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棲雁用手摸了摸,這塊翡翠毛料表面呈現灰白色,沙很是細膩,松花幾乎占據了半邊的表皮,這還不算,攔腰一條肉莽,明確的表示,這塊翡翠毛料內蘊神秀,可能會出高綠。
他拿著手電筒照了一照,甚至,透過手電筒的聚光,他能夠隱約看到一絲淡淡的綠色光澤。
人家賭石看場口,可他對于緬甸的翡翠毛料場口,完全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懂,余下的東西,對于他來說,也是陌生得緊,這還是最近他惡補了一通普通常識知識,用來忽悠忽悠人還可以。
最后,他的右手整個按了上去,奇異的一幕僅僅只是在他的眼底發生了,那翡翠毛料灰白色的表皮,在他面前悄然褪去,一公分過后,就是瑩瑩翠綠,根據他對翡翠知識是了解,結晶體細膩潤澤,水頭瑩潤,透明度非常的高,絕對是夠得上玻璃種了。
至于顏色,那是春天雨過天晴新生的嫩葉顏色,典型的艷綠,清新雅致。
但是,僅僅只是一秒鐘,胡棲雁不僅愣然,那一層薄薄的翠綠消失無蹤,里面是慘不忍睹的白生生的石頭。
“可惜了!”胡棲雁在心中暗道,他正欲放棄,偏生就在這個時候,一道驚心動魄的艷綠,橫在了他的面前。
透視進去五公分左右,里面的情景和外面絕對不同,那份消失的瑩瑩翠綠,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綠意盎然,宛如是春光明媚的山野,這一份綠延綿很大的一塊,他粗粗的估計了一下子,寬度應該有二十公分,長度大概是三十公分,更神奇的是,在這塊艷綠的最里面邊緣,有著拇指粗細的一道紫芒,精致完美。
“春帶彩!”胡棲雁在心中叨咕了一句,這老頭好運氣。
這任何儀器都沒法透視的翡翠毛料表皮,卻在他的眼中,完全無法遁形。
然后,胡棲雁不著痕跡的收起手電筒和放大鏡,退后了幾步,讓出地方來。當然,賈老先生已經買下了翡翠毛料,自然也不會指望別人給什么意見,更何況,賭石一行從來都有行規,可看不可說。
不管你是看好還是不看好,在人家交易或者是解石的時候,都絕對不能說出來,否則會被這一樣集體抵制。
賈老先生眼見無人再看,當即在店家的幫助下,取過一把電工磨光機,開始擦石,這也有個說法,叫做開窗口。
一般來說,都是從表皮表現最好的地方,擦出一個口子,如果出綠,這塊翡翠毛料的身家,立馬水漲船高。
賈老先生的運氣明顯不錯,擦石的地方也對頭,不過片刻時間,就已經被他擦開巴掌大小的一塊,旁邊,他的助手幫著他灑了一點清水上去,一頓,一抹瑩瑩翠綠展現出來。
“玻璃種艷綠!”那小伙子首先忍不住叫了出來。
“這老頭運氣不錯!”西門問雪低聲笑道,“居然出綠了?”
“等著看吧!”胡棲雁笑笑,心中有著一種荒唐而且怪異的感覺。
被那助手一叫,眾人都圍上去搶著看,甚至連一項反對胡棲雁賭石的西門問雪,都忍不住過去湊熱鬧。
“喂,你不去看看?”西門問雪笑道。
“人家的東西,看看有什么用?”胡棲雁笑道。
西門問雪被他這么一說,也是一笑了之,胡棲雁盯著賈先生擦出來的那個巴掌大小的口子,這賈先生還是有點眼力的,他擦石的入口,就是那塊靠皮綠的地方,那地方有著偌大的一塊綠色,但卻沒有滲入到石頭里面去,僅僅是那薄薄的一層,如果再擦幾下子,鐵定會把這綠給擦掉。
人群中亂哄哄的,有人開始詢問賈先生是否愿意轉手,甚至,價錢已經開到了二千萬。但是,賈先生表示要全部擦開看看,眾人自然也不好再說什么。
天色雖然已經漸漸的黑了下來,但是圍觀的眾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更加多了起來。
由于那塊翡翠毛料實在夠大,而賈先生為著慎重起見,又沒有切開的打算,當即找了一個熟識的老朋友,幫著他一起擦石。
那家伙是一個大胖子,取過電動磨光機,從另外一邊開始擦石——但是,擦開的口子卻是一片白花花的石頭,很是不讓人看好。
不過,就算如此,賈先生擦石的這邊,卻是擦出來大片面積的瑩瑩翠綠,還是讓人欣喜得緊,畢竟,誰也沒有指望過,這塊翡翠里面是通體的滿綠,否則,這價錢完全就是無可估計。
胡棲雁耳朵尖,聽得旁邊有兩人竊竊私語,大體是說,賈先生準備在揭陽解石,然后直接出售,準備籌點錢,前往緬甸參加翡翠公盤。
翡翠公盤?那又是什么東西?胡棲雁滿心好奇的湊過去,略加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是緬甸每年一年的翡翠毛料拍賣會,很多精品翡翠毛料都會在翡翠公盤上展出。他聽了也是心動,只是想想,囊中羞澀,連著人家珠寶公司都擱不住的大交易,何況是他?
而另外一邊,正如胡棲雁說看到的那樣,賈先生在擦開翡翠毛料表皮沒多少,那份綠瑩瑩的翠色,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花花的石頭,而那塊翠色,也僅僅只有盤子大小,就算如此,眾人還是比較看好的,只要這翠色能夠吃進去個幾公分,玻璃種的翠綠,又是老坑種的,同樣價值不菲,不多賺也絕對值回回票。
賈先生住了手,取出一支煙來,點燃,開始不急不緩的抽著,盯著那偌大的翡翠毛料,不知道在籌劃什么。
而這等時候,反而沒有一個人開價,更沒有一個人會說什么,也不會催促他,畢竟,這動則說數百萬的東西,誰都有個忌諱的。
“想不到只有那么一塊綠,但也不錯了。”西門問雪低聲說道。
“呵呵…”胡棲雁輕笑,就那么一塊綠,也是成場面的。
“來來來,小伙子,過來幫老頭子一把!”賈先生一支煙抽完,開始招呼店主的兩個助手,直接用小型的叉車推著那塊偌大的翡翠毛料,架到了解石機上,然后,他畫好線,就從那一塊翠綠處,一刀切下去。
眾人見狀,都是愣然,這賈先生的膽子也夠大的,普通人碰到這等情況,都是切一刀看看綠滲入進去多少,而他倒好,順著出綠的邊緣,直接橫切一刀,這一刀下來,等于是把那偌大的翡翠毛料切開了三分之一,有沒有出綠,那是一目了然了。
隨著刀片轉動的聲音,所有人的心都不進提了起來,短短一分多鐘的時間,感覺卻是相當的漫長。
終于,解石機的刀片停止了轉動,在店主兩個助手的幫助下,翡翠毛料的兩個切面,都完整的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只是,天色昏暗,店主老早就開了燈,在燈光下那石頭的切面,白生生的一片,實在是不怎么好看。
眾人都沒有說話,而賈先生的臉色,同樣也難看得緊,從切面可以看出來,這塊翡翠毛料,很有可能就只有邊緣地區的一點靠皮綠。
想了想,他決定還是要再切一刀看看,一不做二不休,就這么放棄,他實在有些不甘心。
那塊余下的三分之一,暫且不去管它,讓兩助手幫忙,把翡翠毛料大的那部分,足足有著三分之二的一塊,再次固定在解石機上,從中間畫好線,一刀切了下去。
胡棲雁這個時候,臉上的表情古怪之極,心中有著一種匪夷所思的想法。
“石頭,這人家解石,你這么緊張做什么啊?”西門問雪低聲笑道。
而旁邊,一個中年男子狠狠的瞪了西門問雪一眼,西門問雪愣然,掉過頭去看看,這緊張的,絕對不止只有胡棲雁一個人。
但是不管如何緊張,這偌大的翡翠毛料,還是再次被一刀剖成了兩半,兩個切面翻開來,放在地上,眾人在看了一眼之后,都是一臉的失望之色,而賈老先生的臉色,就更加難看了。
再次解石的結果,依然是白生生的石頭,沒見絲毫的綠色。賈先生依然不甘心,又切了幾刀,只是結果依然一樣,石頭就是石頭,沒見絲毫的翡翠。
“賈先生,還解石不?”店主走過來,笑瞇瞇的遞了一根煙,賈先生接過煙來,狠狠的抽了一口,連連搖頭道,“晦氣,晦氣!店老板,你這里回收翡翠原石吧?”
“收,一萬塊!”店老板瞇著眼睛,樂呵呵的笑著。
眾人聞言,都不禁嘆氣,剛才一千一百萬買下的翡翠毛料,不過切了幾刀,竟然變得只值一萬塊。
“這也太過匪夷所思了!”西門問雪低聲說道。
“賭石就是這樣!”旁邊,那個中年人插口,嘆氣道,“運氣好,一夜暴富,運氣不好,萬貫家財也不夠一塊石頭的。”
“一萬太少了,老板再漲點!”賈先生吐出煙霧,說道。
店老板只是瞇著眼睛笑笑,然后搖頭,胡棲雁想了想,終究一咬牙,走到賈先生面前,含笑道:“老先生,我是初入行的,不太懂,也沒什么錢,我只有三萬塊,如果你愿意,轉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