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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風家兄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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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詭刺第二十九章風家兄妹切都交待完了,一切都解決完了,當風影樓走出醫院的時候,他望頭頂這片陰霾的天空,望著那個隨著風,在空中不斷扭曲變形的空塑料袋,感受著城市街頭特有的繁華與喧鬧,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盡  大搖大擺站在都市的街頭,呼吸著自由的空氣,不用擔心有幾名狙擊手環伺左右,不用擔心,突然有一發子彈從某個角落射出來,不用仔細觀查身后,有沒有人跟蹤,不必看街頭張貼的究竟是尋人啟示還是通輯余,

  這種無拘無束,曾經快樂與悲傷并存的人生,就要離他遠去了。就在風影樓調轉好視線,即將大踏步離開的時候,他的身后突然傳來了兩聲叫喊:“大哥,等等!”

  追上來的,是十八歲的弟弟,還有十七歲的妹妹,他們兩斤。是全家除了風影樓以外,年齡最大的孩子了。

  風影樓略略皺了皺眉頭,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

  “大哥,我們剛才商量過了。照顧媽,有五個人足夠了。不管你要干什么,我們兩個和你一起。”

  風影樓緩緩轉過了頭,看一眼自己面前的弟弟和妹妹,沉聲道:“回去!”

  妹妹也開口了,“雖然不是爸媽親生的,我也姓風!”

  看著面前的妹妹,風影樓真的有點驚訝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仔細端詳起這個只有十七歲,并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

  他們雖然還是孩子,但又不傻。當然應該知道,風影樓可能會做些什么,但是他們仍然追了上來,這份勇氣就值得稱贊。大弟看起來就是一個地道的普通人。也許他追上來。只是因為他是七個孩子中的老大罷了,可是這個妹妹,風影樓卻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股倔強的不屈。

  不對!

  再看了幾眼,風影樓推翻了自己的判斷,在他這斤,一直忽視了的妹妹眼睛里,竟然帶著怒脈!

  風影樓迅速在自己的大腦中搜集著他和家里通電話時,從父親風紅偉和母親的嘴里,聽到的這個妹妹的信息。

  媽媽對這個妹妹的評價是:“唉,這個孩子真的很可憐,才十五歲。就被自己的親爸賣給了人販子。后來又被轉手賣到了山村里,給別人當老婆。”

  父親風紅偉對她的評價卻是:“這個丫頭了不起。她被人賣了一年時間,當了別人老婆一年,硬是沒有讓那個男人碰上自己一下。”

  風影樓走前一步,抓起了妹妹的右手,在她的手腕上,有著三條深深的傷疤。其中有一條,是她被賣到山村后,那個自稱是她丈夫的男人,想要把她抱上床時,她直接反手給了自己一刀。治好后,那個男人的家人,認為她已經可以承受“房事”后,又由嫂子做主,悄悄在她喝的稀飯里,放了。

  碗稀飯下肚,發現自己開始頭暈眼花x她找不到刀子,甚至連最小的刀片,都被人搜走了,聽著那個男人靠近自己的腳步聲,她毫不猶豫的低下頭,用自己的牙齒直接咬破了手腕上的大動脈。

  發現這個女孩子太過網強,根本不能用強,最后還是那個男人的嫂子,又跑來和她打起了柔情攻勢。和她談自己當初也是被拐賣來的,被男人睡過,又生了孩子后,就死心踏地的和對方過起了日子,這樣男人對她自然也越來越好。又談一個女人生出來,注定是要嫁人的,只要對方緊巴著自己,年齡差上十幾歲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就算家里窮點,一起努力,也是可以填飽肚子的嘛。

  女孩子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到嫂子說完了,她才打了嫂子一個耳光。并送給她一句話:“你自己爛了。是不是巴著所有人都和你一起爛了?”

  說完這句話,女孩子抓起做針線活的剪刀,對準自己的手腕又是一刀。“你再勸,我就再割自己,我看你們有多少錢救我。要你們把我麻倒,讓我成了女人,我醒來就會先宰了身邊的男人,再宰了你,最后再宰了自己,反正真到了那個時候。我是不會再活下去了。”

  全家的人,不,應該村的人,都被這個女孩子的性烈如火給嚇住了。也就是因為她的性烈如火。風紅偉才會在一次無意中的機會,聽到了她的事,然后當天就親自開車,去把她買了出來。

據說,拿到鈔票,眼睜睜的看著她被風紅偉帶走的時候,那家人都有點“終于守得災星去”的快樂工  如果不是為了買她花了四千塊錢,不能血本無乒,那家人大概早就把這樣一個洞房不得,勸不得。天天殺氣騰騰的女孩子給趕出來了。

  風影樓當然不知道眼前的妹妹。這一段說不上燦爛,卻包融著就連男兒都自愧不如血性的經歷,但是他知道,能在自己如此鋒利的目光上下審視中,咬著嘴唇,就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抬起下巴,和他彼此對視的人,不分男女,哪怕在戰場上,都有資格成為他最可信賴的伙伴。

  她讀的書少,雖然風紅偉把她送進學校,讓她盡可能的學會和城市同步,但是她的性格,還有她說的話,依然帶著大山般的純樸與率直:“我爹為了兩千塊,好給我那個有點白癡的大哥娶媳婦,就狠心把我賣給了人販,當時我沒有掙扎也沒有跑,就是還了他的養育之恩。是爸把我買了回來,給了我新衣服。還讓我上學,我生病了,媽連夜守在我的床頭,在那個時候,我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親爹親媽。大哥,不管你干什么,哪怕走進了十八層閻羅殿,我是你妹,是這個家的一份子,一定要跟著你。”

也許是從電視劇里學的臺詞,也許是終于和這個城市接軌,妹妹又補了一句話,就是這句話,卻讓風影樓的身體,都不由自主的輕輕一的:“不管怎么說,有了我們,無論去哪里,無論做什么,你絕不會  風影樓真的被妹妹最后一句話打動了。

  他害怕孤獨,他從小就害怕孤獨。

  經歷了第五特殊部隊那非人的六年后,他比任何人都害怕孤獨。他就像是一匹狼,一匹習慣了獨行千里,只能忍受著孤獨與寒冷,轉戰天下的狼!它縱然羨慕人間的繁華與溫暖,卻因為畏懼火焰的光明而不敢靠近。他信任過安德魯,任信過陳燕,可是每一次接近火焰,換來的都是傷害,可是,今天,明明知道不應該,他還是被眼前這個只有十七歲的妹妹打動了。

  “你們叫什么名字?。

  相處了這么久,風影樓甚至還不知道眼前弟弟妹妹的名字。

  迎著風影樓的注視,大弟微微低下了頭:“陳保華。”

  風影樓微微點了點頭,他這個大弟,是軍人烈士的遺孤,所以縱然成了風紅偉的養子,也沒有改姓。大概他是因此而不安吧。

  妹妹昂起了自己的頭,“我的名字是爸為我起的,風映竹”。

  風映竹,這個名字聽起來,有點像是男孩子。但是看著這個并沒有進過軍營,但是往他面前一站。卻自有一股威武不能屈氣概的妹妹,風影樓卻用力點了一下頭。她的確有竹的挺拔和氣節!

  “你們知道,我這幾天去哪里了嗎?。

  陳保華和風映竹當然不知道。所以他們都在靜靜聽著。

  “我不相信爸會跳進硝水池自殺,從一開始就不信風影樓沉聲道:“他是一個軍人,最好的軍人。他進入了官場,當了反貪局的局長,卻監守自盜,敲詐那些有問題的官員和不法商人,再把從他們身上得到的錢,用到更需要錢的人身上。這對他而言,同樣是一場戰爭,一場殺人不見血的戰爭。軍人不是政治家,他們在戰場上,可以輸,可以死,但絕不會自殺!”

  聽到風影樓第一句話,陳保華和風映竹這一對兄妹,就臉色大變,但走出于對風影樓這個大哥的尊敬,他們竟然強忍著沒有打斷風影樓的話。

  “家里被紀檢委和公安局抄了兩遍。什么都沒有剩下,我一個平民百姓,也沒有資格去調閱那些物證。所以這幾天,我去拜訪和爸最熟的一批人,想從他們那里,找到一些線索。”

  說到這里,風影樓突然捏緊了拳頭。他知道風紅偉做的事情,可是真到找到了楊牧,風影樓才終于明白。他還了自己的父親。

  楊牧沒有參加風紅偉的葬禮,他們這批“雷鷹”組織的成員,早已經被明令禁止繼續互相來往,他也知道。風影樓一定會來找自己,所以。他為風影樓準備了一份郵件。一份風紅偉利用“雷鷹”組織自己編寫的加密程序反復加密,最終再幾經轉折,才終于通過互聯網,發到楊牧郵箱里的電箱件。

  把風影樓帶進了自己的書房。打開電腦,打開那封已經在互聯網上刪除,經過反復加密的郵件,楊牧走出了書房,只留下了風影樓。

  “我曾經看過一篇新稿報告。說是某位法官大人,回家探親的時候。有人高舉狀紙當街下跪攔車,法官大人出車接下了狀子,然后大力整查,終于讓冤案得雪。寫這篇新聞稿的記者,用熱情的筆觸,生動的描寫了這一幕悲喜劇,最終的結果也算是大快人心。可是看著這樣的報道,我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風影樓不知道為什么,風紅偉會在郵箱最初,就寫出這么一個故事。所以他繼續看著。

  “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可是我們的人民,受到了委屈,竟然還要當眾下跪,請青天大老爺雪冤,這難道應該高興嗎,這難道不是我們所有官員,所有國家公務員的一種最大的恥辱嗎?”

“看看朝鮮,看看八十年代末期解體的蘇聯,我必須要說,我們的黨,經歷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歷史性轉折,終于讓我們的國家富強了起來。從建立國家到現在,只有幾個年,就讓中國這條巨龍重新在世界上騰飛,做為一今年輕的政黨,我們的黨x已經取得了偉大的成就,我愛自己的祖國,我愛自己的政黨,我為她取得的成就而驕傲。但是,我們絕不能在這樣的成就面前自滿,我們必須盡快完善自己還沒有完善到的細節,讓我們的法律,能夠徹底貫穿下去,用最完善的法治,代替在中國延續了五千年的“人治  風影樓慢慢的讀著,在這字里行間,他能讀到自己的父親,對祖國。對政黨的愛,對祖國繼續發展,對法制徹底完善,投入的熱誠與期盼。

  “我成為了反貪局局長,剛上任之初,我就曾經想過,狠狠抓上幾個貪官,把他們繩之與法,成為一個為官一時,造福一方的好官。可是我最終卻沒有這么做,因為我突然想到,我一斤。人的能力有限,就算可以天天抓,月月抓,讓這個城市里再也沒有貪官的生存空間,也不過是坐井觀天罷了。而且我抓得狠了,那些貪官就會小心翼翼起來,讓我的工作越來越難開展。”

  “后來我就想了,要是我把自己也變成一個貪官,成為了他們的同類,他們會不會就在我的面前放肆了起來,而我就可以睜大眼睛看清楚;他們究竟有什么貪的伎倆,有多少回避法律的技巧?當我把他們的招數全部記錄下來,收集到足夠的程度時,我把這些資料直接上交到中央,甚至讓這些資料變成教材,到了那個時候,那些天天喊著“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的貪官們,是不是就會原形畢露,再也沒有回旋的空間。只能一個接著一個相繼浮出水面?就算不能完全成功,是不是也能一時壓制住他們的氣焰,讓全國的貪官們,都如履薄冰上幾年?”

  看到這里,風影樓真的癡了。

  風紅偉不愧是為了救兒子,直接能強搶美國和俄羅斯激光衛量控制權的鷹派人物,他當了反貪局局長。為了真正反貪,他竟然在舊…凌著可以席卷倉國的烈性炸自只綁到了“貪污,孵…”7上!

  可以預見,他最終的結局,就是和列車上所有的乘客同歸于盡,再也沒有第二種可能!

  擁有這種遠大抱負的風紅偉。在自己選擇的戰場上,還沒有贏得勝利。他又怎么可能自殺?!

當風影樓終于從書房里走出來后,楊牧已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  “我必須提醒你,現在你就算是把這份郵件送到紀檢委,也不會改變什么。那些心里有鬼,聯手把你爸掰倒的人,只會眾口一辭的說。這是他臨死也要污陷人,妄圖給自己正名。更何況,你爸當時為了取信這些人,讓他們認為自己也是貪官,還親手銷毀了他好不容易獲的的罪證。”

  聽著楊牧的勸告,風影樓輕輕的點了點頭。風紅偉的目標。根本不是抓一個或者幾個,甚至是十幾個貪官,而是放眼全國,想要敲山震虎。壓得全國的貪官們收斂氣焰。所以他更看重的,是這些貪官收斂財富。隱匿財富,外加官商勾結的伎倆。把這些東西拿出去,根本不能成為證據。

  “還有,你把這些東西拿出去。也無法讓公安局重新立案偵察。事實上,你真把這件東西拿出去公布了,除了讓你四處受敵,甚至連累家人之外。我實在想不出其它的收獲。”

  楊牧輕輕瞇起了眼睛,“從謀殺案角度來講,你爸死了,沒有目擊證人,沒有做案工具,甚至沒有能拿得出臺面的作案動機,就連他的尸體,都因為在硝水池里泡了幾個小時,再也沒有什么線索可以追覓。而從自殺角度來講,一切就順理成章了。一個監守自盜的貪官,一個“雙規,命令,就將發到手里,馬上就會失去人身自由,縱然不判個槍斃,也要在監獄里呆上二三十年的貪官,畏罪自殺,那還不是理所當然?”

  風影樓終于接口了,“更何況。我爸在那行城市里,被他抓住把柄的人,都是他的仇敵,不知道有多少人巴著他出門被車撞死呢。我想重新立案偵察,就等于是讓他們再次處于危險的邊源,有這些人上下其手的阻力,我爸自殺的論斷,已成定局。”

  “是的。”楊牧低聲道:“你雖然沒有了父親,但是,你還有一斤小疼你,愛你,現在更需要你支撐著的媽媽。所以,我給你的建議是,忘了這件事情,帶著你的媽媽,離開那個城市,永遠不要再回去。時間。會治療好一切,時間,會讓你媽媽,漸漸淡忘了失去丈夫的痛。在你的支撐下,遲早有一天,她會重新振作起來。”

  風影樓沉默了。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又怎么可能說忘就忘?

  “你媽媽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的女人,在她的身上,還保留著中國傳統女性最美麗的一面,她的一生,都是為了自己愛的人而活著。”

  看到風影樓微微點了點頭,楊牧繼續道:“能支撐她活下去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你的爸爸,一個就是你。失去了你爸爸,她會悲傷很久。沉淪很久。但是只要你和她不離不棄,將來再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她內心空虛的那一半,就會一點點用親情重新彌補回來。但是如果連你也失去了,她這一生,就再也無法重新站起來了。”

  這一天,風影樓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夜色降臨,他才終于離開了楊牧的家。在出去之前,他對著楊牧突然彎下了自己的腰,說了一聲:“謝謝!”

風影樓真的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在臥室里利用監聽設備,從臥室里走出來,聽到了他們每一句話的女人,赫然就是教導他心理學的女  那位心高氣傲的女老師,竟然對著楊牧彎下了自己的腰,誠心誠意的說了一聲:“謝謝!”

  “不用!”楊牧搖頭:“我們都喜歡風影樓,都不想看著他走入歧路。我們想要幫他的心情,是一樣的,所以,你不必謝我。”

  憤怒到極限,暴起殺人是很容易。但是為了自己的親人,在瘋極怒極狂極的時候,而選擇了隱忍,這才是一個男人最難踏過的試金石。就連風影樓,都用了足足七個小時。才終于在母親的影響力下,帶著傷痕累累的靈魂,度過了這道對他這種人來說,簡直難如登天的決擇。

  可是,當風影樓真的打算放棄一切,風塵樸樸的趕回來的時候,他的家沒了,他的夢碎了,他的情斷了!當他準備親手關閉氧氣瓶的閥門。任由母親在自己的懷抱里心臟停止跳動時,他又何嘗不在斬斷自己最后的人性,和最后的人生彼岸?!

  如果真到了那個時候,風影樓就會變成一件徹頭徹尾的武器,一件由軍隊用了近乎天文數字的資金與人力精心打造,最終卻終于因為家人的慘死,和一些人對母親不依不僥的追擊,而失去控制的最強武器!

  看著站在面前的弟弟妹妹,風影樓的眼睛里,終于又多了一縷,可以稱為溫柔的情絲,他沉聲問道:“不后悔?”

  陳保華和風映竹一起用力搖頭。

  “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你們也不后悔?”

  兩個人仍然在繼續點頭。

  “好,那就跟著我吧。”風影樓轉過了頭,“別想從我這里得到半點憐憫,如果你們跟不上我的腳步,就給我立刻滾蛋明家。

  聽到了沒有?”

  說完這些話,風影樓頭也不回的邁開了步子,聽著背后傳來的略略急促的腳步聲,風影樓的心里,突然想到了一句很老,很土,至今卻依然有效的話”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

  這三個并沒有血緣牽絆的兄妹,就這樣一前兩后,在這個城市的街頭大踏步走著。

  當年,風影樓就是用這樣的腳步,帶著兄弟們,走向了阿富汗的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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