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還有你,”連長低下頭,望著車內的十一名士兵,隨手點了其中幾個平時膽氣最旺的,放聲道:“帶上武器跟我一起下車,過去看一下!”
跳下裝甲車,撥開路邊的雜草,打開手電望過去,連長竟然真的看到,兩個縮在一起抱頭失聲痛哭的女孩子。
連長一眼就可以判斷,這兩個年齡最多只有十歲,全身都是名牌,更漂亮得足以讓絕大多數男人一看,就心跳加快的女孩子,應該生活在內地城市,而且家庭環境相當不錯。要知道,她們身上由意大利名家手工縫制,全球限量發行的時裝,絕對不僅僅是品味,或者是用鈔票堆積那么簡單!
這兩個穿著品味不俗,用高代價換來高外在形象的女孩子,看起來真的被嚇壞了,她們抱頭痛哭,身體抖個不停,眼睛盛的是深深的恐懼,無論在她們的耳邊大聲說什么,她們臉上的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當然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回答。
連長大踏步走過去,拎起其中一個看起來年齡較大的女孩衣領,狠狠掄過去幾個耳光,在“噼噼叭叭”的聲響中,被打的女孩臉龐上迅速腫了起來,但是這一連串重擊,總算讓她恢復了幾分神志。
看著眼前這些全幅武裝的職業軍人,感受著他們身上再沒有半點溫情的殺氣騰騰,被打醒的女孩卻像看到親人般,不管三七二十一撲進連長的懷里,用雙手死死抱住對方的腰,一邊放聲哭泣,一邊用發顫的聲音拼命叫道:“錯了,錯了,全錯了!不要開槍,他們沒有惡意,他們真的沒有惡意,他們只是覺得好玩,他們…”
心里已經隱隱發現事情不對,連長皺起了眉頭,但是面對一個撲進自己懷里,哭得梨花帶雨,更漂亮得讓人心跳加快的女孩,出于一個男人保護女姓的本能,他還是不由自主放緩了過于粗獷的聲音,“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感受著這個陌生男人懷抱的溫暖,敏感的捕捉到連長他態度上的變化,和對自己下意識的愛護,嚇得全身發顫的女孩,總算說出了整個事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你別看他們打扮得象是支特種部隊…其實…他們手里的槍…全是假的…”
連長的臉色終于變了,難怪他一看到這兩個女孩子就覺得事情不對。試問,在這個世界上,又有哪支特種部隊,在深入敵人后方,對準軍事目標實施滲透與破壞時,還會帶著根本沒有做戰能力,只能呆在隔離帶以外,槍聲一響,就被徹底嚇壞了的女孩子?
在他的印象里,只有那些從小就被寵壞了,仗著家里的權勢橫行無忌,根本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混帳小子,才會做出如此莫明其妙,卻又如此膽大包天得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
連長霍然回頭,對著駕駛員放聲狂吼道:“立刻和礦區聯系,通知他們停止射擊!”
一分鐘后,重機槍沉悶而緩慢的掃射聲,終于停止了,就連那些武警士兵,在換上一個新的新彈匣后,也沒有再發起攻擊。在他們警惕的注視下,幾枝外表看起來高度仿真,實際射出來的,都是玩具子彈的步槍,被人從房子后面拋了出來。
三個天天想著成為“特種部隊”,如今終于親身經歷了槍林彈雨,知道了什么叫做血流成河的男孩,在眾目睽睽之一點點從房子后面爬了出來。
沒錯,他們就是爬出來的,在那種非人的環境下,面對子彈一遍遍從自己頭上飛過,死神就在自己身邊跳舞,他們的勇氣和力量,早已經被消耗得干干凈凈。他們已經沒有力量,再支撐起自己曾經自以為高高在上的身軀了。
那位用無線電通知礦區,總算是救下來三個人的連長,帶著兩個女孩子,乘座裝甲車趕到了礦區,看著那三個孩子,全身都在像觸電似的抖個不停,嘴里更不知道在那里喃喃自語,或者想哭訴些什么,他無言的搖了搖頭。
就算家里真的手眼通天,可以把他們保釋出來,不用蹲上幾年大獄,但是他們也至少要在心理醫生的陪伴下,度過一段相當漫長的歲月。最重要的是,這三個孩子,終生不可能忘記這一天,不可能忘記自己身邊的朋友,被重機槍子彈一個個打得肢體碎裂的樣子,更不可能忘記,熾熱的鮮血夾雜著碎肉,噴濺到他們臉上時,傳來的那股粘粘膩膩的熾熱感覺。
踏著滿地的鮮血與碎肉,走到“隊長”曾經用噴霧劑在上面寫著什么的墻壁前,連長瞇起了眼睛,站在那位被重機槍打得死無全尸,鮮血飛濺出七八米遠的隊長身邊,一個字接著一個字的讀下來…“李豐到此一游!”
“你們…”
盯著自己腳底下,那一只沾滿鮮血的噴霧罐,嗅著空氣中,那幾乎化不開的濃重血腥,再看看被整得一片雞飛狗跳,到處都是荷槍實彈職業軍人,已經處于戰爭狀態的黃金部隊官兵,連長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枝高仿真自動步槍,先掂了掂它的份量,再拉開槍栓檢查了一下里面的構造,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最終才搖著頭,對那三個人品超級爆發,被大口徑重機槍來回掃射了幾百發子彈,依然活著,依然沒有缺胳膊斷腿的幸存者,輕嘆道:“你們這些年輕人,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
幾個早已經嚇壞了的男孩,兩個一左一右,死死抱住連長的女孩,都沒有回答。他們太需要時間,來平息自己內心的恐懼了。
沒有人知道,這里的一切,都被遠方一臺裝備了特種器材的數碼照相機,一張張的拍攝了下來。
五分鐘后,遠在千里之外,某個城市…
一名躺在醫院特護病房里,看起來五十多歲的男人神情微微一動,他的手機響了。
不需要吩咐,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秘書,在手機鈴聲第二遍響起來之前,就飛快的按下了確定鍵。
手機里接到了一個短信。
秘書一邊等待手機接收郵件里的圖片,一邊對著躺在床上的男人,露出一個歉然的微笑,充份展現出身為第一機要秘書,所必備的良好職業素養。可是嘴角的弧度剛剛揚起,這位秘書臉上的表情就徹底凝滯了,再仔細看了幾眼手機屏幕,就連秘書的雙手,都無法抑制的輕輕顫抖起來。
躺在床上的病人,可不是一位普通人。
他是這個城市里,負責司法的檢察長,同時接任了風紅偉的職務,擔任這個城市反貪局局長。說他在這個城市里手眼通天黑白通吃,那是毫不夸張絕不為過!
就連他的兒子李豐,都是遠近聞名的“小霸王”。平時要么和一群狐朋狗友拿著高仿真武器,在那里過職業軍人的癮;要么,在娛樂中心天天泡女孩子,泡不上的話,就偷偷在對方的飲料里下藥。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藥姓發作全身軟得沒有一絲力氣,只能哭著哀求正在脫她們衣服的男生,告訴對方,她有男朋友,不想做對不起男朋友的事情。她們不知道的是,這樣的哀求,反而更能激起一群從小被寵得無法無天,根本不知道人間疾苦,更不知道真情價值的紈绔子弟內心深處的獸姓。
越是哀求,越是流淚,越是想為男朋友保護貞艸的女孩,他們蹂躪得越起勁。
遇到夠漂亮的女孩,十幾個人輪殲也不是不可能。而他們除了有李豐當檢察長外加反貪局局長的爹,為他大力保駕護航之外,他們每次強殲少女,都會用攝相機錄下來,用這個威脅對方不許報警,只要他們想了,就要隨傳隨到,甚至威脅對方,要把新的“朋友”,帶進“仙人洞”,否則的話,他們就會把錄相和相片,通過互聯網公布出去。
這位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也知道兒子做的事情,他對此,也曾經輕描淡寫的發表了自己個人的看法:“小孩子嘛,胡鬧一點,也很正常。等他大了,成熟了,也就知道收斂了。”
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用疑惑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秘書。
秘書說白了,就是他們這些官員身邊最親近的鐵桿,別的都可以糊弄,但是在挑選秘書方面,卻絕不能馬虎。他親自挑選出來,又經過半年考核,才終于正式點頭認可的秘書,今年雖然只有三十歲,又沒有夠硬的身世背景,在政壇上來說,只能算是一個童子軍,但是他沉穩干練處理不驚,又懂得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處處搶先,處處努力,已經隱隱展現出獨當一面的大將之風,現在更已經是檢察長身邊,最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檢察長真的無法想像,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短信,能把他的秘書嚇成這個樣子。
“小張,把手機拿過來!”
看到秘書還傻傻的站在那里,竟然沒有聽到自己的話,早已經習慣了“一言九鼎”的檢察長,不由皺起了眉頭:“拿過來!”
檢察長的聲音并不高,但是熟悉他的人,都明白這句話里所蘊含的份量。
秘書猶豫再三,還是把那只已經沾了他手心汗水的手機,小心翼翼的遞到了副市長的手里,而幾乎在同時,他直接伸手按下了特護病房床邊,那一只通知醫護人員立刻趕過來的警報器。
沒有理會秘書過于怪異的舉動,因為只看了一眼,檢察長所有的精神,所有的感情,甚至是所有的力量,都在一瞬間,被手機短信里的圖片給吸引了。
檢察長的瞳孔在瞬間迅速放大,他看起來痛苦極了,眼淚就像是打開閥門的水籠頭,從他那一雙見慣官場黑暗,更習慣了爾虞我詐,早已經刀槍不入再也找不到半絲溫情的眼睛里噴涌出來,狠狠劃過他不斷扭曲的面部肌肉,滴落到身下雪白的床單上。
他嘴角抽動了好半晌,才終于掙扎著吐出肺葉里一口長長的悶氣,連帶吐出來的,就是他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后一聲哀號:“我的豐兒,你死得好慘啊…我,我,我…”
“嘀!嘀!嘀…”
一句話沒有說完,檢察長的身體就猛然一僵,而在同時,病床旁的儀器里猛然傳來了并不尖銳,卻讓人心驚肉跳的警報聲,而代表心臟率動的波紋,更在瞬間,變成了一條再也沒有任何生命征象的筆直線條。
直到這個時候,醫院的值班醫生帶著幾名護士,才沖進了病房,看著眼前的一幕,醫生狠狠吸了一口氣,放聲喝道:“立刻搶救!”
但是,已經沒有人,能把檢察長再從死神的手里拉回來了。
在推進手術室前,因為心臟病復發,進入醫院治療的副市長,已經猝死在特護病房里,他就算是死了,眼睛依然睜得很大很大,在他的右手,仍然死命捏著那一只,在瞬間就要了他命的手機。
彩信里插著的那幾張圖片,并不算清晰,當時的夜色太黑,彼此的距離太遠,但是,拍攝者顯然用了專業設備,對圖片又做過適當的亮度調整,它已經足夠讓秘書和檢察長本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個在近距離,被九五式步槍整整打了一梭子彈,全身都在冒血,臉上帶著絕望神色,嘴巴大大張開,似乎在哭泣,更似乎在無聲控訴著什么的人,是李豐,是檢察長最寵愛,因為年齡太小,不夠成熟,不知道收斂,所以不知道和身邊的同伴,強殲、誘殲、輪殲了多少女孩,卻因為檢察長的保駕護航,而繼續逍遙法外的兒子!
他已經永遠不需要成熟,不需要收斂,更不會再去享受女孩子流淚的掙扎與哀求了。
在相片的下面,發短信的人,還留下了幾句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切都報。你的兒子,已經先行一步,去十八層地獄報到了。高高在上的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大人,請上路,去父子相聚吧!”
只是聊聊數語,但是配合著那幾張相片,這個短信中,硬是揚出一股有若實質,鋒銳而冰冷的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