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娶五夫第三一二章愛人重聚 而土國所有的陣地都有四道防線。
可我們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到第二十個時辰時,又搭起了一個新的醫帳——原來的已經滿了。
連加床都沒有位置了。
土國陣地的石灰一度告罄,不得不快馬加鞭從后方臨時調配。
我所知道的情況就這么多。
是一個先清醒過來的傷員說的。
攻擊停止了,疲憊的兵士們終于可惜休息一下了。
而我們還沒有完成工作,還有一些傷員還等著我們救治。
直到忙到丑時,所有的傷員才都救治完了。
不時都有傷員被覆上白單——沒看到這一幕,我的心便會顫一下。
因為我知道——這每一條生命的逝去,在后方,便有一家人的心,會破碎。
父母失去兒子,妻子失去丈夫,孩子——失去父親。
唯一讓我好受點的是,迄今為止,除了那個沒有走到床邊的九十八——我的手里沒有病人死去。
我以為是我運氣好。
到后來,才知道這原來是桑長老交代給醫護的。
重傷之中的重傷,并沒有安排給我。
那些傷及肺腑,只能盡人事的傷員,一個——都沒有安排給我。
而那個九十八床,只是一個意外。
初檢時,沒有發現他左腋下還有一道黑色的冰寒毒抓痕。
短而深的傷口,因為大家的忙碌和傷口的隱蔽被忽略了。
直到他死后,才被發現。
黑色冰寒毒直接進入心臟,凍住了他的心跳。
當醫帳里忙完手里傷員的醫師們習慣性的抬頭看向醫護時,才知道已經沒有未處理的傷員了。
大家相視一笑,疲倦而有慶幸。
醫護看了碗里剩下的一點血,有些遺憾。
笑笑看著他,“不會浪費的,你拿給桑長老便可。”
怎么會浪費呢,還可以制藥呢。
改良后的藥方,一顆便可解毒。
這剩下的血至少也可制兩粒藥。
雖然還是有點浪費,若是直接用血至少可以救四個人。
我估算了一下,一碗血大約兩百毫升。
這兩次,我一共放了大約三百五十毫升。
并未超過警戒線。
只要暗族不要再進攻這里。
可是,若是暗族進攻別的陣地,只憑桑長老分出去的兩百多粒藥丸,又能支撐多久了呢?
別的醫師都離開了。
我卻默默的站在醫帳里,看著這些已經得到救治的傷員,心中復雜難言。
當你擁有一種別人沒有的能力——未必是一種幸福。
“漓紫。”歸離的聲音從帳門處傳來,帶著一抹不同尋常的笑意。
我轉回頭——歸離一步邁進挪開,卻見白衣翩然,紫衣妖嬈,當門而立。
愣住!然后慢慢綻放出笑意,“輕柳!非月!”
喊出一聲后,便奔了過去,將二人緊緊抱著,激動得落淚。
“去漓紫的帳篷吧。”歸離輕輕一笑,“一邊用膳一邊說。”
有些不好意思的抹了抹淚,“你們等我片刻——”
說著朝原先的一號醫帳跑去。
那個火國傷兵還在昏迷中,但是沒有發熱,呼吸雖然有些弱但還算節奏平穩——我這才放下心來。
在心里鼓勵了他,又對值守的醫護囑咐后,我才和輕柳他們三人,一起朝我的帳篷走去。
到了帳篷,清九已經起身。
見了我們,自然是欣喜得不得了。
不過還是只同輕柳說了幾句,便把時間留給了我們。
滿心歡喜的看著他們,“你們怎么來了?”
非月攬住我,“你們這邊打得這般厲害,自然要過來看看了。”說著看向輕柳,“我們二人商議著便一起來了,正好半路接到土皇的傳信,讓我們過來商議。”
“想必炎赫軒夜應該也快到了。”輕柳一笑。
眼睛一亮,開心道,“真的么?太好了。”說完,上下打量他們二人,“你們怎么樣?有沒有受過傷?累不累?”
輕柳搖搖頭,剛想開口,清九便端著一碗粥和兩碗補血藥進來了。
我先很快的喝完粥,又咕嚕咕嚕的把兩碗藥灌了下去。
把碗還給清九,笑瞇瞇道,“粥很好喝,謝謝清九。”
他不好意思的撓了下頭,退下了。
我心里苦笑。
中藥敗胃,我這段時間喝太多藥了。
不但沒有什么胃口,嘴里就一股子藥味。
吃啥也不香。
不過一看那粥的品相,便知道清九是費了功夫的,哪能不表揚一番呢?
無奈的笑笑抬頭,卻見他們三人神色復雜深沉。
我看著他們,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么。
最后只能笑。
非月垂下了眼瞼,輕柳輕輕一嘆,“都兩日未休息了,先睡一會兒吧。”
我搖搖頭,“不!你們難得才來一回,我不想睡。”
在我發上撫了撫,輕柳道,“我們暫且不會走的,他們恐怕天亮前也會到。你先歇著,只管放心,會有時間說話的。”
低頭想了想,“那你們不許走,就在這里陪我。你們趕了路也是要歇息的。”又看向歸離,“反正鋪了地毯,地方也夠,你們三人肯定有話要說,不妨就一處打地鋪吧。”
就算不能說話,能近一些也是好的。
歸離笑了笑,點點頭,“我去拿些單子過來。”
非月妖嬈一笑,貼近我,“丫頭今日這般膽大的,竟讓我們三人都留下——”
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不接他的話,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了,他們來了記得叫我。”
說著轉身朝榻上一趟,和衣睡去。
真正的沾枕即睡。
之前熬了差不多一天一夜,休息了沒多久又是兩天兩夜,我真覺得累了。
如今見了他們心里一松弛,那倦意更是鋪天蓋地的。
恍惚聽見他們說話。
可說得什么我全無印象。
也恍惚覺得有人拉起了我的左手,有目光久久的駐留在手腕上。
卻辨不清是誰——因為真的睜不開眼。
只是想睡覺。
沒有人叫我。
知道戰鼓聲又起。
我從無聲的世界里驚醒,跳下了床。
抬眼一看,窗外日高起。
卻不知是上午還是下午。
帳篷里只有我一個。
擰了把面巾抹了抹臉,我提著藥箱朝醫帳行去。
還未走到醫帳,便看見我的醫護有些焦急的在一號醫帳前眺望著。
心里猛的一沉——他站在最早的一號醫帳前,而不是備用的一號醫帳。
看到我,他臉上一喜,很快的笑容又消失了,有些躊躇和遲疑的看著我,“四十七床,高熱了…”
垂了垂眸,“多久了?”
他低聲道,“一個時辰前發現的。”
我皺眉看向他,“為何不通知我?”
他低頭道,“桑長老說不用。”
默然的看了看他,無法指責。
我提著藥箱走了進去,他跟在我身后。
還未走到近前,就看見他滿身的潮紅,和急促起伏的胸膛。
走進一看,嘴唇都燒了起了白皮。
探了探,心里一落——這溫度,至少四十度!
“已經喝了退熱散毒的藥了。”醫護囁囁道。
我閉了閉眼,心有些發緊。
這是肺部的炎癥引起的高熱——要退熱,就得消炎。
這樣的炎癥——除非,有抗生素!
中藥消炎的速度遠遠不及病菌繁殖的速度。
藥定然是桑長老開的,我什么都做不了了。
在現有的醫療條件下,我不會比桑長老做的得更好。
取過一碗水,我用消毒后的棉條沁濕,涂抹他干涸的嘴唇。
醫護伸手過來接,“我來吧,清醫師。“
我搖了搖頭,“你去找些烈酒來,替他擦身吧。”
他一愣,我輕聲道,“可以降溫。”
他轉身蹭蹭的走了。
我凝視著他殘破的面容,慢慢道,“我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可是我知道,你有想念的人。你的娘,你的娘子,也許還有你的孩子,你的兄弟,你的姐妹…他們都等著你。你如今傷的有些重,但是,你一定要堅持住!只要堅持住,你便能回去見她們——我知道你是好男兒,你打退了暗鬼的進攻,比我勇敢多了,我連戰場也不敢去看。你們都很勇敢,可是,你還要更勇敢,更堅強一些!堅持下去,挺下去,回去見你的娘,見你的娘子——她們,都在等你。”
衣袖被拉了拉,傳來小土的聲音,“草草姐姐,你別哭。”
轉回頭看著他,小鹿般的大眼中跟我一樣也是淚花閃閃的。
深吸一口氣,把眼淚逼回去,扯開一個笑,“小土,傷口還沒好呢,趕緊回床上歇著去。”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紅發男子,低聲道,“他是十一隊的,是烈城人。”揉了揉眼睛,“成親剛九天——便進了兵營集訓。”
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小土,我勉力一笑,摸了摸他的頭,打趣道,“小土還真厲害,不是一個隊的也認識啊。”
他臉色暗淡了,低聲道,“他長得好看,好多人都認識他。”
扯不出笑了,我垂眸苦澀道,“是姐姐沒有本事。”
他抬起頭,認真的看著我,“漓紫姐姐已經很厲害了,若不是姐姐,小土和明剛哥哥已經死了。”
我抬起頭,對面挨著小土床位的那個金發男子朝我點了點頭,“清醫師莫要自責,我等既然來了,便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在下和林兄弟這條命都是清醫師救下的,還有很多兄弟都心里記著清醫師的。”說著,看了紅發男子一眼,“莫兄弟也有他的命數,他不會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