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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父母之愛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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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有效,蘇澤想起了自己高中語文課,一旦老師講書本內容就困得不行,一講到書本外的故事就精神了。5

  想到這里,蘇澤更覺得此時的朱翊鈞,還是個六歲的孩子,和歷史上的萬歷皇帝并不是一個人。

  以后可以在經筵方面下點功夫。

  旁聽的殷士儋聽到蘇澤講起了鬼神之說,本來想要阻止他,但是蘇澤這個開頭有趣,他也有點忍不住要聽下去。

  最感興趣的,則是屏風后的隆慶皇帝。

  明代皇帝都對鬼神之說很感興趣,不用說隆慶的老爹嘉靖修了一輩子道了。

  蘇澤繼續說道:

  “臣想起,唐代韓昌黎寫文斥五窮鬼,宋代柳三變寫詞罵三尸鬼,于是臣也提筆寫文,斥責倦鬼。”

  “師傅是怎么寫的?”

  蘇澤說道:

  “天地孕育萬物,造化鑄造人形。人頭頂天腳踏地,內藏聰慧與明察。”

  “昔日大禹治水手足生繭,周文王勤政至日暮,周公旦端莊勤勉日夜操勞,漢宣帝為國事廢寢忘食。這些圣人專注至此,倦鬼無從侵擾。”

  “唯獨我為何遭你糾纏?你悄無聲息地來,不似毒蟲螫人,卻能讓人未眠先夢、未醉先昏、無病先疲、無悲先嘆。如浮云壓頂,如負重難行。”

  “種種倦態皆因你而起!我欲效仿終南術士驅鬼,卻無越地巫師法力。只能備刀戈桃木,誓將你逐出軀體,流放荒野,渡往虛無。快走快走,莫再停留!”

  聽到蘇澤要驅逐倦鬼,又講的如此繪聲繪色,朱翊鈞小臉滿是激動,他又緊張的說道:

  “蘇師傅見到倦鬼了嗎?”

  蘇澤淡淡的說道:

  “見到了。”

  “啊?”

  這下子不僅僅是朱翊鈞,就連殷士儋,以及屏風后的隆慶都發出輕呼。

  就在殷士儋準備斥責蘇澤,不應該用亂力怪神之說誤導太子的時候,蘇澤立刻說道:

  “見一人昂首闊步而來,垂頭拖足,對我說道:‘我非你仇敵,何必責難?你可知蜉蝣生于晦暗,鬼魅現于無人。呂后病重方有妖犬噬腋,晉侯昏聵才有黃熊入門。若你心志堅定,我豈能侵擾?你怠惰不立,反怪罪于我;學問不專,卻嗔怒于我。苛責他人卻寬宥自己,豈非顛倒黑白?’”

  聽到這里,朱翊鈞其實根本聽不懂,但是屏風后的隆慶皇帝倒是明白了蘇澤的意思,這是蘇澤用倦鬼之口向朱翊鈞勸學。

  朱翊鈞關注的還是倦鬼,他又問道:

  “蘇師傅,這就是倦鬼嗎?”

  蘇澤點頭,繼續說道:

  “那倦鬼又道:‘我本性安靜柔弱,只愛優游偃息。不與勤勉者為伍,偏與懈怠者親近。董仲舒閉門苦讀,我絕不窺探;孫敬閉戶勤學,我繞道而行。蘇秦錐刺股時,我避其鋒芒;匡衡鑿壁偷光,我護其明燈。寒窗映雪、囊螢照書之人,我見之即退。唯有貴公子貪享膏粱、厭棄詩書之徒,或愚童逃避學問、虛度光陰之輩,才與我形影不離。’”1

  聽到這里,殷士儋也閉嘴了。

  這故事也當真有趣,而且用上了古代勸學的典故,看到朱翊鈞如此感興趣的樣子,殷士儋就知道蘇澤的講學大概是有效果的。

  蘇澤最后說道:

  “那倦鬼又曰:‘你為何不自省,反遷怒于我?若說我是鬼,漢宣室問鬼神之說卻無我名;若想驅趕我,誰能持桃木劍傷我分毫?爾胡不勵精以為刃,淬志以為戈?銳意以為棘矢,殫力以為桃弧?若你能如此,我自與你永別,何須喋喋不休?’”1

  朱翊鈞聽完,勸學的話他是沒聽進去,心思還在倦鬼上,他緊接著問道:

  “蘇師傅,那倦鬼去了嗎?”

  蘇澤笑著說道:“若是倦鬼未去,臣如何考上進士?”

  蘇澤這句話說完,在場眾人都笑了起來,就連古板的殷士儋都露出笑意。

  朱翊鈞這下子更高興了,比起其他經筵官,蘇澤講的鬼故事要比那些大道理有意思多了。

  年幼的孩子,本來就對鬼神之說有興趣,他走下座位對著蘇澤說道:“蘇師傅,能否請您寫下此文,助本宮也祛除倦鬼。”

  多好的孩子啊,怎么以后就長歪了呢?1

  看著小胖鈞滿臉期待,蘇澤拿起毛筆,將自己這篇文章寫了下來。

  朱翊鈞喜滋滋的拿著蘇澤寫下的文章,想著今天也要讓人謄抄一遍,看看能不能見到蘇澤所說的倦鬼。

  而屏風后的隆慶皇帝,以及旁聽的殷士儋,還真的以為皇太子聽進去了,要用這篇文章勉勵自己上進。1

  特別是屏風后的隆慶皇帝,更覺得讓蘇澤給兒子講經是選對人了。

  穿插了一個小故事,朱翊鈞明顯有精神多了,蘇澤又順勢開始儒家經學的教學,他又穿插了幾個小故事,整節課朱翊鈞都聽的十分認真。

  等蘇澤講完課,辭別戀戀不舍的朱翊鈞后,他剛剛走出東宮,卻見到東宮的一個年輕太監追了出來。

  “蘇贊善留步!”

  蘇澤停下腳步,只見到這個年輕太監平緩氣息,接著說道:

  “皇太子旨:‘蘇師傅上本請戰宣大,其心何為?’”

  蘇澤愣了一下,太監肯定不可能假冒皇太子的旨意,但是這個問題明顯不是朱翊鈞這個六歲小孩能問出來的?

  是李妃?還是皇帝?

  蘇澤想了想,按照回復皇帝的語氣說道:

  “臣聞言,‘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昔日成祖五征大漠,就是為了讓后世子孫安寧。臣上疏請戰,也只是不想讓禍事留給后世子孫也。”18

  張宏將蘇澤的話認真記下,又堆起笑容說道:

  “仆是太子身邊侍從太監張宏,蘇贊善日后要常來東宮了。”

  蘇澤看著張宏,想了想還是從袖子里掏出一塊碎銀子,他塞進張宏的手里說道:

  “到時候有勞張公公引路了。”

  張宏受寵若驚的堅辭不受,心中卻暖滋滋的,那么多的講官都沒人把他這個太監當人看,看看人家蘇善贊!1

  人家學問這么高!對自己卻一點都不歧視,張宏這下子是真心想要和蘇澤親近了。

  他連忙說道:“下次蘇贊善來東宮講學,仆一定來宮門前迎接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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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眾人散去,聽完了張宏的回報,看著自己的好大兒,隆慶皇帝喃喃道:

  “父母之愛兒,則為之計深遠,俺答的事情朕不能留給子孫。”4

  始皇帝也是這樣想的。

  說完隆慶皇帝對著司禮監掌印李芳說道:

  “著內閣六部議戰。”

  “唯!”

  隆慶皇帝又想了想說道:

  “讓蘇澤也列席。”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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