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志怡在兩個衙役的帶領下,一路行往趙家堡行去。路上還碰到了幾個運送貨物前來的商隊。
這些商隊有的運糧,有的販馬,有的則有什么運什么。這讓剛修好的道路有些擁堵,用馬匹拉著的兩輪貨車響著咕嚕嚕的聲音,向著趙家堡前進。
這些商隊錢志怡路上也有遇到,詢問之后都說是去趙家堡。至于去趙家堡干什么,這些商隊則笑而不答。
那些獲得資格的山東商人,大多對外都緘口不言趙家能產玻璃鏡之事,生怕買賣的人太多。
一路來到趙家堡,錢志怡正想進入,卻被人直接攔了下來。
“快去傳報,登萊御史大人到了,讓趙巖出來見我。”錢志怡按壓下火氣,面色陰沉的對那守門的衛兵說道。
“您稍等,小的馬上去稟報大人。”那衛兵見是個大官,馬上跑進堡內稟報。
可那衛兵一去之下竟沒了音訊,把錢志怡晾在堡外,這一晾就是幾個時辰。把錢志怡弄得滿臉陰沉,卻又無可奈何。那幾個守門的衛兵已經把他無視了,任他說什么也不再理會。
只到日落時,才見里面走出兩名書生打扮的人談笑顧盼的從門內走出。當他們看到錢志怡這個身穿官袍的人,其中一個書生大驚問道:“你是何人?”
“我乃是圣上欽點御史監軍錢志怡,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把本大人拒之門外四個多時辰,你們將軍好大的威風啊!”錢志怡再也忍不住了,紅著脖子吐沫橫飛的噴著。
那兩個書生正是張步云和劉衡,張步云干笑一聲,說道:“我家將軍要是不威風一些,豈不是讓那些到處乞食討賄的小人騎到頭上去了,大人您說是吧!”
劉衡突然高聲對守門的衛兵怒斥道:“你們怎么搞的,御史大人來了也不進去通報一聲?”
“稟告大人,二狗剛才已經進去稟報了呀!”一個衛兵委屈的回答道。
“那二狗跑哪去了?”張步云指著他問道。
“大人,小的不知。”門衛低頭說道,馬上看到剛才跑進去稟報的二狗跑了回來,連忙說道:“大人,二狗來了。”
“二狗,御史大人前來,你跑去哪了?”劉衡怒問道。
“大…大…大…人,小的剛才正欲去稟報,王姑突然跑來和小的說,我家內人生娃兒了,讓小的趕緊過去…大人贖罪,大人贖罪,小的一聽內人要生,心里一急,把…把…把那事給忘了。”二狗結結巴巴,一臉驚恐的說道。
“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離職守。來人。”劉衡大喝一聲,兩個衛兵連忙上前一步,劉衡指著那二狗怒道:“給我拖下去重打二十棍,以儆效尤。”
張步云和劉衡二人一唱一和,又把錢志怡給無視在一邊。錢志怡算是看出來了,人家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嘴上也不再噴了,陰沉著臉站在那里。
很快二狗就被拖了下去,在看不見的地方,傳來一聲聲慘叫。
張步云臉上堆笑,上前對錢志怡說道:“錢大人贖罪,我家將軍不知道錢大人來得如此之快,還以為大人還要過上十天半個月才來,所以錯了時間沒去迎接,至于那個不長眼的小狗子,已經被在下處置了。”
“錢大人遠道前來,路上定然是辛苦了,快快進堡歇息一番。”劉衡熱情的說道。
“哼!趙巖呢?”錢志怡板著臉問道。
“說來實在不巧,我家將軍做日剛出門辦事了,恐怕還要過幾天才回來。”劉衡臉上露出扼腕之色。
錢志怡有火沒處發,不在說話,帶著兩個仆人進了趙家堡。
進入堡內,只見里面一片整潔,路上絲毫看不見什么垃圾,與道路污穢骯臟的京城簡直是天差地別。
很快給錢志怡安排了住處,然后…
然后什么也沒有了,錢志怡再次被無視了,再也沒人去找過他。
“仲平,這樣會不會太過火了一些。”張步云有些擔心的對劉衡問道,劉衡笑著擺手道:“無妨,再晾他幾日,等大人回來了再說。”
趙巖此刻正在萊州灣視察建造鹽田的進度,萊州灣地區已經安置了一萬多名鹽工,這些鹽工正每日在灘涂上建造鹽田。
萊州灣大概有70多萬畝淤泥灘涂可以改造成鹽田,眼看就快到八九月的產鹽高峰期,這些鹽工都在急忙趕工。
一些鹽工因此得了水腫,趙巖看到這個情況,連忙調了幾個醫師到鹽場,專門在此成立一座醫院。
負責鹽田建設的是一個叫李忠的本地老鹽工,從事曬鹽已經有三十多年,曬鹽方面可謂經驗豐富。
趙巖關心的還是產量問題,雖然知道渤海灣曬鹽產量最高,但他并不知道具體是多少。
“到八九月份時,每畝日產都能達到一擔。若是往年氣節正常,一畝鹽田年產一百二十多擔沒什么問題。只是這些年氣節變來變去,老漢也不知年產有多少。就照前年來說,一畝鹽田一年還不足百擔,去年又產了二百多擔。”李忠掰著指頭數道。
全球都處于小冰河階段,氣候有些詭變,很難按照常理推算。這灘涂曬鹽正是靠天吃飯的,若是全年大旱,那產量定能倍增。
所以說這東西也保不準年產能到多少,不過這產量算一算還是不錯的。若把萊州灣的鹽田都開發出來,按照畝產100擔來計算,一年也有700多萬擔,3.5億斤左右。
萊州灣地區的鹽田,一萬多鹽工已經夠用了。
產量是不愁,但產出還得賣出,賣不出去也是白搭。
鹽販子分一道販子、二道販子、三道販子。
一道販子一般為二道販子服務,主要從鹽場收鹽。二道販子則長途販運的,把食鹽賣給三道販子。有些二道販子直接自己收鹽,跳過一道販子。
三道販子,則是地方上賣鹽的,把鹽拆成小份出售給百姓,價格比官鹽要低,質量一般也更好。
一道販子從鹽戶手中買到成本低廉的食鹽,價格相比市面上的售價絕對是跳樓價,幾錢銀子就能買到一擔。
賣到二道販子手里,一般都有一二兩。而二道販子賣到三道販子手里,價格就會達到三四五兩不等,主要看地域。
個別缺鹽的地區,價格甚至能飆到六兩。若販運到西北那些少數民族那里,一點鹽甚至能換到一頭牛或一匹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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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
書評區最近冒出一群自以為是,或者斷章取義的人,有的甚至還沒看文就對小菜充滿了敵意。實在是無奈,小菜也只能腹黑一下…
另外解釋一下銀子的問題。
有的讀者認為,明末銀子少得可憐,普通老百姓見不到銀子。這觀點很不符合實際,明朝后期的稅收都開始收銀子了,難道老百姓交稅時見不到銀子?
一個自耕農,一年產出幾十石糧食,扣除交稅的、吃的,把其余的賣掉,就算沒石只有0.25兩(交稅時的最低水平,不過想來不會有農民會在那個階段賣糧食,除非是傻瓜),一年也能見到幾兩銀子吧!
而那些沒銀子的,大多都是失去生產資料的,而生產資料自然是在地主、商人、權貴手中,他們是手中沒銀子?
另外有人說明末的銀子很少,白銀是康乾時期才大規模流入的。這個觀點小菜不敢茍同。個人認為康乾時期銀子突然多起來,主要是因為滿清搶劫去的銀子流入了市場。明末時本身就已經很多銀子了,像鄭芝龍老家就被抄出上千兩,其他的東西價值更是無法估計。
另外文里說明朝滅亡的原因和稅收過低、思想過于開放、地方過于自治方面,小菜再解釋一下。
稅收過低=土地的利潤空間大=土地兼并動力=大量農民在無監管的環境下失去土地=受災時政府無法救災。
思想太過開放=政府無法引導=什么妖蛾子都鬧出來。
地方過于自治(管理粗放)=無法施行有效監管=土地兼并無管制=農民暴動無法及時壓制。
商品經濟過于泛濫=農民受到剝削(納糧時糧價猛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