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干孫綱有時候連軍國大事都不瞞著自只,馬月其實并晃凡“習慣。
“老頭子那里現在也應該收到了同樣的電報。”孫綱說道,“我一會兒過去一趟,和老頭子商量一下,這個事情怎么辦。”
政務院會議大廳中,巨大的紫檀木桌子旁,卻只圍坐著四個人,華夏共和國的四位參政張之洞、劉坤一、陳寶筏、林紹年,其它的位置全都空著。
光潔平滑的黑玉石地板,明亮而古色古香的窗戶,高大的墻壁上,是一張張巨幅的壁畫。
這些壁畫全都是巨幅油畫,都是國內的名家集大成之作,但上面的內容卻不再是山水人物花鳥蟲魚了。
孫綱來到會議大廳當中,目光首先落在了這些壁畫上。
左邊的一幅油畫上,描繪著天空中翻滾的烏云和硝煙,沸騰的海洋。畫面中,“定遠”艦的主炮正在噴吐著帶著火焰的黑煙,在她的周圍,是日寇射來的密集炮彈形成的水墻,不遠處,“鎮遠”艦也在向敵人傾吐著憤怒的炮火。
旁邊的一幅油畫上,描繪著的是兩艘巡洋艦相撞在一起后發生爆炸的情景,孫綱看到這熟悉的一幕,眼睛不由得有些濕潤了。
甲午,大東溝海戰,鄧世昌。
另一幅油畫上,則是“龍揚”號戰列艦的身影,她的半邊身子已經燃起了大火,但仍然不屈不撓的繼續開炮射擊,巨大的主炮炮口閃動著耀眼的火光,似乎要將中國人多年來所受的屈辱全都從炮口發泄出去。遠處,兩艘日本戰列艦的身影在硝煙中若隱若現,其中的一艘已經開始爆炸。而另外一艘似乎想要借著煙幕的掩護逃跑。
丁百,壹歧海戰,林泰曾。
接下來的那幅油畫描繪的是四艘“龍永”級戰列艦主炮高昂,正向遠方發射出掛黃色的火焰,遠處的敵艦炮口的閃光和落在戰艦邊上的彈雨顯得格外刺目巴士海戰。想到了在海戰中英勇犧牲的老戰友劉步蟾,孫綱強壓住了內心的痛楚。
另一幅油畫上,描繪的景象則和開始的幾幅大不相同,畫面當中,只有一艘接一艘的魚雷巡洋艦和驅逐艦在海面上穿梭的身影,她們沒有鋼鐵的保護,沒有安靜的躲在主力艦隊的背后,而是英勇無畏的向海面上正在燃燒著的敵艦沖去,火光和硝煙中,這些雷擊艦纖巧細小的身影顯得那樣的堅定,執著,仿佛她們才是這場海戰真正的主力。
她們一個個冒著敵艦飛射而來的炮彈和洶涌的浪濤,靠近,靠近,直到接近敵人的主力艦,幾乎快要和敵艦相撞的時候,才釋放出自己的魚雷。然后轉身,機動,躲避著敵艦瘋狂的炮火打擊。
燃燒下沉的艦體殘骸,漂浮著的碎片,戰死者的尸體,共同構成了這鐵與火的海洋的壯美場面。
丹青難寫是精神。
正是這斤,“魚雷之夜”成就了中國雷擊艦隊的不朽豐碑。
從那一夜起,直到后世,中國雷擊艦隊那英勇無畏不怕犧牲的戰斗精神一直是中國人民寶貴的精神財富。
坐在會議桌旁的四個人也都一致的注視著這幅名家巨作,盡管他們都不是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海戰的參加者。
他們注視著這幅畫,不僅僅是因為畫面的傳神,更重要的是那一夜的海戰,真正的改變了中國的歷史和命運。
華夏民族在炮火中成長,正是炮火和硝煙,才使得這個國家的海軍成長壯大了起來,而正是因為那天中國海軍所有將士的共同努力,才使得如今華夏中國的大國地個被西方列強所接受個矗立在世界東方的強國,一個黃種人的國家,一個有著五千年歷史和文明而再次強盛起來的亞洲國家。
“看得出來,敬茗非常喜歡這些畫,好象還有幾幅沒畫完。”張之洞看著孫綱,笑了笑,說道,“這么多海軍將士的鮮血,總算是沒有白流啊 “是啊,沒有與前敵將士同生共死。總是憾事。”孫綱點了點頭。他看了看會議桌旁的四個人,來到自己的個置上坐下,將軍帽放在了桌子上。
“少茶今日宿疾發作,是以未至。”張之洞看見孫綱對李鴻章不在有些奇怪,解釋道,“老王和老譚也偶感風寒,今天就不來了。”
“噢。”孫綱點了點頭,似乎沒有在意會議大廳里的氣氛有些不對。“香帥想必已經知道俄國人開始借著英法美德四國調停之機要挾我們的消息了。”
“不錯,伍文爵網劉從美國樸茨茅斯發來電報,俄國人要我軍退還鐵路,交出海參葳。”張之洞有些光火地吹著胡子說道,“他們都讓咱們打成這樣了,居然還敢這么倡狂,真是豈 “我軍同朝鮮軍隊于停戰協定簽訂前已經殲滅北海道俄軍,他們現在是無論如何也翻不了盤子的。”孫綱淡淡一笑,說道,“俄國人現在是想借著英法美德四國壓迫我國。少付出一些戰敗的代價,如此而已。”
“可一旦英法美德皿國聯兵干涉,當如何是好?”陳寶葳看了看孫,綱,小心地問道。
“德國人不會。”孫們說道。
“那敬茗是說,英法美三國有可能了?”張之洞問道。
“有這個可能,但并不是很大。”孫綱平靜地答道,“英國從南非抽身不久,想同我國大戰,力有未逮;法國在遠東兵力薄弱。不值一提;美國身陷菲律賓不能自拔。也沒有多少力量替俄國人說 張之洞和陳寶筏林紹年對望了一眼,張之洞問道,“德俄兩國素來親善,德國又有兵駐于我國,為什么說不會干涉呢?”
“國與國之間,只講利益,不講道義。德國處法俄之間,易受夾擊。俄國戰敗,軍力大減,正合德人之意,他們嘴上說著要調停,做做姿態而已”孫綱說道,“如果英法美真要聯兵干涉,德人或可為我國強助,亦未可知。”
張之洞聽了孫綱的話,不以為然的笑著搖了搖頭。
“敬茗以為我們應該如何應對這四國干涉之局?”林紹年向孫綱問道。
“可以相應的做出一定的讓步,如果俄人仍然不肯就范,就再打他們一下子,被打疼了,他們就知道該怎么說話了。”孫綱說道,“俄國目前民窮財盡,軍民疲憊不堪。國內厭戰情緒極高,他們是無法和我們久持的。”
“可要是再打下去,我們是不是也好民窮財盡了?”張之洞看著孫綱問道。
“我軍比起他們的情況要好得多,再戰之力還是有的。”孫綱答道。
“可打完以后呢?如果英法美德聯兵犯我,我們是不是就沒有再戰之力了?”張之洞緊接著說道,“到那一步,我們恐怕就真的危險了,不但保不住到手的勝利,恐悄國家也好滅亡了。”
孫綱似乎從張之洞的話里聽出來了什么,他看了看白發蒼蒼的老人。輕輕嘆息了一聲,既象是在為張之洞嘆息,也象是在為自己嘆息。
“沒有不付出代價的勝利。”孫綱象是自言自語的說道,“勝利從來就不是廉價的。”
“兵法云:夫未戰而廟算勝者,得算多也;未戰而廟算不勝者,的算少也。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于無算乎!以此觀之,輒勝負見矣。”張之洞說道,“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久暴師則國用不足。夫鈍兵挫銳,屈力彈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
“香帥所言不錯。”孫綱點了點頭,“可惜我現在達不到先人“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境界。”
“現下我國雖然戰勝俄國,但總體看來,還不如不要這樣的勝利”張之洞看著孫綱,誠懇地說道,“如今國家大禍就在眼前,不知敬茗肯不肯犧牲一身之名利,為天下萬民消除一場彌天大患?”
“晚輩心中只有“強國。二字,凡于國家百姓有利者,敢不從命。”孫綱平靜地答道,“就是犧牲晚輩這一條性命,也無所謂。
“那我替天下萬民,謝過敬茗了。”張之洞肅然起身,鄭重其事的向孫綱拜了一拜。
孫綱笑了笑,起身抱拳回禮。沒有再說什么。
因為這時,他已經看到,幾名戎裝的衛士走了進來,站在了自己的。
孫綱拿過自己的軍帽,戴在了頭上。轉身沖張之洞等四人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看著孫綱的身影在會議大廳門口消失,林紹年有些惶急的看了看張之洞等人,說道,“難道非得“必殺飛?始可和,嗎?”
至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劉坤一這時搖了搖頭。
“那我們豈不是成了萬人唾罵的秦擒了?傳出去的話,如何向天下萬民及前線將士交待?”張之洞苦笑了一聲,沖他搖了搖頭,“等事情過后,還是得放了他,可能的話。讓他管些別的事,別再執掌軍權就可以了。”
“少茶那里我們怎么說?”陳寶筏看了看門口小心地問道。
“少茶病勢垂危,還是先別告訴他吧。”張之洞想了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