，他覺得鬼子至少會到天亮才進攻。
“鬼子想捉大魚…上百挺沖鋒槍齊射，那怎么的也是個將軍在守著吧？大口徑機關槍，好家伙，我在南京才見過一次防空營有那玩意呢…”李斌臉色開始正經了：“如果我是鬼子軍官，一獲得這樣的情報，會第一時間就進攻！”
鐘毅聽了李斌一頓闡發，立時頭大如斗：原本他只想只要大家打得夠頑強，鬼子也許會放慢一些心一些進攻；他們再頂上半天，那樣經過一晚休息的難民就應該可以順利逃往定遠了。但現在自己動用了剛好隨他一起行動的師部特務連…糟糕！鬼子不會在意一群難民，但他們會在意一個將軍！
好像是要印證李斌的闡發一樣，遠處的天空一陣暗赤光華迫近，嘶嘶的空氣撕裂聲傳來——重炮群沖擊，鬼子又進攻了！
炮聲！炮群襲擊聲！！遠處隆隆的炮聲讓在荒野里行進的軍人腳步停下了。
“往東北走，繞過全椒戰區，我們可能會順利達到后方。”曹民道：“可是，我們的老弟兄們一定在有炮聲的處所，大家，我們往西北還是東北？”
“西北！”
軍人們一致選擇了有炮聲的標的目的，那里有戰斗，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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