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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九章 幾多情懷積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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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東邊的半個月亮爬上來時,船隊中已是燈火輝煌。

  唱歌的、跳舞的、喊酒令、吟詩作賦,燒烤和火鍋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彌漫于夜色之下。

  給人的感覺不像皇帝出巡,而是花船聚會。

  風橋正二三人此刻正縮在船艙之中,一邊啃著干餅就開水,一邊學習花大價錢買來的技術,這正是王鵑所欣賞的,但,欣賞并不代表放過。

  三人聽著外面的動靜,內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煩躁,很想沖出去讓所有人閉嘴,甚或是有一群水賊,趁此機會沖上船,把大唐的皇帝與張王兩家十一個孩子全給殺死。

  可他們又非常清楚,根本不會有偷襲的機會,在一派歌舞升平的背后,還有很多人比他們更辛苦,別說啃干餅,即便是呼吸要需要控制,層層布防,不留任何死角。

  小貝九人直到吃過晚飯,也未曾想出好辦法,決定先去睡覺,養足精神再起來商議,順便把今天的功課做了。

  王皇后也哄孩子睡覺,哪怕孩子已經睡熟,也在旁邊一遍遍地唱著搖籃曲,目光每當掃過孩子恬靜的臉龐,嘴角便會露出一絲笑容。

  李隆基今天高興,所以喝的有點多,跟著高力士及一群太監、宮女聚在一起吹牛,宮女、太監們很少看到皇上如此的樣子,小心地陪著,不時還要跟著捧上兩句。

  等來等去,一直等不到武舉的將軍們各自找對手,在小沙盤上比畫,經常有一個武將從自己的房間里面沖出來,到對手的房間里罵人家不要臉,想把軍陣的文斗變成武將間的單挑。

  工部的技術人員,三五成群攏一塊商量新技術,或有的干脆帶上工具跑進船艙的蒸汽機室里陪著機器,聽到機器發出的熟悉動靜,心中才覺安穩。

  兩岸聚集了不少百姓,船隊的速度比不上電報的傳遞,路過哪處官府,官員即使知道皇上不會看自己,也要帶著衙門中的人出來,做恭敬的樣子。

  衙役也有親人,所以當衙門的官老爺出動的時候,會跟著許多百姓,一同在河邊瞧熱鬧,日子好過了,百姓發現娛樂相對少了,能看看皇上的船,應該很好玩。

  最吃香的是孩子掉進河中又被救起來的婦人,當她與孩子回到家時,整個村子的人,不分男女老幼,已把她家層層圍住,看眾人看到她時,她瞬間變成了月亮,被星星們捧著。

  按說孩子落水,回到家,弄不好會被家里的男人打,但婦人的丈夫沒敢動手,甚至說話也輕聲慢語的,沒辦法,誰讓人家見過皇上呢,以后家中的權力結構或許都會出現變動。

  婦人一面應對別人的詢問,一面把下船時,人家給送的禮物一份份的拿出來分給村民,有幾尺幾尺扎在一起的布,也有幾顆幾顆放在一個小包中的糖。

  全是送的,內院的人送東西時跟婦人解釋過,見一次皇上,回村一定要讓人圍住問,不送點禮物,豈不是顯得皇上太過小氣?

  還告訴婦人回來說話時,實事求是,不要過分夸張。

  婦人確實說的很真實,但那種場面再真實也逃脫不了夸張,那人從船上朝下跳,就跟下餃子一樣,救生設備漫天飛舞,最驚艷的自然是小貝空中甩衣,入水穿梭的情形了。

  于是小貝多了一個‘踏浪紅蛟’的稱號。

  熱鬧而又平淡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順黃河而下的船隊入海之后,終于來到了積利州。

  將軍們期待的武舉,遲遲沒有舉行,張小寶和王鵑忙忙碌碌,根本抽不出時間,只能一推再推,推得將軍們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當真是身心俱疲。

  他們還不能強逼著王鵑跟他們對決,因為武舉不像文舉,在考場答兩天題,然后等著出榜。

  武舉既然是沙盤,全地形和天氣影響,一場仗打三、四個月都算少的,真正比的時候,沙盤時間與現實時間是四比一,怎么也要打一個月。

  所以他們只好等著,等張小寶與王鵑不那么忙了,再較量,沙盤就在船上擺著,隨時可上去進行。

  張小寶和王鵑是真沒時間,家中的買賣要繼續鋪開,工部、醫學院、司農寺隨時送來的研究報告得看,錢莊的儲貸記錄需查,各地災情核實,然后調配物資要做,小貝等人的課程不能落下。

  說忙吧,還真不忙,張小寶和王鵑做起來游刃有余,主要是瑣碎,耽誤時間。

  既然不忙著武舉,王鵑發現還能剩余一部分時間,刨出去陪王皇后聊天,依舊空閑,于是拉著張小寶做經濟出現井噴發展情況后的詳細計劃書。

  “有臺電腦就好了,用筆寫的速度太慢,剛才說到哪了?哦,對,最先被沖擊的行業是零售業,然后物流跟進,最后才是生產制造以及原料提供,每一個環節中都要涉及到很多問題。

  幫我想想,如果你是一個賣煎餅果子的人,你會怎么辦?買東西的人突然多了,煎餅果子供不應求,那時你要做什么?”

  張小寶手上拿根鉛筆,在紙上刷刷刷地寫著,寫完一頁翻過去繼續寫,王鵑也是一樣。

  不是因為毛筆寫字的速度慢,是墨干的慢,一不小心能弄畫了,而且還不好改,不像鉛筆,用橡皮輕輕一擦便可,毛筆寫錯了,得往上糊一層紙,得多麻煩。

  王鵑停下來揉揉手腕,回答:“要是我,我會趁機多找人手,擴大規模,在其他同行提價時,我把牌子闖出去,并花費精力提高煎餅果子的口感。

  到時我的買賣會越來越大,別人不好干了,不是說我做的煎餅果子最好,而是因為我價格一直不變,買的人多,已經習慣了我家的味道,然后我就宣傳,別人做的都不是正宗。”

  “是呀,有人擴大規模,有人提高價格,第一種情況,我樂于見到,第二種,不能讓手]機看最快價格上幅太大,你寫一個補充的分析,放到附錄里。”

  張小寶低下頭繼續寫。

  王鵑把手上的這個暫時放在一片,又重新拿過來羅紙,開始分析,她知道張小寶的意思,要讓一部分人暫時失業,不是絕對失業,是相對,工作有,但是賺錢少,所以不去干。

  失業的時機要把握好,不能太早,太早有很多人失業,那叫經濟危機,太晚又起不到作用,只能控制在一個月的失業期。

  一個月以后,朝廷會征召人手幫忙運輸,給攻打多食的前線輸送補給,給其他同行比較聰明的人,一個吞并與整合的時間差,讓其完成資本的原始積累。

  要分析的是工部和司農寺的研究速度,這部分失業的人在戰爭結束的時候,就失去了回到原來行業繼續競爭的優勢,買賣不好干了。

  那就得給他們找新的活,工部把技術放出來,司農寺把能夠提取工業原料的作物的種子準備好,更需要他們培養更多的農業人才,下到地方去指導,至少不能讓賣煎餅果子的人買不到材料。

  這個過程中會產生許多問題,有好有壞,好的一方面是集體作坊里面,產生的原料浪費情況減少了,相應的對環境污染也少了。

  壞的方面是容易拉大貧富的差距,讓很多人心里認為不公平,他不會去想,以前我吃飯時,每天只能吃兩頓,而且還不敢隨便吃白面,只能吃粟米,而現在我可以天天吃肉,頓頓大米飯,大饅頭。

  他只會想,憑什么?我吃的饅頭都沒有好的湯來就著,就有人連饅頭都不喜歡吃了,我的生活也太差了,還是以前好,以前一斗大米才二十五文,現在都五十文了,快吃不起飯了。

  至于他現在賺的錢是以前的五倍的事情他不會去提,他看的是有人賺的是以前的五百倍,吃穿住行全比不上人家,糧食貴了,自己賺的又比別人少那么多,這叫什么國家?

  這全是麻煩,王鵑也很苦惱,但又不可能阻止,她還沒體驗過是什么樣子,按需分配,不知道老婆和丈夫是否也可以按照男人和女人的需要來分配。

  既然她做不到讓大唐變成,那只能與張小寶盡量控制地讓百姓日子逐漸好過,至于聰明又努力的人生活更好,那就好吧,唯一要控制的是官員,努力防止官員貪污、受賄,以公謀私。

  不去激化更多的矛盾,并且給不聰明的人創造更適合他們的職位,比如有的人只能被別人領導才能做好事情,肯干,但就是自己不能想主意。

  那就讓他跟著別人干,他當員工,別人當東家,然后提高最低工資,讓他賺得更多,老板平均起來賺的少,哪個老板不同意,直接關他買賣。

  “還是大唐好啊。”王鵑想著想著,稱贊了一句。

  “是好。”張小寶也考慮同樣的事情,順口說道:“盜竊的人被抓到了,還知道羞恥,接受封建道德教育的官員們還曉得聽皇上的話,做買賣的人還愿意為博取一個好明證,真正地拿出錢來給學堂用。

  百姓也有百姓的傲骨,不愿意平白地拿別人東西,當然,最重要的事情是,他們還愿意相信官員,相信皇上。”

  “別總抱怨了,既然你明白,那就努力點,別讓咱們大唐也變味,我想過,最主要的原因是咱大唐現在比世界上其他的國家都好,所以百姓在愿意為保持這個大國的尊嚴而努力。”

  王鵑最不想聽的便是張小寶諷刺別人的話,大概是人生的經歷不同有關。

  “是滴是滴,環境很重要,優等生的班級,通常成績要比普通班的好,因為他們要保證自己的憂等地位,咱就讓大唐的百姓做憂等生吧,我這里有一個鐵路修建的計劃,一會兒你幫我看看,還差哪。”

  張小寶說話繼續弄材料,王鵑也同樣忙碌起來,船艙里響起了筆在紙上摩擦而出的沙沙聲。

  當東方露曉的時候,歌舞聲已停歇,岸上開始有人等著船隊靠岸,然后幫忙卸東西。

  李隆基昨天晚上又一次喝迷糊了,口干而起,灌下去一大碗清湯,揉揉太陽穴,問:“朕昨天沒吹過頭吧?”

  侍侯的太監馬上回道:“沒有,陛下說的全是實話,反而是小的,昨天還說有一種東西能載著小的在天上只用十個時辰變能從京城飛到積利州。”

  “哦!”李隆基接過宮女遞來的熱毛巾敷敷面,覺得清爽多了,說道:“你的也是實話,朕相信,總有一天工部能做出來,因為小寶和鵑鵑比朕更急切,那玩意叫飛機,他們可以用那玩意打仗。”

  “是,是,還是陛下知道的多,小的還以為說了大話。”小太監陪著笑說道。

  “都收拾收拾,呆會下船,朕還沒見過積利州究竟長什么樣。”李隆基摸摸肚子說道。

  他想起昨天晚上吃飯時小貝說的話了,小貝說在海邊一邊釣魚一邊游泳一邊吃東西,感覺很好,于是他惦記上了。

  當有人去找張小寶和王鵑的時候,船艙里的燈還亮著,兩個人拿起對方寫的東西相互看,然后從中找到缺點,再提出來新的見解,并進行討論。

  “今年土地產量不錯,糧食價格估計能便宜,讓常平倉保持一定的價格收購,別谷賤傷農。

  咱家的建筑集團也要快點招人工,百姓手中有錢了,一個是用在吃上,一個是穿,還有一個就是房子,雖說房子并不等于是家,但家怎么也要有個房子。

  我估計會有百姓在衡量誤工自己蓋房子不合算的情況下,會出錢讓別人蓋,咱家的建筑集團,按照各個地方不同的環境,推出去幾套樣板房,可以選擇廉價還是美觀,不同的選擇,收費也不同。”

  張小寶拿王鵑寫的東西看著說道。

  “哦,那你把我那個號召百姓自己囤糧的提議改了,這方面你更熟悉。”王鵑點頭承認。

  又說道:“我剛開始只是想百姓明年花消大,糧食供應不夠,一時迷糊,忘了常平倉,這樣常平倉還能賺一些錢,用來日常對糧庫的維護。”

  “小寶,你說的這個也不行,就是讓負責給軍隊運送補給的百姓直接在錢莊開戶,然后咱們把錢打進去,這回很亂,他們又看不到錢莊里的錢,不如先給他們,讓他們自己存,把票據拿在手上心中才安穩。

  我們可以費點勁,幫他們把票據保存好,別看折騰的次數多,百姓還就愿意這么干,你把李隆基弄來了,打算給他安排什么節目?”

  王鵑也挑著張小寶計劃里的毛病,又問起對李隆基的安排。

  “行,麻煩就麻煩點吧,換成我,我就愿意直接存錢莊里,我還是相信錢莊的。”張小寶打了個哈欠,一扭頭,才發現外面亮了,把手上的東西一合。

  “走,洗一洗,吃飯,然后咱們上岸嘍,李隆基好安排,我打算帶他去天池玩,去一次天池,時間也差不多了,回去估計黃河會封,咱得先去山東,然后轉陸路到洛陽,再乘火車。”

  王鵑也放下計劃書,搓搓臉,一夜就過去了,真快。

  推開窗戶,外面的冷風颼颼地吹進來,連忙又給關上:“北方的天氣總是起伏太大,都說天池里有史前生物,看看能不能遇到。”

  “估計看不到,要不咱想辦法朝里面撒毒,把所有的東西都毒死,它們自然就漂上來了,其實想弄清楚很簡單,以前可以派潛水艇和各種別的手段,只不過那地方并不全屬于咱們。

  哈,現在我看看是否還有人敢說天池有他們的一多半?我宣布,長白山一線,全是大唐的領地,誰不服?有不服的沒?”

  張小寶對著窗戶叫囂著。

  “行啦,我服了,你別喊了,我真服你,一晚上不睡還能想這么陰損的招,我還以為你打算把水抽干。”

  王鵑關了燈,起身向外走去。

  張小寶低個頭跟在后面:“誰說我不困,我吃完飯就去睡覺,讓人帶李隆基去海邊吹吹海風。”

  當吃早餐相遇的時候,張小寶驚訝地發現,李隆基的眼圈比自己的還黑,昨天晚上吹牛的時候看樣子很累,精力消耗過度。

  “小寶,今天要帶朕去哪?”李隆基起來時已喝過一碗湯,現在水還沒消化掉,吃的不多,吃兩個包子之后停下來,問正在對付一個餡餅的張小寶。

  “陛下先跟著人去海邊溜達溜達,那里的水還沒結冰,您嘗嘗現捕現吃的樂趣,晚上早些睡,明天就要長途跋涉了,還得從水上走,去本應該屬于新羅的地方,咱去占了它。”

  張小寶停下筷子,對李隆基說道。

  “那地方好?”李隆基剛才已經到外面感受了一下,大海確實很大,一眼看不見邊,但特別冷,沒感覺到哪好。

  “好不好自有一說,主要是那里本來就是我大唐的地方,您說是吧?被新羅人暫時給用了,咱得拿回來,他們要是不給,咱們就斷他們的糧,今年新羅的棉花收成不錯啊。”

  張小寶就算計這點事情了,要不怎么讓李隆基來了,就是讓新羅主動承認天池是誰的,按正常規劃來說,長白山屬于渤海都督府,但那邊有新羅的人住,主要是在山上采人參。

  原來的渤海都督府歸大唐,只是名義上的。

  如今張小寶給弄下來了,還沒有去清理別的地方的人,一個是那里人口少,另一個是不好防范,地方太大,巡邏不過來。

  所以他才讓李隆基到東北玩,為整個地區壯壯聲勢,讓地方的人有種真正歸屬于大唐的感覺,皇上來了嘛,自然就是承認了渤海都督府,不再是未獲得承認時的尷尬。

  同時還給新羅一個表現的機會,就是在主動性上更積極,逐漸承認新羅作為大唐一個府路的地位。

  其實張小寶自己也可以逼迫新羅突然就愿意變成大唐一部分的心態轉變,但太生硬,無論怎么說,張小寶也僅僅是一個節度使,還不是新羅節度使,人家新羅自己是個國。

  李隆基來了,以后再對付新羅,新羅的貴族階層在面子上也能說得過去。

  要不然反抗太過激烈的話,自己還要費心思來安撫。

  另一點是張小寶想在今年冬天,弄一部分新羅人來這邊安居,到時讓李隆基說句話,成立大唐與新羅共同的貿易縣,鼓勵新羅人遷徙到貿易縣居住。

  如果不愿意來,可以告訴他們,大唐今年的糧食產量因災害頻繁,減產甚巨,與新羅進行交換的糧食沒有了,為了不毀約,用其他價值更高的東西來代替。

  比如精美的絲綢,比如結實好用的鐵器,比如制作考究的陶瓷,用此來代替糧食,從新羅收回綿花。

  如果新羅人不想被餓死,只能拿著東西到新成立的縣中來交換糧食,縣里再來點優惠政策,并大力宣傳新羅大唐本是一家,就會有很多新羅人留下來。

  “接著咱們會讓過來的新羅人先富起來,再讓他們回去幫忙宣傳。”在張小寶跟李隆基說話的時候,王鵑小聲地跟王皇后講張小寶的計劃跟打算。

  王皇后聽得連連點頭:“好辦法,這樣做就不用動了,還是你跟小寶的心腸好,不忍心對新羅的人動刀兵,難得。”

  王鵑被夸的汗都下來了,然后對王皇后說道:“母后,這幾日要趕路,您就得留在積利州,還有惠妃娘娘,不然路上耽擱太長時間,到了地方也回不來。”

  李隆基也在問張小寶:“照此說,朕來來回回的,工夫都耽誤在路上了,明年去吐蕃道的時候,可不能這般匆忙,朕要好好溜達溜達,吐蕃那邊景色比起此地如何?”

  “沒法比,各有不同,吐蕃唯一的毛病是到地方之后,喘氣費勁,我會在您出去之前,讓工部和醫學院把氧氣瓶準備好,您現在想想,天很藍很藍,云很白很白,風很大很大,就能想個大概。”

  張小寶趁李隆基想天和云的時候,用最快的速度把飯吃進肚子里,當李隆基還是沒想清楚,打算問他時,他已經吃完了。

  船是要交給新羅和日本的,所以眾人得下去,休息一天之后,乘自己的船出發。

  碼頭上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從船上卸貨,全是從京城購買的各個地方的土特產,總不能白跑一趟船,給當地人提供貨物的事情也考慮進去。

  船上會留下開船的人,還有維修的技工,在同樣租給日本和新羅的炮艦保護下前往兩個地方,但炮艦只允許新羅和日本派人在船上觀看、協調,卻不允許他們碰武器。

  當李隆基等人準備下船時,貨物已經卸得差不多了,小貝這回沒往水中跳,而是邊說話,邊順梯子向下走。

  “哥,為什么不向新羅和日本多要一個試船費?我們可是幫他們一路試船,憑借我們的身份,冒著危險給他們試船,他們難道不應該表示表示?”

  小貝說的就是這個話。

  已經先下來,站在碼頭上的風橋正二聽到從頭上穿來的聲音,好懸翻進海中。

  張小寶很欣慰,照眼前的情況發展,妹妹以后上當受騙的機會會很少。

  “小貝,你要記住,國與國之間的友誼,不可以用金錢來衡量,我們今天幫助了他們,或許將來我們也需要他們的幫助。”

  換一個大唐的其他孩子,張小寶還真不敢這么說,他怕那個孩子會當真,但小貝絕對沒問題。

  果然,小貝一副受教的樣子,說道:“哥,我懂了,其實不用將來,我們現在也需要他們的幫助,不如讓日本多派五萬人過來幫我們干活,以此來證明他們的友誼。

  我一會兒就去找風橋君商量,我相信,他會同意的,日本國內也會同意,因為我大唐和日本之間的友誼深厚,他們一定也是這樣想,而不是把我們當成敵人那樣拒絕。”

  風橋正二與三本、三寺幾乎同時坐在地上,怕控制不住掉下海,心中恨啊,張小寶跟他妹妹實在是太缺德了,分明是故意說給自己三人聽,等小貝找來時,如果不答應,那就是敵人。

  小貝可不管其他人怎樣想,高興地跟著哥哥下了船,找上其他八個人,又跑一旁嘀咕去了。

  張小寶和王鵑一晚上沒睡,還困著,一下船,李隆基等人的安排之事便不去管,找個就近的地方,二人泡了個熱水澡,擠在一起沉沉地睡去。

  最忙碌的是小貝,跟著跑前跑后,到也沒指手畫腳,只是跟著湊熱鬧,身后是李珺和盼兒,兩個小家伙一看到人多,也開始瘋跑起來,不時地被小貝拉住,指著某樣東西教。

  小海八個人只好在旁邊護著,至少不能讓李珺跟盼兒跑到保護圈之外。

  離著碼頭有二里左右,有一處游樂場,小游樂場,大的游樂場沒在碼頭,碼頭水深,沒有合適游玩的沙灘。

  游樂場說小,也是相對而言,里面能有的設施全有,旋轉木馬了,高高的滑梯,迷宮,蹺蹺板等東西一樣不缺,還有主題房屋,螃蟹形的,大蝦形的,讓孩子一看就覺得好玩。

  “游樂場,游樂場貝帶著兩個更小的孩子來到游樂場外面,指著三個字教他們念,兩個小家伙張嘴吐字不清地學兩遍,就不干了,非要往里闖。

  小貝無奈,只好帶著進去,門口沒有收票的人,也沒有賣票的窗口,里面的所有游樂項目全部免費。

  李隆基也跟在后面,近處保護的人不多,護衛全在遠的地方監視,游樂場中的人沒被趕走,只是經過了一遍又一遍的盤查,挨個確定身份,并把身上攜帶的容易給人造成傷害的危險東西收走。

  別看是冬天,還真有不少人玩,小孩子們臉凍得通紅,也不愿意停下來,實在是冷得受不了,就跑到旁邊專門買各種吃食的地方取暖。

  這樣的地方有吃飯的屋子,里面暖和,外面也有暖氣片,還有左右擋風的坐位,給大人提供,他們可以看著孩子玩。

  其實餐廳也有玻璃窗能看到外面,但張小寶當時跟王鵑商量說過,別看僅僅是一道玻璃,大人也會覺得跟孩子中間隔了太遠,摔到了無法過去扶,所以一定要在外面設座位。

  事實也正像張小寶說的那樣,沒有一個帶著孩子出來玩的大人愿意把孩子自己扔在外面,哪怕他們明明知道張王兩家建的游樂場非常安全,并隨時有人保護。

  李隆基看著一群孩子跑來跑去,突然覺得心情特別好,問旁邊陪同的管事:“為何不收錢?朕沒看到買票的地方。”

  “回陛下,因為是兒童游樂場,收錢的話,會有家大人選擇讓孩子玩什么,貴的就不想花錢,小公子說,他管不了大唐的孩子在其他地方是否公平,但絕對可以保證在張王兩家的游樂場盡情玩耍。

  哪怕是…陛下恕罪,小公子說,哪怕是皇上的孩子來玩,他也無法在游樂場顯示出他的身份,沒有機會,因為小孩子除了玩,吃也是免費,他能吃的,別的孩子也能吃,哪怕他自己帶,也未必有游樂場提供的好。”

  管事的人本想不說,但還是如實地回答。

  李隆基沒生氣,他清楚所謂的身份不顯示出來,只是在玩和吃方面,珺兒和盼兒在保護程度上,一定不一樣,但估計某王爺的孩子來,張小寶真敢不管。

  看到珺兒和盼兒被扶上旋轉木馬,李隆基又問:“錢能收回來?”

  “回陛下,能,只是賺多賺少而已,能來積利州游玩的人,一個是夏天的時候,沒有海地方的有錢人,另一個是冬天的時候,不下雪地方的有錢人。

  夏天的人是看海,冬天是看雪,經過計算統計,發現他們購買套票所用的吃住花消的錢,正好與包括游樂場在內的基礎費用持平。”

  管事的人又回答道。

  李隆基根本不相信,看看高力士,高力士也是一副絕對不可能的樣子,于是替皇上問:“小寶弄出這等場面只是為了給大唐的有錢人做慈善?要說平常生活不算太好的百姓,小寶做慈善,我信。”

  “高爺說的是,若是對有錢人也慈善,不只高爺和陛下,小的也不信,小公子賺的是套票的吃住之外的錢。

  比如說陛下和您在江南道,總見不到雪,見一次也不大,真大了那就成災了,因為南邊的人不可能隨時做好防雪的準備,不像北方,得時刻準備著。”

  管事的繼續介紹,說話是條理清楚,帶著恭敬,畢竟不是誰都可以陪著皇上。

  李隆基和高力士微微點了下頭,示意對方繼續說。

  “陛下家中錢財多,想來積利州冬天看雪景,高爺家中就一般了,有個買賣,沒有小公子這樣的義子,我們賣票時,只賣一種票,套票。

  您二位都想來,江南道那邊過來,包括船錢在內,一共是六十貫,走陸路的是七十貫,您二位在買票時顯示不出身份,這樣高爺就愿意來。

  但陛下您有錢啊,您還要想辦法顯示身份,那么,到了地方,您可以提出住更好的房子,吃更好酒菜,差距便拉開了。

  而高爺您呢,您帶著一個孩子,或者是其他家人,您不可能花太多錢,但您一定會理解,畢竟水云間、碧海銀沙和海云間就是那樣的場所,而且我們的服務很好。

  不會因為您買的套票而不去住更高檔的房子對您有所偏見,對陛下笑時露八顆牙,就絕對不敢跟您露七顆半,除非她掉了半顆牙。”

  “呵呵”“哈哈”李隆基和高力士聽著這種幽默風趣的話,忍不住笑了。

  “朕知道了,吃住可以不一樣,應該能賺不少錢吧。”李隆基點頭的幅度大了,這是對張小寶的認可,這才是小寶的風格。

  “是,確實能賺許多,還有一個是紀念品,有一種為免費紀念品,制作的精美,加上您留在手上的套票,可以證明您來過積利州。

  還有的紀念品得花錢買,比如鹿皮、狐貍皮、虎骨、熊掌等,價錢就高了,小公子說,現在來的游人還少,如果真是一年來個幾十萬,那動物的皮毛就不可能拿錢便可買。

  小公子怕殺絕了,用槍來獵殺實在太輕松,所以,今后要看消費程度,從而進行養殖,不能讓后代的孩子從圖畫上去了解大唐曾有過什么生物。

  鵑鵑小娘子也說過,真到那一天,孩子們絕對不會去稱贊他們的祖先用‘先進’的武器欺負動物時的英勇,他們那時的武器會更先進,錢是賺不完的,但動物能殺盡。”

  管事的人說起小公子和小娘子的一刻,臉上充滿了虔誠。

  李隆基深以為然:“對,我們不能給后代只留下人,還要有其他東西,除了動物和礦產,更要讓他們知道,他們的祖先曾為他們努力奮斗過。

  我李隆基可以驕傲地說,我活著的時候,大唐天下第一,敗壞在誰手中,孩子們就罵誰去吧。”

  “陛下萬歲。”周圍的人又一次默契地說道。

  “走,帶朕看看,都有什么吃的和玩的,看著眼前的東西,朕羨慕啊,朕小時候沒玩過。”李隆基不在意地擺擺手,邁開大步朝著一個用雪做的滑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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