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珠彎著腰在懸崖邊的草叢中摸索著,小泉明志抬起腳慢慢靠近,剛剛邁出兩步,朱珠忽然回身揮了揮手,語氣焦急:“你別過來,這里危險,你不熟悉地形。”
“我幫你找找。”小泉明志隨口說道:“看不見就算了,我們下次再來。”
“下次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見到你。”朱珠的聲音很堅決::“你等一會,我一定要找到那種花。”
小泉明志猶豫了一下,懷中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是井上正雄,小泉明志一邊快速后退一邊向朱珠打著招呼:“朱姑娘,我打個電話。”
二十幾米的距離,應該夠了,小泉明志壓低聲音:“東西已經到手,我用手指捏了一下,里面有貨,很硬,應該是紫玉佩。”
“你現在在哪?”井上正雄聲音也不高。
“在一個懸崖邊。”小泉明志望了望還在草叢中尋找花朵的朱珠:“我馬上就回去。”
“紫玉佩本身有一點微光,尤其是在黑暗中,所以經常用其他東西包著,以免過于驚人。”井上正雄似乎想起什么:“方便的話,你再檢查一下。”
“應該不會錯,祝玉妍何等身份,貼身佩戴絕不是凡品。”小泉明志掛了手機,向朱珠走了幾步,猶豫一下,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謹慎一點為好。拿出祝玉妍的那個香囊,用手遮著朦朧的月光,細心觀看,香囊里沒有一點紫光透出來,黑黝黝一片。小泉明志心中一驚,反手從身上拿出一張細小而鋒利的刀片,在香囊上劃開一絲微小的縫隙。又仔細看了看,還是一點光亮沒有。
一剎那,小泉明志呆若木雞,又失敗了,可是他心中卻沒有失敗的挫折感,似乎這個結果也是他下意識中想要的,至少不用再處理掉朱珠。忽然發現自己的手中已經有汗水,這是他第一次殺人之前緊張如此。緩緩取下手上一層薄薄皮手套,長長出一口氣。
“找到了。找到了。”朱珠歡笑著跑過來,手上的花在夜色下看不清顏色,但靠近身邊立即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朱珠把花放進小泉明志的手中:“送給你。”
“哪有女孩向男孩送花的。”小泉明志笑了笑:“要送,下次我送給你。”
“算了吧,看你那樣子也不是細心的人。”朱珠低聲吃吃地笑著:“我們老板在西湖邊還有一棟別墅,我和小姐去過,許多花草可漂亮了,還有一盤綠牡丹,有空我帶你去看看。”
女孩子都愛花,朱珠正是人比花嬌的年齡,朦朧的夜色下,散發著一股醉人的溫馨。小泉明志放下除掉朱珠的念頭,心中立即一陣悸動,忍不住抓著朱珠溫柔的手掌,有一種深深的愧疚,一時無語。
“朱珠,你在哪?”兩人正沉浸在旖旎的感覺里,遠處忽然傳來祝玉妍有點惶急的大叫聲。
“出事了。”朱珠反應很快,低聲說道:“小姐從來沒有這樣著急過,小泉明志,你快點離開。我馬上過去。”
祝玉妍正在別墅門口四處張望,朱珠快速跑過去:“小姐,什么事?”
“你剛才死哪去了,見到凌威沒有?”祝玉妍臉色有點蒼白,氣喘吁吁。
“我剛才把別墅的大門鎖起來,出去轉了一圈。”朱珠疑惑地說道:“他應該還在樓上。”
“我洗完澡就不見了他的人影。”祝玉妍指了指別墅的大門:“我下樓這個門可是敞開著,你確定鎖好了嗎?”
“應該是鎖好了。”朱珠被祝玉妍一問,忽然有點不太確定,會不會是自己一直把心盯在小泉明志身上,沒有鎖好?
“沒時間討論鎖門的事了。”祝玉妍揮了一下手:“朱珠,你到前面辦舞會的地方看一看,問他們見到凌威沒有,另外,讓那個劉詩婷給我打個電話。”
“你不和我一起去找嗎?”朱珠看了看祝玉妍焦急的臉頰。
“我不去,在這里等你的消息。”祝玉妍搖了搖頭,自己給凌威下了春藥,凌威是醫生,現在可能已經明白了,自己去實在太尷尬,只要凌威平安就好。
回到樓上,祝玉妍坐立不安地在房間內走來走去,許久,手機鈴聲響起來,是朱珠打來的:“小姐。沒有見到凌威。”
“劉詩婷小姐在嗎?”祝玉妍緊緊握著手機,胳膊有點顫抖:“讓她接聽。記住避開其他人。”
朱珠那邊的手機掛了,幾分鐘后再次打過來,這次是劉詩婷的聲音,帶著吃吃的笑:“祝姑娘,有何貴干,玩得開心嗎?”
“沒工夫和你開玩笑。”祝玉妍低聲說道:“告訴我,下了兩顆藥,結果會是怎么樣?”
“啊呀,我的大小姐,兩顆春藥,男人會瘋了一樣。”手機里傳來劉詩婷的驚叫聲:“你第一次可吃受不了。”
“如果那個男人沒有上床呢?”
“祝姑娘,你開什么玩笑,像你這樣如花似玉,他怎么會沒有上床。”劉詩婷語氣肯定:“我那種藥是最猛烈的,可是誠心成全你和凌威。”
“別廢話。”祝玉妍焦急地說道:“你就告訴我,吃了藥沒有上床會怎么樣。”
“不知道。”劉詩婷疑惑地回答:“從來沒遇過,但是據我觀察,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知道了。”祝玉妍眼中閃過一絲驚恐,稍著猶豫,對著手機冷冷說道:“劉詩婷,今天的事不要向任何人提起,不然我就讓你后悔一輩子。”
一陣疼痛,緊接著是一陣刺骨的寒意,凌威似乎又回到癱瘓在床的艱苦歲月,心中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四周漆黑一片,伸手摸了摸,自己跌落在一個軟軟的東西上,有點像皮革,柔軟有彈性。
腦中漸漸清晰,被朱珠騙到龍吟眼,然后被推了下來,為什么?難道就因為自己拒絕祝玉妍的一片柔情,即便是傷了姑娘的自尊,自己救過她的命,也不至于下如此黑手。
不是祝玉妍?可明明是朱珠讓自己到這里來,而且,祝玉妍邀請自己晚上上來聽聲音也不會有其他人知道。凌威心中如同墜入萬丈深淵,一種極度的失望讓他對自己救死扶傷的觀念產生了動搖,沒想到祝玉妍如此蛇蝎心腸。
身底下忽然動了一下,凌威驚得差點跳起來,慌忙向旁邊挪動身體,有一塊石頭,毫不猶豫地爬上去,后面好像是石壁,他倚在上面,放眼觀看,對面有兩點綠光微微搖晃。發出嘶嘶的聲音。凌威心中快速轉動,立即明白過來,應該是一條蟒蛇類的動物,自己恰好跌落在它身上。
剛才手底的感覺結合兩個碩大的眼睛,可以斷定是個龐然大物,而且是一口可以吞下一頭牛的食肉動物。凌威感到毛骨悚然,跌落深坑出去的希望本來就是渺茫,又遇到如此大的家伙,看來自己這一生就要在這里結束了。
閉上眼,面對死亡的滋味實在不好受,四肢僵硬得似乎沒有了感覺,無法移動分毫,四周的寒意吞噬著每一根神經,血液好像凝固起來。
許久,除了對面繼續發出的嘶嘶聲,沒有一點其他動靜,凌威緊繃的神經似乎也累了,放松下來,手腳微微動了動,緩緩張開眼,對面的亮點光芒依舊閃動著,仿佛在不斷打量著自己,猶豫不決,難道有什么令對方害怕的東西。凌威低頭尋找,忽然發現自己的胸前有一股淡淡的紫色光芒,很微弱。仔細看了看,是祝玉妍送給自己的香囊,原來掛在衣服里面,剛才跌落的時候,上衣可能被石壁刮了幾下,前面的衣扣全部張開,香囊露了出來。
凌威好奇地拿起香囊晃了晃,對面的綠光立即向后閃了閃。看來這個香囊有點作用,凌威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可是四周一片漆黑,如何找到出路。要是光亮再大一點就好了,凌威看著香囊思索了一下,從腰間取出一根放血用的三棱針,輕輕挑開香囊,眼前忽然亮了一點,光線不是很足,但四周的景物隱約可見,不過是紫色光芒,顯得有點詭異。
對面果然是一條粗大的蟒蛇,盤在一起,頭高高昂起,見凌威手中光芒強烈一點,蟒蛇的腦袋微微向后移動,并沒有離開,似乎在思索。凌威心中有點打鼓,這家伙不會成精了吧,會思考,等到想清楚了別一口吞了自己,還是盡快想辦法。
手中是一塊玉佩,紫色,金鏈穿過香囊拴在一個細小的孔上,凌威明白這就是傳說中的紫玉佩,可以辟邪除穢,安定心神,還是上品靈藥,和千年靈芝一樣可遇而不可求。沒想到祝玉妍把如此貴重的東西送給自己。
可是,祝玉妍為何又要對自己下毒手呢。想到這點,凌威一陣心寒,有一種把紫玉佩扔掉的沖動,當然,他不能這樣做,至少現在不能,可以肯定,紫玉佩一脫手,對面的大蟒蛇就會毫不猶豫撲過來,一口把自己吞下去。暫且留著吧,就算祝玉妍害了自己一次,又救了一次,扯平。
大蟒蛇卷曲的身體慢慢松開,尾巴擺動了一下,發出一陣水聲,好像在蓄勢準備進攻。凌威瞳孔收縮了一下,目光快速掃視,不遠處有一個很大的洞穴,站起身,手拿著紫色玉佩,一步一步退過去。
還好,洞穴不是直上直下那種,平著向遠方延伸,凌威立即彎著腰向里面退去,雖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樣子,至少大蟒蛇到了這里也不好施展身體進攻自己。
越退越寬闊,最后竟然可以直起腰來,還有一陣風吹過,凌威心中一陣狂喜,有風就有出路,這里靠近懸崖,應該離湖面不遠。
大蟒蛇好像也害怕到手的獵物飛了,緊跟進來,空間一寬闊,它即刻盤起身子,頭顱高昂。四周充滿一股腥味,腳下還有粘絲絲的感覺,這里可能就是蟒蛇休息的老窩,布滿粘液。
辨別一下風的來處,凌威準確地彎腰鉆入一個半人高的洞,向里面望了一眼,下面不遠處是微微泛著光芒的湖水。喜悅之余又發起愁來,白天看過,這里是懸崖峭壁,遠離湖岸,跳下去恐怕九死一生,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橫游太湖。
凌威在猶豫,蟒蛇卻有點不耐煩,好像感覺那塊紫玉并不能把它怎么樣,尾巴一甩,猛然沖了過來,凌威嚇得弓著腰往后一滾,身體懸空,瞬間落入湖面,那條大蟒蛇也跟著竄了出來,勢頭過猛,越過凌威向前飛快游動,凌威喝了一口水,下意識一把抱住大蟒蛇的尾巴。
大蟒蛇忽沉忽浮,水流不斷貼著它的身體沖擊著凌威,凌威又接連喝了幾口水,意識開始模糊,唯有一個念頭,就是死死抱緊懷中的尾巴。
一個夜游的畫舫出現在不遠處,大蟒蛇直接向前,隨著一聲驚呼,畫舫在湖中打了幾個盤旋。
“有怪物,有怪物,快點報警。”畫舫上一陣忙碌,大蟒蛇圍著轉了幾圈,卻也難以下口。
十幾秒鐘,遠處傳來一陣亮光,一艘快艇飛馳而來,大蟒蛇似乎也感到不妙,打了一個回旋向另一個方向游去,逃得匆忙,眼前忽然出現一條長長的湖岸,蟒蛇一回身,又是一個回旋,凌威的手臂終于承受不住慣性的力量,猛然松開,身體一下子飛出湖面,呯的一聲,跌落在湖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