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生直接離開,到了最近一座城,脫下道袍,換上一衫,腰懸三尺青鋒,化身為游劍江湖的少俠。
他金丹初結,神通初具,已有納須彌于芥子之能,但瞬移神通,尚未恢復。
當初,他金丹乍結時,見生出這個神通,尚覺可惜,比起瞬移來,尤如雞肋,他又不去沙場決戰,空間神通,并無大用。
此時,卻是大派了用場。
如今身懷重寶,卻謹慎為見,不直接以面目示人,索性脫下道袍,換上青衫,卻是別有一番感覺。
他沒有心思游玩,玉石在手,想著盡快修煉,恨不得馬上飛回觀瀾道觀,建好聚靈大陣,閉關苦修。
心情急切之下,他施展了縮地成寸之術,全力趕路。
一步跨出,近有百丈遠,大道上的人們,見到他身影,多是揉一揉眼,暗自思忖,是不自己昨晚沒睡好,眼睛發花了?
忽然出現一個身影,再一眨眼,已經不見了,換成是誰,都會以為是眼花,出現了幻覺。
“總舵主,瞧瞧,他不會是什么妖怪吧?”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一個嬌媚女子抿嘴笑道,正是四當家文泰來的夫人駱冰。
陳家洛負手而立,轉身搖頭笑道:“四嫂,瞧你說地,哪來什么妖怪?!”
駱冰咯咯笑道:“總舵主,你瞧瞧,這一大堆東西,一下子變沒了,他是不是會變戲法兒呀?!”
陳家洛沉吟不語,亦感好奇。
胖乎乎的趙半山呵呵笑道:“十一妹,算啦,奇人必有奇行,那瓦輪寺地大日法王可不就是會變戲法么,這位觀瀾道長,能打敗大日法王,有些奇妙手段,也沒什么大驚小怪地。”
“可惜,沒有跟著瞧清楚,他是怎么變戲法兒的!”駱冰嬌媚臉龐滿是遺憾。
她明眸一轉,笑道:“三哥,你說,他是不是將東到這里,沒弄走?”
“十一妹!”趙半山瞪她一眼。
“好罷好罷,不說就是啦!”駱冰咯咯笑道。
文泰來一直默然不語,忽然開口:“總舵主,為何不告訴觀瀾道長一聲,咱們墊進去數千里銀子?”
“些許小事,不必提了。”陳家洛擺擺手,笑了笑。
趙半山正色道:“舵主,那是咱們兄弟的血汗錢,給便給了,也該跟他說一聲的!”
陳家洛笑了笑,道:“看那觀瀾道長,視金錢為糞土,若是提了,倒有賣好之嫌。”
駱冰笑盈盈的點頭:“那倒也是,沒想到,這個小道長竟有如此豐厚的身家!”
她眼波流轉,抿嘴一笑:“想來,是劫富濟貧,到頭來卻收歸自己囊中了!”
“十一妹,莫要胡說!”趙半山忙叱道。
駱冰咯咯一笑,道:“這樣地人物,如此行事,才叫痛快呢,我喜歡!…咦,對了,我那寶馬何不贈給他?”
“十一妹,你已經送與胡斐小兄弟啦!”趙半山搖頭笑道。
駱冰黛眉蹙起,沉吟著道:“那…,讓小道長先用一用,再轉送給胡斐小兄弟,如何?”
“十一妹呀,還是算了吧,別再胡鬧啦!”趙半山苦笑著搖頭。
文泰來看她一眼,駱冰縮脖子一笑,不再多說,嬌俏之狀,與少女無異。
眾人皆笑,這么多年過去,駱冰還如少女時候一般,喜歡笑,也喜歡鬧。
只是,他們心中皆生出問,這一堆玉石,觀瀾道長究竟如何弄沒的?!
這一日,蕭月生到了淮南境內。
他緩下了腳步,不再呆于野外,而是進了城,打聽一下城中最大的酒樓—華明樓。
淮南子一書,他曾拜讀,雖多有謬誤,他卻大是佩服,故要瞻仰一下淮南城。
正午時分,樓上人聲鼎沸,來來往往,酒客滿樓,菜香酒得,夾雜著喧鬧,飄到大街上。
蕭月生來到近前,仰頭打量一眼,不愧是淮南第一大酒樓,雕梁畫棟,精致絕倫,極有氣派。
正站著打量時,已經有五六個人越過他,進了樓。
蕭月生收拾心情,也跟著進了樓,這么多人,想必飯菜極好吃的,不容錯過。
無論前生今世,他喜歡享 歡美食,總難改變,便如印到腦海中的烙印。
上得樓來,一個小二迎上前,年紀甚輕,眉眼靈動,一看即知聰明伶俐。
他迅速打量一眼蕭月生,笑瞇瞇道:“客官不是咱們這里地人吧?”
蕭月生點點頭,拋出一錠銀子:“廢話少說,挑一間好位子,上六道招牌菜!”
小兒接到銀子,頓時喜笑顏開,忙不迭的答應一聲,前頭帶路,來到一間靠窗地位子。
他一邊麻利的拭著桌椅,一邊抬頭笑道:“這本是城里李大善人訂下地位子,大善人他臨時有事,來不了,就給客官啦!”
蕭月生點點頭,擺擺手。
小二知趣退下,步伐輕快,身如穿花蝴蝶,在人群中三穿兩穿,又拿回來一壺茶,一只盞,一句沒有多說,退了下去。
蕭月生輕啜茶茗,眉頭皺了皺,這里的茶,比起天目山地茶,差得太遠,難以入嘴。
周圍的桌子,都坐滿了人,或是四個人一桌,或是五個人一桌,熱鬧非凡,唯有他這一桌,獨自一人,冷冷清清,顯得格格不入。
他靜靜品茗,神情悠然,周圍卻無一人靠近上來,好像都害怕他一般,遠遠避著。
這些人心中皆生出一股直覺,眼前男子,極是危險,不宜招惹,避開為妙。
這是蕭月生自然散發地威壓,便如叢林中地猛虎對于百獸,不必刻意,氣勢自生。
蕭月生樂得清靜,一邊品茗,一邊豎起耳朵,過濾著人們說話議論,尋找自己感興趣的。
“嘿,聽說了吧,紫陽山有熱鬧可看嘍!”忽然一道說話聲,讓蕭月生豎起耳朵,凝神過去,卻是一個眉目清秀的青年。
“紫陽山?”一個粗莽大漢接口,撫著黑黑的長髯,豹環眼一瞪,問:“紫陽山那鳥地方,有什么熱鬧可看?”
他聲音粗豪,中氣十足,壓過了周圍的喧鬧,人們紛紛轉頭側目,向他瞧去。
他卻絲毫不覺,豹環眼瞪著先前說話的青年,坐上地其余兩個青年也望去。
“那里有一個紫陽派,三哥可曉”清秀青年笑一下,小心翼翼的說道。
大漢撫髯點點頭:“嗯,紫陽派,久聞大名啦,他們怎么啦?”
清秀青年掃了周圍一眼,見眾人目光炯炯,盯著自己,不由聲音一低,輕聲道:“紫陽派的掌門,剛剛被鐵刀門門主殺了,現在群龍無首,正要推舉新地掌門人吶!”
長髯大漢冷笑一聲:“嘿,這紫陽派,真是丟人到家了!”
“唉…,可不是嘛!”另有一個青年點頭,慨然說道:“要說這紫陽派,怎么說也曾是咱們淮南第一劍派,怎么就落到了如今這步田地了?!”
另一個青年點頭,附和道:“就是,那鐵刀門,原本名不見經傳,紫陽派堂堂掌門,竟被他們殺了,丟死人!”
“二哥可知鐵刀門地底細?”先前青年低聲問,朝四周看了看,見眾人沒有注意自己,松了口氣。
“不曉得,好像沒什么高手嘛。”那青年搖頭。
“二哥錯了。”先前那眉清目秀的青年不以為然,搖頭道:“那鐵刀門的門主,卻是武林中鼎鼎大名地金刀客李默!”
“是他?!”長髯大漢訝然,脫口而道。
眉清目秀青年用力點頭,向周圍看了一眼,低聲道:“這個李默,可是心狠手辣,野心勃勃!”
“我聽說過他,確實是一個人物!”大漢緩緩點頭,撫著長髯,神色沉肅。
聽到這里,蕭月生眉頭一蹙,搖搖頭,他卻沒聽說過什么金刀客李默,那紫陽派,他也沒聽說過。
如今天下武林,門派林立,近乎無數,他本就不甚關心,自然不曉得,懶得再聽。
這時,飯菜上來,六道招牌菜同時上桌,卻是那小二得了銀子,甚是賣力,將菜一齊催上來。
蕭月生點頭,對端菜過來的小二露出一絲笑意。
小二頓時滿臉歡笑,受寵若驚,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退回樓口之后,他尚帶著笑,只覺得剛才那男子,雖然衣衫平常,卻一定是個大人物,氣度華嚴,令人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