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山為四川名山之一,道教圣地,被稱為‘青城天下幽’。青城山空翠四合,峰巒、溪谷、宮觀皆掩映于繁茂蒼翠的林木之間。
臨溪鎮就青城山腳下,一條小溪從中而過,這里原本是游山玩水尋幽探勝之人的落腳處,山上藥材豐厚,這里也成為南來北往客商的集散地,漸漸形成一個比較繁華的小鎮。不過建筑都是很簡單,還有幾處吊腳樓,有一種山里人的質樸,整個小鎮和優雅的山景融為一體,也是旅游景點之一。
福運茶樓的名稱很俗氣,但是布置卻很雅,整體都是木結構,坐在二樓可以看到全鎮最繁華的街道,還有不遠處的小溪,溪水遠遠看去清澈明亮,比起太湖水多了一份娟秀。
茶樓的茶水清新可口,帶著一股山野的清新,幾樣點心也是具有地方特色,松子餅,,茯苓糕,野菇卷等,雖然微微有點苦澀,凌威吃起來倒覺得很舒服,茶水也有點洗滌身心的感覺。
昨晚在山野坐了一夜,清晨走下山,朝霞剛剛染紅了天邊。他信步走進這家茶樓,一坐就是幾個小時,茶樓的生意好像并不太好,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并不著急,只是偶爾好奇地看凌威幾眼,凌威基本是呆呆看著外面的街道或是遠山,面無表情。
幾位服務員也是老板的本家姐妹,唧唧咋咋小聲說個不停。都是一些山里山外以及旅游者的趣聞軼事。
對面的街道旁支起一個鋼架涼棚,紅綠相間,這樣的棚子在許多城市都是到處可見,擺地攤賣冷飲搞宣傳,比比皆是。吸引凌威的不是棚子而是人,涼棚剛剛搭起,就有許多人圍過去,看衣作都是附近的村民和山上的人,大家自覺排成長隊,十幾個人一排,然后又在旁邊另起一排,一直站了五六個隊,秩序井然。
涼棚里空無一人,凌威感到有點奇怪,剛要轉臉問一下,一位服務的姑娘先叫起來:“梅姐,梅姐,你看免費看病的又來了。”
梅姐就是這家茶樓的老板,叫郝梅,身材健壯皮膚微微有點暗,大眼睛帶著山野姑娘的真誠,探頭望了望窗外,笑著說道:“云姨真是個好人,定期免費為附近困難的父老鄉親診病配藥,難怪大家都叫她活菩薩。”
云姨?凌威心中忽然閃出一張高貴莊重溫和慈愛的臉頰,不錯,一定是她,不僅救了自己還傳授了醫術,這里是青城山腳下,自己應該想到會遇見她,但是當年云姨吩咐不要回來,一定有原因,見她是萬萬不能的了。
街對面的涼棚里,兩位頭上包著頭巾的山里青年人抬著一張桌子和兩張凳子放好,又在一旁擺了個大木板的案子,一位中年人肩膀寬闊,麻利地在案子上擺上許多小布袋,打開,一眼看去,凌威立即分辨出是一份份中藥。
擺完藥材,那個中年人抬頭看了看天空,瘦削的臉頰帶著縷縷滄桑。凌威心中一動,差點叫出聲來,啞叔,他就是跟在云姨身邊的啞巴,凌威跌落龍骨崖后的幾年都是他精心照顧,凌威做夢都經常夢到他。
啞叔的啞并不像一般人那樣同時是個聾子,他的聽力只是比正常人弱一點,不停做著手勢和排隊的人交流著什么。幾分鐘過后,一輛人力車靠近涼棚,緩緩走下一位中年婦人,淡綠色絲綢長裙淡雅得體,秀發挽在腦后,鵝蛋臉,雖然皮膚有點陽光曬的暗淡,但依然顯得高貴端莊。
中年婦人沒有和任何人寒暄,直接走到桌子邊坐下,在她對面一張凳子上立即坐下一個人,伸出手腕。中年婦人把脈的速度很快,稍著思索,立即寫出一張方子交給一旁的啞叔,啞叔快速抓好藥,用紙包包成幾份,交給第一位接受診治的人,那人拉住啞叔的手,彎腰點頭似乎在說著很感激的話,啞叔揮了揮手把那人推到一邊,倒不是對人不禮貌,而是因為第二張單子又到了。
把脈開單抓藥,如行云流水,中年婦人臉上帶著恬靜的微笑,如山野間清晨的旭日,溫和自然。有人提來一壺茶水,幫她倒上,她一邊把脈一邊偶爾喝上一口,不停忙碌著。排在面前的人卻并沒有減少,反而越來越多,照這樣的情形,恐怕一天也診治不完,但那中年婦人依然淡定,不慌不忙,看姿態就是三天三夜她也不會介意。
見到對自己有再造之恩的云姨,凌威心中的溫暖又多了幾分,哀傷的情緒稍稍緩解。他對云姨了解很少,只記得她經常免費替困難的人治病,永遠帶著溫和的微笑。永遠秉承著醫生救病治人的宗旨,她一定也有不開心的時候,但是凌威在龍骨崖的幾年從來沒有見到過她憂傷。凌威記得她的教誨,學醫不是為了個人,而是為了天下蒼生,這種觀點在現代繁華的社會顯得有點滑稽可笑,但也正因為如此,物質至上的年代還固守著一份執著才是難能可貴。凌威忽然覺得自己很渺小,身懷云姨教的醫術,竟然一直糾纏在兒女情長之中,頗感慚愧。
“老板。”凌威招了招手,郝梅立即走過來:“客觀,您有什么事?”
“茯苓糕,兩份,用盒子包好。”凌威一邊吩咐一邊從靠近的柜臺邊拿過紙和筆,畫了一個大的手掌和小的手掌。遞給郝梅,微微笑了笑:“把這張紙放在糕點里,送到對面那個診病的云姨手中。”
郝梅爽快地應了一聲,這種糕點完全是山上的野生藥材制作,價格很高,難得有人一次買幾份,幾分鐘后,郝梅的一個小姐妹走了出去,不一會出現在對面的涼棚里,把兩盒包裝精美的糕點放在云姨的桌子上。云姨略感詫異地問了送糕點的小姐妹幾句,那女孩指了指對面的茶樓。云姨打開糕點的盒子,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微笑,看了看凌威這邊,微微搖了搖頭,目光中充滿溫和慈愛。
凌威知道云姨還是不愿意自己在這里現身,不管什么原因,他只有遵從,剛才的兩只手的圖案是他在龍骨崖癱在床上經常畫的,代表著一種拯救弱者的意思,還有一種對云姨的感激,云姨就像一位母親,攙扶著心愛的孩子一步步站起來。
“龍老大,你們這里怎么連一家像樣的茶樓都沒有。”一個粗啞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一陣腳步聲,很沉重,木質樓梯發出嘎嘎的聲響。
上來的有四五個人,領先一人三十上下。五大三粗,臉上滿是橫肉,眼睛很大有點突出,正對著身邊一位尖嘴猴腮的青年嚷嚷著。那位青年可能就是他口中的龍老大,不過看樣子完全不像老大,倒像個孫子,一臉媚笑:“金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 窮鄉僻壤,哪來的上等茶樓,這里就算不錯了,但是這里的茶和糕點都是正宗的野味,需要現采現做,出了這山區絕對不會再嘗到。”
“我們就嘗嘗吧,兄弟們坐。”金老大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一屁股在一張凳子上落座,身軀笨重,壓得凳子吱吱作響,一個服務員擔心地看著他,真有點害怕會把凳子壓垮。
“龍大哥,你們要點什么?”郝梅笑著拿著一張單子遞到尖嘴猴腮的青年面前,青年是這一帶的小混混,叫龍野,但沒有什么惡名,混吃混喝那一種。不僅對郝梅沒有妨礙,平時有什么游客出言不遜或者什么人找麻煩,他還會過來維護,所以,一個姑娘家開著茶樓才會平安無事。,
其實,菜單也沒有什么內容,就是幾樣糕點和兩三種茶水,用菜單純粹是為了趕上潮流,讓來往的游客覺得有點正宗,費用自然好收一點。
“交給金大哥。”龍野把菜單推到那個滿臉橫肉的漢子面前。漢子瞄了一眼菜單,向著郝梅呵呵笑了兩聲,目光淫邪:“不用看,每樣都來幾份,最好再加上你。”
“我一個山野妹子,那里有城里人嬌嫩。”郝梅咯咯嬌笑著,經常應付南來北往的客人再單純的鄉野妹子也學會了一些場面話。
“我看你就不錯,有味道。”姓金的漢子伸手摸郝梅的下巴,郝梅敏捷地向旁邊一閃,笑著說道:“我為你們準備糕點。”
“這小丫頭。”大漢咧嘴笑了笑,轉臉看著龍野:“要是能把她搞上床,就不虛此行。”
“金大哥,喝茶,喝茶。”龍野把一杯茶端到大漢面前,陪著笑臉:“要是高興,今晚到城里找幾個漂亮的樂呵樂呵。”
“龍老大,不會是你自己留下了吧。”大漢哈哈笑著,龍野和其他人跟著一起笑,似乎很開心,但是凌威聽著卻很不舒服,難得找個地方清靜,又遇到這些家伙吵吵嚷嚷。但是客人在消費場所肆無忌憚地說一些玩笑話也屬于正常,他可以聽著不舒服,但也管不著。
端起面前的茶杯,喝完最后一口,凌威打算離開,剛把茶杯放下,還沒有站起身,龍野身邊的另一位青年忽然大聲說道:“金大哥,我們到窗口坐坐,如果要等的人來了我們也不會錯過。”
“窗口?”姓金的大漢望了望四周,指著凌威那邊,語氣深沉:“過去,讓這小子滾開。”
凌威的屁股剛剛離開凳子,聽到大漢的話立即又坐下,他倒要看看,他們用什么方法讓自己滾,當然,和別人叫板要有實力,幾次和井上正雄手下較量,尤其是鎮江江面上的生死搏殺,又經過最近的不斷訓練,他有把握給點顏色讓這些人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