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現在輪到我問問題了。”
“我們來談談關于蒼翠的問題。”白霧開口道。
布蘭多對于安德莎與白霧之間私底下的交談自然一無所知。
霜詠者辛娜修復之后,四個提爾摩斯人的船團所組成的聯合船隊便在塔塔的命令下轉向駛向雷霆之海,半天之后,它們便沿著光路進入了雷霆之海的外圍。
海面上的風景已經起了變化。
骸骨海域茫茫的白霧已經逐漸散去,一座座石柱也逐漸從海面上消失無蹤,海上的時間段好像從白晝步入了夜晚,碧藍如洗的天空消失了,也再也不能看到天邊潔白的云團,天空中懸掛著一條璀璨的星河,海水中也倒映著同樣的景色。
海面之下變得黑沉沉的,仿佛遨游在宇宙之中,星光也比在沃恩德的大氣圈之內千百倍的燦爛。
布蘭多駐劍于船首注視著這令人迷醉的景色,在他眼中遠處的海面竟斷裂開來,變得高低不平,但海水的流動仿佛不合常理,海浪由低流到高處、由高流到低處,并不受重力法則的影響。
一些他叫不出名字的奇怪生物在海水中穿梭漫游,他將檢視的目光投過去的時候,系統中彈出的菜單顯示這些奇形怪狀的生物大多都有66級到70級的等級,而且都是元素生物。
其中一部分生物還脫離了海面。像是鳥兒一樣在空氣中‘游動’著,但它們大多都不會太過靠近船隊,只遠遠地好奇地注視著提爾摩斯人的船團,有一些還發出清脆的猶如鯨魚一般悠長的鳴聲。
很快,連傳統意義的海面也開始消亡了。淺海與虛空雄偉壯觀的分界線呈現在每一個人眼前。
那仿佛是一條筆直的懸崖絕壁,水元素從這里在海面上分離出去,向前游離進入無窮無盡的虛空之中,并逐漸消失不見。或者混沌中涌動的魔力,在穿過一道閃光的網狀屏障之后,又被歸納為碧藍色的水元素的形態,融入到海水之中。
當這世界真實一面生生不息、循環往復的場面展現在每一個人面前時。就算是提爾摩斯人。也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更不用說布蘭多。
而在這詭異的海面上,只有一條光路亙古不變地橫貫其間,船隊在這寬廣的光路上航行,絲毫不受周圍環境變化的影響。
布蘭多注視著這條散發著恒古光芒的航道,心中也知道是應該為tiamat法則的壯觀而震撼,還是應當為提爾摩斯人先輩征服自然的壯舉而折服。
這是真正的世界的邊緣。
只是這片海域與雷霆之海的名頭未免有些不符,他也還沒有看到這條航線為什么被稱之為大風暴航路的原因。
他正想轉頭去找妖精小姐或者是白霧詢問。才發現魯特已經來到了自己旁邊。小妖精背著炎之刃的劍鞘坐在他身畔的船舷上,兩只腳垂在船舷外,似乎也不怕掉進虛空之中,一頭燃燒起來的金紅短發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耀眼 “你試過霜詠者辛娜了嗎,炎之刃的眷者?”
“試過了。”布蘭多點了點頭。
“怎么樣?”魯特仰起頭看著他,看似不在意地問道,但眼睛里面的期待卻出賣了他:“是不是比圣劍奧德菲斯差多了?”
“其實也不必在意,畢竟淺海之劍作為象征性的意義遠大于它作為一把圣劍實際上的作用,這與炎之刃有很大的不同。”
“我們的圣劍不僅僅是火元素世界的基石,就是作為你們凡人的武器。它也是數一數二的。”
布蘭多心想好吧,其實也差不多。
和圣劍奧德菲斯一樣,辛娜也有免疫元素傷害的特性,它的特性是凜冬之怒與平復秩序;碧藍之怒就是辛娜原本那個對軍技能的強化版,威力進一步增強,并且取消了每日使用次數,但每次攻擊都會洗空使用者的法力池。平復秩序使之對混沌生物與黑暗魔力的衍生物傷害提高一倍。
所以說這把劍用在單挑時遠不如圣劍奧德菲斯。但在群戰以及對抗魔物和黃昏種時,其作用也遠勝于炎之刃。
單從劍本身的基礎屬性來看,辛娜的攻擊要低一些,但作為細刃劍更輕便,換句話說就是更靈巧、出劍速度更快,更適合作為副手劍,劍本身增加的屬性也是偏向于防守的體質、靈巧與意志。
如果非要說孰強孰弱,那么只能說只有使用環境的差別,并無高下之分。
“炎之刃和辛娜的作用不同,再說我其實是雙持劍士,魯特,”布蘭多決定兩邊都不得罪:“所以它們的作用對我來說都差不多,都很重要。”
“怎么會差不多?”魯特有點不高興,他批評道:“有差別就是有差別,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你們人類就是喜歡模棱兩可。”
這種就是信仰了,布蘭多知道,論壇上總有這么一些玩家因為推崇某件神器,就非要打倒一切其他的裝備。他們甚至組建了好幾個派別,比方說什么大地之劍后援會,水銀杖最強科普同盟等等,每個派別都有為數不少的擁簇者,雖然這些神器多半與這些人多半沒有半點關系它們往往掌握在大公會的核心成員手中,而后者基本不會參與這些無聊的事情。
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在這個世界遇上這么一個原住民信仰粉。
為了不引發世界大戰,布蘭多認真地考慮了一下,才斟酌道:“這并不是模棱兩可,而是實際上正是如此,就像是刀與劍,槍與戟,你很難說得清它們之間誰更好,不是嗎?”
但魯特用一句簡單的評判終結了這個問題:“當然是劍最好,毫無疑問。”
“好吧,”布蘭多明白了,自己在作無用功,于是他從善如流地答道:“非要認真地討論的話,的確是圣劍奧德菲斯要稍微強上那么一些。”
他一邊說,一邊回過頭去看,塔塔小姐沖他這邊看了一眼,對他微微一笑,眼睛里的神色好像是再說:沒關系,我會裝作沒聽到的。
但我們的弗塞德斯的小臣民似乎并不滿意,他有些不屑地答道:“我知道你是給它們面子,實際上就是差很多。”
布蘭多哭笑不得,暗中決定如果有機會盡量少在這位喋喋不休的‘王子殿下’面前使用雙詠者辛娜。
見魯特還想說話,他趕忙先一步打斷對方道:“談談雷霆之海吧,魯特。”
“哦。”
魯特有點不滿意地‘哦’了一聲,問道:“你想知道什么?”
布蘭多看向遠處的虛空中,問道:“這里為什么會被叫做雷霆之海?”
“原來如此,你是覺得這片海域既沒有雷霆,也沒有風暴,所以覺得有些名不副實?”
布蘭多點了點頭,看著前者。
“那你多慮了,炎之刃的眷者,”魯特答道:“那是因為我們還在這片海域的外圍,你完全不用擔心待會兒會看不到風暴。”
“這里可是魔力潮汐在沃恩德的起源地呢”他又補充了一句。
“不,我一點都不憂慮,我巴不得它不出現才好。”布蘭多心想。
他又不是受虐狂,以挑戰極限為樂,事實上他一點也不想看到這個所謂的風暴,更不用說什么魔力潮汐,眼下正是千年之潮高漲的時刻,他瘋了才會祈禱風暴出現。
但有時候壞運氣往往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 布蘭多很快就明白了,其實大風暴出不出現并不是看他想不想讓它出現,而是它一定會出現。
事實上風暴來得很快。
那時候布蘭多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與火妖精小王子姑且可以這么稱呼聊著天,海面上一片平靜,他還以為還有相當長時間才會進入風暴航道之中。
但忽然之間,一聲號令傳遍船上所有人的心靈之中:
“進入風暴航線了,準備降帆!”
他驀然抬頭,只見光路的盡頭,虛空最深處閃動著一片明亮的紫色光芒。那地方看起來遠在天邊,但船團卻走得極快,頃刻之間周遭的景色就變了個遍。
首先他看到了船團左右的空間出現了錯位。那好像一片浮動的魚鱗,但沒有任何色彩,猶如透明一般,但布蘭多知道那是時間與空間的漩渦,只有在法則的亂流之中才會出現。
他看得頭皮發麻,船團要一頭扎入到法則斷層之中,怕是轉眼之間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不管他是圣賢還是別的什么東西,何況他還不是圣賢。
能夠呈現出這樣的景象是因為這里是tiamat法則的最邊緣,法則在這里生生滅滅受黑暗與混沌的侵蝕并不完整,事實上外層世界的法則隨時都處于破碎與崩潰、再構成與重生的過程之中,而衍生物就是這些令凡人看一眼都要感到絕望的場景。
空間亂流中很快浮現出一道道紫色的電光,這些縱橫蜿蜒的閃電似乎不需要任何介質就可以在虛空中傳播,布蘭多親眼看到它們擊中一頭虛空鰩,后者好像整個兒被扭曲了之后吸入一個漩渦之中,那個漩渦就在他面前坍塌成一個針尖大小的黑點,然后又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