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二年,在爆竹陣陣之中過去了。
今年或許是一個難得的豐裕年,今年放的鞭炮,據說,比往年都要多,都要響亮。
楊改革覺得,或許放得蠻多吧,也看不到那種在半天中爆炸的花炮,頂多就是鞭炮有點密集罷了,見慣了后世過年放鞭炮的架勢,楊改革對這種熱鬧,也就是覺得一般般。
崇禎三年的第一天,楊改革在皇極殿金鑾殿接受百官們的朝賀,算是新年的開始。
不過,貌似天氣不怎么配合,似乎過年的爆竹也并未驅散這陰沉的天氣,這天始終是昏昏沉沉的,一直都似乎即將天黑一般。用一個來表達這個天氣,那就是晦。
今年的兆頭不怎么好,這是很多人的認識。
楊改革也不得不說晦氣,這種堪稱中彩票的概率,居然都給自己遇上了,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遇到這種黑得不像話的天氣,實在是沒轍。
新年伊始,就遇到如此晦氣的天氣,君臣的心里可想而知,沒一個人有好臉色,楊改革更是不例外。
雖然楊改革不相信什么天人感應,不相信迷信,可別人信,天威不可測在明朝,可不是說說那么簡單,以天氣異象作為武器攻訐對手,可是光明正大的手段。
“大伴,召閣臣九卿等文華殿議事。”楊改革臉色晦氣得很,一臉不忿的說道,楊改革千算萬算,也沒算到老天爺會給自己來這么一出,白天居然也會如此的黑。
“…陛下…,奴婢遵旨”王承恩本想勸勸可看皇帝,看看皇帝的臉色奇差,也就打住了。
“等等,還是召田弘遇來見朕,群臣就不見了。”楊改革想了想,還是改口了,這件事,見群臣或許還不如見田弘遇有用。
楊改革很是不忿。
“遵旨,奴婢這就去辦。”王承恩驚異的答應道。
進了屋子,看不到老天爺的“臉色”了,楊改革的心情又好些了。不過看到桌子上點的燈燭,楊改革又挺郁悶,這老天爺可真的看不得自己過半天好日子,沒頭沒臉的就在這么重要的日子給自己甩這么一個臉色,這下可是把把天下人對自己的信心給重重的打擊了,楊改革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聲望和信心,著實給這一下砸掉不少。
不多時,田弘遇已經到了。
“啟稟陛下,國丈田弘遇到了,可是要見。”王承恩稟報道。
“見”楊改革立刻說道。
說實話,田弘遇今日很是忐忑,這么重要的一個日子,遇到如此的天氣,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可皇帝卻偏偏要先見他,他不知道自己這是受寵呢,還是倒霉。
“臣參見陛下”國丈田弘遇小心翼翼的道。
“免禮…”楊改革已經恢復了平靜。做了這么久的皇帝,早已不是小白了,知道凡事都講究一個順勢而為,不可“逆天而行”,既然老天如此給自己甩臉色,那么,更不應該和老天爺對著干,也只能順應老天爺的“意思”,也只有如此,事情才可以順利進行。楊改革本想找大臣們大大的發泄一通,狠罵一頓,不過想想,還是把田弘遇找來比較好,這件事,或許不用和大臣們費什么口舌就可以成了,今日這個天氣,或許不是壞事,即便是壞事,也要把他變成好事。
“謝陛下”國丈田弘遇這次抬起頭來看皇帝。見皇帝面色平和,這心才稍稍的安定下來。
“如今這滿城都穿卿家做的棉衣,卿家倒是辛苦了…”楊改革笑著說道。
“臣不敢當…”國丈田弘遇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又有些害怕起來。
“朕接到奏報,雖然今年也凍斃了一些人,可和往年比,已經好太多了,更何況,有幾十萬百姓聚集在京城,能做到如此,更是難能可貴,穿暖一事,卿家確實做得不錯。”楊改革笑著夸贊田弘遇,凍斃的事,楊改革已經知道得足夠清晰,別的地方楊改革不敢說,也不敢肯定,但京城及其附近,楊改革還是敢說有絕對的把握的。…,
“臣惶恐,沒有很好的完成陛下交代的事,實在是有負圣恩,臣該死…”國丈田弘遇嚇著了,以為皇帝這是在怪他呢,立刻跟皇帝認錯。
“呵呵呵,那里,朕是說的真心話,此事,卿家確實做得不錯,雖然沒有全功,可功勞就是功勞,瑕不掩瑜,卿家還是當得起朕夸贊的…”楊改革道。說實話,雖然楊改革對于此事沒有完美解決有那么一些芥蒂,可仔細想想,這事真的很難很難做到完美,能做到如今這個情形,已經十分難得了,楊改革堵著的心,也放開了。
“…這,謝陛下夸贊…”國丈田弘遇這才忐忑的謝恩。
“不過,此事,也才僅僅是開始,卿家還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楊改革又道。
“還請陛下吩咐…”田弘遇有些惶恐的道,聽到皇帝說有人凍斃的事,田弘遇的心就提到嗓子眼,聽到皇帝不在這事上找他麻煩,他又才稍稍的安心。
“卿家可立刻大規模的招收到遼東種地、做工的人…”楊改革說道。本來,這件事,楊改革是打算過一段日子再說的,不過,遇到大年初一這種晦氣的兆頭,楊改革覺得,要動手了,不然,這事再發酵得幾天,只怕對自己更加不利,必須立刻啟動遼東的招工潮,在氣勢上,造成開發遼東一個不可阻擋的氣勢,迫使其他人跟進,無暇多想。
“陛下,這是不是太早了些?”國丈田弘遇聽說是這事,狠狠的松了一口氣,這事,他其實老早就知道,皇帝也老早跟他說過,開發遼東,肯定是需要工人的,招工也是必須的,不過,不是在這個正月初一,初二的去招工,至少也要等到元宵節過了再說,這海上可還沒解凍呢,現在聽說要提前招工了,田弘遇有些糊涂了。
“不早了,如今不招,等到什么時候招去呢?”楊改革問道。
“回稟陛下,怎么也要等到元宵十五了再招吧,太早了,海上還未解凍,過不去呢,招了也是白召…”田弘遇解釋道。
“不,你今天回去就立刻著手準備,朕要在明天就看到滿城大規模招工的場面,卿家招工,只管招,不要有限制,只要有把力氣,愿意吃苦,就別不要…”楊改革說道。
“陛下,這…”田弘遇有些不解了。
“卿家難道不懂?如今聚集在京城周邊的數十萬人,大部分都只做工到去年年底,如果沒有新的伙計做,這些人吃什么?穿什么?豈不是要成流民了?國丈可想過,幾十萬流民聚集在京城的后果么?”楊改革說道。其實情形未必有楊改革說得那般糟,但如今老天爺甩臉子,楊改革也沒法,只能順天而行,只能把情況說得惡劣一些,只能立刻啟動遼東的招工潮,讓眾人不得不跟進了,這個晦氣的兆頭,如果時間拖久了,只怕會出現變故。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臣明白了”田弘遇立刻說道。聽皇帝這么說,他倒是想明白了,他說是做生意的,實際更是皇帝的一只手,皇帝通過他做一些朝堂上無法做到的事,就比如這種番薯,雖然朝堂上花費了大力氣去做這件事,可結果差強人意,基本是敷衍了事的居多,遠沒達到皇帝想要的效果,還不如他做生意去推廣番薯,比朝廷做事強多了,如今大明朝那個角落里不種番薯?說起來,都是他功能呢。
“嗯,明白了就好,回去之后,立刻開始行動,朕對這件事就一個要求,那就是鋪天蓋地…,懂嗎?”。楊改革說道。
“回稟陛下,臣明白了,陛下放心,臣一定照辦。”田弘遇立刻充滿信心的說道,這個事,還真的難不倒他,這事他早有準備,如今不過是把招工的時間提前一些,這有何難?不過是給掌柜伙計們多給點賞錢,還怕他們不做事?
“嗯,明白了就好,卿家這就去辦吧,要快,另外,那棉衣的事,朕給卿家一個準則,卿家也照辦…”楊改革想了想,又說道。…,
“敢問陛下是何準備,臣一定照辦。”田弘遇立刻答應道。
“棉衣的事,準則就一個,只求賣得更多,不求賺多少錢…”楊改革說道。
“這…”田弘遇又糊涂了,皇帝為那些老百姓考慮,也不至于到這種程度吧?不少字皇帝說起來是對老百姓太好,可實際,是在做賠本的買賣啊皇帝不是向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嗎?
“卿家直觀照辦,別的不要問,日后會明白朕的意思的…”楊改革道。
“臣領旨”田弘遇不太明白也立刻答應道,反正他這場子也好,錢也好,統統都是皇帝的,皇帝想怎么玩,那是皇帝的事,他管不著。
匆匆的召見田弘遇,匆匆的交代過了,田弘遇又匆匆的走了,暖閣里,依舊點著蠟燭,看似好像已經到了傍晚一般,實則,正是晌午。
“大伴,今日是正月初一,朕不方便出宮,勞煩你親自去跑一趟,去一趟琉璃齋,讓麗娘立刻啟動遼東招工的事,要大規模的招工,聲勢要大,要做到鋪天蓋地,懂么?”楊改革又慎重的交代王承恩。
“陛下,奴婢服侍陛下乃是天經地義,不敢受這勞煩二字,奴婢這就去,陛下的意思,奴婢明白。”王承恩立刻正色的說道,他是皇帝的心腹,內廷的總管,整天跟著皇帝,皇帝這話是什么意思,他自然明白,如今這個晦氣的天,晌午了還要點蠟燭,實在夠晦氣,皇帝必須提前行動了,否則,遲則生變,還不知道要釀出什么禍來。
見王承恩出去辦事了,楊改革才松了口氣,這次老天爺可真的是給自己開了個玩笑,正月初一是自己登皇極殿接受群臣朝賀的大日子,有很強的象征性意義,給自己甩了這么一個臉色,實在是讓自己難堪,也幸虧自己手里掌握著眾多的資源,可以緊急動用各種資源彌補出現的意外,否則,遼東的事被這么一攪,非黃了不可。
“喀喀嚓…轟…”
布置完這一切,楊改革如釋重負。這天就仿佛真的有天人感應一般,毫無預兆,猛的就劈下幾個響雷,讓一向不怎么相信怪力亂神的楊改革嚇了一大跳。
看著昏暗的世界被這響雷瞬間點亮,楊改革不斷的暗示自己,自己做得這一切,肯定就如同這響雷劈開這個昏暗的世界一般。
看著這昏暗的天色,楊改革不由自主的就望坤寧宮走,往日到了這個天色,楊改革就望坤寧宮去看自己的兒子,今日實則不過還是晌午,不過是氣象的原因,變得和傍晚一般,楊改革有些不由自主的就去了坤寧宮。
坤寧宮也點起了燈燭,仿佛傍晚真的降臨了一般。聽到皇帝駕臨的消息,倒是都出來迎駕。
“都免了。”楊改革如往日一般的說道,只不過往日都是傍晚,如今,這一幕卻是發生在晌午。
“陛下”皇后周婉兒也來迎接了。
“婉兒…”楊改革道。
“陛下…”皇后周婉兒顯然也對今日這么重要的日子如此惡劣的天氣十分的意外,生怕皇帝發火,見皇帝似乎面色不錯,心這才稍稍的放開。
“慈烺呢?”楊改革問道。
“…在這里呢。”皇后周婉兒從奶娘手里接過朱慈烺,然后遞給楊改革。
楊改革接過周婉兒手里的小孩子,父愛十足的抱在懷里,看著小孩子在自己懷里活蹦亂跳,烏黑烏黑的大眼睛,楊改革覺得,份外的溫暖。
“婉兒,慈烺也快一歲了吧。”楊改革問道。
“是啊陛下,快一歲了,陛下…”皇后周婉兒有些意外的,皇帝問這個干嗎?
“是啊快一歲了,我大明也該立太子了…”楊改革看著懷里烏黑烏黑的大眼睛,說道。
“…陛下…”皇后周婉兒聽得楞了,立太子?眼睛有些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