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長劍)
鋼針比一般針灸的針稍微粗一點,但這不是出奇之處,引人注目的是鋼針的頂部,原本應該是尖尖的,這根針頂部卻是極其細小的扁形,形成鋒利的小刀鋒。這種針是保和堂特有,在治療關節粘連方面有特效。保和堂以外的人雖然不知道如何運用小針刀治療和相對應的藥方,但是小針刀的形狀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夏春怡這樣杰出的中醫師,私下里研究過無數遍。當凌威抽出小針刀的時候,她立即條件反射般驚叫出聲。
“不錯,就是小針刀。”凌威笑了笑:“你也認識?”
“保和堂的絕活,京都醫學界誰不知道。”夏春怡眼睛盯著小針刀,滿臉疑惑:“你怎么會有這個?”
夏春怡并不懷疑凌威是保和堂的,因為京都保和堂現在的負責人是龍遇,幾乎是死對頭,自然不會有保和堂的人過來,而且凌威是和張豐田一起來京都的,沒有絲毫疑點,只是來看看表妹楚韻。:“
“會用嗎?”凌威把小針刀遞到夏春怡手里,
“我也仿照這個做過小針刀,但是研究了很久,不知道如何下針。”夏春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實偷偷研究別人的絕活不丟人,相反,每一行業的人多少都做過。
“現在試試看。”凌威手指按了按老人紅腫的膝蓋:“你在這個地方下針。”
小針刀緩緩扎了下去。夏春怡是第一次做,但捏著針尾的手沉穩無比,絲毫沒有抖動。凌威微微點頭:“感覺到有一條硬索嗎,割斷。”
夏春怡微微猶豫了一下,手腕橫著移動,小針刀的刀鋒在感覺到的硬索上劃了一下,刀鋒輕微顫抖一下,有細小的咔嚓聲。凌威立即吩咐:“拔針,換一個方位。”
夏春怡左手手指按壓著肌膚,右手手指用力,換換拔出小針刀。手指圍著老人的膝蓋按了按,又找到一根硬索,把小針刀緩緩再次扎進去,劃動然后拔針。不用凌威再吩咐,尋找下一個點,繼續下針。一連六次,直到找不到硬索,直起腰看著凌威:“沒有了。”
“沒有就行了。”凌威示意夏春怡把小針刀收拾起來。夏春怡吧針放在酒精里消一消毒,遞回給凌威:“給你。”
“你留著吧,還有用。”凌威擺了擺手,繼續說道:“現在你根據病患體質開一副行氣活血的藥方就行了。“
“這個可以。”夏春怡笑著答應,治療風濕病是自己的專長,開方手到擒來,拿起筆唰唰寫了一會,遞給凌威。凌威看了看,順手遞給剛才接受治療的老人:“自己抓藥去。”
“他自己去?”夏春怡詫異地看著那位老人,剛才他的膝蓋還不能彎曲,無法行走。還是依靠著別人攙扶進來的,凌威讓他自己抓藥,不會是說錯了吧。
“是啊,不是他自己抓藥難道是你我。”凌威笑著向老人噘了噘嘴:“愣著干什么,去吧。”
老人緩緩站起身,慢慢邁了兩步,微微有點痛,但是比原來關節無法彎曲好多了。老人對著夏春怡連聲表示感謝,腳步輕快地走了出去。夏春怡驚訝地看著老人的背影:“這。這就是傳說中的小針刀嗎?”
“是,如假包換。”凌威笑了笑:“是不是很簡單?”
“確實簡單。”夏春怡實話實說,簡單得出乎她的意料。
“本來就不復雜,只是你們想多了。”凌威輕聲說道:“關節粘連就是肌肉異常增生阻礙關節運動,切了不就行了。”
“你這是小針刀嗎?”夏春怡越發疑惑,許多事情我們看起來很神秘,一旦揭開了,反而覺得有點更加意外。
“當然是。”凌威看著夏春怡的雙手:“其實這樣簡單的動作不是誰都能做好的,必須有針灸的基礎,手感敏銳,下針沉穩老練。你絕對不會比保和堂的人差。”
“真的嗎?”夏春怡興奮地嘴角浮起微笑,保和堂可是難以超越的神話,自己難道就這樣輕而易舉可以達到。
“當然,保和堂的大老板陳雨軒第一次下針也不比你好多少。”凌威想起陳雨軒第一次用小針刀,效果確實不必剛才的效果好。
“你認識陳大老板?”夏春怡的驚訝絲毫不亞于看到小針刀,瞪大著眼,隨著保和堂的崛起,陳雨軒的聲名在中醫界就成了一種傳說,尤其是女孩子,都以陳雨軒為偶像。
“認不認識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下針不比保和堂差。”凌威結束話題:“我們繼續吧。”
“好。”夏春怡伸手替下一位老人把了把脈,然后交給凌威,自己在一旁恭敬地站著,就像一位弟子等待師傅的教誨。凌威替老人把了把脈,久久無語。這些老人的病都是根深蒂固,每個人都是一道醫學難題,凌威是天才但不是神仙,不認真努力照樣難以解決。
外面大堂內,那些和仁堂的大小老少醫師的驚訝絲毫不亞于里面的夏春怡,夏老爺子甚至激動得顫巍巍站起來。指著剛剛從里面出來的老人:“你的腿,你的腿剛才不是不能走路嗎,怎么忽然就正常了。”
“哪里正常了,夏醫師說還要服幾劑藥才能完全恢復。”老人笑著拍了拍膝蓋,滿臉喜悅。
“夏醫師,是春怡嗎?”夏老爺子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女兒是自己一手教出來的,手藝的高低自己當然很清楚。
“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是這里的小老板,手藝不錯。”老人一邊回答一邊把藥方放到柜臺上抓藥。
“她用什么方法?”夏老爺子靠近那位老人,追問了一句。膝蓋無法動彈,正常的治療可以用外敷,但也要十幾天才有效,還有就是動手術,那樣要躺在床上好久。眼前的情況絕對不是這兩種。
“她是用、、、、、、”老人脫口而出,說了三個字立即停下來,他是個社會經驗豐富的老人,當然知道說話的分寸,謹慎地看了夏老爺子一眼:“你不會自己去問夏醫師嗎。”
“我確實要去看看。”夏老爺子實在按耐不住好奇,示意其他人不要亂動,自己走進小辦公室,抬手在門上敲了敲。
“誰啊?”聽到敲門聲,夏春怡愣了一下,沒有她吩咐誰敢來打攪。
“是我,丫頭,我可以進來嗎?”聲音溫和蒼老。
“我爹。”夏春怡側臉看了看凌威。
“可以進來。”凌威點了點頭,教給女兒當然不會指望可以瞞過父親。
老人推門進來,向凌威點點頭:“我就看看,不妨礙吧。”
“您請坐。”凌威笑了笑,順手倒一杯水遞給老人。
“我們繼續吧。”夏春怡看著面前的患者,低聲說道:“陰氣淤積在足陽明經,胃部消化不良,藥物難以吸收,邪氣沒有導致器質性病變,痛苦但沒有確定部位,外敷藥達不到效果,只有針灸。”
“不錯。”凌威表示贊同:“說說你的方案?”
針灸也是夏家的絕活,主要是傳統的子午流注。此時在凌威面前夏春怡卻毫不隱瞞。脫口而出:“風府,大陵,三陰交、、、、、、”
“你是根據時間來選擇穴位,人體十二條主要經脈按照一天十二個時辰運行,利用運行的盛衰取經脈,這點沒有錯,但是,每條經絡上穴位都很多,你根據什么選擇穴位。”凌威了解子午流注最高境界的大周天,一眼就看出夏春怡針灸方案的要點,輕聲提問。
“這個、、、、、、”夏春怡思索了一下,很謹慎地回答:“根據每條經脈上幾個固定的穴位配合五行取穴。”
“子午流注每個中醫師都知道,到了瓶頸就會用各種方法來補足,但是,往往忘記了子午流注本身的發展。”凌威聲音很輕,但夏春怡絲毫不敢輕視,凝神傾聽。凌威的每個字都顯得非常清晰:“每個時辰也可以分為十二,相對應的經脈也同樣,有十二個穴位對應,細心計算就可以選出來,治療會達到事半功倍的地步。”
夏老爺子在子午流注上研究了幾十年,夏春怡也是研究了十幾年,一直在不斷完善,但總是覺得有個關鍵地方想不通。凌威的話就像一道閃電,讓兩個人心中一亮,瞬間沉思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夏老爺子忽然抬起頭,聲音微微顫抖:“你這個不會就是傳說中的大周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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