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凝雪訂婚后,老方找何雨柱單獨聊過一次:“柱子,你對GPS這東西,了解多少?”
何雨柱點點頭,他知道老方問這個的原因。
“北美那個全球定位系統,確實厲害。商船、飛機,現在都離不開它。”
“人家說關就能給你關了?咱們的船在海上,一下子成了瞎子。”
“誰讓那是人家的東西呢。”何雨柱回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未來十幾二十年,GPS將如何滲透到民用領域的方方面面,而自主的北斗系統還要經歷漫長的研發。
“是啊,人家的東西,終究是受制于人。”
“這東西,就像眼睛。”何雨柱指了指自己的雙眼,“不能總借別人的用。我聽說,國內已經在搞自己的系統了?”
老方嘆了口氣:“是立項了,叫北斗。可這玩意兒,從實驗室到能用,沒個十年八年下不來。遠水解不了近渴啊。”
“方叔,這種事急不得。咱們現在起步,雖然晚,但一步一步走扎實了,總比受制于人強。”
“這誰都知道,可現實問題擺在面前。”
“我相信搞這個的同志們,肯定比咱們還著急。給他們點時間。”何雨柱道。
老方看了看何雨柱欲言又止。
何雨柱沒有主動去問,他知道老方想說什么,他只說了一句:“叔,你知道我今年多大歲數了么?”
“誒”
“那您知道自己多大歲數了么?”
“你小子,不用點嗒我,我是上歲數了,不是腦子不好了,這事我不問了。”
送走老方后,何雨柱在書房靜坐片刻,然后撥通了香江的電話。
“老白,是我。”
“老板,請講。”白毅峰的聲音從聽筒傳來。
“讓我們北邊的人試試看能不能拿到GLONASS相關的東西。”
“老板,這個不是我們能搞的吧?”白毅峰顯然知道這個什么東西。
“盡人事吧。”
“明白了。”
讓白毅峰去辦的事還沒消息,何雨柱接到了成都那邊的電話,電子科大實驗室那邊黃河這邊的人打來的。
“董事長,我們這邊要停擺了。”
“為什么?”何雨柱語氣可不好。
“那個,那個西飛那邊的研發資金沒到位。”
“我們自己的資金呢?”
“用,用完了。”
“三百萬美刀用完了?這才多久?”
“這”
“什么這那的,有事說事,不然別怪我讓你滾回原來的崗位去。”
“西飛那邊借了兩百萬走。”
“正事怎么沒人報上來?”何雨柱皺眉。
“他們本來說拆借一個月,等撥款下來就還給我們,后來他們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新東西,錢全都砸進去了。”
何雨柱差點罵人,他當然知道那邊收到的是什么,東西就是他給的,問題是那都多久了,現在才跑過來說資金問題。
“你就是這么監督項目的?行了,你可以滾回你原來的部門去了,至于任命,另等通知!”何雨柱冷聲道。
“是,是,我這邊交接完了就回去。”
“嘟嘟嘟”回應他的是掛斷的電話,那人渾身冷汗,他不知道回去之后他將面對什么。
掛了電話何雨柱又給顧元亨去了個電話。
“元亨,我。”
“老板。”
“你最近回國內一趟。”
“老板,有什么急事?”
何雨柱把成都那邊的情況說了一下,顧元亨暗罵屬下蠢笨,這種大事早干嘛去了,老板在乎的不是那點錢,是知情不報。
“好,我這邊安排一下就回去。”
“你要是找不到合適的人給我頂在那,你就自己頂在那。”
“明白。”
何雨柱掛了顧元亨的電話后,想了想,還是給西飛的宋廠長去了個電話。
“老宋么,我何雨柱。”
“何董,廠子有了新任務,那個項目資金”
“我不是來跟你要錢的,我就想問問你們什么情況.”
“額廠里已經三個月沒開資了,我現在下班都跑去幫我老婆賣面條了。”
“你這是跟我訴苦么,我說了我不是跟你要錢來的。”
“那你這是.”
何雨柱嘆了口氣道:“我說老宋啊,我去了你們西飛后,我覺得你的腦子應該有所轉變才對,怎么還是死腦筋呢。”
“這我承認,有什么你直說我不反駁,誰讓我有錯在先呢。”宋廠長道 “你借那筆錢,你就不怕進去?”何雨柱道。
“我不在乎,只要項目能進行下去。”
“糊涂啊你,資金困難我理解,但規矩不能破,點你比我清楚。”
電話那頭傳來宋廠長沉重的呼吸聲,帶著無奈:“我懂,可是老何啊,我這邊實在是唉.我現在下班都跑去幫我老婆賣面條了,不然飯都沒得吃。”
“行了,別跟我哭窮了,你這樣,把你們廠里里民用技術轉化那塊理一理,比如精密加工、特種材料處理,有沒有能對外承接的?或者,有沒有什么非核心的、可以對外提供的零部件加工服務?我們黃河重工,或者精工那邊,也許有需求。咱直接下訂單,你拆借那筆錢就當是訂金。”
宋廠長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聲音里透出激動:“有!有!我們有些精密銑床和熱處理設備,精度很高,平時任務不飽滿。還有一些老師傅,手藝沒得說!就是就是以前沒怎么對外接過活兒。”
“這個我不管,你自己去打申請,清單給過來后,我會找人跟你對接。”
“好,好,我這就去安排,老何啊,你這可是雪中送炭啊!”宋廠長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先別謝這么早,能不能成,還兩說,要是不成,哼哼!”
“成,肯定能成,不行我就跑四九城,我天天去領導辦公室門口蹲著。”
“你抓緊辦,實驗室的項目,我再注入一筆進去,那邊不能停。”
“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就這吧,掛了.”
何雨柱掛了電話,揉了揉眉心。
宋廠長那邊得急成什么樣才敢冒這么大的風險,這種拆借資金的做法觸碰了紅線,有人要搞他一告一個準。
他拿電話,通知了內地集團財務那邊,再給成都實驗室撥付一筆專項款,確保項目不停,同時強調后續所有資金流動必須嚴格按程序審批。
幾天后,顧元亨從香江趕回,直接去了成都。了解清楚情況后,他撤換了項目監管負責人,暫時親自坐鎮,并開始梳理與西飛后續的技術合作可能性。
西飛那邊的動作也很快,一份詳細的、可供對外承接的精密加工和能力清單就送到了何雨柱的案頭。
何雨柱轉給了精工和重工的負責人,讓他們評估,尋找可以匹配的需求。
精工那邊很快反饋,他們對西飛在大型鋁合金構件精密銑削和特種熱處理方面的能力很感興趣,正好有幾個結構件的訂單,技術要求高,自家的產能有些吃緊,可以分一部分給西飛試做。
宋廠長那邊打了個報告上去沒了音信,這老小子就急了,不管不顧的來了四九城。
真就天天往主管領導辦公室門口一蹲,也不吵鬧,就是見縫插針地匯報廠里的困難,展示手里那份“自救”方案,如果不同意,那就給他們撥款。
領導被他磨得沒了脾氣,加上西飛的情況也確實特殊,幾次小范圍會議討論后,最終還是特事特辦,原則上同意西飛在確保核心任務的前提下,可以有限度地承接部分外部精密加工業務,但流程必須規范,財務必須清晰。
批文下來的那天,宋廠長給何雨柱打了個電話,聲音啞得厲害,卻透著如釋重負的輕快:“老何,批了!這回真是多謝了!”
何雨柱在電話這頭都能想象出他熬得通紅的眼睛,語氣平和:“批了就好,你在四九城么?過來我請你吃個飯!”
“飯以后再吃,我請你,我還要趕回去處理訂單的事情。”
“行,你路上注意安全。”
“謝了!”
很快,黃河精工的第一批試制訂單發到了西飛。
是一些用于通訊基站框架的大型鋁合金結構件,尺寸精度和形位公差要求極高。
西飛這邊抽調了最好的技師和最穩定的設備,負責這部分的技術人員幾乎吃住都在車間。
結果出來的樣品讓精工那邊的驗收工程師都挑不出毛病,直說這水平比不少專業外協廠強多了。
合作就此走上正軌。
雖然初期訂單量不大,但總算給西飛賬面上注入了一絲活水,最關鍵的是,這條“以民養軍”的路子,算是蹚開了一個口子。
成都那邊的實驗室項目,也因為何雨柱追加的專項資金和顧元亨的親自坐鎮,重新穩定下來,研發進度得以保障。
宋廠長再次打電話過來表示感謝,何雨柱讓他們再理一理其他方面的的東西,尋找合作機會,老宋答應了。
家里這邊,何凝雪和顧知行的婚事也正式提上了日程。
兩家商量著,既然都訂了婚,不如趁熱打鐵,把婚事辦了。
選日子、發請柬,一系列瑣事忙而不亂地進行著。
小滿和林曉君兩位母親倒是越走越近,經常湊在一起商量細節,偶爾還會相約去看看新房裝修的進度。
顧知行依舊忙碌在他的建筑設計和博物館項目上,只是現在來何家走動得更勤快了,有時是送設計稿來給何雨柱過目,有時就是單純來吃頓飯,陪幾位老人說說話。
何雨柱觀察了幾次,見他待人接物沉穩踏實,對凝雪也細心,心里那點因為女兒即將出嫁而產生的微妙失落感,也漸漸被欣慰取代。
何耀宗到底把陸書怡送回來養胎來了,他那邊忙的沒法照顧。
陸書怡的肚子已經很明顯了,臉上帶著孕期特有的圓潤光澤。
“爸,媽。書怡剛在特區那邊做完產檢,一切正常。”
“好好好,快坐下歇歇。”小滿連忙招呼。
“這段時間要麻煩家里了。”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書怡是我們的兒媳婦,難道我們就不該管?”
“嘿嘿,對了凝雪的婚事定在哪天了,我好安排時間?”
“陽歷五月二十,農歷四月初十,那天宜:嫁娶、納采、祭祀、祈福。”
“好,我會把日子錯開回來參加小妹的婚禮。”
“媽,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么?”這時陸書怡開口道。
“你就好好養胎就行了,這種事咱家不缺人手。”小滿拉著陸書怡的手道。
“我這個肚子沒事,該吩咐的你就吩咐我做。”陸書怡摸著肚子道。
“哪有那么多事,你就歇著就行了。”小滿嚴詞拒絕。
陸書怡在家安心養胎的日子沒過兩天,就有些坐不住了。
她見小滿得空在書房看集團財報,便端了杯溫牛奶進去。
“媽,您歇會兒,喝點東西。”陸書怡將牛奶放在書桌旁。
小滿摘下老花鏡,笑道:“怎么沒多躺會兒?”
“躺得渾身都懶了。”陸書怡在小滿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目光掃過桌上攤開的財務報表,“媽,我看最近集團進出口業務增長很快,外匯結算這塊,是不是比之前復雜多了?”
小滿點點頭,揉了揉眉心:“是啊,匯率并軌后,結匯是方便了,但波動也大。前幾天一批發往東歐的設備,就因為匯率變動,差點白忙活。”
陸書怡沉吟片刻,說道:“我在北美工作時接觸過一些外匯避險的工具,比如遠期結售匯。雖然國內可能還沒完全放開,但通過香江的公司在境外操作,或許能對沖一部分風險。”
小滿眼睛微亮:“你詳細說說。”
婆媳二人就著財務報表,一個講國內實務,一個補充國際經驗,聊了將近一個鐘頭。何雨柱回來取文件,在書房門口聽見里面的討論聲,駐足聽了一會兒,才推門進去。
“在聊什么?這么投入。”
陸書怡見他進來,要起身,何雨柱擺手示意她坐著。
“爸,我正跟媽請教國內外匯管理的事呢。”陸書怡有些不好意思,“班門弄斧了。”
“談不上請教,書怡說的幾個點子,我覺得挺有新意。”小滿笑道,“咱們在境外的資金調度,確實可以更靈活些。”
何雨柱拿起小滿剛才看的報表翻了翻,對陸書怡說:“既然你有興趣,也別光動嘴。我這邊正好缺個臨時幫手,處理一些不需要外出的文件,翻譯些外文資料。你要是精神還行,偶爾過來搭把手?就當是換個腦筋,總比悶著強。”
陸書怡愣了一下,隨即欣喜地應下:“我行!翻譯、整理文件都沒問題,保證不耽誤正事。”
于是,陸書怡便開始在何雨柱的書房“上崗”了。
何雨柱給她安排的工作起初確實簡單,主要是將海外分公司報來的英文報告摘要翻譯成中文,或者按他的要求分類整理技術資料。
她做事細致,英文功底扎實,經手的資料條理清晰,重點突出。
幾天后,何雨柱讓她試著處理一份北美“NetLink”公司報來的季度運營數據。
陸書怡不僅將數據整理成對比表格,還在一旁用鉛筆附注了幾點關于用戶增長趨勢和帶寬成本的簡要分析。
何雨柱看過之后,沒說什么,只是之后交給她的文件,漸漸多了起來,偶爾也會問一句:“書怡,你看看這個數據,有什么想法?”
一次,何雨柱與香江方面開電話會議,討論一筆境外貸款的幣種選擇問題。
對方堅持用美元,認為利率稍低。何雨柱放下電話后,沉吟不語。
在旁邊整理記錄的陸書怡輕聲開口:“爸,我注意到最近日元兌美元有升值趨勢。如果這筆資金主要是用于采購日本的精密儀器,考慮用日元貸款,雖然利率高零點幾個百分點,但或許能從匯率上找回來,還能規避二次換匯的風險。”
何雨柱抬眼看了看她,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后重新拿起電話,撥給了香江的財務總監:“重新測算一下,如果用日元貸款,綜合成本相比美元如何。”
放下電話,他對陸書怡點了點頭:“想法不錯。以后這類會議,你也參加,多聽多看。”
陸書怡心中微暖,知道這是公公的認可。
隨著參與事務漸多,她雖然頂著“臨時秘書”的名頭,處理卻大多是核心業務相關的輔助工作。
她分寸把握得極好,只在自己確有把握的領域提出建議,從不逾越,也絕不賣弄。
小滿有時過來,見兒媳對著文件認真思索的樣子,既欣慰又心疼,總叮囑她注意休息。
陸書怡總是笑著答應,精神卻比剛回來時好了許多,能在公公婆婆身邊學習并得到認可,她覺得很值得。
何雨柱一次和老方下棋時,老方笑問:“聽說你那兒媳婦給你當起秘書了?耀宗知道么,別回頭說他媳婦懷孕還得干活。”
何雨柱落下一子,淡淡道:“她自己有興趣,也有這個能力。動動腦子,比悶著胡思亂想強。耀宗那邊,他知道書怡的性子。”
“你倒是會用人。”老方笑道。
“一家人,談不上用不用。”何雨柱看著棋盤,“她能成長起來,對這個家是好事。”
請:m.llskw.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