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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江南銀車入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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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霖兄,出大事了!”

  沈一貫沖進了報館,對著蘇澤說道:

  “子霖兄你聽說了嗎?鴻臚寺共議后,殷閣老回到內閣就和張閣老大吵一架,然后殷閣老就去奏請單獨面圣去了!”

  蘇澤聽到這里臉色也一變。

  奏請獨對是非常破壞內閣團結的事情,殷士儋這等于是和張居正公開翻臉了!

  聽完了沈一貫打聽到的具體過程,蘇澤大概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就在這時候,羅萬化疑惑的問道:

  “肩吾兄是怎么知道這么詳細的?”

  是啊,按理說如此機密的消息,沈一貫怎么知道這么清楚,他的描述繪聲繪色,甚至連幾位閣老的表情動作都描述了。

  沈一貫說道:

  “中書科內都傳開了!”

  聽到這里,蘇澤更頭疼了。

  中書科的中書舍人們是很重視政治紀律的,如果這件事發生在李春芳內閣,大概李春芳會嚴格下達封口令,禁止中書舍人外傳。

  內閣首輔如果下了封口令,又是涉及到閣臣的內訌,中書舍人就算是偷偷外傳,也不可能如此公開的泄露,甚至鬧到外朝人盡皆知的地步。

  高拱身為內閣首輔,又是老于政治的能臣,他是故意還是不小心?

  蘇澤迅速想到了答案——肯定是故意的!

  讓張居正和殷士儋的矛盾公開化,對于高拱這個內閣首輔是有利的。

  張居正執掌戶部多年,這些年來改革后戶部擴權,卡著財權,對各司衙門的影響力甚至超過了吏部。

  張居正在內閣的時間甚至長于高拱,而且張居正也有自己的政見,和高拱并非同路。

  李春芳在的時候,兩人還能井水不犯河水,但是隨著高拱成為首輔,這種平衡就打破了。

  暴露張居正和殷士儋的沖突,有助于削弱張居正在外朝的權威。

  這“不下封口令”,就是高拱的動作了。

  蘇澤也沒想到,李春芳離開后,大明內閣連表面上的和平都維持不住了。

  難道這是系統發力?

  有一瞬間,蘇澤有些后悔強行通過這份奏疏了。

  但是蘇澤很快就搖頭。

  殷士儋和張居正的沖突來源已久,兩人在政治立場上的根本分歧,是絕對無法消除的。

  而且張居正執掌財政,殷士儋又要推動學政改革,這兩點必然是沖突的。

  原時空,殷士儋也是短暫入閣,后來就和高拱爆發了沖突后辭官。

  只能說殷士儋的性格強硬,和高張這兩個強勢閣老對上,不擦出火花才是怪事。

  接下來就看殷士儋如何說服皇帝了。

  到了次日,沈一貫再次來到報館,這一次他帶來了詳細的消息。

  “殷閣老說服陛下開放河套馬市,以河套馬市之利助陜甘辦學!”

  “殷閣老還以閣臣身份作保,他會說服陜西官員在一年內開征商稅,如若不成他就辭官歸鄉。”

  “陛下通過了殷閣老的奏請,先從內帑撥款幫助陜甘辦學!”

  羅萬化聽完也敬佩的說道:

  “殷閣老是真心為了陜甘百姓啊!”

  蘇澤也沒想到,殷士儋為了陜甘辦學的事情,不惜押上了自己的政治前途。

  但是蘇澤很快就明白了殷士儋的操作。

  所謂一年一約,他能不能留任還不是看皇帝的態度。

  只要隆慶皇帝愿意挽留,殷士儋自然是可以繼續留任的。

  他這個態度,也是一種對陜甘官員的施壓。

  只能說殷士儋這么好的算計,就是不知道隆慶皇帝的壽數如何了。

  蘇澤搖了搖頭,好消息就是自己奏請在陜甘辦學的建議通過了。

  系統也彈出了結算報告。

  《火者來貢和陜甘教務共議》通過。

  朝廷在陜甘地區開設小學,在偏遠地區教化百姓。

  新式教育的逐步普及,瓦解了西北某教的傳教基礎。

  某教在西北的傳教受到阻礙,大量地下教會被官府搗毀。

  但新式教育培養的大量人才,無法在陜甘地區找到足夠的崗位,陜甘地區的學子不滿上升。

  國祚不變。

  威望值200

  剩余威望:1290

  蘇澤看向結算報告,凡事都是有利有弊。

  識字率上升,教育普及也是同樣的道理。

  識字人口的增加,思想的傳播加快,讀過書的人就更容易被組織起來。

  教育普及后,讀過書的人自然不滿足于從事原本的工作,就需要產業升級提供足夠的高端崗位。

  但是產業不可能永遠升級下去,但是教育普及的速度卻是很快的。

  當社會上缺乏足夠的高端崗位,來滿足社會上人才需求的時候,這反而會成為不穩定的根源。

  當然,這也不是現在蘇澤需要思考的問題。

  后世的問題,自然要后的人來操心,現在自己只要專心做大蛋糕就行了。

  這時候,羅萬化又問道:

  “那火者的貢使,朝廷要怎么處理?”

  沈一貫解氣的說道:

  “朝堂對待火者問題已經有了統一意見,大鴻臚自然也不客氣了。”

  “火者是我大明藩屬國,求貢自然是藩屬國的義務,但是這火者貢使藐視朝廷,對我大明不敬。”

  “大鴻臚請奏陛下,嚴懲這火者貢使。”

  “陛下仁厚,只是下令在他臉上刺配,禁止他再踏入大明一步,就將火者使團驅逐回去了。”

  羅萬化拍手叫好:

  “好!這火者使團居心不良,朝廷正該如此!”

  沈一貫又說道:

  “大鴻臚又起草了一份通牒,警告忠順王馬黑麻,不得戕害火者的漢民,并且要保證在火者做生意的漢民安全。”

  “陛下還有旨意,凡是中原典籍中記載過的火者古剎,皆屬漢產,也不許隨意破壞。”

  蘇澤也沒想到王世貞這么強硬。

  中原古籍可不缺乏對西域寺院的記錄,這么一來火者大量寺院,都要歸屬于漢產?

  沈一貫又說道:

  “都察院還準備派遣巡案御史前往嘉峪關,接收被侵奪寺產的僧人狀告,這些寺產火者必須要歸還!”

  羅萬化忍不住贊道:“大鴻臚這一手實在是太妙了!”

  王世貞出使多次,這一手縱橫術已經出神入化了。

  利用火者的內部矛盾,扶植比較弱勢和無害的佛教勢力,阻擋某教的傳教。

  蘇澤也覺得王世貞這些后手十分的高明,既保存了大明不干涉藩屬國內政的形象,同時又威懾了火者內部的分離勢力。

  沈一貫看向蘇澤問道:

  “子霖兄,你怎么看?”

  蘇澤想了想,還是當著兩位友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西域乃是漢唐故土,理應歸屬我大明。”

  漢唐故土是什么意思?這是要收復西域?

  沈一貫原本覺得大鴻臚王世貞的強硬態度已經足夠強硬了,但是沒想到蘇澤要比王世貞還要硬!

  但是仔細一想,蘇澤的說法也沒什么問題。

  如今大明的實力蒸蒸日上,而西域又真的是漢唐故土,哪一天朝堂真的議論要收復西域,好像也是不稀奇的。

  蘇澤接著說道:

  “當然,這是以后的事情了。”

  不知道為什么,沈一貫微微松了一口氣。

  他剛剛真的怕蘇澤抽出空白奏疏就要上奏!

  雖然他也覺得如今時機不成熟的,皇帝和朝堂諸公大概也不會準許。

  但是蘇澤這個“蘇二疏”的名頭實在是太響了,他還真怕陛下頭腦一熱,就真的準了蘇澤的奏疏,要發兵西域了。

  蘇澤的頭腦當然也沒這么熱。

  漢唐控制西域,都是有戰略需求的。

  漢代是為了夾擊匈奴,唐代是為了對付突厥和吐蕃人。

  大明暫時擊敗了草原,烏斯藏如今也算是恭順,暫時沒有強烈的戰略沖動來占領西域。

  所以現在要讓朝廷收復西域,怕是需要海量的威望點才夠。

  但是這件事又是必須要做的事情。

  近代以后,隨著民族主義興起,開疆拓土的成本越來越高。

  西域不僅僅擁有大量的資源,還是西北方向的戰略緩沖地帶,也是防備中亞各類牛鬼邪神傳入的前沿陣地。

  這必須是自己這代人解決的問題。

  當然,蘇澤時間還長,大可以留到自己入閣的時候解決。

  現在陜甘推動教育改革,強化當地的國族認同,這是夯實根基,為了日后進軍西域做準備。

  隆慶五年,十一月。

  這場西域問題和陜甘教育的爭議,隨著殷士儋拿出自己的政治生命作保,壓下了反對聲浪。

  《樂府新報》上刊登了一些有關漢唐時期有關西域的歷史科普文章,介紹了漢唐經營西域的歷史。

  羅萬化又翻出翰林院的資料,暗示明初的時候太祖也有收復西域的志向,但因為國內問題纏身而最后放棄。

  蘇澤的門客徐渭,又以大唐歸義軍為原型,創作了一篇名為《歸唐》的戲曲,倒是在京師風靡了一陣。

  可對于京師百姓來說,西域還是太遠了。

  文人墨客所向往的西域,不過是對異域風情的追逐,真正意識到西域對大明重要的官員并不多。

  當然,蘇澤也已經很滿意了,這些文章只不過是為了日后收復西域提供一些輿論基礎,在人們心中埋下一點種子罷了。

  京師的熱點,又迅速轉移到了直吳鐵路公司募股的事情上。

  就在十一月二日,來自蘇州、松江、常州三府的江南士紳高調入京。

  這一次三府士紳為了趕上直吳鐵路的募資,是從松江乘船北上,然后從直沽改乘馬車入京的。

  三府的士紳帶來了從江南募集的銀元,他們將銀元裝在馬車的箱子里。

  因為京師要征收商稅,所以這些馬車在京師城外排起了長龍,每一輛馬車進程的時候都會打開箱子給稅吏檢查。

  當看到這么多馬車,多這么多的銀元后,京師都被江南的財力震驚了!

  據說這一次江南士紳帶來的銀元就有二十萬!

  當然,天子腳下的京師人,都是吃過見過的。

  倭銀公司的募資規模還是要比直吳鐵路大多了。

  可倭銀公司可是朝廷重視的項目,還有朝廷的特許經營權,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直吳鐵路是什么?

  鐵路當然是好東西,但是鐵路到底能不能賺錢,其實所有人都沒底。

  倭銀公司就不一樣了,怎么看都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江南士紳為了一個不知道能不能賺錢的鐵路,就運送了二十萬銀元入京,這才更說明江南的財力。

  緊接著,這些江南士紳又在京師的幾個會館設宴,款待同鄉。

  一場宴會,能引起京師百姓的討論,是因為這場宴會的請帖很特別。

  這場宴會不是直接發請帖的,而是由顧憲成寫了一封請帖,刊登在了《新君子報》上。

  這份請帖上說了,無論是官員、士子、商人還是普通百姓,只要是江南籍貫的,就可以直接去會館吃飯。

  作為蘇州人,蘇澤和申時行還收到了專門的請帖。

  不過兩人都沒有赴宴的打算。

  羅萬化對著蘇澤嘆道:“如今方知江南財力雄厚,果然富甲天下。”

  羅萬化緊接著又問道:

  “可財不露白,江南士紳怎么突然如此高調?”

  蘇澤笑著說道:

  “這還不是為了嚇跑競爭者。”

  合股經營,本身就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東西,江南早就有類似的經營模式了。

  蘇澤說道:

  “股份制度,本質上就是“財權相當”,也就是說出資多的一方掌握控制權。”

  “直吳鐵路對于江南關系重大,江南士紳如此露富,就是為了嚇跑其他競爭者,獲得直吳鐵路的多數股份,掌握這條鐵路的控制權。”

  這下子羅萬化明白了。

  江南士紳挾銀入京,鬧出這么大的動靜,就是為了顯示江南的財大氣粗,讓其他人不要和他們爭奪直吳鐵路的大多數股權。

  羅萬化說道:

  “看來他們的打算要成功了,我聽說很多人都準備放棄認購直吳鐵路的股票了。”

  江南士紳的商業嗅覺果然是很敏銳的,竟然搞出輿論戰來打壓其他認購者。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十一月四日,太子朱翊鈞將蘇澤召入東宮,激動的說道:

  “蘇師傅!倭銀公司的艦隊歸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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