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易容 這兩年,都是王淑余壓著他們才沒鬧出亂子。
看著王淑余還是擔憂的樣子,任斌語氣詼諧的說道:
“放心吧,士衣農這回該恨孫書記一輩子了。”
聽到這話,王淑余瞪圓了眼睛:
“老白,你的意思是,孫叔向組織提議,讓管家回根據地了?”
任斌收拾好藥箱后笑道:
“可不是嘛,孫書記也怕了他了,而且組織上已經批復,讓管家盡快撤回根據地,二線的同志也調歸孫書記負責了。”
林潔如聽到這里也是憤憤不平的說道:
“早該這樣了,孫叔人那么好,我都搞不懂士衣農為什么會對孫書記有那么大的敵意。”
王淑余聞言面色嚴肅的看向林潔如:
“潔如,孫叔和管家只是意見不合,什么敵意不敵意的,注意你的用詞。”
林潔如撇了撇嘴,畢竟還是個二十一歲的姑娘,林潔如快人快語,最是聽不得這些彎彎繞繞。
“好好好,你覺悟高,對了老白,孫叔那邊有沒有說怎么安置淑余?”
任斌點點頭,認真的看著王淑余說道:
“漁女,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孫書記的意思是,等你傷養好后,盡快撤離魔都。”
“至于養傷的地方,孫書記也考慮到了,等會會有同志過來把你接走。”
王淑余對此多少有些不情愿,畢竟在魔都潛伏了這么久,說離開就離開,著實讓王淑余有些不舒服。
“這件事我會親自跟孫叔談的,先養傷吧,老白,謝謝了。”
半個小時后,王淑余被孫建中派來的人接走,林潔如這才拆開了晨光留給她的信件。
看著書信的內容,林潔如心里有些驚訝,同時也有些竊喜。
因為書信中,晨光給她了一個地址,這個地址正是晨光說的,專屬于她和晨光的死信箱。
林潔如驚訝的原因就是這個死信箱,她都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也不敢想象,晨光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看了眼時間,林潔如將信件焚毀后,換了一套風衣便離開了旅社。
幾分鐘后,本來就在寶善街的林潔如,很快到了電影院,買了一張亂世佳人的電影票便入場了。
掐著時間來的林潔如,看著剛剛開始的電影可謂是全神貫注。
隨著一場電影看完,林潔如也拿到了晨光留給她的情報。
沒錯,她和晨光的死信箱,就是電影院熱播的電影。
信件中晨光留下了提取情報內容的方式,將電影的臺詞截取拼接后,就成了完整的情報。
雖然這樣傳遞情報十分麻煩,但卻無比安全。
至少,就算有人盯著林潔如,也只能看到林潔如進了電影院,全程看完了電影,別的小動作一點沒有。
當然,提取情報的方式,根據電影的不同都會有所變更。
這就是林潔如想不通的地方,整部電影的臺詞啊,難道,每次晨光要傳遞情報、交代任務給自己,都要先去看完一場電影,還要把電影的臺詞全部記住?
這也太難了!
當然,對于趙軒來說,掃描模式下,根本不存在這些問題。
甚至趙軒都不需要去看電影,只要知道最近上映的是什么電影,就能讓伊迪斯將自己要傳達的情報,通過電影臺詞提取出來,趙軒根本不用去動腦子摘取。
不過這也只是用死信箱傳遞情報的方式,畢竟這樣傳遞情報,安全是安全,但需要的時間也長。
碰到緊急情況,自然不會采用這樣的方法。
但現在,林潔如在趙軒的考察期內,趙軒自然要全方位的了解她。
這些日子下來,趙軒也發現了,沒有一個下線,很多事情辦起來都不方便。
正好這次孫建中求到趙軒這里,趙軒也有意要一個下線聯絡人,便順水人情答應了孫建中。
看完電影后,林潔如就知道晨光交給自己的任務了。
很快,林潔如就來到了光華書局。
看到林潔如到來,孫建中趕忙將她帶到了密室中。
“小林,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在城里找門營生潛伏,好好跟晨光同志搭檔嘛,你跑來我這里做什么?”
林潔如笑了笑:
“就是晨光讓我來的,他交給了我一個任務,但我不能告訴你,孫叔,組織上是不是已經回復你關于火車站站牌的事情了?暗號的解密方式是什么?”
孫建中訝異的看著林潔如:
“這晨光怎么知道組織上回復我了?”
看林潔如笑而不語的樣子,孫建中搖了搖頭:
“也是,畢竟是晨光嘛。”
說完,孫建中就從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了一個筆記本:
“你自己看吧,不過我得先叮囑你,跟晨光搭檔,你可一定要小心。”
正在翻看筆記的林潔如抬起頭,不解的看著孫建中:
“為什么啊?”
“因為他執行的任務,都是十分危險的,比我們執行的任務,危險了數倍。”
“潔如,你天賦不錯,但畢竟剛剛到城里參與這樣的工作,萬事都要三思后行。”
林潔如將筆記本還給孫建中后笑靨如花的說道:
“知道啦,我會小心的,而且,我現在還是考察期,能不能成為晨光的下線還不知道呢,孫叔,我還有事先走了!”
極司菲爾路76號,主任辦公室。
“山風,今天跟苗科長出外勤,感受如何?”
本來就憋了一肚子氣的謝必然,聽到這話后說道:
“主任,我懷疑苗科長有問題,她很多行事作風,都跟地下黨差不多,我是最了解地下黨的,這苗科長有些行為,比地下黨還地下黨。”
丁墨群面色一沉,目光陰鷙的盯住謝必然:
“哦?”
“什么問題,我怎么沒有發現?”
謝必然聞言立馬回道:
“主任,今天我們去了很多地方,苗科長根本就是在閑逛,一點執行任務的意思都沒有。”
“最讓我懷疑的,就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她居然付錢,而且不止她自己付錢,連外勤隊的兄弟也要付錢,還逼著我也付錢。”
聽了這話,丁墨群的臉色徹底黑了:
“所以,就是因為苗科長買東西吃飯付錢,你就覺得她有問題?”
謝必然點點頭:
“主任,這問題難道還不明顯,還不大嗎?”
“我們可是76號啊!”
丁墨群微瞇著眼睛盯著謝必然,他一時間都有些看不清,這家伙如此說法的目的是什么了?
“成見真的是一座大山啊。”
“山風,你在地下黨的時候,你們內部的宣傳,以及你們對我76號的認知,就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嗎?
這句話謝必然差點脫口而出。
丁墨群了解苗雪家里的情況,對于苗雪在外面會做出這些事情來,丁墨群一點都不感覺奇怪。
反而因為苗雪如此,丁墨群越發覺得苗雪是可造之材,至少不會是白眼狼。
謝必然知道,自己短短幾句話,是不可能讓丁墨群懷疑苗雪的。
而且謝必然的本意也不是這個,跟著苗雪,謝必然都沒有自己的時間,想要去看看鈴木春子都沒辦法、
所以謝必然這般說辭,只是為接下來的話做鋪墊。
“主任,我對苗科長的懷疑不止如此。”
“今天我是第一次跟著苗科長出去,可苗科長根本就是漫無目的的在外游蕩。”
“就拿今天待的時間最長的漢口路來說,整條路上不管是店鋪里的老板,還是路邊上攤販,不認識苗科長的基本沒有。”
“主任啊,由此可見,苗科長為了自己的私欲,但凡出外勤,很大概率都是跑去漢口路,不是買東西就是做頭發,一點正事沒有。”
“我感覺跟著苗科長,根本就辦不成事,而且,我跟苗科長也有矛盾,我擔心真見到白茶了,苗科長會因此耽擱了抓捕。”
說著,謝必然還摸了摸臉上的紗布,紗布下面,就是苗雪一腳踩出的高跟靴印子。
得了,聽到這里,丁墨群終于明白謝必然的意思了。
“呵,山風,說了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單獨行動的權利嗎,好,我可以給你,但你得給我一個期限,多久,能把你看到過的‘白茶’給我抓回來?”
“算了,我給你期限吧,七天,七天之內抓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了,就這樣,去忙吧。”
謝必然走出丁墨群辦公室的時候還有些懵,他的本意確實是想單獨行動,或者不跟著苗雪就行。
可現在,丁墨群卻給自己上了枷鎖,這讓謝必然憂心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似乎從一開始就落入了丁墨群的圈套。
丁墨群為什么讓他跟著苗雪,是不知道他跟苗雪的矛盾嗎?
不,丁墨群肯定知道,他就是在等著自己去找他呢!
走廊上,謝必然嘴角直抽,恨不得抬起手給自己一耳光。
謝必然離開后沒多久,苗雪便來到了丁墨群辦公室。
“小苗來啦,坐,喝茶。”
苗雪微微頷首,坐在沙發上看了眼擺在自己面前的茶水,但也沒有動作,只是看向丁墨群說道:
“主任,今天在火車站的時候,我注意到謝必然多留意了一塊牌幾眼。”
說著,苗雪將一份文件報告放在了茶幾上:
“主任,這就是牌上的所有內容,我已經讓人抄錄下來了,我覺得,謝必然有問題。”
丁墨群拿起文件報告,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讓張三金貼出去的,其實是一則暗號。
對于苗雪這般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丁墨群是很贊賞的:
“做的不錯,還有呢?”
苗雪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今天,謝必然幾次試探我,都想脫離我的視線單獨行動,我懷疑他想去找某人,或者跟誰接頭。”
“謝必然畢竟是地下黨的人,至于他是不是叛徒,主任,我覺得還值得商榷。”
說完這些,苗雪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遠處的文件報告上:
“主任,那份報告是我親自寫的,謝必然盯著它看,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丁墨群微笑著點點頭:
“好了小苗,去忙你的事情吧,你的工作態度我很認可,繼續下去,有我,沒人敢說閑話。”
在丁墨群看來,謝必然在自己面前說的那些,特別是漢口路那一段。
丁墨群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對苗雪更加看重了。
一個知道群眾力量的情報科科長,她的能力會小了嗎?
倒是謝必然讓丁墨群有些失望,前身地下黨出來的人,居然對人民群眾的力量如此輕視。
離開丁墨群辦公室后,苗雪已經確定,謝必然肯定是清楚那些里有暗號的,而這個暗號,鐵定是丁墨群讓人放出去的。
看來,丁墨群已經認為,持有名單的那名地下黨來到魔都了。
看著差不多到下班時間了,苗雪直接來到前院,開著車就停到了醫務室門口。
主任辦公室內,站在窗口的丁墨群看到楊華美上了苗雪的車,心中一樂,眼角余光瞄了眼身邊的張三金問道:
“苗科長跟楊醫生的關系倒是挺好的啊。”
這句話丁墨群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了,張三金也是笑了笑回道:
“豈止是好啊,我最近調查了一下,發現苗科長的取向有點不正常。”
丁墨群嘴角一抽,想到楊華美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再想想苗雪那男女通殺的冷厲,莫名就感覺楊華美在苗雪身邊是小鳥依人的狀態,別說,還挺般配。
“咳咳!”
趕忙將這個想法甩開,丁墨群搖頭笑了笑:
“苗科長下班后一般都是去哪?”
張三金對這件事自然是調查過的,立刻就回道:
“有時候帶著楊醫生去逛街,有時候帶著楊醫生回家,在自家餐館里吃飯,但大多數時候,苗科長都是獨自回家的,沒有別的社交行為。”
“那阿軒呢,苗雪下班后,有沒有去找過阿軒?”
張三金點點頭說道:
“有,但很少,根據我調查的情況,只有一次,那時候趙先生剛剛從76號被革職。”
聽完這話,丁墨群有點看不懂苗雪了,說她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吧,可趙軒被革職后,兩人居然只見過一次。
可若是說她不懂人情世故,偏偏又對趙軒的命令百依百順,真是一個矛盾的女人。
“好了,苗科長那邊不用盯著了,現在你要盯著的是謝必然,這家伙,我總覺得不放心啊。”
“孫書記我已經見過了。”
坐在苗雪的車上,本來還想著苗雪是有重要情報跟自己說,結果聽到這句話,楊華美驚訝的看向開車的苗雪:
“這么快!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按理來說,孫叔要見你的話,應該由我跟你傳達的。”
“等等.不會是你自己找上門去的吧?”
看著苗雪不置可否的樣子,楊華美滿頭黑線的嘆了口氣:
“苗苗,你什么時候發現聯絡站的?”
“可能比你感覺的早的早。”
楊華美是服氣了,如果苗雪是敵人,那后果不堪設想。
不過苗雪都說了,早就發現了聯絡站,但今天才去找了孫書記,想必是有重要的情報要傳遞出去:
“苗苗,你今天找孫書記,是傳遞情報嗎?”
苗雪也沒瞞著楊華美,微微頷首后冷著臉說道:
“剛好在漢口路,順手就把情報給孫書記了。”
“那個謝必然,就是南京地下黨那邊的叛徒吧?”
楊華美沒想到苗雪會問這個問題,但這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就算苗雪不問,楊華美也是要告訴她的。
“沒錯,孫叔那邊給的情報是這樣的,不過苗苗,你可真是太颯了,我都聽說了,你當時抓捕謝必然的時候,一腳就在他臉上留下了一個深可見骨的鞋印,那傷口還是我給他包扎的。”
“對了苗苗,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苗雪搖頭:
“沒事,最近被三胖子盯住了,坐實一些情況而已。”
楊華美捂著嘴笑了起來,76號的風言風語,她在醫務室聽的可不少,現在,很多人都在傳,她是苗科長的情人,這簡直離譜。
“那我今天是不是跟你回家呀?”
苗雪一腳踩住剎車,把車停在了路邊看向楊華美:
“下車,我發現今天三胖子的人沒有繼續跟著,你可以走了。”
望著揚長而去的凱迪拉克,站在街邊的楊華美在冷風中凌亂 虹口憲兵司令部,井田浩二本來打算去醫院看看王淑余,問問醫生,王淑余要多久才能恢復。
結果,醫院那邊打來電話,告訴井田浩二,當時給王淑余治療的井野醫生,很可能是軍統或者地下黨的人。
因為現在,憲兵醫院已經確定,井野有謀害鈴木春子的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
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還沒有找到井野醫生。
一聽這話,井田浩二心中一突,趕忙讓人去查看王淑余的狀態,得知王淑余一直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井田浩二才放心下來。
至于之前跟井野醫生離開的護士,負責看守王淑余的憲兵并沒有覺得有什么異常。
王淑余雙腿都斷了,這是醫院多位醫生確定的,如此情況,王淑余怎么可能被井野醫生帶走。
而醫院方面,也為佐佐木等人提供了井野醫生以及那名被帶走的護士的檔案信息。
現在,佐佐木還帶著人,滿世界的去找井野醫生和那名護士呢。
與此同時,在別墅客廳中坐著的趙軒,覺得時機差不多了,便回收了井野醫生體內的納米粒子。
虹口,憲兵醫院,井野的辦公室中。
悠悠醒來的井野發現自己居然在衣柜里躺著,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出來。
看著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井野醫生揉了揉暈乎乎的腦袋,穿上一件外套便出門,打算詢問一下,之前是誰進過他的辦公室,又是誰偷襲了他?
而此時,佐佐木帶著人搜尋無果后,得到醫院這邊的消息,說鈴木春子已經脫離了危險,佐佐木便帶著人匆匆回來了。
沒想到,正到了二樓走廊上,佐佐木就看到了頭發有些凌亂的井野醫生。
“八嘎呀路!”
佐佐木攥緊拳頭怒吼一聲,抬手一揮,身后的兩名特務便快速上前將正準備問話的井野按倒在地。
“八嘎!你們干什么?不知道我是誰嗎?我要投訴你們!”
佐佐木走上前,抬腳朝著井野的腦袋就掃了過去。
被一腳踹懵的井野直接就被佐佐木關回了辦公室:
“你們幾個在這里守著,要是人跑了,提頭來見!”
現在佐佐木只想去看望鈴木春子,就算要審訊井野,也得是看望鈴木回來之后。
時間,晚八點。
正在家中的趙軒接到了一個電話,隨后就匆匆趕到了特高課。
課長辦公室內,趙軒到來的時候,山雄一夫也在這里。
“課長,什么事這么著急?”
說實話,藍澤惠子現在都還有些懵,她也是接到憲兵司令部的電話不久,現在都還沒理清楚頭緒。
“山雄君,你給阿軒解釋一下。”
看著藍澤惠子坐在椅子上若有所思的樣子,趙軒看向了山雄一夫。
山雄一夫也覺得有些操蛋,繪聲繪色的說道:
“趙桑,事情是這樣的,今天上午,憲兵醫院的井野醫生給鈴木春子進行了手術,而這位井野醫生就是我們昨天抓到的那名地下黨的主治醫生。”
“本來這些也是無所謂的,可井野醫生最后為地下黨的漁女注射了鎮定劑后,便開著車帶著一名護士離開了憲兵醫院。”
“后來鈴木春子內出血,經過診斷,憲兵醫院的院長等各科主任,都確認,鈴木春子內出血的原因是井野造成的,于是佐佐木便說井野醫生想要謀害鈴木春子。”
“接著佐佐木便帶著人滿城的找井野和那個護士去了。”
趙軒點點頭,心知肚明卻滿臉狐疑的問道:
“嗯,然后呢,這些跟我們有什么關系嗎?”
山雄一夫咧嘴一笑:
“本來是沒什么關系的,可后面出了個大烏龍。”
“七點左右,井田司令親自去了憲兵醫院,發現病床上的地下黨已經變成了佐佐木還在通緝的那名護士,地下黨漁女消失無蹤。”
趙軒心里直樂,表面眉頭緊蹙,一臉你在逗我的神情看著山雄一夫說道:
“山雄君,你在跟我開什么玩笑?”
“漁女的雙腿都已經被打斷了,連走路都成問題,她怎么可能消失不見?”
“再者,病房內外都是憲兵司令部的人,你告訴我,她怎么可能變成了一個護士?”
山雄一夫聳了聳肩膀:
“趙桑,你問我也沒用啊,這件事是憲兵司令部那邊打電話過來說的,我和課長現在也滿頭霧水。”
“正如趙桑所言,漁女的雙腿都斷了,不可能逃得掉,而且她唯一離開病房的機會,就是井野醫生給他注射鎮定劑的那一次。”
“可是,當時在走廊上的憲兵都一致說,井野醫生和那名護士是走出來的,所以,跟著井野離開的人,絕對不可能是漁女,除非”
說到這,藍澤惠子打斷了山雄一夫的話:
“你們別在這里聊了,叫阿軒過來,是憲兵司令部那邊要求你倆過去一趟的,時間不早了,別讓井田浩二等久了,現在他正在氣頭上呢!”
沒錯,山雄一夫后面沒有說完的話,就是趙軒給宋榕準備的坑。
這個坑,宋榕是不跳也得跳。
這次就算不把宋榕從憲兵司令部逼走,趙軒也要讓她掉一層皮。
很快,趙軒和山雄一夫便來到了憲兵司令部。
而井田浩二早就派人等著他們了,剛剛抵達,趙軒兩人就被井田浩二安排的人帶去了審訊室。
審訊室內,坐在刑訊椅上的,正是宋榕麾下的那兩名負責打斷王淑余雙腿的特務,在一旁,還坐了一排憲兵醫院的醫生。
這些醫生就是確認王淑余雙腿嚴重骨折的人。
除了這些醫生外,今天在病房內外負責看守王淑余的憲兵也被帶到了這里。
井田浩二坐在審訊主位,在他身邊,卻沒有別的審訊人員了,佐藤賀以及宋榕都被安排坐到了側面準備好的椅子上。
見趙軒和山雄一夫進來,井田浩二指了指自己身邊:
“來啦!過來坐吧,趙桑,山雄君。”
佐藤賀此時臉色煞白,宋榕亦是面色陰沉的低著頭。
聽聞趙軒來了,宋榕才微微抬頭看去。
見趙軒在井田浩二身邊坐下,山雄一夫在趙軒身邊坐下后,宋榕才再次低下頭。
今天的事情,宋榕腦瓜子就算再聰明也想不明白。
她也是懂醫的,之前就在戰地醫院工作過,所以昨晚王淑余的雙腿有沒有被打斷,她可不能看錯。
但今天發生的事情,直接把王淑余的三觀都整崩了。
宋榕可以確定,王淑余就是在病房里的那兩名憲兵被支出來后,才跟著井野跑了的。
但正因為這樣,宋榕才想不通啊,一個雙腿都斷了的人,是怎么走出病房的?
除非,負責看守王淑余的所有憲兵,都說謊了。
“趙桑,基本的情況你已經知道了吧?”
井田浩二現在是越想越氣,本來,王淑余雙腿要是沒事的話,早在昨晚,他就跟打電話來的神秘人進行交易了。
那可是六千劑盤尼西林,價值九十萬美刀啊!
想到這么大的一筆錢不翼而飛,井田浩二的心就抽痛不已。
而憲兵司令部情報處的人,井田浩二已經信不過了。
他現在也懷疑,王淑余的雙腿其實根本沒事,都是情報處的這些家伙聯手在欺騙他。
所以,井田浩二才會拜托藍澤惠子,從特高課調人來參與審訊。
畢竟專業的事情還得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再加上,井田浩二對趙軒的印象不錯,對趙軒的能力也十分欣賞,所以出了這件事后,井田浩二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趙軒。
聽了井田問話,趙軒點點頭說道:
“司令,今天發生的事情,我聽了都感覺離奇。”
井田浩二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那是離奇嗎?那是離譜!趙桑,現在,主審官的位置我交給你了,無論你用什么辦法,我只想要真相!”
井田浩二感覺這一輩子都會做那么大的生意了,九十萬美刀的真相,這筆買賣,快要把井田心疼死了。
“如此,多謝司令信任,那我就不客氣了。”
井田浩二點點頭,面色慍怒得有些扭曲,殺意騰騰的眼神不斷掃視著審訊室中的所有人。
而聽了井田浩二的話,宋榕稍微松了口氣,還好不是讓山雄一夫審問。
趙軒的才智宋榕是清楚的,他肯定不會冤枉自己。
得到井田浩二的首肯后,趙軒并沒有第一時間就詢問刑訊椅上坐著的兩名特務,而是微笑著說道:
“日語按照我們現在已知的情況,地下黨漁女唯一被救走的機會,就只有病房中的兩名憲兵被支出去的那一次。”
見站在不遠處的那兩名憲兵想要說話,趙軒擺了擺手:
“你們有什么要辯解的,等我說完,你們再說。”
言罷,趙軒繼續說道:
“而那一次,走廊上的憲兵是親眼看到井野醫生和那名護士離開的。”
“也就是說,當時那名護士已經被漁女替換了,那么問題來了,漁女雙腿盡斷,她不可能走出病房,但結果卻是相反的,這說明什么?”
說到這,趙軒看向了刑訊椅上的兩名特務。
兩人現在也是慌的不行:
“長官,當時我們按照青木科長的吩咐,不留余力的打斷了那名地下黨的雙腿,我可以發誓,當時我們是盡了全力的,那名地下黨的雙腿肯定是斷了。”
另一名特務連連點頭,這一點他同樣可以確定。
趙軒嘴角微微勾起,目光冷厲的看著兩人:
“是嗎?那你們告訴我,漁女是怎么跟著井野走出病房的,或者,我現在把你們的雙腿打斷,看看你們,是否還能站起來,走出這間審訊室?”
說到這,趙軒看向了主位坐著的井田浩二:
“司令,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井田浩二冷哼一聲,抬手往前一揮,站在后面的佐藤慶立刻帶人上前,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佐藤慶的人直接將那兩名特務的雙腿打斷,整個審訊室慘叫聲連綿不止。
等佐藤慶帶著人退下后,趙軒才看向在地上掙扎痛哭的兩名特務,用最溫和的語氣說道:
“現在,你們兩個可以站起來走出審訊室了,如果你們走出去了,那就證明,即使雙腿斷了,也是可以跟正常人一樣走路的。”
本來井田浩二就懷疑這兩名特務根本沒有打斷王淑余的雙腿,現在看到在地上扭曲起來的兩名特務,井田浩二那個恨啊!
要早知道是這樣的,他昨天就跟那神秘人交易了。
這群欺上瞞下,聯合起來演戲騙自己,害自己損失了九十萬美刀的家伙,井田浩二恨不得當場就槍斃了他們。
趙軒眼神憐憫的看著在地上掙扎痛哭的兩名特務,心中冷笑不止。
昨天也是在這間審訊室里,這兩人打斷了王淑余的雙腿,今天,趙軒便讓他們也體會一下那種痛苦。
可看兩人的表現,趙軒頗為失望,兩個大男人,連一個女人都比不上。
至少,王淑余被打斷雙腿的時候,只是雙腿被打斷的那一下喊出了聲,后面都是緊咬著牙關依舊一言不發。
而這兩人,趙軒敢說,現在問他們什么,他們都得答,屈打成招就是這樣。
不過,趙軒還是打算,讓這兩人繼續痛苦著。
“把他們的嘴巴堵上,殺豬一樣,嚴重影響了我的審訊進程。”
兩名憲兵聞言,立刻上前用汗巾堵住了兩人的嘴,任憑他們在地上打滾掙扎。
審訊室終于安靜下來了,佐藤賀面色慘白,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地上掙扎的兩人,嘴唇都嚇得微微抖動起來。
宋榕現在也感覺勢頭有些不對了,趙軒這是在干什么?
以他的能耐,不可能不清楚,漁女的雙腿確實被打斷了的,可他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要是讓趙軒繼續這么審問下去,宋榕猜測,最后的大逼兜肯定會甩在她臉上。
而審訊室內的醫生、負責看守王淑余的憲兵,此時是噤若寒蟬,一個個臉色蒼白,汗流浹背的盯著掌握著他們生殺大權的趙軒。
隨著趙軒的目光掃到了瑟瑟發抖的井野身上,佐藤慶身邊,很有眼力見的憲兵直接上前,將井野押解到了刑訊椅上。
“不是我,司令,你要相信我,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被人打暈了,一直就在辦公室里的衣柜里,醒來后,我就被佐佐木抓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井田浩二面色陰沉的看著井野,一言不發,只是拍了拍趙軒的肩膀,示意趙軒繼續。
“日語負責看守漁女的人,你們現在都來仔細辨認一下,進出漁女病房的醫生,是不是這位?”
被點名的憲兵連忙上前,仔細辨認著井野的容貌。
“沒錯,長官,我絕對不會看錯,就是他。”
“長官,我敢拿腦袋擔保,絕對是他,不可能有錯的。”
“是的長官,他進出病房都沒有戴口罩,所以我們是不會看錯的,就算我看錯了,其他人不可能也全部看錯了吧。”
趙軒滿意的點點頭,揮手示意讓他們站回原位后,瞧了眼如喪考妣的井野,趙軒的目光轉向了宋榕:
“青木科長,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懷疑易容嗎?”
宋榕瞳孔微微一縮,沒想到趙軒還一直在關注著自己的情緒變化以及面部的微表情。
被趙軒點破,宋榕也知道,自己必須爭取一下了,否則按照趙軒這么個審法,最后自己肯定要挨瓜落!
可不等宋榕開口,趙軒又說道:
“易容這一點我也想過,可剛剛你也看了,也聽了。”
“井野出入病房并沒有戴口罩,沒任何掩飾,佐佐木那邊也確定,給鈴木春子做手術的人就是他,憲兵隊的兄弟也確定,進出病房還是他。”
“那么我想問問青木科長,你懷疑是易容的話,你有那個本事,將在場隨便一人,完全易容成另外一個人的面貌而不被看出任何破綻嗎?”
宋榕啞然,這怎么可能!
就算易容術再怎么高超,也不可能將自己完全易容成另一個人,而沒有絲毫破綻可尋。
到了那種程度,在宋榕看來已經不是易容了,而是變身術,涉及到修仙去了!
看著宋榕一會慍怒一會無力一會頹然的樣子,趙軒心里直樂。
后世的整容都無法做到把一個人完成整容成另一個人的模樣,更何況現在,更何況易容!
“所以井野醫生,你也聽到了,你究竟是怎么伙同其他醫生給地下黨的漁女開具證明,她雙腿盡斷的,你又是如何在手術臺上演戲,為漁女接骨的,又是如何在今天把漁女帶走的?”
“井野醫生,我想,你應該仔細說說。”
井田浩二滿意的點點頭,所有的邏輯絲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人,就是井野和那群偽造證明的醫生,以及,憲兵司令部情報處的某些人,甚至全部人!
接觸到井田浩二怒火騰騰的視線,佐藤賀嚇得渾身顫抖。
宋榕低垂著腦袋,明知道一切都不是這樣的,可她卻無法辯駁。
這種無力感,讓宋榕又回想起了小時候在那個家里,一切的錯誤明明不是她,可所有的責任都會歸到她身上,而對此,宋榕的所有辯駁,在家人看來都是狡辯。
這種無力感,讓宋榕漸漸顫抖起來,小時候的恐懼,再次在她心中彌漫開來。
透析模式下,趙軒也有些詫異,宋榕小時候,居然過得如此凄慘。
也不是原生家庭,可宋榕小時候的苦難,卻比原生家庭來的還要嚴重。
出生在一個嚴重重男輕女的家族里,正是她一生的悲哀。
難怪現在的宋榕做事不擇手段,思想極端。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趙軒心中默默嘆氣。
而被束縛在刑訊椅上的井野,已經受不了這種極端壓迫下的審問而變得有些神神叨叨,一個勁的嘀咕“不是他”。
看著精神都有些不正常的井野,趙軒目光再次一轉,這一次,趙軒看向了佐藤賀以及宋榕。
(本章完)