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道伐虢?”公孫武聞言茫然,他還真沒聽說過。
朝堂上頓時響起了輕輕的哄笑聲,公孫武在進宮當侍從之前原本就是個屠戶,只是進了宮之后才驟然得到了當年還是太子的共尉的賞識,在共尉繼位之后,公孫武便如火箭般竄了起來,短短不到兩年時間便當上了上將軍。
不過,公孫武的學識卻是絲毫沒有長進。
國相杜洪面露鄙夷之色,耐著性子說道:“假道伐虢是四百多年前的典故,虢跟虞是晉國附近的兩個小國,晉軍借道虢國滅了虞國,卻又在回國的途中順勢滅了虢國,這么著名的歷史典故,上將軍竟然沒聽說過?”
公孫武神情尷尬,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應對。
旁邊的武涉也替公孫武的孤陋寡聞感到臉紅,卻還要硬著頭皮替他辯解:“杜國相此言差矣,上將軍博聞強記、學識過人,此在下素知,只是最近軍務繁忙,上將軍一時之間才想不起來這個典故,這卻也是人之常情。”
“對對對對,上大夫所言極是,極是。”公孫武還沒說呢,坐在首席的臨江王共尉已經連聲附和道,“上將軍定是軍務繁忙給忘了,忘了,呵呵。”
杜洪轉身,向共尉揖了一揖,道:“大王,項莊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哪。”
亞相步鄙跟著出班,大聲附和道:“是啊大王,國相所言甚是在理,楚軍假道伐梁恐怕只是假象,趁機圖謀我臨江國才是真哪!”
武涉皺了皺眉,極為不悅道:“兩位這話,卻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也罷,既然臨江國不愿出兵,就當在下沒來過江陵,也沒說過這話!”說此一頓,武涉又向臨江王共尉斜斜作揖,說道,“臨江王,在下告辭了。”
“上大夫留步!”公孫武大急,待喚住了武涉又轉身向共尉道,“大王,我臨江國跟楚國乃是友邦,兩國一衣帶水、唇齒相依,又豈有互相攻伐之理?國相、亞相適才所言,未免令友邦寒心,如此做派,天下還有誰肯做我們的朋友?”
共尉目露柔和之色,問公孫武道:“上將軍,那你的意思呢?”
“臣以為,楚王絕無欺我之心!”公孫武道,“而我臨江國也絕不可錯失良機。”
“嗯,上將軍言之在理。”共尉點點頭,道,“這樣吧,此事就由上將軍全權負責,克日召集大軍,調撥糧草,協同楚軍、淮南國共擊梁國!”
“喏!”公孫武聞言大喜,當下轟然應喏。
武涉嘴角也綻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當梁王彭越得到消息時,楚國的十多萬府兵已經在壽湖附近完成了集結,至少二十萬石軍糧也已經解到了壽湖大營,在楚國率先完成集結之后,淮南軍也開始行動,大約五萬左右的淮南軍,正向城父方向秘密集結。
不得不說,在情報搜集方面,楚國已經遠遠走在了各國的前面!
早在十幾年前剛入主江東時,項莊就秘密組建了黑木崖,黑木崖借助商業掩護,對中原各國不斷地實施滲透,到了現在,黑木崖已經組建了覆蓋整個華夏的龐大情報網織,中原各國但凡有個風吹草動,項莊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梁國彭越也有自己的耳目,但他的耳目根本無法跟黑木崖相比。
所以,當彭越得到消息時,楚軍差不多已經完成集結,淮南軍也已經開始集結了,彭越得訊大驚,趕緊召集國相張說、上將軍劉寇、軍師趙炎前往王宮議事。
“項莊小兒這是在找死!”彭越剛通報完軍情,劉寇便勃然大怒道,“大王,臣只需五萬精兵,就能將壽湖附近的十幾萬楚軍殺個片甲不留,項莊小兒不來便罷,他若敢來,臣定叫他來得回不得,哼!”
趙炎說道:“上將軍驍勇,世人皆知,不過這事恐怕沒那么簡單。”
“軍師,你這話什么意思?”劉寇愣了愣,問道,當初趙炎剛入梁營時,劉寇很是瞧他不起,不過自從九江兵變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已經大為改善,到了現在,兩人之間的交情已經只能用交稱莫逆來形容了。
趙炎分析道:“我大梁跟楚國早有積怨,這是事實,可前幾次我梁軍挑釁在先,項莊卻屢屢忍讓,然而這次,項莊卻是一反常態,竟然要主動攻擊我大梁,這難道不可疑?”
“這有什么可疑?”劉寇不以為然道,“前幾次,項莊小兒之所以忍讓是因為楚國的變法還沒有完成,楚軍也沒有準備好,現在項莊小兒主動挑事,那就說明楚國的變法已經完成了,楚軍也已經練成,所以找咱們大梁試劍來了!”
“劉寇,注意你的言辭。”彭越蹙眉不悅道,“什么試劍?他楚國算不得什么寶劍,我大梁更不是任由劈砍的試劍石,兩國真要打起來,誰死誰活還是未知之數,哼!”
“喏。”劉寇趕緊低頭作揖,連聲應喏道,“臣失言,還請大王責罰。”
“寡人不是這個意思。”彭越擺了擺手,又道,“先聽軍師把話說完。”
說罷,彭越又沖趙炎肅了肅手,趙炎揖了一揖,接著說道:“項莊如果真有意攻伐我大梁,前面兩次他就絕不會息事寧人,這次一反常態暗中挑唆淮南軍合擊我大梁,必然定有所圖,只是,臣一時間也想不出項莊想要圖謀什么。”
彭越道:“軍師是說,項莊只是在虛張聲勢,所以不必理會?”
“必要的防備還是需要的。”趙炎搖了搖頭,道,“項莊往壽湖附近調兵,多半只是虛張聲勢,然而我大梁若是不做好充分的準備,則楚軍就極有可能作戲真做,聯合淮南軍甚至是臨江國攻入我大梁國境,如此一來,可就大事不妙。”
“嗯,寡人明白了。”彭越點頭,又向劉寇道,“劉寇,你這便召集十萬精兵,前出陳郡進駐汝陰,楚軍若不進攻,你也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去招惹他們,楚軍若進攻,則給寡人迎頭痛擊,將他們擊滅在陳郡境內!”
“喏!”劉寇轟然應喏,起身去了。
咸陽,長樂宮。
幾乎是彭越知道楚軍集結、淮南軍異動的同時,劉邦也得到了消息,劉邦也同樣向關東各國滲透了大量的細作和眼線,雖然沒能夠像烏木崖那樣形成一個系統,但從事情報搜集的細作卻也不在少數,因此劉邦的消息要比彭越靈通許多。
而且,劉邦知道的比彭越還要多,他知道臨江國也在秘密集結軍隊。
書房,待蕭何、張良、陳平、白墨傳閱完了細作送回來的絕密情報,劉邦才道:“看來關東也不怎么平靜,這倒也不錯。”言下之意,我大漢國在打仗時,你們關東各國也別再養精蓄銳了,都跟著打仗吧,打得越熱鬧才越好。
陳平捋了捋頷下柳須,道:“項莊應該是別有所圖。”
張良笑笑,不屑地道:“這不過就是‘假道伐虢’的伎倆而已,糾集淮南、臨江軍共伐梁國只是噱頭,借機吞并臨江國才是項莊的真實意圖。”說此一頓,張良又道,“項莊極具謀略又頗有見識,所以楚國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攻伐梁國。”
陳平也道:“除非彭越是個笨蛋,明知楚國已大軍壓境,也是渾不在意,這樣的話,項莊還真有可能假戲真做,趁機攻滅梁國。”陳平這話當然是笑話,梁王彭越可不是笨蛋,而是僅次于漢王、齊王、楚王的絕世梟雄。
“不管他,讓他們打去。”劉邦擺了擺手,又問蕭何道,“丞相,周勃大軍所需的兩百萬石軍糧什么時候可以解往膚施?為了這個事,周勃可是譴飛騎催了寡人好幾次了,還說什么再不解糧前往,將士們就要餓肚子了。”
蕭何忙道:“若不是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軍糧早在十天前就該解往膚施了,不過大王放心,臣已經從周邊各縣緊急征調二十萬民夫清掃直道,最多再過半月,軍糧一定能夠解到膚施,絕對誤不了征伐匈奴的戰事。”
“這便好。”劉邦點了點頭,又問張良、陳平道,“子房、陳平,昨兒晚上呂臺才剛剛譴飛騎回報,說他已在河西募集了六萬胡騎,現在正從北地前往榆中,并打算在榆中跟周勃的大軍匯合,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動身?”
這次北征匈奴,劉邦不打算親征了,不過張良、陳平還是要去的。
雖說周勃也算得上是身經百戰的宿將了,呂臺更是后起之秀,可真要把五十萬大軍交給兩人統帥,劉邦還真是不放心,這五十萬大軍可是大漢國的根本,一旦北征匈奴失利,那大漢國可就是元氣大損了,所以,張良、陳平還是得去。
至于劉邦自己,卻是真的不能去了,劉邦現在年事已高,說不定今晚上脫了靴子明天就再沒有機會穿上了,所以,是時候讓周勃、呂臺他們獨擋一面了,否則,哪天他劉邦突然死了,漢軍就沒了主心骨了,那可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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