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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4-2335任重道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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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34章任重道遠(上)

  陳太忠是賣自家老市長的面子,但是同時,他也有自己的利益訴求。()

  第一個訴求,就是希望素波市能借著這次黑磚窯事件,掀起一個建設“社會主義精神文明”的,當然,省文明辦就算不是發起方,也必然要濃墨重彩地參與。

  “太忠你覺得這么搞…合適嗎?”段衛華聽得眉頭一皺,緩緩說道,“我不排斥這個活動,而且,也認為狠抓精神文明建設很有必要,但是這件事情本身…是個丑聞。”

  這是毫無疑問的,樓宏卿焦天地等縣領導,也是寧可捂蓋子,實在拗不過陳主任,才發起了拯救行動,試圖將壞事變成好事。

  變成好事了嗎?目前看起來是如此,但若是真有人想在此事上做文章的話,那還是壞事,為什么?因為這是永泰土生土長的事情,而不是流竄作案所致——你們縣委縣政府現在知道拯救了,早干什么去了?

  所以,段市長不欲在此事上大做文章,見小陳只笑不說話,他又嘆口氣,“要不,等這一陣風頭過了,我再搞個活動…我說,伍海濱的愛人,也不能同意你這么搞吧?”

  “她還真同意了,真的…起碼沒反對,”陳太忠笑著點點頭,“這個建議不是我提出來的,是別人提出來的。”

  他這是實話,昨天晚上在酒桌上,洪濤提出了這樣的建議,大家紛紛去看商翠蘭的表情,馬勉還專門問了她一句,結果商巡視員回答說,“大家覺得有必要,就去辦好了,兩個文明一起抓,兩手都要硬…這個活動符合政策。”

  洪主任肯定跟商翠蘭不對付!這是當時陳太忠的第一感覺,想到這小小的文明辦里還有這么多勾心斗角,他也有點頭大。

  在鳳凰科委和駐歐辦呆過之后,他已經習慣了本單位的人擰成一股繩,同心協力開展工作了,招商辦或者特殊一點,但是那里更多時候,似乎是展示個人魅力的舞臺。

  “不是你提的建議?”段衛華看他一眼,又笑了起來,“那人家就沒壓力,你信不信,要是你提的建議,伍海濱的愛人肯定不會答應?”

  “我的名聲…不至于那么壞吧?”陳太忠哈地一聲笑出了聲,其實說者和聽者都知道,這跟陳某人的名聲無關,關鍵的是,伍書記對某人的破壞力,知之甚祥!

  哪怕是神經再大條的領導,前后兩任搭子都栽在同一個人手里,而且第三個搭子還是此人的熟人,這領導還敢忽視那個人嗎?

  “這件事情,你讓我考慮一下,”段衛華真不想就這么答應下來,憑良心講,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很貼近民眾的,但是這件事…關礙甚大,素波市再也亂不起了啊。

  然而,在看到那些獲救的農民兄弟的慘樣,尤其是其中有一個被狗咬傷腿部,一個被燙傷半邊身子的農民工時,段市長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了。

  “樓宏卿,焦天地…組織上把永泰縣交給你們,你們就治理成這個樣子?你們的父母官,就是這么當的?”

  段市長在鳳凰市的時候,就是出名的好脾氣,來了素波也一樣,眼見他氣成這個樣子,別說樓書記和焦縣長了,就連陳太忠都有點傻眼,衛華市長你…入戲太深了吧?

  他們想的還真是錯了,段衛華可能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包括縱容他弟弟段衛民好色什么的,但是他一向注意基層群眾的感受,在部隊里干政工的時候,也是號稱“愛兵如子”,轉業后這習慣就帶到了地方上。

  別的不說,只說前一段時間丁小寧跟他談收購素紡的事情,他都要著緊素紡工人的遭遇,不惜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工人們的艱辛,只沖著這一點,就可見一斑。

  當然,這對陳太忠來說是好事,有了這番觸動,想來再在素波搞精神文明建設,就比較好做工作了,不過,老段都說了,這種事怎么也要跟大家溝通一下,他不易催得太狠。

  將一干農民工看到最后,陳太忠猛地發現,有一個瘦骨嶙峋的可憐人,居然戴著手銬,段衛華也大為驚訝,結果一問才知道,合著這位,就是將范云海打暈的主兒。

  段市長聽明白里面的因果之后,真的是哭笑不得,于是側頭看一眼旁邊的樓宏卿,“照這么說,這個人該怎么處理?”

  “按打架斗毆處理吧,”樓書記小心地看著市長大人,“行政拘留…交罰金他是交不起了,您看這么處理,合適嗎?”

  “這點小事就不用問我了,”段衛華搖搖頭嘆口氣,他更關心別的,“那些喪盡天良的黑心老板和幫兇都抓到沒有?還有他們身后的保護傘…都挖出來沒有?”

  “目前涉案的人員,已經抓獲了三十余名,在逃的有十余名,”樓宏卿規規矩矩地匯報,“保護傘這些…目前基本確定的,有八名基層干部…關鍵是縣里現在,還在拉網調查其他可能非法用工的企業。”

  “我身為素波市長,愧對這些農民工兄弟啊,”段衛華長嘆一聲,轉身向門外走去,“不走了,就在永泰等著,看你們永泰縣委縣政府,能給我交出個什么樣的答案來。”

  “衛華市長,”陳太忠后腳就追了過去,“您愛民如子,很值得我敬佩,但是我在素波還有事兒啊,小陳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你在素波…還有事兒?”段衛華本來正一腔怒火呢,聽到這話,也禁不住嚇一跳,“有些什么事兒,能不能跟老市長說一說?”

  “文明辦打算搞一些活動,支持北京申奧,我要回去做個方案,”陳太忠的謊話,那是張嘴就來,事實上他只是不想再在永泰浪費時間了。

  老段這人是不錯,但還是有點教條主義了——現在這事兒都捅到媒體上了,今天連素波日報和天南日報的人都來了,你在這兒呆著不呆著,真的無關大局了。

  其實,這是一個做事的態度問題,陳某人明白這個,哪怕單純從宣傳的角度上考慮,老段也很有必要留下,但是…哥們兒就不用作陪了吧?

  “文明辦不是對這起事件很重視嗎?”段衛華眉頭一皺,嘆口氣搖搖頭,“太忠,我心情不好,陪我在這兒待一會兒吧。”

  素波市的大市長當眾說出這樣的話來,就是很抬愛陳某人了,當然,這是段市長見到農民工兄弟受苦,一時真情流露,別人也不能說什么,不過在場的樓書記和焦縣長看在眼里,也是感慨不已:這陳主任確實厲害,連段市長都要拉著他聊天,真真是天之驕子左右逢源啊。

  待了一陣之后,陳太忠實在覺得有點無所事事,就想起來他要說的第二點了,“衛華市長,我們文明辦沒有個執行部門,辦起事來也有點費勁。”

  “本來就是宣教部的,你要什么執行部門,輿論陣地是緊跟黨的政策走的,執行力還差嗎?”段衛華的心情平復了一些,就有心情指摘他的措辭了,“難道你還想弄個暴力機關?”

  “暴力機關我是不敢想,”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心說我還真的是想搞個暴力部門,不過這顯然不現實,“不過,一想到那么有多部門,為物質文明建設保駕護航,唉…就覺得我們這精神文明建設,是后娘養的。”

  “精神…是偷不走的,”段衛華笑瞇瞇地指一指自己的腦袋,意思是說那是腦子里的東西,“而物質,是可以被偷走、被破壞的,兩個文明一樣重要,但是兩個文明的性質不同…老話都說了‘千軍可奪帥,匹夫之志不可奪’,就是這個意思。”

  “但是物質文明容易建設,那是可以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用GDP用臺班費就能考校的,”陳太忠一聽這話,可真的有點不服氣,“精神文明建設可不一樣…道德缺失、政府公信力喪失之后,想要挽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嗎?”

  “你這話有嚴重的偏失之處,不過我不跟你叫真,”段衛華一聽小陳如是說,嘴角抽動一下,算是一個冷笑,旋即他語重心長地說道,“只要是我們的黨認定的方向,是黨想做的事情…沒有辦不到的。”

  “但是…我要搞的精神文明建設,現在就沒有執行機構來保障,”陳太忠還他一個冷笑,“老市長你給我舉個例子,哪個機關和單位能保障?”

  “精神文明建設,根本就不是一個部門、一個單位的事情,”段衛華氣得聲音也大了起來,往日的雍容終于不見了,“太忠你清醒一點,這是各部委聯合執法才能達到的效果,文明辦…一個文明辦就能擔當起一個文明的建設了?”

  “但是除了我們文明辦,我就不知道還有哪個部門是負責精神文明的建設,”陳太忠不服氣地反駁,“老市長你見多識廣,給我舉個例子吧?”

  “我…”段衛華還想駁斥他,但是話到嘴邊,死活是無法開口,沒錯,相比物質文明建設,精神文明建設真的就是后娘養的,這是時下不爭的事實。

  不過,下一刻他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多年的政工干部,那真不是白當的,他微微一笑,“太忠,這黑心老板都會用的招數,你別告訴我,你做不到吧?”

  2335章任重道遠(下)

  “黑心老板會用的招數,我自然也會用,”陳太忠一邊開著他的奧迪車,一邊悻悻地嘀咕著,剛才接到通知,省委委員、常委、素波市市委書記伍海濱也要來永泰,他覺得自己再呆下去沒什么意思了,于是站起身告辭。

  這種情況,段衛華也不好再拉著他不放了,官場里原本就講究個“王不見王”,一旦雙方能做主的主兒碰面,萬一起了什么糾葛,真的就不容易有挽回的余地了。

  就像陳太忠當年被省紀檢委弄走之后,住進了醫院,蒙藝雖然也想早點去探望,卻是不合適去,因為那樣就要面臨跟蔡莉面對面的碰撞。

  現在的情況也是類似,雖然省文明辦做主的是宣教部副部長馬勉,但那只是屬于官場排序的問題,論起實際能力來,陳太忠一點都不比馬勉好對付,又是主抓此事的人,撞上伍海濱,萬一有個磕絆啥的,容易讓事態失控。

  段衛華也認可陳太忠的說法,就放他走了,反正文明辦這次來了并不止一個人,還是前兩天的檢查班子,不但宋穎和梁建琴都跟著來了,劉曉莉和馮紅霞做后續報導的也來了。

  跟陳太忠一起離開的,還有宋處長,按說她該留下的,不過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愿意長時間離開家,陳主任暗暗琢磨,下次出去,還是帶那個喜歡四處亂跑的柳處長好了。

  他是開著自己的奧迪車離開的,不過永泰縣也不敢怠慢了陳主任,派了一輛警用摩托開道——其他的警力不是在破案,就是在拱衛段市長。

  陳太忠開著車,一邊信口跟宋穎聊著,一邊琢磨著段衛華對自己的暗示——學習那些黑心老板嗎?不過就是把農民工里的敗類變成管理者罷了。

  段市長是針對他想要搞個執行機構的想法,做出如此建議的,那么其用意就很明顯了,你找個不怎么聽話的單位,教育上兩次,以后用起他們來,可不就方便了?

  不管是哪個文明辦,都沒有自己的執行機構,這是現行體制內的規則,想要貿然改變,難度真的很大,不過這世上從不缺變通手段,段市長這建議就提得恰到好處。

  他正悠然地開著車呢,就見前面道旁猛地躥出一個人來,那警用摩托沒防到這一下,為了不撞住人,猛地一拐把,整個摩托打著橫就飄向了前方,幸虧開車的警察技術過硬,那摩托車來了一個七百二十度的大轉身,終于沒有摔倒。

  “你找死啊?”警察真的是嚇得不輕,他的摩托時速都接近八十公里了,要不是技術過硬,今天半條命就得撂在這兒了,他支起摩托車,擼胳膊挽袖子就走過來了。

  陳太忠也是點一下剎車之后,打一把方向的同時,又一腳踩到底,才將車橫著停住了,當然,他剎車這么謹慎,是為了考慮宋穎的感受——宋處長身體不是很好,還暈車。

  可饒是這樣,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宋穎,整個身子也被帶得向前一栽,屁股都離開了座位,要不是手向前狠狠地推了一把,她的腦袋就要撞上車前窗了,饒是如此,她的膀子也重重地撞到了車門上。

  警察走上前,恨不得就動人,不成想路邊又躥過幾個人來,跪在馬路上,就沖著奧迪車砰砰地磕頭,“天大的冤枉啊…求領導給我們做主!”

  這一下,警察也傻了,好半天才冷哼一聲,“有啥話不能好好說嗎?我拉著警報呢…說實話,撞死你都白撞!”

  宋穎揉著膀子,正要張嘴抱怨,猛地見到發生如此的變故,一時也怔住了,倒是陳太忠反應不慢,微微一愣之后,拉開車門就走下了車。

  “陳主任,您趕緊上車,”開摩托的警察見狀,忙不迭地把他往車上推,這位并不是交警,而是刑警出身,有保護領導的經驗,“有什么事兒,您隔著車窗戶了解,下車來不安全,有些人做事兒太不擇手段!”

  “我倒要看看,他們有多不擇手段,”陳太忠哼一聲,抬手將對方的力道卸掉,徑自走上前,“這終究是在中國,是在領導下的…你要相信,從來都是邪不勝正。”

  自打決定好好地抓一抓精神文明建設之后,他的心態就有了微妙的變化,以前在鳳凰,農民工跪著要他幫著討薪,他差一點動人,但是現在則不同了,他有了做領導的擔當。

  事實上,他也很好奇,后面幾個人也就罷了,第一個人敢冒著生命危險攔他的車——沒錯,就是生命危險,對摩托和奧迪車來說是很危險,但是攔車的人更危險。

  這得有多大冤屈啊?

  也沒有多大的冤屈,一條人命而已,攔車的是兩家人,其中一家有個女兒,在永泰的一家賓館上班,兩個月前,好端端地從賓館樓上跳下來摔死了。

  賓館說女孩兒這兩天情緒不好,自殺嘛,跟我們無關的,不過他們愿意賠償五千塊錢,算是出于人道主義的緣故,適當地表示一下心意。

  這一家肯定不干,而同時,這女孩兒有個男朋友,兩人關系好得很,都說到今年晚些時候要嫁娶了——女孩兒年紀并不大,也就十八歲,不過縣城這些地方人結婚早。

  痛失女朋友的男孩兒肯定也不干,于是糾集了幾個朋友去討說法,結果被賓館的保安捉住了一頓痛打,然后直接扭送警察機關。

  由于在打斗中,他們砸壞了賓館大廳的不少東西,男孩兒直接被送進看守所去了,現在都沒放出來,案子也沒定性,就是問這兩家…你們接受不接受關于那個女孩兒的死法?不接受我就不定性,不信耗不死你!

  剛才躥出來攔車的,就是男孩兒的母親,陳太忠看到跪在地上不肯起來的女人,她花白的頭發讓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站起來好好說話,再跪著我就走了。”

  七八個人紛紛站了起來,陳太忠看一看男孩兒母親滿是皺紋的臉,“你多大了?”

  “今年就三十八了…虛歲,”女人才一張嘴,眼淚就流了下來,雙腿一軟,就又要向下跪,“您是省里的領導,要給我們做主啊。”

  “給我站起來!”陳太忠眼睛一瞪,冷喝一聲——當然,這并不代表他生氣了,陳主任真生氣的時候,都是面帶笑容的。

  女人可不知道這一套,吃他這么一喝,忙不迭伸手扶一扶身邊的人,這時,陳太忠的目光已經轉移到另一個男人身上了,這男人是女孩兒的父親,“你有什么證據表示…你的女兒不是自殺?”

  “她今年年根兒,就要結婚了!”男人哽咽著回答,“日子過得好好的,她為什么會想不開自殺?她肯定是受人欺負了!”

  “你不會上訪去嗎?”陳太忠還沒來得及說話,宋穎就開口了,這種事兒還真的不是精神文明辦能管的,這是涉及了死人的事情,“這歸信訪辦管。”

  “我上了啊,人家不管!”男人一邊回答,一邊指一指身邊的人,“我們都去過了,縣里不管,去了市里,市里就讓縣里來接我們…”

  陳太忠嘆口氣,側頭看一眼身邊的警察,“我說…這個案子你知道嗎?”

  “永華賓館的案子吧?”警察問一句之后,看到對方點頭,才苦笑一聲,“那女孩兒確實是摔死的,尸檢結果也沒什么異常,由于家屬阻撓,所以就強行火化了…”

  “誰知道有沒有什么異常?她的衣服可是破了!”男人憤怒地喊了起來,并且試圖上前推搡那警察,“你們都是一伙的,都是一伙的…”

  “你給我閉嘴!”陳太忠瞪他一眼,“要是你自己覺得能處理了,那我走了…”

  見到男人悻悻地退后,他才又看警察一眼,不動聲色地發問了,“你確定沒有什么異常?”

  “就是沒有什么異常,”警察也很苦惱,不過,想一想面前這位,是樓書記和焦縣長都要頭大的主兒,他也不敢把話說死,“我不是法醫,不過局里同事都那么說。”

  “你說謊!”旁邊幾個人齊齊地叫了起來。

  “給我閉嘴!”陳太忠氣得大吼一聲,他扭頭沖這幾個人指一指,事實上,陳某人并不是一個性子和善的主兒,他愿意幫忙,但是他不能容忍別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自己,“你們給我聽好了,不經我允許,誰敢再說一個字兒,我就撒手不管了!”

  眾人登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吱聲,他這才又問那警察一句,“既然尸檢沒有問題,你們為什么又要著急火化?”

  “冷柜也要錢的嘛,”警察越發地苦惱了,一張臉擠做一團,猶豫一下又發話了,“他們不接受專業鑒定…這官司耗下去,就是無底洞了,基層工作難做啊。”

  旁邊的人張張嘴,又想說話,吃陳太忠一眼瞪過來,終于是閉嘴了,直到人家問為什么不接受專業鑒定,這邊才委委屈屈地回答,“我們就是想讓市里再鑒定一下。”

  “扯淡,是嫌五千塊錢少吧?”一邊有人搭腔,卻是一個騎摩托的年輕人,見到這里圍做一堆,停下車來看熱鬧,他臉上帶著不屑的冷笑,“給你五萬試一試?”

  “你放屁,我寧可自己出五萬來抓真兇,”男人被這話說得大怒,“我是沒錢,我可以賣腎吧?我可以賣眼珠子吧?”

  “把他給我銬起來,”陳太忠一指那年輕人,他被這層出不窮的插話搞得惱怒不已,“就銬到他摩托車上,曬他一天…不明是非就亂插嘴,心里還這么陰暗。”

  “得,我走還不行嗎?”年輕人一捏離合,就掛上了檔,不過陳主任現在火氣大發了,上前一把抓住摩托車后座,就將后輪拎得離了地,“想走?晚了!讓大太陽給你上一堂精神文明教育課…”

  見他這么霸道,這些人終于就規矩了起來,合著死者家屬也沒有女孩兒是被害死的證據,但是他們也強調,不是為了賠償的問題,他們就要一個真相。

  而警方也有警方的苦衷——我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啊,你要市里再鑒定,就得再鑒定啊?那市里鑒定完,你還要去省里鑒定…我們該不該陪著?

  當然,引發爭議的另一個原因,就是這個永華賓館的老板,跟縣里的一些領導關系不錯,在永泰山旅游區還有二十輛電瓶車,是在其名下,在永泰也算得上個呼風喚雨的主兒了。

  反正一句話,他們信不過永泰縣政府,市里也未必可靠,倒是省里領導,他們還覺得靠譜一點兒。

  “這就是政府公信力喪失帶來的惡果啊,”陳太忠長嘆一聲,扭頭看向宋穎,這個案子他并不是很清楚,而且也不歸他管,但是撇開真相到底是如何不談,只說他所了解到的內容,就讓他感慨不已,“下面工作作風又粗暴,大家都不信警察,信直覺了。”

  “唉,”宋處長也跟著嘆口氣,無奈地搖一搖頭,“精神文明建設,任重而道遠啊。”

  “陳主任,你得給我們做主啊,”這群人一見這姓陳的主任居然說起了精神文明建設,就懷疑此人要撒手了,男孩兒的母親又跪下了,其他人也紛紛下跪。

  問題是這事兒我管起來,確實撓頭啊,陳太忠這次連阻攔人家的興趣都沒有了,他正站在那里琢磨呢,只聽得前方警笛聲由遠而近傳來,一支車隊從遠方風馳電掣一般駛來。

  遠遠地,那支車隊就看到了這里的異常:一輛警用摩托、一輛奧迪還有跪了一地的人,一個年輕人被銬在路邊的摩托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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