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笑的暫二十三師師部并沒有設在零陵城里,實際上,就是原來的零陵保安司令部,現在他們的狀況套用后世的話來說就是一套班子兩塊牌子:暫二十三師還兼著零陵保安旅的地方保安職能。
經過開始的狂喜,慢慢冷靜下來的譚笑開始品味到手的勝果,發現味道并未如看上去那么香:這個暫二十三師名義上是中央軍直屬部隊,但卻掛的是“追剿軍”的頭銜,也就是說,什么時候“追剿”結束,暫二十三師馬上打回原形也不是不可能的。除非暫二十三師到時真能弄到常備部隊的番號,但這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像湘江戰役那種渾水摸魚的情況很難再現了。
番號能不能拿到,隊伍能不能保住,那不是他一個小小暫編師長能左右的,只能見一步走一步,現在,他要做的是把部隊整理好,訓練好。譚笑開始了整理部隊的第一步:整合資源。
由于當年老頭子一直在做軍火生意,把一些舊槍翻修保養好,賣給紅軍、土匪和少數民族頭人,所以譚笑手上居然有一個作坊式的小軍火廠,可以生產少量的子彈和修理槍械。這可是一個寶貴的資源,機械雖然可以花錢買,但熟練技工卻不是那么容易培養的。
至于手上的武器,數量是很可觀:各種步槍一萬一千三百零六支,而且和大多數軍隊的情況不同,保養的都很不錯。但是看看內容就頭大:最多的是那種打圓頭彈的漢陽造,五千三百一十五條,然后是包括德國產、南京金陵廠、山西太原廠、河南鞏縣廠、湖南衡陽廠、廣州石井廠、廣西南寧廠等多家廠家出的使用尖頭彈的仿造毛瑟兩千四百三十八條,日產和山西太原廠仿造的三八大蓋一千二百六十三條,蘇制莫辛.納干六百二十二條,其他不足百條的什么英國原產李.恩菲爾德、意大利的曼利夏、法國的M1916、美國的春田1903、美國幫英國造的混血兒P-14、還有雷明頓、國產無牌單打一等等亂七八糟一大堆…,媽呀,居然還有原裝的毛瑟1888三支,這是軍火庫還是博物館?
機關槍好些,輕機槍基本就是捷克式,八十三條原裝的,三十二條仿造的,其它的型號就是四挺法國產的M1924/29,這種7.5mm口徑的家伙性能相當好,是兩年前譚德彰50大壽時桂軍送的賀禮。
重機槍有點煩:九門馬克沁重機槍來自三個國家:英國四挺、蘇聯三挺、德國兩挺,也用著三個口徑的子彈,分別是7.7mm、7.62mm、7.92mm。還有兩挺法國哈奇開斯,分別是13.2mm的大口徑M1930和8mm口徑的M1914。
沖鋒槍也有一批,花機關MP18一百四十六挺,MP28三十一挺,美國湯姆森十二挺。
炮居然也有六門,全是在湘江戰役前后撿洋落和軍政部發的,三門迫擊炮包括這次軍政部發的兩門仿法制82mm的和一門原裝81mm法國炮。山炮三門,口徑都是75mm,來自三個國家,一門是在大戰時趁亂偷中央軍的德國克虜伯,另兩門是紅軍打光炮彈來不及炸掉遺落的,分別產自日本和瑞典。
怪不得說抗日國軍武器是萬國牌,現在就一乙種師的兵庫里就夠得上開博覽會了。雖然對此早有心理準備,譚笑還是被嚇了一跳:這咋整?到底列裝哪款?
再看看彈藥,不得不佩服老頭子的細致和倉管的和叔----軍需官劉泰和,居然所有武器都配有彈藥----包括那三支毛瑟1888!
有比沒好!好歹裝備兩個個乙種師都是綽綽有余了,用不著的只要能賣出去,也能變錢!看來是要來次徹底大清倉了。
對著那些可以組建兩黨八省聯軍的軍服,三款鋼盔…譚笑忽然覺得頭暈,不是形容詞,是真的要暈…
看完軍火武備,再算算財政:基本的二等兵月餉十元五角,伙食三元,訓練子彈消耗四元(很多了,是根據譚笑制定的訓練量來計算的),共十七元五角,全師編制官兵約六千人,除了最大頭的各級官兵月餉口糧訓練外,還有炮兵訓練炮彈和運輸牲口喂養等等花銷,居然是軍政部每月下撥的十三萬二千剛好差不多。把賬算到這,譚笑不禁心里把這時代的貪官痛罵一頓,軍費是夠得,假如不貪污,每支軍隊都基本齊裝滿員加訓練,小日本哪有那么順利打進來啊!看來,抗日的艱難主要還是人為因素。
有著后世的各種辯論和研究結果,譚笑其實在心里還是很看不起小日本軍隊的,他始終認為就算裝備不如人,只要訓練得好,戰術得當,自己的部隊要做到一比三甚至更懸殊的戰斗力還是可能的,所以,接下來,他要好好把整訓內容列好。還有就是部隊的編制,這些都是戰斗力的重要保障。
正當他要開始著手編寫這些資料的時候,勤務兵來報:計參謀長來了。
計平帶來的信息是邊界上的粵軍、桂軍代表要過來慶祝他譚笑高升。確實,以前的保安旅只是負責零陵以西湘江兩岸的地方保安,現在他成了整個零陵地區的駐軍老大了,地盤大了,權力大了,合作販鴉片的朋友當然都開心,是該慶賀慶賀。
對于販運鴉片這種骯臟生意,譚笑并不打算停止,這是原來保安旅的主要收入來源,要斷掉估計會犯眾怒,除非有更好的收入來源,但譚笑不像很多穿越的大大們,生意經念得蠻響,隨時賺個多少千萬上億跟玩似的,他在原來的時空就不過是個窮當兵的,不會做生意。所以,趁著手上地盤大了,權勢大了,這鴉片生意該做得更大才是。反正總有人做,別人賺了錢不知怎么花掉了,自己賺錢還可以為抗日多準備,所以,他決定把生意擴大。
粵軍來的兩個人,一個叫陳奀仔,是友鄰部隊的連長,老熟人,生意上常來常往。另一個叫陳重,居然是從廣州來的,就在陳濟棠身邊做侍從。桂軍那邊則是來了全州民團總司令虞世熙和第七軍的一個參謀叫王士麟,看來人升官了規格也高了,來的人都是中央加地方雙代表。
這時,譚笑才發現他在做財政預算時少開了一項:公關接待費!這是很大的一筆啊!他開始覺得頭又暈了,作為從二十一世紀過去的人,居然連這都漏了,實在很不應該。做個師長真不容易啊,不光要會打,還要會喝。
這個年代的湘軍將領都愛吃,據說是那個民國第一書法家、美食家譚延闿傳下來的習慣。湘菜也正是從譚延闿手上發揚光大的,以至于同為湘系軍閥的唐生智到南京去上任還要自帶廚子,把一道東安雞弄得名滿金陵。
生意上的事不到半小時就談好了,無非是擴大規模,剩下來的還是回到酒桌上的內容:錢!酒!女人!
譚笑在另一個時空就不是那種喜歡在公共場合大談女人的主,解放軍戰士還是比較純潔滴,現在未來老丈人也在旁邊,更不敢亂說,倒是把場面弄得有點冷,粵桂兩方的人還以為他剛上大位比較拘謹,但自己這邊的幾位老前輩倒是覺得很奇怪:這位可是和老爹、丈人同嫖的主啊,怎么當了師長,連人品也變了?
忽然,譚笑對新朋友陳重問道:“你們粵軍現在都列裝7.7口徑的步搶了,那以前日本人送你們的軍火處理了嗎?”他問的是當年粵漢合流時,日本送給當時廣州政府的一批武器裝備。
“哈,這你還真問對人了,以前是裝備到部隊了,后來上海抗戰后,粵軍整編全收回來入了庫,前一段我隨隊盤點,還在,就是一直沒好好保養,當時大家還說看怎么處理掉呢,譚師長有意思?”
“正是,我剛要整編暫二十三師,手上裝備雜的很,想全部列裝成一致的,小日本的六五式其實不錯,正找門路呢,因為軍費有限,所以看看能不能淘點舊貨,沒保養倒不要緊,大家知道我這是有械修所的,只要便宜就好。”
“這樣啊,等我明天打個電報回去問問,別讓他們拿去熔了,對了,這么多好槍,干嘛選小日本的大三八啊?等兄弟回去了,給總司令說說,便宜點賣些廣造毛瑟給你也行啊,品質和原裝德國貨有一拼,總比大三八好吧?”
“呵呵,那先謝過老哥,但我還就真喜歡大三八,那玩意后坐力小,練新兵一流,維護也容易啊。”
“那好,大三八就大三八,這事我來安排…”陳重說著,眼里浮出輕蔑之色,估計是覺得譚笑摳門。
事實上,譚笑是早就決定暫二十三師要列裝三八大蓋的。在譚笑看來,小日本的三八大蓋是毛瑟家族中最成功的仿造品:結構簡單,容易維護,這點上比老祖宗德國的98k還好,另外后坐力小,對于部隊的相持鏖戰實在是非常有好處的,以他在另一個時空在軍訓場的經驗看,當激烈的對抗連續兩個小時以后,后坐力明顯小的槍所造成的疲勞程度是遠比后坐力大的槍要小得多,在第三個小時的對抗中射擊精度會明顯好。這對于總是在堅持在防守的國軍而言是很重要的。三八大蓋的第三大優點是精度高,彈道性能好,射程遠,普通的三八大蓋都可以作為狙擊槍用,對于步槍手來說,最重要是擊中。第四大優點是槍口焰小,甚至在夜間都不易被發現,特別適合夜戰。第五大優點是重量輕,雖然比中正式長,但總體質量反而較輕,對于靠徒步轉移的國軍來說,輕便的槍當然是更好的槍。至于拼刺刀倒不是譚笑看重的,甚至,他就反對主動拼刺刀,如果強調拼刺刀,還不如用冷兵器算了。三八大蓋還有一個優點是所用的子彈成本低,與毛瑟的子彈相比,便宜了一大截。這對于艱苦抗戰的中國來說,實在是很好的選擇。至于后世網上總是說三八的殺傷力低,譚笑倒是不在乎,首先是他覺得這種說法更多來自于中國軍隊鼓舞士氣而把個別案例放大化,減少士兵的恐懼心理,三八的殺傷力并沒那么弱;另外,他在軍訓場里接觸過的武器彈藥種類太多,他有辦法把三八大蓋的殺傷力提高。
對于打小日本,譚笑是不會存有任何仁慈的,他已經盤算好了做一種簡單的小沖床,把繳獲來或者別的渠道得來的6.5mm子彈在差不多接觸彈丸鉛芯的部位橫截,再以三角形沖刀在中心部位沖穿最后的薄銅片,這樣就把子彈變成了平頭空尖彈了。由于全過程都是放在夾具上進行機加工,因此對于射擊精度基本沒影響,射程會短些,但殺傷力可就要變成恐怖級別了。至于自己做的子彈則更狠:直接做成全被甲空尖彈,特別是在鉛條前再放一段塑料顆粒,這樣,子彈發射時產生的高溫會把塑料融化,而在彈尖破開一剎那,融化的塑料會被沖力和鉛條擠壓,逞絲狀直線噴射,再由于溫度急速降低而從新凝固成絲狀硬物,與人體內的臟器、肌肉、骨骼等纏成一團,極難清理,就算能清理完,估計那么長的手術時間也足以造成足夠的失血和感染機會了,哦,對了,把塑料粒先染成血紅色,還能增加清除的難度,這是一種在二十一世紀被全球同惡的廉價特種殺傷子彈,但把它用到小日本身上,譚笑覺得正合適。
得知可能得到一批廉價三八槍,譚笑的興致來了,及后整場酒席就變成了武器交易意向會談,和粵軍談,也和桂軍談,譚笑對桂軍可以輕易買到的法國75mm步兵炮可是很感興趣的,而和粵軍談的比較多的則是通過他們向英國購買一種英國人大量庫存無用的六磅(57mm)步兵炮,在另一個時空里譚笑知道這種玩意最后被發現是步兵對抗德國坦克的好東西,德國四型坦克都能打,打小日本的薄殼烏龜那還不是摧枯拉朽?!
席間大家可都不知道譚笑的心思,他的部下們只知道師座胸懷大志洗心革臉要做大事了,粵軍的兩位則覺得譚笑新官上任想好好表現,又比較摳門,專買舊貨;而桂系的兩位則覺得譚笑有點莫名其妙:明明是談鴉片的聚會,最后變成了軍火買賣意向。
最后賓主盡歡,譚笑的老丈人和計平、楊青等陪客人繼續去風流快活,而譚笑則執意不去,堅持回師部寫資料。大家就此告別。
這頓酒喝得值!譚笑一邊在車上搖搖晃晃,一邊高興地任由腦海里不斷顯現那些被他的魔鬼子彈打得呼天搶地的日本兵和那些在六磅炮前被打成廢鐵的坦克、裝甲…
最終,他還是沒回師部寫材料----他在路上醉倒了,由衛兵送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