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塊從上面紛紛落下,砸在水里發出很沉悶的響聲,在狹小的空間內回蕩,震耳欲聾,放在一旁照明的手電被一塊石頭砸中,滾了幾滾落進水中,四周立即一片黑暗,唯有那個怪物的兩只眼睛在閃閃發光,怪物似乎更加興奮,翻騰著,發出一陣陣吼叫,震得石塊更加快速下落。
“怎么辦啊。”葉小曼發出一聲驚呼。她的生命從小就在死亡線上掙扎,尤其最近的一番經歷,可以說已經坦然面對死亡。但是,能夠坦然是一回事,在這樣的恐怖環境下香消玉損是另一回事,人的天性中有求生的欲望,能不死誰也不想死,尤其是凄慘地被石塊掩埋在深不見底的洞穴中。
“跟我來。”凌威進過這個洞兩次,對于那條出路記憶猶新,在石壁上快速摸索一會,拉著葉小曼退進一個狹小的洞口,貓著腰走了一會,到了一個開闊一點的洞,洞里散發真一股血腥味,這就是凌威上次和陳雨軒進來取走龍涎香的地方,雖然現在腳下就是舉世罕見的藥材龍涎香,兩個人卻無暇顧及。來到一個斜向下的洞口前,凌威伸手抱住葉小曼:“等會我們滾下去,會落入太湖,記得屏住呼吸,抓緊我。”
“好。”葉小曼答應一聲,伸手抱住凌威的腰,凌威身體蜷縮,護住葉小曼,就地滾了一下,兩個人沿著斜坡直向下,身體懸空的剎那間,眼前一亮,看到了天空的太陽,緊接著撲通一聲,沉入水底。
深水下有石頭,凌威落到石頭上的時候沖力已經很小,傷不到人。他腳尖迅速點了一下,拼命上浮,頭剛剛露出水面。深深吐一口氣,把葉小曼舉起來,葉小曼也吐了一口氣,不過,情況沒有凌威的好。身體忽然軟了下來,這個時候竟然有體力透支過大昏迷的跡象。凌威只好用力托著她,目光在湖面上掃視,見到一艘游船過來,立即拼命叫喊。
游船靠近,幾個人七手八腳把凌威和葉小曼拉上來,兩個人全身濕透,太湖冬天的氣候雖然不太寒冷,但也凍得凌威微微發抖,葉小曼則神智恍惚,上下牙咯咯打架。一位年紀大一點的游客提醒凌威:“要不要送醫院?”
“不用,先上島。”凌威抬手指了指身邊的永春島。島上醫療設施齊全,反而比醫院來得快。
“姑娘,松手。”一位年輕人伸手想把葉小曼手中的東西奪下來。葉小曼雖然意識不清楚,卻抱得更緊。凌威這時才注意到,葉小曼一直抱著那個怪物褪下來的獨角。
“由著她吧,喜歡就抱著。”凌威抬手阻止年輕人,然后抱起葉小曼,伏在胸口,用體溫暖和一下。游船拐了一個彎就到了永春島碼頭。凌威說了聲謝謝,跳下船,用足力氣,運起五禽戲鹿奔的步伐,向島上的別墅沖去。
凌威的體能特別,全力施展起來,速度快得驚人,一轉眼就消失在游船上眾人的眼前。引起游客們面面相覷。忽然覺得一對年輕男女很怪異。大冬天怎么會落在太湖里,還有奔跑的速度不亞于世界冠軍。這件事第二天就傳了開來,一時眾說紛紜,網上有了無數版本,有的甚至把這件事夸大成光天化日下見到了鬼怪。偏偏葉小曼和凌威全身濕透,頭發凌亂地遮蓋著臉,游船上竟然沒有一個人記得他們什么模樣,而且那一天島上所有工人放假,也無從查起。一時間又增加了永春島的神秘性。
一口氣跑上別墅二樓,推開門,一股暖氣撲面而來。凌威松一口氣,迅速把空調溫度調到三十度,又打開取暖器,把葉小曼放在沙發上。
空氣暖和,葉小曼的牙齒不再打顫,睫毛動了動,眼睛卻沒有睜開,神智還是迷糊。凌威伸手拿開那個怪物的角,也顧不得什么男女之嫌,反正有過肌膚相親。抬手把葉小曼的衣服脫光,又胡亂找件睡衣套上,把了一下脈搏,細弱不堪,要是換著其他人就是很危險,可葉小曼的身體一直這樣,凌威也不緊張,取出一根銀針在幾個穴位上扎了一下,過了片刻,葉小曼緩緩睜開眼,凌威倒一杯糖水,抱著她的頭慢慢灌下去。葉小曼眼神渙散,看了凌威一會,又昏昏沉沉睡去。
凌威拿起那個怪物的角看著葉小曼微微嘆息:“但愿這個角有用,要是挺不過這一關,就算是天命難為了。”
后山的懸崖邊,小雪等人呆呆站立著,眼看著那個洞穴轉眼間把四周倒下的亂石掩蓋,成了一個淺淺的亂石坑。幾個人只能茫然無助地任由這一切發生。許久,程怡然頹然坐在荒草上,欲哭無淚,陳雨軒則是滿臉凄楚,雖然知道凌威和葉小曼很危險,卻沒想到這樣就變成了生離死別,連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
小雪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知所措。童婉茹則一聲不吭,依舊很飄逸,沒有人能知道她薄薄面紗下是怎樣一副表情。
有風吹過,寒意陣陣,更讓他們心寒的是竟然隱約聽到了凌威的聲音在喊叫,陽光普照,亂石縱橫,幾個人驚異地盯著原來洞穴存在的地方,當然沒有人能從下面上來,難道是見鬼了,還是陰魂不散。
“找什么呢,金銀財寶?叫你們都聽不見。”凌威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了起來。陳雨軒嚇了一大跳,急忙轉身,看見了一張笑微微的臉,菱角分明,目光明亮。
“凌威。”陳雨軒激動地叫了一聲,忍不住伸手抱住凌威的肩頭。剛才洞穴倒塌的一剎那,她才感覺到凌威對于她是多么重要。剛剛接掌保和堂就遇到了凌威,在凌威的幫助下,保和堂迅速崛起,想起凌威她心中就有一種踏實感。剛剛的一剎那,一種極度的恐懼席卷了她整個身心,似乎整個世界都毀滅了,靈魂被抽空,甚至后悔沒有向凌威表白一下子自己的心。
就在她沉浸在無盡的哀傷中,凌威忽然在眼前出現。陳雨軒在悲喜交加之下,情緒失控,幾乎是撲在凌威的懷里。剛才沒有流出淚水,現在喜極而泣,淚水像斷線的珍珠滾滾落下。凌威急忙抬手拍著她的后背:“別哭,別哭,我不是好好的嗎。”
程怡然在一旁用力咳嗽了一聲,陳雨軒如夢方醒,立即松開凌威,擦了擦眼淚,不好意思地站立在一旁。程怡然見凌威臉上帶著笑,知道葉小曼一定安全,揮了揮手:“大家回去吧。”
有驚無險,小雪一路上開心地追問著凌威在洞中的細節,凌威對于自己和葉小曼跪拜神靈的舉動有點尬尷,隨口應付了幾句,小雪不甘心地繼續追問,但眼前別墅已經到了。凌威從身上掏出一張紙,遞給陳雨軒,低聲說道:“按照藥方,要最地道的藥材,立即送過來。”
陳雨軒瞄了藥方一眼,有幾十種,見凌威說得慎重,不敢怠慢,立即轉身離開,一邊向碼頭走一邊打手機:“耿老先生嗎,您把藥材名稱記一下,急用,我馬上到,您親自配,一定要一級品。”
陳雨軒辦事的效率很高,尤其是她親自出手,三十多種藥材,不到半個小時就從建寧送了過來,不過送貨的不是她,是師小燕,師小燕說陳雨軒臨時有特殊病人,脫不開身,至于究竟什么原因,凌威也無暇追問。因為葉小曼依舊昏迷不醒,情況再次陷入危急。大家都是滿臉緊張,就連童婉茹的舉止都顯得不自然,師小燕離開的時候,也就沒有人和她打招呼。
“小雪,熬藥。”凌威把藥材扔到桌上,同時指了指云夢山帶來的陶罐。童婉茹在一旁輕聲說道:“我來吧。”
“那就麻煩你了,小雪,你做幫手吧,聽童姑娘吩咐。”凌威說完就把目光轉到葉小曼有點蒼白的臉上,隨時準備根據情況采取相應措施。對于童婉茹熬藥他是一百個放心,天醫的傳人,雖然沒有行醫而研究茶道,但也是藥茶,熬制藥方的本事自然出類拔萃。
包括那個怪物的角,一共三十六種藥,要根據藥性先后放進去熬。童婉茹做得有條不紊,過幾分鐘讓小雪在陶罐里加幾味藥,直到全部放進去。童婉茹松一口氣:“好了,小火熬制半小時就成。”
“童姐姐,你真行。”小雪的嘴很甜:“要是我就一股腦放進去,哪分什么先后。”
“我也不太在行。”童婉茹輕聲笑了笑:“只是熬制藥茶的時候總結出來的一點經驗罷了,這樣做藥效會好一點。”
“幸好童姐姐不是祖傳醫術,不然我真有點擔心。”小雪忽然皺了皺眉,沉思了一下。
“什么意思?”童婉茹不解地轉臉看著小雪:“你擔心什么。”
“那是祖訓,我們要找到一個姓童的醫術家族,殺了傳人。”小雪苦笑了一下:“但是,其中原因我也不太清楚。”
“姓童的很多,學醫的也很多,你怎么分辨哪個家族。”童婉茹隨口說著:“或許那個家族早已經失傳了。”
“但愿如此。”小雪笑了笑:“我喜歡調酒,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看家族的恩怨就不要延續了。”童婉茹端起一杯茶,準備飲用,順便問了一句:“那個家族有什么特點嗎?”
“我也不是太清楚。”小雪搖了一下頭,略加思索:“我爹說了,能夠稱得上天醫的只有那一家。”
話音剛落,童婉茹手臂抖動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失手落下,啪的一聲跌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