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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一吻三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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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下到上,爬的是那樣慌亂;而從上到下,走得是如此地從容。

  應急燈過處影影幢幢、腳步聲嘈嘈雜雜,幾層樓上都聽得見搜救隊的聲音,蔣迪佳一路緊緊地攢著簡凡的衣角,被簡凡攬著肩膀,口鼻上扣著濾清,再不必擔心沒有散盡的煙。眼隨著燈光過處,燒得已經烏黑掉漆的樓桿不少地方已經變了形,四面墻身都已成了一片黑色,須臾之間,富麗堂皇的五洲大廈變得觸目心驚,火源中心的四層五層緊急通道,已經是狼籍一片,變形的樓桿、坍塌的梯和燒在一堆的炭狀物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質地,消防隊員在這里搭起了緊急救護梯可以勉強過人。

  這里,讓蔣迪佳又是一陣沒來由的恐懼,不經意地靠著簡凡更緊了、更近了些,相互偎依的倆人,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走得近了,心也仿佛靠得更近了。

  一行七八人,終于彎著身子從緊急破拆口里回到地面上。一扯防護濾清,口鼻之中盡灌新鮮空氣,看著亂嘈嘈的人群也是如此地親切。簡凡禁不住昂著胸、抬著頭,興奮的舒爽地要喊出聲來。

  不過有人比他更快喊出來了,身邊的倒喊出來了,蔣迪佳伸手扔了濾清,跳腳喊著,撲到了簡凡身上,興奮地摟著簡凡的脖子當秋千,聲音里興奮不已:“簡凡,我們出來了,我們真的出來了…”

  從溫馨到恐怖、從絕望到希望,一夜之間的大起大落,讓蔣迪佳不禁要有重見天日的歡欣雀躍和喜極而泣了。

  救護醫生看這倆勁頭大,沒上來,敢情沒什么事。搜救隊的笑著,比自己見了親人還高興,向著簡凡招手示意著,又鉆進了破拆口。大功率的應急照明燈照在這里,仿佛要盡顯這一刻劫后余生的喜悅一般,白衣烏發喜極而喊的蔣迪佳顯得格外注目,卡嚓嚓嚓一陣暗響,成了現場記者鏡頭里最好的畫面。

  簡凡被興奮得忘乎所以的蔣迪佳摟著脖子轉了一圈,一看有人擁上來,緊急地在蔣姐姐耳邊輕喊:“喂喂…快下來,有記者…”

  這個擁抱曾經是多么的期待,不過此時此刻,卻是不敢坦然受之。而且簡凡,沒人的時候蔣姐姐膽小謹慎,楚楚可憐,到人前了,反倒瘋上了,這下,可讓簡凡有點受不了了。

  倆人剛剛放開,蔣迪佳一怔之下,還真就被一群人包圍上來了。男男女女,七嘴八舌地問開了。掛著相機的、拿著錄音盒的,還有架著攝像機的。

  “這位女士,你們來自哪里?是五洲酒店的住客嗎?”

  “圍困了三個多小時,你們是怎么樣自救的?”

  “這位先生,您能說一下此時此刻感覺嗎?”

  “你們身邊還有其他的人嗎?”

  又是十幾個人把蔣迪佳和簡凡圍在的中心,蔣迪佳見慣了這等陣勢倒也不覺得什么,可簡凡好似很糗似地,一只手遮著臉,悻悻地被蔣迪佳拉著,倆人擠著人群往前走,蔣迪佳只是點著頭:“謝謝,謝謝大家,我們被救要感謝消防官兵,感謝救援隊員,感謝各位領導和記者同志們……我男朋友受了點驚嚇,實在不好意思,不能接受大家采訪,請大家原諒。”

  說這話時候,蔣迪佳有意的捏捏拉著的簡凡的手,倆人已經有了這種默契,簡凡下意識地往蔣迪佳背后躲躲,還真是一副羞于見人的樣子。

  不料還有不死心的,跟著一位長頭發的帥哥湊上來了:“我是大原電視臺記者,這位女士看您剛從火場出來依然談笑風聲,讓人折服,您能接受一下我們的采訪嗎?”

  蔣迪佳絲毫不為這句恭維所動,迎著那位笑著說道:“我本人也是記者,在大原日報社工作,咱們是同行。您說我會接受采訪嗎?”

  那位記者被噎了下,敢情遇上同行了。那意思是,有新聞,我會給你嗎?

  婉拒了一番,倆人快步走著,跟著是現場指揮和市里一群不知名的領導也上來了,握手、擁抱、極盡領導關懷群眾之態。記者們又是抓著難得的機會抓拍這一幕,今天這么重大的新聞都知道是猛料,可料越猛越不敢播,而且市委宣傳部已經明確了采訪和新聞圖片必須經審核的原則,說是正常流程,可在場的怕都是心知肚明,火災現場的慘烈以及傷亡人員肯定是一掠而過,不會讓你播那些有震憾力的畫面,無奈之下只能用領導親臨一線的畫面來突出事件的新聞價值了。

  不住地說了一番感謝的話,蔣迪佳倒也應對得體,反倒是簡凡畏首畏尾了,一直縮在蔣迪佳的身后。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又有七名幸存者獲救,話音剛落不久,從煙未消散的門廳里出來了一隊人馬,擔架上抬著的、相攜扶著的、還有搜救隊員背著的浩浩蕩蕩一大隊,伏在搜救人員背上的老人痛哭流涕,據說是關在衛生間里壓根沒出來躲過了一劫,而老伴卻躺到了擔架上。

  得,震憾力出來了,這隊被扶著、攙著、抬著加痛哭流涕著的,正好彰顯出來火災的慘烈和被救后的感動激動到哭的特殊場景,管他是為什么哭呢?鎂光燈找到了新目標了,這樣的畫面配著起煙的五洲做背景正好,霎時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蔣迪佳的心思卻是不在這個上面,沒有人圍著了卻正中下懷,和簡凡倆人手拉著手,悄悄地、輕輕地走出了這個焦點區域,走到了人群的外層。街道邊上,來來往往的警車、救護車忙忙碌碌,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倆位齊齊楚楚的男女,也是剛剛劫后余生。

  不經意地走著,手還是那樣緊緊地挽著,就像倆人都還沒有脫險一般,蔣迪佳有點可笑,想想簡凡面對記者的糗相,情不自禁地笑著道:“簡凡,你膽子不大嘛,嚇成這樣,算我救了你一回啊…上次我好像記得你振臂一呼,把新聞記者都召身邊來了,今天大失水準了啊。”

  “嘿嘿…情況不一樣,我現在掛了個警察的名兒、咱們倆又是毫發無傷的從火場走出來的,你要真敢做秀呀,回頭就有人質問,你身為警察,為什么不去救其他遇難者?要不就是,你們倆躲著,眼看著其他人去送死嗎?你的道德何在,良知何在?…中國這事呀,你要是死了,有人緬懷你追認你;你要是傷了,有人慰問你,有人同情你;可你要是活得好好的,那完了,大家看你就不自在了,不挑你點刺就不舒服。呵呵…你知道的哦,我這人一向很低調的哦…”簡凡開玩笑般地說道。

  “呵呵…嗯,確實很低調,你說的有理啊,要早知道,我連那幾句話也不說了。”蔣迪佳笑著認同了。

  倆人緩緩地走著,偶而一回頭看著仍舊在冒著煙的五洲,或許在倆個人的心里都是感觸良多,只不幾個小時而已,仿佛是滄海桑田換了人間,不僅這個環境,而且換了的,好像也包括倆個人的心境。此時落落大方的蔣迪佳仿佛有什么心事一般不無扭捏,而一慣于滿嘴跑火車的簡凡意外地安靜了。走了好長一段,都沒有出聲。

  這次,反倒是蔣迪佳先打破沉默了,想了很久的話題仍然是那一句:“簡凡,謝謝你啊,直到現在我還是有點后怕,先前幾個小時發生了什么,就像一場噩夢,要沒有你,我也許走不出來了。”

  “呵…要沒有我,或許你就不會來這兒。”簡凡反其道而言,好似根本不在乎這件事。

  “你…我怎么覺得你好像一直是拒絕我對你感謝啊?”蔣迪佳詫異地問著,這句話像在故意找著話題。

  “我的意思是別客氣,要真算那么清我可就給你算賬了啊!”簡凡開著玩笑說道。

  “沒人你都不敢動手,現在這么多人,你敢?”蔣迪佳故意激到,知道簡凡拿那個倆人都不在乎的耳光說事。

  “怕什么不敢?”

  “吹吧!”

  “你不會是逼我動手吧?”

  “…誰怕誰呀?給你…”

  蔣迪佳故意捉弄簡凡一般,快走了一步,臉伸到了簡凡面前。簡凡一驚,手一做勢,又是故伎重演,說了句,那你閉上眼。蔣迪佳真閉上了,說了句,來呀!

  還是故伎重演,等了好一會兒沒有什么動靜,蔣迪佳一睜眼,卻見簡凡正賊忒忒地盯著自己,表情雖不清晰但也絕對不模糊,路燈的照明尚亮,街區里車來人往,偶而車燈耀過,正見得簡凡一臉揶喻地笑著,壞壞地笑著。

  “笑什么?”蔣迪佳笑著問。

  “沒笑什么。”簡凡側頭著笑著。

  “想干什么壞事了?知道你沒安好心思。”蔣迪佳也壞笑著。

  “你知道我想什么。”簡凡說著,很肯定的語氣。

  此時無聲勝有聲,都知道對方在想什么。蔣迪佳一聽,多有不屑,眉目笑著咪成了一條線:“我知道,可我也知道你不敢,沒有人的時候你都不敢,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誰說我不敢?”

  簡凡驀地動了,順勢一拉蔣姐姐,扶上了肩、攬緊了腰,蔣迪佳“嗯”了一聲,不知道是欲拒還迎、還是拒絕非禮,不過僅僅是略略地掙扎了一下子,就像在火場的時候一樣,嘴一下子堵了個嚴嚴實實。

  抗拒,僅僅持***鐘,或許僅是詫異了一下,蔣迪佳雙手攬著簡凡的脖子,沒有再推拒這劫后的溫存。倆個人,簡凡仿佛回到了初見蔣姐姐之時那個明媚的中午。

  良久,蔣迪佳還靠在簡凡的肩上,仿佛剛剛從迷醉中清醒過來,揶喻地伸著食指撩著簡凡的下巴說道:“喂,你很會吻女人的嘛。”

  簡凡側側頭,眼睛骨碌碌轉著,壞壞地笑著:“嘿嘿…我練過。”

  這話立竿見影,蔣迪佳撲哧一聲笑后,一把推開了簡凡,跟著是嗔怒地一句:“沒正形,我不喜歡花心的男人。”

  蔣迪佳一伸手,卻是輕輕擂在簡凡的肩,被這一句逗笑了,一句變相的恭維卻是心里暗自喜歡著,不過還是一副一本正經的樣子,正色指著簡凡的鼻子教訓道:“你…你要為今天的莽撞付出代價的!”

  這句話不知道在指什么,不過在簡凡看來倒更具挑恤的味道了,淺笑著幫著蔣迪佳彎著手指放下了手,緩緩地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代價了?”

  “是嗎?你…”蔣迪佳倒讓簡凡說愣了,自己那句話不過無心迸出來的,只有自己知道什么意思。

  “這個…是什么?”簡凡伸進內衣口袋,嘩拉一亮,卻是那張支票,兩手捻著,很拽的樣子。

  “拜托,這個時候別談錢,多煞風景。”蔣迪佳一下子泄氣了,跟著雙手悻悻叉在的胸前說道:“要嫌多別退了,你自己揮霍去吧!要嫌少,回頭我再幫你爭取一部分。……哇,別告訴我你不要啊,現在已經沒有清高的人了,除非是裝的。”

  “嗯…我要!”簡凡揚揚眉毛,很正色地說道,把支票遞過來:“誰說談錢煞風景了,我現在還就談這個,我把價值三十萬的支票現在送給你,怎么樣?今天晚上!不虛此行吧?”

  “呵呵…”蔣迪佳被逗笑了,被簡凡的一本正經逗笑了,笑著把支票接過來,還是幾分不相信地問道:“簡凡,別裝相啊,這可是三十萬,你真不要?你真不要我可撕了,你可就再沒機會了。”

  “你還沒搞明白,現在已經屬于你了。”簡凡笑著,看著蔣迪佳的眼神中俱是愛意,絲毫不為所動的樣子。笑著解釋道:“我差點就動心了,可這個錢還是不能拿,這件事說起來很簡單,我以五萬塊錢的價格賣給你哥,可以說已經是天價了,我沒有吃虧;我原本想他憑著這個在九鼎或者海鮮樓小批量做,肯定賠不了錢,所以才敢給他,給他的時候我強調了很多缺陷,特別強調這和真正的羅家醬方有天壤之別,可沒想到他還是用著羅家醬方的名字包裝出去了。”

  “有什么問題嗎?”蔣迪佳嚇了一跳,感覺到了其中有事。

  “當然有了,我隱瞞了最關鍵的一項。”簡凡道。

  “哪是什么?”蔣迪佳更吃驚了,隱隱地覺得真正上當的不是簡凡,而是自己哥哥蔣九鼎。

  “鹵醬配料在烏龍每年只做秋后到初春,不到半年的時間,夏秋兩秋正常室溫,只要高過二十五度,土燒的鹵罐便會自然發酵,連鹵醬料帶肉都會臭在缸里,而且連缸本身沾染之后也不能再重復使用了,這道工序我爸琢磨了十幾年一直都沒有解決…所以,這次,我找你們不是想要錢,而是想要告訴你哥,讓他早點收手,否則賣出去的下家都找上門來,我怕你想收手都沒機會了。”

  簡凡侃侃地說完了,看著蔣迪佳臉色漸漸的忿然了,接著道:“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看著九鼎一群人趾高氣揚的樣子,方子一到手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巴不得看著他們倒霉。原本我想拿著這個茬敲詐他們一筆錢,可有你在,我做不到,錢你還是收回去吧,不該我得。”

  “你…你這不是害人嗎?這要出了事,得多大呀?”蔣迪佳一聽個中緣由,臉色變了幾變,一看手里支票又是氣不自勝地說道:“噢,拿著我的錢,你可真拽呀?”

  說著便把支票撕得粉碎,悻悻地摔了一地。

  這個動作,讓簡凡驀地十分反感,不卑不亢地說道:“即便我拿了這筆錢,你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強調過這不是羅家醬方,而且不能量產,你哥一直說有多崇拜羅家也想在這個上面搞名堂我才給他的。我沒有做錯什么,他對我留了一手,我也同樣對他留了一手,如果沒有你的話,他栽定了。”

  “那你說,我應該感謝你嘍。”

  “你要真謝,我領情了,不客氣。”

  “你…”蔣迪佳感覺到了話里的刺激,剛剛溫情早已化為烏有,或許是擔心家里的生意、或許對剛才的話太過刺耳,悻悻地跺跺腳,自顧自走了,冷冷地摔了一句:“懶得理你,你和我哥一路貨色,都是半個騙子,這么坑人,騙過來騙過去,有意思呀?”

  說罷了,轉身便走了。走了兩步,才發現不對勁,又掉頭走回來了,站在簡凡面前,又氣又嗔還偏偏一副毫無辦法的樣子,像個受了委曲,等著大人呵護的小女孩。

  簡凡卻是揶喻地笑著說道:“我知道你車丟了、包丟了、手機丟了、風衣也丟了,要不要我借給你零錢?”

  “廢話,送我去九鼎。”蔣迪佳拉著臉,說得自己都有點怪怪的,差點被氣笑了,這簡凡有時候白癡,有時候卻聰明得要命,這回又是一言中的,還真是囊中羞澀了。

  攔了輛出租車,一直把蔣迪佳送到了二環路外的九鼎休閑酒店,一路上兩人卻是各有心思,誰也沒有說話,一直送到九鼎大廳看著有人把蔣迪佳迎了上去,簡凡才悻悻地往回返。返回了五一路一大隊,門卻早已上鎖了,爬著墻進了大門,進了宿舍,和衣躺到了床上,大嘆著。

  哎,三十萬呀?三十萬?三十萬親了個嘴,敗家子呀,敗家子…簡凡心疼地哼哼了半天,回頭又想著,哎,算了,拿了也不會安生,風吹雞蛋殼,財去人安樂…睡覺!

  這么一想,心里那塊大石頭也掉回了肚子里,簡凡倒還真睡得挺熟,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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