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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押寶就下重注

熊貓書庫    國士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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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寇被殲滅了,但江東軍也付出了高昂的代價,犧牲了三十五名學兵,重傷五十人,但也挽救了上萬百姓的性命。

  葬禮在三日后舉行,這是一次即為隆重的軍人集體葬禮,江東軍全軍戴孝,出動了三十五輛馬拉炮車來運載犧牲學兵的棺材。

  告別儀式設在公署前的廣場,就在不久前,學兵們還在這里集會諫言,請大帥出兵鏟除軍閥,而今竟然舉行的是他們的葬禮,正所謂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細雨霏霏中,第七混成旅和學兵旅的官兵身著軍裝,臂帶黑紗,筆挺的挺立在雨中,陳子錕上將在臺上宣讀悼文,氣氛肅穆悲壯,令人滄然淚下。

  禮儀官拔出佩刀,大喝道:“鳴槍!”

  七十二名禮兵舉起步槍,朝天射擊,拉栓,再射,槍聲驚飛屋檐下棲息的飛鳥,忽閃著翅膀飛向灰蒙蒙的天空。

  遠處一條巷口里,鄭澤如和麥平摘下帽子,默默致哀。

  烈士們的遺體由家人領走安葬在祖墳,或者由政府出錢,埋在軍人墓地,經此一役,軍校學生們更加忠于陳大帥,也空前的團結起來。

  督辦公署,高級軍官會議,陳子錕環視眾人,道:“諸公,我意已決,出兵支持國民革命軍!”

  閻肅道:“大帥,三思啊,廣州軍在江西吃了敗仗,局勢還不明朗啊。”

  陳壽也道:“押寶咱們也不能亂押啊,我覺得參謀長說的對。”

  陳子錕道:“我問你們,參加了黨派的學兵,戰斗力如何?”

  陳壽道:“那真不是蓋得,就跟這條命不是爹娘養的一般,玩命啊。”

  陳子錕道:“我終于明白,吳玉帥在賀勝橋、汀泗橋是怎么敗的了,國民革命軍是有信仰的軍隊,戰斗力和北洋軍不可同日而語,就算敗了一兩場,這場戰爭的勝負已經分出來了,雖然局勢還不夠明朗,但等看明白了再下注押寶,還有意思么?”

  眾人都點頭稱是。

  陳子錕道:“混戰了這么多年,也該消停消停了,既然國民革命軍有能力統一全國,咱們就給他雪中送炭一把,閻參謀長,你拿一個方案出來。”

  閻肅道:“我早做了預案,派第二師進逼江蘇,威脅孫傳芳后路,第一師擺在北面,防范直魯聯軍南下,不必動真格的,就能減輕廣州軍的壓力。”

  陳子錕搖搖頭:“不行,既然要押寶,就要下重注。”

  閻肅道:“昆帥的意思是,真格的動孫傳芳?”

  陳子錕道:“打不打不重要,關鍵要有一個正式的名義。”

  眾人不解。

  陳子錕環視眾將:“我決定,正式投向廣州國民政府,改旗易幟,江東護國軍改為國民革命軍。”

  “不可!”閻肅急忙勸道,“昆帥切莫如此,咱們是正宗北洋直系余脈,就算投入南方懷抱,也是個后娘養的,最好的出路就是保持南北割據現狀,咱們以江東為基礎,慢慢發展,假以時日,奪取天下也未可知啊。”

  聽到奪取天下的字眼,在座的大將們都露出興奮的目光,不過身為省府秘書長的柳優晉卻暗暗搖頭。

  “柳秘書長,你有話說么?”陳子錕注意到他的表情。

  柳優晉道:“說句實在的,閻參謀長的法子,對于咱們確實是最佳辦法,眼下群雄逐鹿,奉系經過內耗,也不那么強了,吳玉帥廉頗老矣,孫傳芳和國民革命軍激戰江西,實力損耗也很巨大,直魯軍張宗昌之流,土雞瓦狗而已,不在話下,放眼全國,昆帥也是首屈一指的上將軍。”

  眾人紛紛點頭,雖然柳優晉的話略微有些夸張,但陳子錕的實力在中原一帶,確實是無出其右者。

  “可是!”柳優晉深吸了一口氣,眾人頓感不妙,什么事就怕可是二字。

  “對咱們是最佳辦法,對中國來說,就是徒增二十年內亂,得利的是洋人,吃虧的是老百姓啊。”柳優晉悠悠道。

  眾人沉默了,良久,陳壽道:“當初落草為寇,就想吃口飽飯,現在我是吃上肉了,喝上酒了,可村子里的鄉親們還是那副吊樣,吃糠咽菜的溫飽不濟,如果咱們投向南邊,天下能得太平,我愿意!”

  蓋龍泉道:“我也愿意,反正都是升官發財,有昆帥領著咱們,還怕吃虧不成。”

  兩大軍頭就投了贊成票,閻肅自然沒什么好說的,深深嘆了一口氣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算了,為了天下蒼生,就舍棄這次機會吧。”

  江東軍政大員們一致通過,改旗易幟,投向廣州國民政府,通電一出,舉國震驚。孫傳芳江西前線陣腳大亂,連吃敗仗,北方震動,直魯軍迅速派出兩個師沿津浦線南下,在徐州一線布防,防備江東軍進攻。

  而江東省內有識之人卻都松了一口氣,陳大帥終于明確方向,徹底倒向南方,江東軍便不會和革命軍發生戰爭,百萬蒼生逃過一劫,可喜可賀,至于北洋軍的威脅則不在考慮之內,江東軍的實力,他們都清楚的很。

  江東陸軍官校的學兵們對大帥投奔革命是最開心的,軍心無比振奮,要不是礙著軍規,怕是又要興奮的上街漫步了。

  仲秋,馮玉祥自蘇俄歸來,獲得大批蘇援軍火,在綏遠五原就任國軍總司令,國民革命軍得北方兩處強援,聲威大震,大敗孫傳芳五省聯軍,此役孫部精銳盡失,從此一蹶不振。

  江東護國軍改稱江東國民革命軍,陳子錕廢北洋軍務督辦職務,自封江東國民革命軍總司令,掌管江東省軍民兩政,北洋政府任命的劉禹政省長正式下臺,省政府改為圖書館,原省府與督辦公署合署辦公。

  陳子錕以國民黨老牌黨員,孫文衛士,總理扶棺人的身份正式倒向南方,就如同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般,引起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孫傳芳治下的浙江省動蕩連連,省長夏超宣布反孫,被彈壓后,浙軍各部紛紛和北伐軍接洽,陳子錕的老熟人,浙軍第一師師長陳儀倒向北伐軍,被任命為國民革命軍第19軍軍長,雖然后被孫軍鎮壓,但孫傳芳的統治已告終結,風光不再。

  直魯聯軍雖然開到徐州,但并未開江東軍開戰,表面上是因為陳子錕和張學良、張宗昌有結義兄弟的情分,實際上是直魯軍忌憚江東軍的戰力,又有飛機又有白俄雇傭兵,江東軍雖然只有三個師,但盡是虎狼之師,小覷不得。

  張學良連派私人代表前來會晤,希望陳子錕能回心轉意,陳子錕反倒寫了一封信,勸張學良投效革命,雙方唇槍舌劍斗的都是幕僚的文采,槍炮子彈卻沒派上用場。

  而身在江西的蔣介石也給他的結義兄弟陳子錕寫來親筆信,盛贊他是革命功臣,隨信奉上匯票五十萬元正,以作軍資。

  這筆錢來的正及時,陳子錕改旗易幟后受到極大軍事壓力,不得不暫時放棄精兵政策,征募了兩萬壯丁,把軍隊擴充到五萬人,養兵就得花錢,養活一個大頭兵的費用,軍裝被服鹽菜林林總總,一年要一百二十塊錢,三萬兵就是三百六十萬,五萬兵就是六百萬(沒算錯吧),而江東省一年的財政收入,只有區區九十萬!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陳子錕當上督辦之后才明白軍閥為什么刮地皮,種鴉片,為什么中國內亂不止,全在兵禍!

  軍閥為了維持統治,不得不招募兵馬,招了兵又養不起,只能放養禍害百姓,兵越來越多,種地的農民就越來越少,大批青壯年從事破壞性的戰爭,兵敗之后又淪為土匪,中華大地上,遍地烽煙,遍地兵匪,遍地鴉片,國家能富強才怪。

  江東省是個農業省,淮江經常泛濫,導致收成不佳,工商業也不發達,自從禁種鴉片后,養兵的錢就主要依靠上海的鴉片稅了,這也是陳子錕無論如何也要在上海駐軍的道理。

  實行新政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因為在農業上下功夫見效最快也最明顯,投資鐵路、工廠的話,數額大,周期長,戰亂期間各種原材料、機器設備、工人都無法按時到位,牽一發動全身,把有限的資金砸在里面就完了。

  農業專員們辦事不力,不僅把陳大帥的新政辦砸了,還得罪了當地的士紳們,中國古來政權只到縣一級,縣以下的統治靠鄉紳和宗族的力量,還真得罪不起他們,不過南泰縣的新政辦的真不賴,鄭澤如這小子不愧是交通大學的高材生,群眾工作搞得有聲有色,這次進省城述職,陳子錕倒想問問他,是愿意當農業公署的督辦,還是愿意下去當個正兒八經的縣長。

  一九二六年就這樣在遍地烽煙中渡過,災難深重的華夏大地迎來了新的紀年。

  江東省,江東國民革命軍總司令部,也就是從前的督辦公署,簽押房的門輕輕叩了兩下,劉婷一襲淡藍長裙進來道:“總司令,鄭專員到了。”

  “請!”

  鄭澤如風塵仆仆的進來,滿臉激動,和陳大帥打過幾次交道,他倒是一點也不見外,興奮道:“總司令,好消息,重大勝利!”

  陳子錕奇道:“沒開戰哪來的勝利?”

  鄭澤如揮舞著拳頭:“革命群眾收回了漢口英租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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