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威自從到了云夢山,開始為了青云觀和鬼谷的事忙碌,后來為了藥材公司和葉小曼的事,一直沒有正兒八經接觸病人,他是個從小立志致力于醫學的人,尤其學習了中醫以后,更加被神奇的古老醫術傾倒,在他心里人體已經是一種藝術,治病救人是一種享受,手指搭在病人的脈搏上,感受著生命的神奇,他的心中就會有莫名的興奮。清風藥鋪的病人又讓他找到了那種感覺。
雖然很久沒有運用,但凌威絲毫感覺不到生疏,一些醫學知識反而變得更加清晰,腦中剛剛判斷出世是什么病,立即緊跟著就閃現出各種和病情有關的藥材,稍加思索,一個個藥方立即呈現出來,治病開方,很快就處理完十幾位病人。原本對他有點疑惑的病人見他雖然年輕,姿態卻沉著老練,多了幾分信任,也一起排著隊候診。第一個接受小針刀治療的中年人還特意帶來幾位關節病人,排在最后,一直到大門邊。
所有目光都被凌威吸引,李玉林一身青色長衫,風塵仆仆出現在門口時,并沒有徒弟和女兒笑臉相迎,他感到非常詫異,目光一掃,見一個年輕人正坐在自己經常坐診的位置上,頭微微低著,一只手在幫著病人號脈,另一只手在飛快地寫著藥方,藥方寫好后被病人拿走,另一位病人又接著做到桌前的凳子上,伸出手臂讓那個年輕人號脈,年輕人抬頭看了看病人,低下頭又開起了藥方。由于病人很高大,遮擋住了凌威的面孔,站在門口的李玉林并沒有看清楚。對于別人在自己藥鋪坐堂略感不悅,輕輕咳嗽了一聲。
“師傅。”李詩運叫了一聲,立即迎了過去,李詩雨推了推凌威,凌威只是瞄了門口一眼,繼續診病。
“師父回來了,你看到沒有。”李詩運和李玉林一起走進來,抬手敲了敲桌子,對凌威叫道:“起來,起來。”
凌威抬頭向著李玉林笑了笑,還是沒有動,李詩運立即提高了一點聲音:“你沒聽到我的話嗎,這位就是我師父,芙蓉鎮鼎鼎大名的中醫師,”
李玉林忽然抬起手,瞪了李詩運一眼,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病人們見李玉林回來,都期待地看著他,凌威畢竟是初次見到,又年輕,意識里還是對李玉林信任多一點。
“繼續。”李玉林向病人們點頭微笑了一下,沒有一點阻止凌威診病的意思,倒是李詩運不高興起來,揮了揮手又要說話。李玉林瞄了他一眼,沉聲說道:“學著點。”
李玉林沒有說看著或者是瞧著,而是學著,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兩位徒弟立即噤聲。李芳英正在想找一個說服爹爹的人,立即發現了機會,站起身,端著一杯茶送到凌威身邊,李玉林伸手接過來,親自送到凌威面前的桌角上,凌威說了聲謝謝,坦然受之。這一下所有人對他立即刮目相看,李玉林在這里可是出名的清高,讓他恭敬遞茶的除了師父青云道長,現在凌威成了第二人。
李芳英坐回到葉小曼身邊,臉上露出一絲喜色:“葉姑娘,你們和我爹早就認識嗎?”
“也不是很早。最近半個月吧。”葉小曼微笑著輕聲說道:“凌威來幫著林中說話不會讓你失望吧。”
“那倒未必。”李芳英柳眉微皺,瞄了她爹爹一眼:“我爹的脾氣很倔,不是他自己理解的事絕對不會接受,任何人都別想說服他。”
“這倒有點麻煩。”葉小曼的眉頭也跟著李芳英微微皺起來。
另一邊,凌威的診病依舊在繼續,李玉林拉過一張椅子在凌威身邊坐下,許多都是老病號,他在旁邊不時補充幾句,凌威診病開方的速度立即加快了幾分。但一排病人全部過一遍還是花了足足一個小時,最后留下三個需要小針刀治療的病人,都是凌威主刀,李玉林在一旁認真觀看,態度虔誠,兩位弟子更是大氣也不敢喘,暗暗為剛才自己和凌威稱兄道弟的行為感到汗然。
等到最后一位病人高興地離開,李玉林才算正式和凌威打招呼:“凌醫師,我以為你離開芙蓉鎮了,見到你真高興,今天中午我請客,不要走。”
“既然來了,我就沒打算走。”凌威笑著指了指葉小曼:“我來介紹一下,這位葉小曼姑娘你不會陌生吧,我的朋友。”
“歡迎。”李玉林微微愣了一下,旋即笑了笑。他看出葉小曼就是到青云觀送茶葉的姑娘,在青云觀和凌威裝著互不相識一定有企圖,很可能和青云光密室那天晚上的慘案有關。不過,李玉林從凌威一心救治病人的行為上看出他是個宅心仁厚之人,也就毫不在意他們的目的。
“這兩位你一定也認識。”凌威把目光轉過去:“林中和林婉兒,林家藥材鋪林老爺子的兒女。”
“歡迎。”同樣一句話,李玉林說得暗淡多了,顯得很勉強,說完就把臉轉向李詩運和李詩雨:“你們倆到前面街上的皇冠大酒店定一桌最豪華的酒席,我要請凌醫師用餐。”
“不必破費,我這次來、、、、、、”凌威站起身,話說到一半立即被李玉林打斷:“今天不談其他的事,我正要謝謝你在青云觀那幾天的指導,走,我們到大酒店邊喝邊聊。”
李玉林親熱地拉著凌威的胳膊,明顯是在逃避林中的事,凌威處理這種事可不在行,心中一急,干脆說了出來:“酒席我一定會去的,可是我們是為了林中和你女兒的事,總要讓我說完吧。”
李玉林倒也沒想到凌威說得如此直接,避無可避,不高興地瞪了女兒李芳英一眼,剛剛站起又坐下,聲音冷淡了很多:“凌醫師,既然你開口我總要給你個面子說完,不過話說在前面,我知道藥材公司和你們有關,但我還是很反感太商業化的藥材經營模式,那樣會讓藥材沾上銅臭而變得面目全非。”
李玉林一口否定了藥材公司,當然也就是對于林中的否定,凌威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開口,愣了下來。李芳英在一旁不高興地叫了一聲:“爹、、、、、、”
“不許說話。”李玉林立即阻止女兒,大聲說道:“你要是我的女兒就乖乖呆著,要不然,你干脆永遠不回來,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找一個學中醫的人,這點難道你也辦不到。”
“聽你的,大不了一輩子不嫁人。”李芳英氣惱地一轉身向后堂走去。李玉林對著她的背影叫道:“就算你一輩子不嫁也別想我給你讓步,這是我一生心愿,我的醫術不能失傳。”
父女兩幾句話就劍拔弩張,可見兩個人已經爭斗了很久,各不讓步,凌威更加難以插言。李玉林轉臉看著凌威:“你有什么話就說吧。”
“我還說什么,喝酒去吧。”凌威有點泄氣。
“好,我換身衣服。”李玉林站起身走向后堂,剛剛走出幾步,門口一個人尖聲叫起來,聲音很痛苦:“李醫師,快救救我吧,痛死了。”
李玉林停下腳步轉身走了回來,進門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一只手捂著半邊臉,及急匆匆走進來,李玉林指了指凳子:“別急,坐下說話。”
“我能不急嘛,這病走過了多少大醫院,一點不見好,發作起來一次比一次重,這樣下去不如死了算。”病人抱怨著在凳子上坐下。凌威示意他伸出手臂號脈,病人疑惑地看了看李玉林,李玉林點了點頭:“你這是三叉神經痛,一種頑固性疾病,疼痛起來一次比一次厲害,但是我的藥方一直有很好的效果,你怎么反而嚴重起來。”
“我一直按照您的吩咐,生冷辛辣都忌著,怎么會這樣。”病人也是一肚苦水,又痛得咧了咧嘴。
凌威號完脈,又仔細觀察一下病患的面部,眉頭微皺地看著李玉林:“是三叉神經痛沒錯,病人還做過神經割斷手術,依然不見效,你以前治療過這種病嗎?”
李玉林對于凌威號脈就能判斷病人做過什么手術佩服得五體投地,不過知道凌威很優秀,多一點令人驚訝的本領也不奇怪,老實回答:“我有師傅青云道長傳下來的秘方,以前治療病人的效果很好,幾乎是一劑藥就見效,三劑藥基本除根,不知為什么,最近幾位的效果就很差,我一直沒找到原因。”
說完,李玉林從抽屜里拿出一個藥方,推到凌威面前,看得抓藥的伙計直瞪眼。要知道中醫的秘方都有獨到之處,一個藥方就可以帶來萬貫家財,李玉林的藥方一直秘不外傳,現在竟然毫不猶豫地拿給凌威觀看,就像一文不值的一張廢紙,而鼎鼎大名的李醫師在一旁看著凌威,神情如同一位等待老師批閱試卷的學生。
然而,凌威卻沒有觀看秘方,思索了一下,忽然微微一笑,向林中招了招手:“你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