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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團是在中午一點三十分進入陣地的。
相對于被日軍狂轟濫炸了好幾天的正面陣地,左翼陣地反而陷入一種奇怪的寧靜中,只有遠處傳來的密集槍炮聲在提醒著剛剛進入戰場的第三團官兵們,這里是血與火的戰地,只有消滅敵人才能保存自己,才能取得勝利。
主陣地由一個營的士兵負責,另外兩個營的士兵作為預備隊,同時協助挖掘戰壕,構筑工事。
三里多的防線上,頓時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戴安瀾親自帶團,和其他連營級軍官一樣,戴上了一個西南產的制式鋼盔,光這點就比國民黨的兩個中央師強。就算陳誠的第十八師是蔣介石的嫡系部隊,也沒有實現全員配發鋼盔。西南的新式鋼盔被證明在對付殺傷性的彈片和流彈時具有相當好的效果。
“動作都快點,戰壕挖深一點,沙包填滿一些,都給我加把勁了。”
戴安瀾站在陣地上,大聲地喝令著,西南長期實行的職業化軍事訓練在臨戰這一刻換來了非常完美地表現。尤其是著重強調的挖掘戰壕與構筑工事訓練,常年如一日,平時多訓練,如今派上了絕對的用場。
用那些新兵連排長們訓斥新兵的話說:別妄想一人放一槍就把敵人打死,先挖好藏身之地,躲在更安全的戰壕里,對用兩腿來進攻的敵人進行精確射殺才是大道理。
和右翼陣地一樣,左翼陣地已經被陳誠昨天緊急招募的民夫們挖好了一半,普通人也有辦法,鋤頭和榔頭也能抗日。
在第三師先期抵達的工兵人員協助下,民夫們已經挖出了半個陣地,在這個雛形的基礎上,西南軍進入陣地后,立即接手進行陣地的進一步深挖和加固。只見一個個士兵刷的一下從背后行軍包上取下工兵鏟,兩人一小組,一個士兵動作快速無比地從戰壕里挖起一鏟鏟的土,一個士兵負責拉開麻袋,配合很默契,不時就裝滿了一個沙袋,力氣不小的西南兵提起麻袋頓一頓,一把提上戰壕壘成了射擊掩體。
陳誠派來協調的參謀人員見了也吃驚無比,相對于挖掘戰壕時慢騰騰的樣子,這些西南兵好像發瘋了一般,用使不完的力氣在快速地構造陣地。
這位參謀哪里知道,西南士兵的體魄比強多了,平時三餐有保障不說,還是軍隊食品專家配置的營養餐,再加上科學合理的訓練科目、強度,經年的現代化訓練下來,這支軍隊已經遠不是經過英法整編,僅僅只是采取西式訓練的中央師能比了。
戴安瀾正在查看一個迫擊炮炮位時,見遠處參謀長高楓走了過來,喊道:“參謀長怎么來了。”
“安瀾啊,我來看看陣地構筑的怎么樣了。”高楓剛才一路走來,陣地上都是一派熱火朝天的氣象,不少士兵一邊干活,一邊微笑著和這位參謀長打招呼,西南軍的作風就是官兵一家,除了一些特別正式的場合,官兵并沒有什么階級差距。就像戴安瀾,長期地隨團訓練讓他曬得很黑,三團的不少訓練尖子,都能從他那里拿到煙抽。“不錯,挖的很好,三團的陣地構筑水平是能夠代表第三師的水平的。”
戴安瀾:“參謀長過獎了,這些還不夠啊。我軍缺乏重炮,面臨日軍的中遠程炮火時將會缺乏反擊能力,被動的挨炸,還是要多些挖防炮洞才行。”
高楓點點頭,指著遠處的環形陣地說,“日軍占了兵力上的優勢,這種環形陣地繞過發揮得好,配合ZH31年式新式機槍,對敵殺傷效果應該很不錯。闊刀雷也要多放一些,日軍在那里吃到了甜頭,這里就要給他們一次血的教訓。防炮洞的問題,能挖多點盡量挖吧,時間緊迫也沒有辦法。”
環形陣地有別于線型陣地,是面對具有優勢兵力的敵軍時采取的一種防御辦法。最外圍是戰壕,除了單兵布置外,還有一些輕重機槍,而越往內層,火力配置越猛,極其有限的速凝水泥構筑的機槍掩體和炮位。從迫擊炮到24年式的步兵炮都有,較為密集的重火力配置將在之后的戰斗中給日軍以猛烈殺傷。
最內層,還有被陳軍視為寶貝的31年式高射炮,西南的老習慣,遇到科技攻關年,總會突擊攻關定型一大批新式武器,這種高平兩用的高射炮就是其中之一。相對于這種近乎秘密武器的新式高射炮來說,已經下發到每個班的火箭筒則成為了單兵利器。
“闊刀雷已經埋下去不少了,夠他們吃一壺了。”戴安瀾舉起望遠鏡,遠處的第十八師陣地倒是大小戰斗不斷,每一批次的炮擊過后,日軍都會發起一次沖鋒。好幾次,貼著太陽旗的鐵甲車都差點沖上了第十八師的戰壕陣地,結果被幾個悍不畏死的士兵用捆在一起的手榴彈,自殺式攻擊炸毀了。
隨后,中間陣地又陷入了反復的攻防戰中。
“日軍的動向有些矛盾啊。”高楓放下望遠鏡,幾里外的中間陣地帶的攻防勢頭已經遠沒有幾天前那么猛烈,日軍更多地像是在進行試探性進攻,折磨第十八師官兵的神經。“前幾天的戰斗中,日軍挾初戰占領天津的余威,瘋狂進攻十九師陣地,讓十九師近乎潰敗。但現在,他們卻似乎不急于攻破廊坊防線了。”
戴安瀾微微皺眉,“日軍不會是想從側翼迂回過去,突襲北平吧。”
“應該不會。蔣介石已經在布置津京會戰了,如果日軍越過廊坊,不消滅我們,那么他們的后勤保障線將被徹底切斷。或許日軍分兵之后憑借一個或者一個半師團,有信心應付兩個傷了元氣的師和我們,但卻絕對無法抵擋后續抵達的會戰支援部隊,從而形成大包圍局面。我想日軍的總指揮不會這樣做的。”高楓冷靜地分析道,如果他是日軍負責作戰計劃制定的參謀,也不會向指揮官提交這樣一份作戰計劃,不過戴安瀾的想法也有道理,畢竟日軍向來以瘋狂著稱。
“高參謀長,你倒是提醒了我。蔣介石調兵遣將的動作很可能已經被日軍得悉了。”戴安瀾微微皺眉,阻擊戰或許真會被拖入會戰階段。不過,準備好了嗎?蔣介石準備好了嗎?“日軍很可能想畢其功于一役”
“暫時還說不好,我和師長的意思都是,先把左翼陣地守好了,伺機而動支援其他兩軍陣地。這個時候唇亡齒寒,中國人不能看著中國人被徹底打垮。”高楓長出一口氣,又在陣地看了看,這才吩咐師部的參謀留在陣地上,自己回到后面的指揮部和陳軍商量軍情去了。
天津,一處清末的大宅子。這里是津京戰役指揮部,天津派遣軍總指揮部所在地,是天津派遣軍總司令白川義則的指揮中心。
“報告”
坐滿日軍將領的會議室,忽然響起了作戰參謀匯報軍情的聲音。
“念”坐在最上首,身著日軍大將制服的將領不疾不徐地說道,這是一個很顯老態的日軍大將,白川義則,身為大正時代的陸軍大將,曾任關東軍司令官、陸軍大臣,此次天津派遣軍總司令,算得上是日軍的重量級人物。
“我們在正面戰場的進攻上,遭到了中隊頑強的抵抗。經前線進攻大隊確認,對面的中隊已經不是南京的第十九師,而是中指揮官陳誠的建制完整的第十八師。另外,根據情報顯示,中國人已經察覺到了我們的作戰意圖,將遭到極大削弱的第十九師放到了右翼陣地,而將一個團的西南軍放到了左翼陣地。”
白川義則沒有開口,下面正襟危坐的將領們都不敢說話。
“喲西,西南軍總算是出現了。”白川義則微微點頭,從兩方開始談判開始,軍部就已經得到了情報,從他們借道太原,趕赴北平,都在日本間諜以及收買的中國漢奸的注視下。“西南的軍隊不可怕,我們將用俘虜他們的辦法,來證明帝隊的強大。保守的英國陸軍做不到的事情,我們大日本帝國將會做到。”
“大將閣下,難道我們要改變既定的作戰計劃嗎?”一個身著大佐制服的日軍軍官站起來說道,在這滿屋子幾乎最少都是少將的會議室里,這名軍官顯得很突兀。但正是如此,才讓人不得不重視他。
“石原大佐,不必著急。按照既定的作戰目標,這兩個中國師是我們的囊中物。不過,情況出了一些變化,根據情報顯示,中國南京方面正在調集大約十二個師的兵力,準備支援津京戰場。這樣一來,我們的作戰方案是一定要作出修改的。”白川義則對這個在東北立下奇功的陸軍大佐石原莞爾是極其有好感的,先不說他是東北事件的主要策劃者,以他關東軍的出身,也是頗受自己賞識的。這次借調天津派遣軍,一來是借助他對中隊的了解,二來則是想提拔一番。戰事如果順利,這位大佐很快將會得到升遷。而石原莞爾也沒有讓他失望,協助自己對派遣軍參謀部制定的作戰計劃進行了篩選和修正。
原本的計劃中,在試探清楚了蔣介石這些整編現代師的真實實力后,將會對第十九師進行毀滅性打擊,俘虜最好,不行也要消滅掉這個建制,重挫一下中國人的抵抗意志。
然而,初戰的結果卻達不到預期。
日軍軍部是以東北軍的戰力來衡量的,以為東北軍十萬大軍尚且擋不住三個師團的日軍,兩個中央師怎么能擋住呢。
結果在天津守備司令王一定的抗戰爭取下,第十九路軍的兩個師馳援天津不及的情況下,早日軍一步與廊坊設防。正是這個中央師,擋住了日軍的先頭部隊。在投入一個師團的情況下,雖然重挫了這個師,但它身上的第十八師卻總是能及時地對它進行支援。而這兩個中央師的裝備和戰斗力,都是比東北軍強的,作戰意志上也不差,開戰第二天,第十九師一個團的團長就戰死在了第一線陣地上。
原本,在阻擊戰的第三天,日軍有機會一舉吃掉第十九師。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蔣介石調集兵力準備在津京一帶與帝國決戰的消息傳來,進攻的節奏就暫緩了。
“要保證至少吃掉一個師,留下一部殘兵。這樣才能保證既削弱了中隊的精銳實力,又不至于將中隊打得太慘,導致三個師團的帝隊與近十萬的蔣介石會戰部隊陷入僵持。”
這是白川義則定下的作戰目標 而在號稱能夠戰勝英法陸軍的中國西南軍隊出現后,軍部卻傳來了一個奇怪的指示,消滅這個先頭團。
白川義則原本是準備從側翼繞過去,包圍被進攻部隊拖住的第十八師,從正面進攻很可能打成一個擊潰戰。第三團的出現,本身就已經擋住了包抄計劃的道路,而軍部的命令又是恰好那么及時。
于是,天津派遣軍的優先作戰目標,從消滅掉至少一個中國主力師,變成了徹底消滅西南抗日先頭團。
會后,石原莞爾被白川義則單獨留了下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應該像在東北一樣,快速突進,像占領東北各個城市一樣,對北平形成占領的既定事實?”白川義則坐在一把繳獲來的清朝太師椅上,觀摩著一副據稱是唐伯虎真跡的《李端端乞詩圖》。“中國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可惜,用他們祖先的話來說算是居安不思危。”
“哈依,屬下不敢多想,只是依舊認為消滅中隊的主要力量,形成對寧錦防線的夾擊之勢,徹底平定平津以北地區才是當務之急。”石原莞爾和白川義則差不多,都長期在中國任職,都是個中國通。
白川義則搖搖頭,“石原君,你是一名前途無限的帝國大佐,以后的成就不在我這下。我們這一代終究已經老去,未來的大東亞共榮事業,還需諸君努力。
你要記住,津京一帶不同于東北。東北丟了,南京的那位蔣先生是不會太心疼的。因為,東北是張學良的天下,與他蔣介石無損。可是,津京一帶卻不同。從這里出發,帝國可以輕易地威脅華北地區,華中地區,內蒙地區等地方。”
白川義則走到大地圖前,用指揮棒在那副巨大的中國地圖上畫了一個圈,“非常簡單,石原君,整個事情就是這樣。你現在看看,除掉西南數省外,蔣介石還有多少地方可以丟?華北與華中,華南與西北等幾個有限的地區就是他的全部勢力范圍了。如果這幾個重要地區被占領,他卻無法逃亡西南或者東南,只有逃向大西北。”
石原莞爾這時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帝國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從天津方向登陸,既保證了對蔣介石勢力的主動形勢,又能在積蓄力量后對多個地區發起進攻。同樣因為這樣,蔣介石才不能輕易丟掉津京一帶。
而原本,蔣介石是預計,甚至是希望日軍在寧錦防線的后方某一段登陸的。再次擴大預計范圍,也不過是讓日軍像曾經在青島做的一樣,占領天津這個沿海重鎮,結果沒料到,日軍大舉進攻,居然在東北僵持的情況下,還敢大舉進攻津京一帶。
這已經超出了蔣介石的心理底線。
石原莞爾走后,白川義則從抽屜里拿出一份標注著絕密的文件,看了半響,才不動聲色地將它燒成了灰燼。
“軍部真是高瞻遠矚啊。看來那個西南軍第三團,是一定要拿下了。”
根本不知道日軍已經在悄無聲息中將主要注意力打在了自己身上的第三團,還在緊密戒備著,預防日軍可能的迂回包抄。
正面陣地的日軍,進攻勢頭似乎越來越猛了,第十八師連續丟掉兩道陣地,前面的兩個營被趕鴨子一樣趕了下來,結果還是剛剛下火線的第十九師抽調一個團補了上去。在這群經歷了幾天悍不畏死之戰的士兵們帶頭下,第十八師也漸漸進入狀態。陳誠也是大發雷霆,當場軍法處置了兩名帶隊的營長。
一夜就這么靜悄悄的過去了,甚至連正面陣地槍聲都很稀疏,一片沉寂的戰場。第十八師損失過千人,日軍也不好過,至少半個大隊倒在了進攻的路上。不得不說,經過多年整編的國民黨中央師,戰斗力還是有的,至少比東北軍強了太多。如果對面只有一個日軍師團,那將是一次近乎完美的阻擊戰,可惜,對面是三個師團,近7萬日軍。
雖然很多人不知道為什么快一周了,日軍還沒有吃掉這兩個師,但陣地沒丟,阻擊住了日軍,阻擋了他們占領北平的步伐,在許多人看來已經是一場大勝利了。
在張蜀生看來也是。
“奇怪,日軍的動作難以捉摸,一會兒擺出一副殲滅師的架勢,一會兒又是試探性進攻。”
張蜀生拿起桌上的一份絕密情報,上面簡單地講述了一份重要情報,其中甚至有一張通過特別裝備傳送回來的照片,不清晰,但已經能分辨了。
照片上,日本海沿岸的一個港口,再次停了不少運兵船和護衛艦只,情報上說,這個港口集中了約有兩個師團的日軍。
“究竟是派往東北的,還是派往津京一帶的?”
張蜀生有些摸不準,兩個方向都有可能,但似乎津京方向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無論如何,第三師都將遇到一場苦戰啊。”對于白川義則這個人,張蜀生還是清楚的,原本歷史上的上海派遣軍司令,本來今年是最后一年命可活了,可惜,偏偏讓他來了天津,歷史上的刺客沒有了,這老東西怕是要多活幾年了。也算是一個僥幸逃脫的侵華頭目啊。
思索了半天,張蜀生漸漸有了決定,拿起直通電話,“讓特別部隊的何安少將來一下。”
一夜無戰,天空漸漸亮了起來,晨曦中,整個廊坊一帶仿佛寧靜了許多。三團的士兵們為了防止日軍偷襲,都是在戰壕里和衣睡下的,御寒的毯子不夠,大家也就一個班分成兩三處擠擠。
環形主陣地前面還有兩道陣地,最前面一道陣地是由二營三連防守的。幾百號人里面,連長侯小山是最早醒來的。
抬頭一看,天都快大亮了,老哥吳佩強居然還在親自守夜,只是整個人不是站著,而是貓在戰壕里。
侯小山披上衣服走過去,掏出一支煙遞給老哥,“大哥,抽支煙去去寒。怎么樣,一晚上沒事吧?”
“有事。”吳佩強先是一把把他按低,伏在自己身邊,然后才接過煙,說出一句讓侯小山當場嗆住的話。“有事?有事你咋不早說?我說哥,你可是我手下的班長,犯了紀律,我可保不住你。”
“晚上沒事,是你過來的時候剛好有事。”吳佩強小心的從沙包縫隙間留下的觀察孔望出去,隨后對侯小山指了指遠方說,“你看看。”
侯小山舉目望去,當場就發現了情況,“靠,有偵察兵在用望遠鏡偷瞄我們。”
“也可能是狙擊手。”吳佩強神色凝重地說道,一邊抄起身邊的一支狙擊步槍,讓人想象不到的是,這個因為文化不夠,為人又太憨厚不適宜管人,混了多年也只是一個班長的吳佩強,還是三連的頭號神槍手,不,應該說是合格的狙擊手。
他不會計算風向,計算這樣那樣,這個只有小學文化的老大粗,只會憑著感覺開槍。正如他能憑著感覺將火箭彈射入百米外的工事口子一樣,讓人嘆絕。
這個射擊位是他專門給自己弄的,和其他士兵的步槍射擊位不同,這個狙擊位置,更復雜,光是觀察孔就好幾個,沙包上,更是被他割出一道凹槽,剛好將步槍放進去,只留下槍口可以轉動。隱蔽,非常隱蔽。
半響,靠著步槍上的狙擊鏡,他弄清了對面的情況,“是幾個日本軍官在觀察地形。小強,怎么辦?”
“打,只要能確認是日本人,打他狗日的。”侯小山和吳佩強不同,他在梨樹坪新城念完小學和中學后,考入了昆明陸軍學校,算是科班出身了,但結果卻和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發誓要入伍當兵當官的表哥一起去了最低層,從小兵做起。多年過去了,吳佩強止步于班長,侯小山卻當上了連長。
吳佩強雖然有些憨厚,但也對日本人抱有非常深的恨意,“狗日的,掛斗摩托上還挑著一面月經旗呢,不是日本人是誰。”
“打,你挑一個打。”
吳佩強點點頭,對面的日本人一點也沒有意識到已經進入了中國狙擊手的狙擊鏡中,在他們看來,這足足八百多米的距離,步槍打到這個距離后,估計能夠偏出去一兩米。而且,現在是凌晨。
“小山,哥挑了個衣服最好的。這狗日的衣服上好多東西晃得我眼花,就打他了。”
“行,就打這個。”侯小山可是懂的,衣服晃眼,那是晨曦下的反光進入了狙擊鏡,對面那個日本軍官,至少也怕是小隊長以上的了。
“砰”的一聲槍響,拉開了左翼陣地的攻防序幕。
吳佩強確認自己打死了一個渾身閃閃發光的日軍軍官,但是尸體卻被對方的日軍用掛斗摩托搶走了。
三十分鐘后,中間正面陣地和右翼陣地都傳來了炮聲,雖然并不猛烈,但也再次調動了兩處守軍的神經,新的一天戰斗開始了。
然而,這注定將不是一場重復性的攻防戰,因為,日軍居然將進攻重點放在了左翼,而根本不是包抄與迂回進攻,一上來就是猛烈無比的炮擊。
“咻…”
當第一聲奇怪的呼嘯聲傳來時,所有三團的士兵們都下意識地尋找掩體,這種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以前演習訓練時,不知道每天要打多少炮,全都是從部隊頭頂飛過去。在這里聽到這種炮彈的呼嘯聲,那就證明是日軍向陣地開炮了。
“隱蔽,炮襲”
話音未落,密集的炮彈就在陣地前后炸響,不到三分鐘,第二批經過修正的炮彈從日軍炮兵陣地上飛過來了。
“轟轟咻轟…”
劇烈的爆炸聲,在陣地上不時的炸響,第三師的相當一部分軍官和老兵都是參加過好幾年前對英法聯軍作戰的。不得不說,此時日軍的炮火比英國人猛的多。倒霉的英國人,炮兵陣地被西南空軍給一一點名,可惜,這時候,西南空軍卻遠在幾千里之外。
“,炸吧,老子還不信狗日的鬼子不沖過來。”侯小山佝僂著身子,躲在戰壕內側的單兵防炮洞里,躲避著外面驚天動地的炮聲。不得不說,這種經過反復試驗的單兵防炮洞、多人防炮洞效果很不錯,厚土夯實,只要不是被炮彈直接命中,最多就是震得頭暈眼花。
想象中持久的炮擊并沒有持續多久,兩輪炮擊過后,陣地上就詭異的靜了下來。日軍要發起進攻了。
陣地的損失并不太大,除了一些戰壕被炸塌,一些環形工事被炸毀外,人員傷亡并不大。除了前面兩道戰壕的士兵躲在單兵防炮洞外,后面分批次部署的三團士兵早就躲進防炮坑或者小山背面的防炮洞了。
“快,進入陣地做好射擊準備”
環形陣地,團部直屬火力營的營長祝培同正在高聲下令,士兵們迅速進入陣地,操縱起高射炮和迫擊炮等重火力,有的則試圖緊急搶修少數被炸毀的武器裝備,看看更換幾個標準部件后,能不能再次使用。
果然,火力營剛剛就位不到兩分鐘,空中就飛來了十幾架飛機。相對于日軍兩艘航母的起降能力來說,二三十架同時進攻已經是很勉強了,分出一批去轟炸兩個師的陣地,其他的都朝著第三團來了。
“高射炮和高射機槍小組注意防空”
高射炮已經將炮口對準了天空,供彈手也給高射炮換上了防空用的炮彈,高射機槍小組更簡單,原本被放平準備掃射步兵的高機,兩人操縱,很快就將槍口對準了天空。
“打”
火力營的技術權威,營長祝培同通過觀瞄鏡看了看后,果斷下達了自由開火的命令。可憐的日軍戰機,正在從遠處飛來,準備像轟炸陣地一樣,肆無忌憚地降低高度,然后俯沖,掃射,或者投彈。
“砰砰砰…”
31年式新型高射炮最先開火,裝了最新式引信的炮彈,密密麻麻地飛入天空,日軍領頭的幾架飛機只來得及喊出高射炮幾個字,就被打了個凌空爆炸。
可憐的日軍,這批來襲的飛機,不少還是雙翼的飛機,飛行速度慢,缺乏防護的老式轟炸機,最先成為了當空爆炸的禮花。日軍的戰斗機相比要先進一些,也更為靈活,然而,這種新式高射炮仿佛專門追著這些已經飛近了的飛機打一般,將大多數俯沖的飛機都打了下來。
因為飛機是向著陣地俯沖的,要逃跑只有拉高機頭或者俯沖過去,轉彎是必然來不及的。然而,這種新式高射炮的射速和先進引信成了日軍飛機的催命符,當場至少有五架飛機被打了下來,另外兩架更是倒霉的被高射機槍打中。
其實,哪怕是日本人小心一點,先行用戰斗機的高速俯沖來破壞防空陣地也不至于這樣倒霉,轟炸了幾天陣地,只遭受到了一些輕機槍當空掃射的日軍飛機,太囂張了。而這種環形陣地的火力結構,新式高射炮集射形成的密集彈幕,都不是此時的日軍飛機能躲過的。
一個碰面就被擊落了七架飛機,原本氣勢洶洶正準備俯沖的日軍飛機嚇得急忙遠遠地拉高,幾架戰機準備從3000多米的高空再次空投炸彈。因為日軍此時裝備的高射炮,在這個高度已經較難以對飛機造成實際威脅,是可以采取突襲轟炸的。
結果…
“轟…”的一聲巨響,最先的那一架日軍戰機被兩門高射炮一個交叉射擊,再次打成了空中禮花。
這個時候,日軍飛行員也終于發現了遠處的環形工事,很明顯,中國人的高射炮就躲在環形工事中。這種工事,如果沒有較多的高射炮,飛機一陣俯沖精確轟炸,也就是堆爛攤子了,但是,眼前這些環形布置的密集火力已經不是幾架飛機能突破的了。他們終于明白,下面的中隊不但擁有一種新式的高射炮,炮手也具有非常豐富的操炮經驗,如果硬碰,今天估計會上演一場飛機被高射炮完全壓著打的絕對恥辱。
最終,日軍飛機飛到了一個很尷尬的安全高度,投下了炸彈,僅僅數枚落到了陣地上,造成了輕微的傷亡,其他的都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陣地上頓時一陣歡呼聲,尤其是剛才的高射炮小組們,更是振奮無比,他們是緊急從西南派來歸屬第三團的新式高射炮炮兵,以前只打過轟炸機拖曳的靶機,沒想到今天卻真個打下了好幾架日本飛機。看著凌空爆炸解體,飛行員被炸得連渣都不剩的火爆場景,就連戴安瀾都激動的一拳砸在了桌子上。
“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戴安瀾恨聲道,日本人,不要以為你們真的能夠打遍亞洲無敵手。
空軍的失利似乎并沒有改變日本人的進攻決心,當遠處小山坳終于翻過來十幾輛鐵甲車時,日軍的步兵進攻終于開始了。當然,炮擊是不可避免的,日軍的拿手戲,師團編制的大量火炮以及聯隊、大隊編制山炮,步兵炮,迫擊炮,甚至是擲彈筒等等。
然而,這樣的進攻手段,對于擁有近15年現代化軍事訓練歷史的西南軍來說,殺傷力太有限了,別的不說,一些老兵光聽炮聲都知道應該朝哪個位置躲,才能連可能炸裂的彈片都一起躲過去。
“調整炮口,放平,準備反坦克作戰”
祝培同激動地下達了命令,不容的他不激動,因為,很快,日軍的這些小豆豆鐵甲車們,就將陷入這二十多門高射炮的集火攻擊中。
可憐日本人,遠在千米外的鐵甲車們,哪里會想到,西南的瘋子,將用放平的高射炮來平射反坦克,而且,威力出乎他們的想象。
等待所有的鐵甲車都冒出來了,已經能看到后面的日軍小隊時,高射炮終于開火了,第一炮瞄準了最先的一輛鐵甲車。
“轟”
劇烈的爆炸,突兀無比,日軍仗著欺負了好幾天國民黨師的鐵甲車,不知所措地就被炸成了無數零件。
一場新武器,新作戰手段對落后鐵甲車小隊的屠殺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