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用“逃”.雖然陳易口頭上限制他離開武館,并控制他擁有的魔芋不超過三個,但除此之外,銀森勇在武館是來去自如的。
若非自覺俘虜的身份有礙騎士的尊嚴,銀森勇大約會選擇在江寧駐留一段時間。隨時隨地的熱水浴,美味的蔬菜和谷物,還有舒適的床鋪…“電視”里跳舞的女人都很好看,脫光衣服的時候更是非常迷人…
銀森勇也不是有意識離開武館的,他只是早晨起來,覺得腹中饑餓,去平常吃飯的食堂,卻不知它為何沒有開門——周末是武館的休息日,除了少部分學員之外,大多江寧本地人都回家去了,食堂因此要到中午才開始營業。
騎士的級別越高,吃的就越多,銀森勇不愿得罪肚子,就翻出了后院去覓食,嗅著香味找到了一家早餐攤子,吃了60個包子和20根油條后,一口氣灌了三碗豆漿,才打了個舒服的嗝。
清晨的空氣很好,江北的企業停工許久了,當年種下的大樹卻長成了,端的風景不錯。
既然出來了,銀森勇就不準備回去了。
他舒舒服服的扭動了兩下脖子,準備弄一匹坐騎,到遠一點的地方去看看,以其身份,要做個城邦騎士還是容易的。
老板娘每天早上都出來擺攤,動作熟練的收拾了桌上的碗筷,看銀森勇的樣子就笑道:“你是前面武館的學生吧,現在的年輕人真厲害,動不動就能吃十幾二十根油條。一根油條五毛錢,20根是10塊錢,6籠包子18塊,再加3碗豆漿兩塊一,30塊一毛錢,算你30塊。”
坐在另一張桌子上的工人笑道:“老板娘生意真好。”
“武館好幾千號人呢,是比以前好了。”老板娘倒是很大方的承認了,以前沒有武館的時候,一天賣500塊錢就算是頂好的生意了,如今的平常日子,1000塊都打不住,能吃30塊錢早餐的人可不止一位。“
銀森勇沒聽懂老板娘的話,但諸如“塊”之類的詞語是懂的。
吃完飯要付賬!
銀森勇知道這個規矩,但他真是忘了。不管是在馬拉城邦還是在武館的時候,哪有要付錢吃飯的時候…
他一模兜,隨身的只有2串銅錢…銀森勇一下子全給拍在桌面上,然后看老板娘點頭還是搖頭。
西大陸的銅幣大的很,一枚50克,足秤1兩重,一串10個就是一斤,兩串銅倒也值個七八塊錢,但若是用收廢鐵的價格算,怎么都是不夠的。
“哎呦,這個…還是頭一次見。”老板娘笑了一下,將炸油條的工作交給侄女,從簡陋的書中內掏出紙筆,笑道:“沒帶錢沒事,你們武館的學生,好多人早上出來跑步鍛煉都不愛帶錢,臨要回去了,覺得餓了,就來大娘我這里掛賬。你寫一下自己在武館的期數和名字,完了送過來就行,以后再來吃飯,掛賬也行。”
做小本生意的最怕公家人掛賬,最不怕的卻是普通人掛賬。能吃60個包子20個油條的,就像是帶著武館身份證一樣。
可銀森勇不會寫字啊,他也不不知道對方在說什么。
再次指了指銅幣,銀森勇心里郁悶的很,這些錢別說是吃些谷物包子了,買下一片土地都夠了。
早餐攤子上的老板卻不認銅錢,老板娘的兒子催促道:“你說句話啊。”
老板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說開了,銀森勇猶豫著掏出了魔芋。西大陸的神廟信仰與圣奇奧的神殿相仿,但銀森勇堅持的一個信仰卻有些區別于圣奇奧的六大信仰之外——“憐憫”。
換言之,只要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銀森勇就要考慮到他所面對的弱勢者的需求,因此轉身就走是不行的。
其實尚未達到神術級的騎士,大都潔身自好,尤其在小事細節上很注意。因為他們并不知道往后的日子里,會有什么樣的考驗等著自己,不知自己是否真的能保證公正,保證謙卑謙遜,不知自己是否能忠于神殿…若是想當然的僅保守一項戒律,罔顧其它,那在未來的數年里,只要有一次失誤,就會讓自己成為神術騎士的一切努力都泡湯。
另一方面,假如在成為神術騎士之前,能夠多保留幾個信仰,那么在祈禱神術的時候,總是多一點可能,一旦成功的實力也會強大一些…
銀森勇三口兩口的將魔芋吃完,方才開口解釋道:“我沒帶錢。”
“哎,以為你…什么呢。一猜就是。”老板娘把啞巴兩個字咽了下去,臉上微笑著道:“掛賬也行,在本子上登記一下吧。”
最低級的魔芋是不認字的,銀森勇略微考慮了一下,道:“此地有什么貪婪成性,嗜殺殘暴的人嗎?”
劫富濟貧向來是不違反騎士準則的。
老板娘愣了一下,道:“廠長算不算?”
“哦,他在哪里?”銀森勇眼前一亮,只是在其他人眼里就有些可怕了。
“聽說移民澳大利亞了。”
“不是本城邦?”
老板娘傻傻的道:“不是本城。”
銀森勇滿臉希翼的道:“那哪里還有此等匪類?”
老板一家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腦子怕是有點問題。做兒子的在旁嘟囔了一句:“城里的‘金玉滿堂’夠貪,賣的鉆石以次充好,把金剛石當鉆石賣,你要有本事去吧。”
“別聽他胡說…”老板娘趕緊阻攔,吃的鹽多的人都知道,教唆可不是好事…
“金玉滿堂是什么?”
“是一個金店。”
“那是什么樣的?”
老板兒子指指后面不遠處一家快要倒閉的“周周福”,道:“專賣珠寶的店。”
“您稍等。”銀森勇翩然而去,沒有留下一片羽毛。
憐憫又不是公正,他晚點付錢也是一樣的。
老板娘再不攔著銀森勇了,等他走遠了才埋怨兒子:“30塊錢是可惜了,但你要小心說話,金玉滿堂好惹嗎?你不是去鬧過了嗎?”
“他不是問誰貪嗎?金玉滿堂還不貪?”兒子不甘心的反駁,道:“我買個鉆石容易嘛。”
“讓你貪便宜,還珠寶4折。”
一會有武館的學員來吃飯,老板一家立刻閉嘴不言。
做早餐挺辛苦,忙忙碌碌到了中午,幾個人都快忘了早上奇怪的人了,銀森勇卻在此時返回。
他不認識字,路上又吃了一個魔芋才問到金玉滿堂,此刻包了一衣服的錢、鉆石和黃金首飾,鋪開放在油膩膩的塑料桌上,指指老板娘,又指指包,示意他們隨便拿。
正常人哪里敢拿。光是那些閃著微光的鉆石就不知值多少錢。
“小兄弟,你趕快走吧,過會兒,我們就要報警了。小本生意…”老板娘絮絮叨叨的說著。
銀森勇必須做信仰之事,因此抓了一把錢和首飾,強行放在老板娘手上后,就騎著自行車走了。車是從一個辱罵他的人手里搶來的,按照他的理念來看,平民辱罵騎士,不剝奪性命就算是憐憫了,至于公正,他早就沒看在眼里了。
這種兩個輪子的小車雖然比不上坐騎的靈活,但蹬的夠快的話,還是要比那些胖大的汽車快的。
是的,當銀森勇兩條腿用力,拼命踩起來的時候,這輛普普通通的自行車立刻變成了人力摩托車,左突右前,將一輛輛汽車拋在后面。
自行車發出“咔咔”的抗議聲,但卻只能是越跑越快,竟將兩輛奔馳車給超了過去,而且瞬間堵住了快車道。
“咦?”車上的人驚訝的叫了一聲,拍了拍前座,道:“跟在他后面,別超過。”
“是。”
“師父,我們要去參加慶典了。”說話的卻是那日出現的黑面少年僧人。
“我知道。”法號如定的僧人神情專注的盯著前面的自行車。
“師父,怎么了?”他的另一名徒弟坐在副駕駛座上問。
“哦,你們注意看,他騎的可是一輛普通的自行車?”
名不副實的黑衣僧人清凈睜大了眼睛看了一會,道:“好像是的,改裝車?”
如定搖搖頭,道:“此人已掌握了法力的真諦,那自行車處處有法力流動。”
“法力?”他的兩個徒弟登時駭然,清凈總算收起了蔑視天下的神態,小心的道:“師門中,似乎只有您和大師伯練成了法力。”
“48歲方成,你師祖贊我是百年不遇之天才。”
“那…”
“給方市長的秘書打電話,就說我們中途有事耽擱了。”
“是。”清凈撥號間,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能將法力附著在自行車上嗎?”
“誰會那么做啊。”如定苦笑道:“便是一點法力都需念經數日方得,像他這樣,非得浪費數年之苦功…”
銀森勇卻沒有注意到后面跟蹤自己的車,為了保持相對穩定的速度,他正在付出越來越多的力氣和斗氣。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變成了鐵水一般,死命的壓過來,不一會的功夫,銀森勇就汗如雨下,腿也像被壓在了象獸腳下似的,舉步維艱。
一輛警車打著雙閃開了過來,里面的警察搖頭擺尾的示意銀森勇靠邊停車,驕傲的騎士當然不會聽從平民的命令,但他真的騎不動了。
周圍的壓力成倍增漲,已經讓他的呼吸困難。
“這是什么禁制。”銀森勇氣喘吁吁的丟下了自行車,就站在了快車道上。
身后一片凄厲的剎車聲。
“停車。”如定恨不得現在就下車,從而征得在此人面前表現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