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流賊已克邯鄲,邯鄲知縣被戮,城內富戶被戮,行在街上不時能看到斑駁的血跡。
韓勝直接下令讓所有流賊進入城中,城中的流賊一時達到十四萬余。
“大哥,為何要讓所有人都進城?”一個流賊骨干不明所以的問道。
“不該問的別問。”韓勝伸手朝那流賊腦門上拍了一下,把那流賊拍得直咧嘴,連忙退到一邊不敢說話。
不過韓勝手下的骨干們這段時間都感覺到了一絲反常,卻說不上是哪,最主要的還是韓勝的反常行為。
以及軍中不知何故突然多出了三十門犀利的火炮,還有幾十個打炮神準的炮手,韓勝隨便找了個借口就糊弄了過去。
無非是從官軍手上截獲的,而且還請了一個軍師,那些小弟聽了后大感高興。
進入流賊部隊的劉衡,成了他們的軍師,此刻正在指點韓勝將人馬縮進城內,并且把城門空出來。
韓勝甚是配合,并沒有因為實力的暴增而起了不軌之心,每當他想起趙殺星手下那上千名悍不畏死的騎兵,心中都會冒出絲絲寒意。
趙殺星的部隊人人雙馬,輜重營甚至三馬輪換,而且馬匹都是彪壯,那行軍速度絕對不是流賊可比。
雖說手上有十幾萬人,可要是趙殺星動真格的,他這點烏合之眾估計不出兩日就會損失殆盡,到時候又得灰溜溜的帶著一丁點人馬跑路了。
趙殺星兵強馬壯,不過說上跑,韓勝還是有些信心的。畢竟天下之大,只要隨便往個地兒一躲,保準趙殺星找不到。
不過跑了就別想再做一番事業了,若是再行起事,早晚得被趙殺星滅掉。
所以韓勝很是配合,再說為什么要跑?當官軍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碼可以光明正大。當初造反也是迫不得已,后來當了首領后溫飽不成問題,也開始向往榮華富貴的生活,沒有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那些榮華富貴還是水中月鏡中花。
有些流賊首領想當王,想當皇,這在韓勝看來很不切實際,就算最后能成功,那也只有一個人能當上皇帝,反正肯定是輪不到他的。
韓勝的理想并不高,能混個榮華富貴的日子就可以了。
流賊在鳳陽之役大敗,十三個部流賊被殲,更是讓韓勝看不到流賊能勝利的希望,有趙殺星在,誰能翻得了天去?
就撫為官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二十一日,韓勝終于把全部人馬都集中在了邯鄲城中,并且沒有安排任何人把守城門,而是帶著人在衙門里飲酒作樂。
正午,趙巖的軍馬直接殺到,將邯鄲的四個城門順利控制,形成了一個關門打狗的勢態。
邯鄲城中頓時大亂,一些流賊急得大喊:“趙殺星來人。”
一路跌跌撞撞的跑進府衙稟告韓勝,韓勝做大驚狀,連忙將所有流賊骨干集合了起來。
“大家也知道了,趙殺星已經來了,把我們圍在城內,恐怕我等大限將至。”韓勝環視著說道。
“大哥,這可怎么辦啊!”那些流賊骨干急了,紛紛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沒有一個人認為能逃過趙殺星的屠刀。
就在眾人彷徨之間,韓勝轉頭對劉衡說道:“軍師學富五車,計定天下,定然有辦法救我等性命。”
“對,對軍師您肯定有辦法的。”那些流賊骨干用哀求的口氣的說道,抱著最后的一絲希望。
“眾位既然如此信任王某,王某就往趙殺星的軍營走一躺,用這三寸不爛之舌保下眾位性命。”劉衡揚聲說道,此次混如流賊之中,并為用本名,而是用了個姓王的化名。
“好,軍師且去,祝軍師馬到成功。”韓勝拍板說道,在眾流賊的注目中,劉衡挺胸走出府衙…
劉衡到了城門,喊了話,在流賊注視中順利出了城,他們的軍師進了趙殺星的軍營。
軍營誒卻不是談判的情形,趙巖見到劉衡回來,對他問道:“仲平,韓勝可還安分?”
“甚是安分,未曾透露任何消息。”劉衡微笑道。
“如此便好,他若是走漏了消息,定將他的腦袋砍下來當球踢。”趙巖冷森森的說道,然后對劉衡說道:“仲平你且在軍營里歇息半個時辰再回去,回去后告訴韓勝,讓他把這檔子事永遠爛在肚子里。”
半個時辰后,劉衡出了軍營,再次進了邯鄲。
“軍師,怎么樣了?”
“軍師,可曾談妥?”在一群流賊渴望的詢問中,劉衡宣布道:“趙將軍本想將大家盡數斬首,不過某下不才,與趙將軍說我等原本皆是良民,因世道不靖才為賊寇。趙將軍為了少生殺業,向我等保證,只要我等肯放下武器投降,他可網開一面,不殺一人,投降后大哥可為參將,其他兄弟會發放耕牛、種子在邯鄲種地。”
眾人一時沉默了起來,一個流賊懦懦說道:“萬一趙殺星同那洪享九一般把受降的兄弟殺了怎么辦?”
洪享九,即是洪承疇的別名。
韓勝到了這繳械的當頭,顯得并不是那么灑脫,狠狠灌了口酒,對劉衡問道:“軍師,趙將軍可能信守諾言?”
“趙將軍一向待人優厚,同樣也是山東大賈,若無信用其能有今日成就?”劉衡說完又說了一句讓其他流賊摸不著頭腦的話:“王某可為大哥作保。”
“好,眾位弟兄,隨我出去投誠。”韓勝心下一橫,將一壺酒灌進肚子,把自己灌得腳上輕飄飄的,若是趙殺星反悔,砍頭時也能少受點罪,將酒壺往邊上狠狠一摔,起身喝道。
韓勝帶著八百多骨干流賊出了城門,馬上見到了在親衛簇擁下的趙巖,韓勝帶頭跪在地上,呼道:“罪民韓勝,叩見總兵大人,望總兵大人給眾位兄弟一條活路。”
“你等既愿投誠,本官自不會為難你等。”趙巖翻下馬,對眼前這些流賊說道:“都起來吧!”
“謝總兵大人。”韓勝及后面的流賊骨干大呼一聲,有些緊張的站起身來。
“進城。”趙巖對后面的士兵下令道。隨著一聲令下,趙巖手下的兵馬隨即進入邯鄲城中,開始收繳流賊手中的武器。
同時趙巖讓監軍錢志怡上報朝廷,翻天猴被圍邯鄲,以登萊參將的代價,讓翻天猴所部十三萬人悉數繳械投降,其余被裹挾百姓,就地發放耕牛、種子屯墾邯鄲…
錢志怡也未感覺有什么不對的地方,這一戰兵不血刃的解決了翻天猴所部,在旁人看來的確十分漂亮。
在上報中,錢志怡還加了句‘登萊總兵趙巖御下甚嚴,翻天猴韓勝為登萊參將,可保其不為復反’。
寫好奏折后,趙巖即讓人快馬發往京師。
二十三日,盧象升入彰德府,聽到邯鄲被克,不由怒火中燒。向邯鄲展開急行軍,以日行百里的速度馳援邯鄲。
但才過一日,又聽到來報,登萊總兵趙巖將流賊圍在邯鄲,翻天猴韓勝帶十三萬人繳械投降…
盧象升聽到來報,總算是松了口氣。廣平府是一個很小的地方,南面就是大名府,那是盧象升但過知府的地方。
“哼!這趙巖在雖在鳳陽殺了十三部賊首,又全殲翻天猴所部,然鳳陽、邯鄲皆未救下,難道他是遲來將軍不成?”盧象升皺眉,道:“我倒要去看看這遲來將軍是何等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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